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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量簽名版】掌心裡的京都(全球獨家作者親簽扉頁、給台灣讀者的作者親譯題詞.芥川獎史上最年輕得主綿矢莉莎出道15週年首度獻給家鄉的溫柔物語)
- 作者:綿矢莉莎(Wataya Risa)
- 出版社:麥田
- 出版日期:2021-04-27
- 定價:350元
- 優惠價:79折 277元
- 優惠截止日:2024年11月26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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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全球獨家作者親筆簽名版★
★給台灣讀者的作者親譯手寫題詞★
你心裡是否也有一座時時想回來的城市?
以及,一個想離開又戀戀不捨的家?
姊妹情深更勝《海街日記》×京都風情版《漣漪的夜晚》
日本人氣電視節目《國王的早午餐》推薦話題小說
▍綿矢莉莎首度為台灣讀者親筆簽名、親譯手寫題詞
☆芥川獎史上最年輕得主紀錄保持人綿矢莉莎首度為台灣讀者親筆簽名。
☆正在學習中文的綿矢莉莎為台灣讀者寫下一段話,親自翻譯成中文,一筆一劃手寫而成,獨家印製於扉頁。
☆獨家扉頁以日本傳統色彩「桃色」刷淡印製而成。
▍所謂的京都人.所謂的京都——綿矢莉莎出道15週年 終於完成書寫家鄉的想望
「一旦決定要真正離開京都,就會覺得沒辦法輕易跨出去,
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溫柔地把你推回來。即使暫時離開了,
也會有一股奇妙而溫柔的風從京都吹來,說著『差不多該回來囉』,
赫然回神的時候,人又回到京都了。」
「對於不怎麼離開京都,凡事都習慣在京都解決的京都人來說,
只要離開京都一步,即使只是去鄰縣,都覺得是出遠門。」
「長年住在京都,有時候會感覺到這裡獨特的力量。
不是都說京都從平安京的時代開始,東西南北就各有守護神在守護嗎?」
十七歲就拿下文藝賞,未滿二十歲榮獲芥川獎,至今仍是史上最年輕「文藝獎」和「芥川獎」得主的綿矢莉莎,出道多年寫盡愛情浮沉,作品多為反映著自己獨居生活的東京都會女性故事。事實上,綿矢莉莎出身歷史悠久的京都,高中時代為止都和家人同住。《掌心裡的京都》為其首度以家鄉京都為舞台背景的作品。因為離開過、思念過、眷戀過,更知道所謂的京都人一切習性怪癖,所謂的京都獨樹一格的地域風情。
就在動筆書寫前數年,綿矢莉莎正好重讀谷崎潤一郎的《細雪》,深受感動,成為從家族故事著手創作的契機。《週刊文春》專文評論:「不僅寫『離鄉的衝動』,也同時寫出成長的代價。這部小說充分道盡離家的渴望與哀愁。」本書日本出版社責任編輯推薦:「這部小說讓讀者與三姊妹一起面對各自的煩惱,同時逐漸獲得勇敢活下去的勇氣。」
▍一個家族的歡笑與哀愁╳三姊妹的古都小時光
人聲鼎沸的河原町、安靜怡人的鴨川河畔、山坡上的大文字燒……
自從有了離家的預感,街上每一幅風景都令人鼻酸,
這座群山圍繞、彷彿被捧在掌心裡的古老城市,為什麼讓人如此不捨?
一部為姊妹和家族而寫的溫柔物語!
自從母親宣布從主婦身分退休,奧澤家三姊妹開始輪值做晚餐。有時精心燉煮牛肉燴飯,有時隨興做路邊攤口味炒麵,有時各自吃便利商店買來的微波晚餐。三個女孩熱鬧共享同一張餐桌,咀嚼的卻是三種不同的生活滋味。
擔任圖書館員的長女綾香等待愛情降臨,比想像中更平淡的戀人相處卻令她困惑;
剛出社會的次女羽依自信能在殘酷職場搏鬥,面對霸凌和上司騷擾,回過神來才察覺早已為尊嚴吞下太多寂寞;
念理科碩士的么女凜對感情沒有興趣,被兩個姊姊戲稱「怪胎」,從不說自己的心事,有一天,一開口,就說要離家到四百五十公里之外的東京工作。原來振翅欲飛的心不是因為嚮往遠方,而是深怕自己再不離開,會太過依戀家鄉……
「我想離開這塊盆地,從外面看看京都,重新發現她的好……
從出生起就一直住在京都,一想到世界明明如此遼闊,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在這個小小的、受到保護的地方過完一輩子……這樣,真的好嗎?」
「的確,有些事要跟家人分開才會明白呢。」
為什麼總在齊聚一堂時,更明白離別即將到來?
