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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爾克-杜英諾哀歌(全譯本及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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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假若我呼喊,誰在天使的階位 會聽到我? ★美國哈佛大學教授李歐梵、王德威聯名推薦★ 《杜英諾哀歌》(Duino Elegies)共10首,第1首起於1912年里爾克在杜英諾城堡獨居時。里爾克曾因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1918)及憂鬱症無法寫作,拒絕讀報,自我孤絕,停筆10年,在慕尼黑等待戰爭結束。直到1922年初在瑞士的穆佐城堡(Chȃteau de Muzot)神思勃發,短短數天,《杜英諾哀歌》全部完成。 《杜英諾哀歌》及《給奧菲厄斯十四行》這兩部作品也是里爾克一生中最重要及富影響力的創作。在《杜英諾哀歌》裡所處理的題材是:人的困局及其提升超越之道,由閉塞的世界導向開放世界之過程。

目錄

前言:純粹的矛盾 第1首(1912.1寫於意大利的亞得里亞海岸,杜英諾城堡) 第2首(寫於杜英諾,緊接第一首而寫) 第3首(1912始於杜英諾,同年完成於巴黎) 第4首(完成於慕尼黑,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1915.11.22-23) 第5首——獻給高歷女士Hertha Koenig(寫於1922.2.14穆佐) 第6首(始於1912.11-12西班牙,1914巴黎續寫,1922完成於穆佐) 第7首(1922.2.7撰寫於穆佐) 第8首(獻給Rudolf Kassner,1922.2.7-8寫於穆佐) 第9首(完成於1922.2.9穆佐,包括兩片段寫於1912-1913) 第10首(寫於1922.2.11穆佐;開首12行寫於1912杜英諾) 唯一與我患難與共的只有詩──讀里爾克《杜英諾哀歌》/蕭義玲

內文試閱

第1首 (1912年1月寫於義大利的亞得里亞海岸,杜英諾城堡) 假若我呼喊,誰在天使的階位 會聽到我?即使其中一位突然把我 貼向胸懷:我亦會被毀滅在 他千鈞之力。而美不過是 恐怖開始,我們僅以身免 敬畏在它平靜蔑視的蹂躪下 每位天使均可怕。 所以我遏制自己,嚥下暗泣絕望 呼號。唉,誰會在那兒伸出援手? 不是天使,不是人 機警的獸類早已注意到 我們已不再熟悉這演繹世界 也許那兒尚留下山坡一些樹 讓我們每日經過遠眺 留下一些去日街道 一些日常習性的恣意 一旦染上便不會走掉。 啊!還有夜晚:那些夜晚 一陣無盡宇宙狂風咬嚙 我們臉孔,她不會為誰停留?不會 為誰想念?柔和虛幻的夜晚啊 逼近痛苦的是那一顆寂寞的心? 她對戀人會較寬容麼?其實他們 也是利用對方掩藏彼此的命運吧了。 難道你還不知道?把你手臂的虛無 拋擲向我們呼吸空間吧,也許鳥兒 感到大氣磅礡會更奮力飛翔。 是的,許多春日需要你,群星的一顆 指望你去感知。波浪的一片從過往而來 湧捲向你。或許走過一面敞開窗牖下面 一支小提琴為你響起,所有都是一種徵兆 你明白嗎? 從前你不是常被期望而狂亂嗎? 全都是有關某某心上人的來臨 (希望她在你處停佇,腦袋整夜 穿插一大堆奇怪妄想念頭)! 當思念滿懷,歌唱那些偉大的戀人吧 趁著傳誦他們的戀情尚未不朽,歌唱 讓你嫉妒的,被遺棄和絕望的,讓你 覺得比那些得償所願的更可愛 重新開始他們永遠失落的讚美吧! 鑒於:英雄永續,即使倒下也是 另種存在的前奏,一種終極重生。 可惜情侶氣數已盡,像少了一道力氣 去拚第二回。你是否想到加斯帕拉.斯坦帕? 難道所有我們過去那些無盡折磨 不應開花結果?難道現在不是時候 在戀愛中,從情人中釋放自己 戰慄地,持久地:像箭滿弓弦 聚積到射出,比本身力道還強? 世間並無永遠原封不動之事。 ……(未完) *評析 這首哀歌第一句「神來」之筆——「假若我呼喊,誰在天使的階位會聽到我?」是里爾克在穆佐城堡(Château de Muzot)的女庇護人瑪莉郡主,於她寫的《追憶里爾克》一書P.41,有