為什麼明明這麼想離開這個家,看著家人的臉孔,卻又如此不捨?
所謂的「京都人」,一旦動了離開的念頭,內心都隱約知道,
終有一天,還是會被這個群山捧在掌心般的奇妙城市召喚回來。
無論是二十歲的青澀徬徨,或是三十歲的故作勇敢,
春天的鴨川波光、夏日的祇園祭、秋色裡的紅葉、冬季積雪的渡月橋……
四季流轉之中,古都的一景一物都靜靜擁抱著三姊妹……
內文試閱
回家一看,父母正在客廳迎接凜。他們表面上裝出爽朗的笑容,全身上下卻散發出準備與發飆的女兒對峙的緊張感。
「噯,坐吧。」
相對地,凜拚命隱藏不曉得父母要說什麼的恐懼,為了表達她不打算改變自己的心意,咬緊牙關,繃緊表情,在對面沙發坐了下來。
「首先,妳想要做什麼樣的工作?」
「我主要選擇食品類公司的職缺。因為我想運用研究所學到的生化專門知識。食品類的廠商都集中在東京。」
母親點點頭,從夾在腰部和沙發之間的皮包取出一疊紙張,是京都與大阪企業介紹的列印文件。
「京都附近也有不錯的公司。媽在網路上幫妳找過了。是一家滿大的公司,要考進去可能有些難度,不過如果妳有意願,挑戰看看怎麼樣?」
這次母親沒有接著說「我是不曉得啦」。是研究室的教授建議下,她自己蒐集企業資料時,也曾經找到的公司。但因為位在關西圈,她甚至沒有索取資料。從話題進展之迅速,凜發現父母有備而來,早已演練過她會如何回答,不禁發出呻吟。
「我就已經有想去的公司了,為什麼故意要我去其他企業?」
「既然是找工作,比起在哪一家公司工作,做什麼工作更重要,不是嗎?媽覺得妳想要去東京的願望太強,最重要的做什麼工作,反而沒怎麼仔細考慮過。為了想住在東京,而找那裡的工作,這樣的動機太不正當了。」
「只推薦我大阪跟京都的公司,爸媽的動機也很不正當吧?」
尷尬的沉默籠罩客廳。一語不發的父親按兵不動,還沒有要開口的樣子。
「很可能不只是做個兩、三年啊。如果進去工作,不曉得會做上幾年,也有可能跟在那裡認識的人結婚,如果對方是關東人,就會繼續住在那裡。」
「那如果我丈夫被要求調去外地的話呢?」
「那是變成一家人以後的事,沒辦法。」
「這太沒道理了。」
「凜,妳是真心想在那家食品公司工作嗎?」父親總算開口。
「那當然了,那裡可以運用我研究的知識,而且是全國每一家商店貨架都可以看到他們商品的大公司,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匹配不上呢。」
「真的嗎?妳想要去東京,更勝於想進去那家公司吧?如果那家公司的總公司在京都,妳還會想去嗎?」
凜語塞了。這是她早就覺得萬一被點出會無法招架的弱點。在諮詢求職問題的時候,她也總是向教授要求「最好是東京的公司」。
「京都和大阪也有幾家不錯的選項啊。不管是公司規模還是工作內容,感覺都相去不遠。」
凜說不出話來,淚水直流。腦中浮現的全是些缺乏說服力的辯解。父親的想法並不能說錯,同齡的人裡面,有一些女性根本沒有出去工作,而且在京都當地,很多女生只工作一下子就辭職了,結婚後當起專職主婦的人看起來也很幸福。與其說是傳統守舊,不如說是個人生活方式的差異,因此她無法巧妙反駁,但她想要主張:總之我就是想出去工作。
「如果妳討厭這個地方,我們可以全家搬走,妳就明說了吧。」
看到流淚的凜,母親難受地說。
「什麼?」
凜一邊掉眼淚,眼見話題突然從東京和京都之爭縮小到自家,瞪圓了眼睛。
「妳小時候有段時期成天做惡夢,說妳討厭這個地方,吵著要搬家。如果妳還是不喜歡這裡,這房子也舊了,搬去別的地方買新房子也行。賣掉土地和房子,就能拿到不小的一筆錢,想要搬家,隨時都可以。」
「那只是小時候那樣想而已啊!」
居然挖出八百年前的事情來說……母親與自己的認知落差之大,令凜害怕起來,整個人都虛脫了。寧願舉家搬遷,也不願意讓凜去東京,母親想把她留在身邊的感情比想像中的更要沉重。
「為什麼你們就這麼不想離開京都?」
不管再怎麼問,得到的回答都是太遠了、那不是人住的地方、妳可能會結婚不回來,凜甚至開始懷疑起來,父母是不是一直都瞞著她,其實她有著特異體質,只要離開京都盆地,就會融化成一灘液體?或是風一吹就會瞬間變成白骨風化?是只要離開京都,某種奧澤家的魔法就會失效嗎?不,不可能。父母只是純粹地在擔心吧。真要說的話,被京都的魔法困住的是父母才對。
「噯,先冷靜點。連入社考都還沒參加,沒必要現在就吵成這樣。」父親語氣悠哉地調停說。
「沒錯,只是口頭約定,還不一定就能進去。接下來我也會依照程序參加筆試和面試。」
「就是啊,那是家大企業,凜還不曉得有沒有實力考上。」
母親不知為何得意洋洋地說,凜覺得在研究所的努力都被抹殺了,一陣氣惱。
「媽那是什麼話?說得好像我最好落榜似的!」
「媽又沒這麼想,不過妳有必要再冷靜一點想想。現在與其討論去東京,妳應該先把焦點放在考不考得上。就算教授特地替妳美言,滿腦子想著東京,浮浮躁躁,考試也考不上。」
母親說的沒錯,無法反駁。叫她認真思考入社考試,這話天經地義,不過到時就算考上了,他們會放她去東京嗎?如果不先弄清楚這一點,她就得在精神極不穩定的狀態下參加考試。
「我知道了。總之現在我會努力準備入社考。不過如果考上,接下來的人生是我自己的,要怎麼做是我的自由。」
父母顯然一下說不出話來,露出慌亂的樣子,母親在氣頭上回了一句:
「隨妳的便!」
可是媽不是連晚飯都不肯為我做了嗎!凜險些要這麼吶喊,好不容易才克制下來。這樣的反駁太幼稚了。倒不如說,我怎麼會突然想要為了晚飯的事情責怪母親呢?原來如此,母親再也不肯為我做飯,竟讓我如此受傷。即使到了這把歲數,還是擺脫不了「明明是一家人」、「明明是母親」的想法。因為自小一直理所當然地吃著母親親手煮的飯菜。反過來想,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一直同住在家裡的父母,聽到我突然說要搬出去,會有多麼難受、驚慌?「我都已經是大人了」,這樣的反駁一定毫無意義。因為親子的關係,是成立在與年齡無關的軸線上吧。
凜沒有回話,衝出客廳。除了憤恨,不安亦同時湧上心頭。即使教授幫忙說項,如果自己完全沒達到企業的徵人標準,無疑一定會收到「很遺憾無法錄取妳」的回覆。搬去東京的事也是,雖然不奢望父母會支持,卻也沒想到他們還讓她對入社考試萌生多餘的不安。每次凜說「我是真心想要做什麼」,父親雖然會埋怨「凜就是這麼頑固」,但最後總是會支持她;然而這次父親雖然比母親更為寡言,但顯然直到最後都不會站在她這方,這也令她深受打擊。
凜在洗手台洗臉,用毛巾擦乾臉時,發現鏡中倒映出不知何時起就站在身後的父親身影。
「三個人一起談,妳跟妳媽都會忍不住激動。所以爸想趁現在問個清楚,因為我怎麼樣都不明白,為什麼妳就這麼想去東京?」
確實,凜也覺得三個人討論,就會變得像在對嗆,戰火比預想中更迅速地引爆開來。和父親兩個人單獨談談或許不錯。不過這裡是盥洗室,旁邊的洗衣機正在運轉,水流攪拌的聲音充塞四下。因為母親不在,就直接在這種地方談起重要的事情,真的很像父親的作風。
「當然,最大的理由是我想要進去的企業據點集中在關東圈。可是,是啊,如果還有別的理由……怎麼說,我覺得如果錯過這次機會,這輩子就再也沒辦法離開京都了,這讓我覺得窒息。不是我認為家人不准,所以出不去。我非常喜歡這個群山環繞,景色優美的地方,卻也覺得有一股力量不斷地向內推擠,以溫柔的屏障緊緊包覆著盆地裡的居民。」
凜本來以為父親會說「不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父親沒有特別驚訝的樣子,點了點頭說:
「妳是被京都的歷史壓得喘不過氣了嗎?我們家這一帶的土地,在漫長的歲月裡真的發生過非常多事,而且妳從小就比妳兩個姊姊更敏感。確實,京都說好聽是保護著這裡的人,說難聽就是把人給圈在這裡頭。」
父親好似理所當然地理解她的話,並且回應,這個事實令凜難掩驚訝。明明父女倆從來沒有談過這類話題。她說的是抽象到連自己都沒有自信能夠完整表達的感受,如此看來,內心所想已經確實地傳達給父親了。
「東京——當然其他任何一個縣也是,只要搭上電車或新幹線,一下子就可以去了。又不是路被封住,不管是要旅行還是搬家,只要想做,隨時都可以。可是即使能去其他地方旅行,一旦決定要真正離開,我卻覺得沒辦法輕易跨出去。即使想要離開,也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溫柔地把你推回來。或是即使暫時離開了,也會有一股奇妙而溫柔的風從京都吹來,說著『差不多該回來囉』,赫然回神的時候,人又回到京都了,我有這種預感。」
「的確,妳爸長年住在京都,有時候也會感覺到這裡獨特的力量。出差去別的地方,回到這裡的時候,總會覺得莫名清爽。理由不只是因為回到自己的故鄉,鬆了一口氣而已,而是有種全身都被京都的風洗滌的感覺。爸沒有看過鬼,也不懂宗教、靈異那類事物,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不過不是都說京都從平安京的時代開始,東西南北就各有守護神在守護嗎?雖然我不是認為真的有那種神在守護著京都,不過也明白古人想要表達的意思。那應該是先人想出來的一種巧妙的『比喻』。硬要說的話,是有類似那種神的東西在守護著京都。歷史上是說,平安京建都的時候參考了風水,所以這塊土地有了力量,不過爸覺得其實相反,是這塊土地的地形原本就容易生出力量,恰好和風水之說相吻合吧。確實,住在這裡感覺得到超越人力的事物。」
「我沒有看過鬼,倒是常做奇怪的惡夢。」
「爸也從來沒做過怪夢。我說的不是鬼,而是根植在這塊土地上的東西。有一種叫『地縛靈』的鬼,不過瀰漫在京都的,是『地縛』這東西。」
「爸理解我的意思,太好了。現在有了一個類似破洞的缺口,感覺可以勉強從那裡逃出去,不過我知道那個缺口一定會一年比一年更小,不快點跳出去,它就會完全闔攏,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看不出原本有洞,然後永遠被封閉在裡頭。」
凜的語氣愈來愈激動,父親的表情卻相對地愈來愈憂愁。
「妳的心情爸不是不明白,但還是沒辦法舉雙手贊成。就算妳現在覺得非離開不可,但是爸覺得再等個一陣子,妳就能接納這塊土地的各種面相了。年齡應該有很大的影響。到時候妳就能接納這裡,而且是正面意義的接納。就不能等到那時候嗎?」
「不行。我覺得如果等到那時候,我內在有一塊很重要的地方就會死去。」
聽到凜的話,父親也沒有變臉,而是點了點頭,就像早就明白凜不可能領悟他的想法。
「噯,沒辦法。這個問題上,很難一下子就理解彼此的想法。今天說了很多,大家都累了。差不多先去睡了吧。」
好,凜這麼回答,但情緒依舊亢奮,時間也還早,感覺實在睡不著。她在房間平靜了一下心情後,敲了敲綾香的房門。遇上煩惱的時候,她總是會找兩個姊姊談心。
看見凜低著頭走進房間,綾香嚴正以待。她已經知道凜和父母為了畢業出路的事起爭執。
「姊怎麼想?妳也覺得我的說法很奇怪嗎?」
「唔,我是有點疑問……為什麼妳會這麼想要出去工作?我本來以為妳會就這樣繼續攻讀博士。」
原以為工作了很久的姊姊會理解自己,凜的眼眶一下子盈滿了淚水。
「我不是在責怪妳啊,凜。只是純粹好奇,妳是從什麼時候改變了想法?有關東京的事也是,妳怎麼會變得這麼想去那裡?我從來沒聽說過妳嚮往東京,而且妳在京都這裡,也經常去許多地方走走玩玩,過得很快樂,不是嗎?」
「我覺得最難過的,是大家以為我是討厭京都,才說要離開的。」
凜的聲音開始顫抖,綾香急忙補了句:
「我沒有這麼想,只是純粹想知道理由。妳真的很嚮往東京嗎?」
「嚮往是有,但理由不只是這樣。」
凜想要把剛才告訴父親的話再說一次,卻害怕萬一姊姊無法理解,那該怎麼辦?
「我不是很明白,不過那一定不是可以用口頭說明,就能傳達的理由吧。夢想是沒有理由的,只有想要變成什麼樣子的堅定意志。姊覺得妳有個想要像這樣努力實現的目標,真的很棒。爸跟媽也是,他們一定說了很多反對的理由,不過其實真心話只是擔心妳、怕寂寞,只是這樣而已。」
綾香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響了,她看到螢幕顯示的名字,彈起來似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留下一句「我接一下電話」,匆匆走出房間。一定是宮尾打來的電話。這陣子晚上八點左右,綾香經常接到電話。不管是正在吃飯、和家人聊天、或是正在看喜歡的電視劇,只要電話一響,綾香一定會立刻接聽。然後走到沒有人的走廊或自己的房間,開始和對方低聲說話。
第一次約會時,綾香看起來對對方毫無興趣,現在變化居然這麼大,令凜驚訝不已,但是聽到兩人還沒有開始交往,她更是驚訝了。兩人似乎小心謹慎地摸索著對方的心情,但就連對戀愛生疏的凜,看到宮尾頻繁的來電,和綾香一下子就臉紅的態度,也能明白他們是兩情相悅。兩人都好一把年紀了,應該可以快快進入下一個階段了,綾香卻一點都不著急,說:「等到更了解彼此再說……」全家到齊的餐桌上,聊起宮尾的話題時,綾香開心地說:「宮尾先生目前沒有要調職的樣子,這真的很幸運。」父母也笑著深深點頭說:「那真的很好。」讓當時準備最近就要宣布她想去東京的凜胸口難受極了。
有一次,綾香一臉悲愴地向凜吐露想結婚,但總感覺結不了婚的苦惱,凜全力鼓勵她說:「姊一定可以的,而且妳還不到需要焦急的年紀嘛。不必勉強找對象,姊的工作很穩定,妳又這麼有魅力,沒必要焦急吧?」綾香嘆了一口氣說:「妳還年輕,不懂我現在的心情。」凜沒有反駁,但內心想著「大概跟年紀無關。不管長到幾歲,我一定都無法體會姊的心情」。不只是綾香,即使和身邊其他同齡女生相比,凜也經常覺得自己的體內時鐘速度和她們天差地遠。
離開綾香的房間,前往羽依的房間一看,羽依正在床上用按摩滾輪按摩小腿。凜開始傾訴心事,羽依似乎已經知道詳情了。
「妳在京都沒有男人嗎?」
「才沒有。連前男友都沒有。」
羽依什麼也沒說,但微微睜大的眼睛難掩驚訝。羽依男朋友的事,凜聽到都快爛了,但她從來不曾分享自己的戀愛經驗,羽依也從未深入追問,所以她也不知道妹妹究竟是單討厭戀愛的話題,或只因為沒有男性經驗。現在終於得知真相,羽依目不轉睛地端詳妹妹:
「凜,妳對男人沒興趣嗎?」
「也不是啊。」
「有人追妳吧?」
「也沒有啊。我從以前就幾乎只有同性朋友,而且跟男生很少有私交啊。我跟研究室的男生是滿常聊天的,不過都是聊研究的事,從來不聊私事。」
「男生?妳當自己還是國中生嗎?妳主動去追啊。找到自己跟感興趣的男人之間的關聯,發展成可以笑著聊天、交換聯絡方式的關係怎麼樣?」
「我現在又沒有感興趣的男人。」
「妳就是跟男人接觸太少,才會不知道哪種男人好吧。」
「怎樣的男人才好?」
「工作表現正常,跟身邊的人相處愉快,這些人生的基礎穩固,然後個性沒有致命的偏差或扭曲的傢伙。符合這些基本,是最重要的條件,然後再加上自己的喜好來挑選,千萬不可以光依喜好來挑。然後,還需要冷靜的目光。這是跟形形色色的男人交往過的我最大的心得。」
「光依喜好來挑選,就會像妳那樣碰上花花公子上司嗎?」
「對對對,那真是一場失敗,雖然從第一印象的眼神就隱約察覺他是地雷了,卻覺得那種危險很吸引人,自己倒貼上去。如果跟魅力十足,但本質上哪裡怪怪的人交往,最後吃虧的會是自己。」
羽依也許是想起了前原,蹙起眉頭,將細長美麗的雙腳交疊起來。
「其他的細節,像是喜孜孜地談論比自己差的人,這種男人要小心。這有可能反映出他的自卑,很可能是一個不思進取的傢伙。會賭博的人談論輸得比自己更慘的人、懶得工作的人談論比自己更懶的人、在公司爬不上去的人談論比自己更沒出息的同事,這種沒有上進心、個性差、看著比自己差的人來獲取安心的傢伙最糟糕。批評誰都會,付諸實行最困難,都一把年紀了還沒辦法體悟這一點的男人,不可能出人頭地。」
羽依談論男人時,那種鄙俗而神氣的眼神,還有略微仰起的下巴,大部分的人看了一定都會不太舒服,但凜反倒是深為著迷。京都文化特別重視避免招搖,但姊姊從來不客氣,總大肆炫耀自己的特質(主要是容貌),這樣的作風甚至讓凜覺得大快人心。在學校和公司等封閉的小社會裡,即使遭人厭惡,仍不拒絕上學或辭職,每天照樣上學上班,需要莫大的毅力。像自己就對京都這塊土地醞釀出來的無形壓力過於恐懼、委屈求全,而感到窒息,明明是深愛的土地,卻想要逃離這裡,矛盾不已。相反地,羽依深深扎根於京都的程度令人咋舌。她會適度地咒罵宣洩,對於永遠留在故鄉毫不抗拒。
明明是來商討畢業出路的,一回神,發現自己在聆聽羽依傳授分辨好男人的技巧。雖然內心苦笑這實在是羽依典型作風,心情卻也輕鬆了許多。羽依豁達大度的明朗,讓鑽進死胡同的凜稍微開朗了起來。如果有一天我和誰交往,對方會符合羽依訂下的好男人標準嗎?總有一種會挑到完全不同類型的人的預感。希望可以找到羽依也能認同的對象。不過未來的男友形象實在是過於模糊遙遠,現在的她只能關注自己的前途。
作者資料
綿矢莉莎 Wataya Risa
★芥川獎、文藝獎、大江健三郎文學獎、京都府文化賞獎勵獎得主 ★史上最年輕芥川獎、文藝獎得主 一九八四年出生於日本京都府。受太宰治啟發,決心投身寫作,十七歲就以《Install未成年載入》拿下文藝獎,就讀早稻田大學時,未滿二十歲就以《欠踹的背影》榮獲芥川獎,時稱「文壇少女偶像」。二○○八年獲京都府文化賞獎勵獎,二○一二年以《這樣不是太可憐了嗎?》奪得大江健三郎文學獎。二○一九年以《只是單純地一起活著》獲得島清戀愛文學獎。目前為日本當代文壇中生代最具代表性作家之一。《欠踹的背影》、《Install未成年載入》、《給夢的女孩》、《請阻止我》皆曾改編為影視作品。 「京都的街道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累了會想回到那裡,定居下來以後又彷彿會被街道吞沒,永遠離不開……」綿矢莉莎自稱一直想寫一部以京都為舞台的小說,重讀谷崎潤一郎《細雪》以後深受啟發,終於以季節更迭和姊妹情感為主題,首度寫下獻給摯愛家鄉的一部溫柔情書。 相關著作:《掌心裡的京都(芥川獎史上最年輕得主綿矢莉莎出道15週年首度獻給家鄉的溫柔物語)》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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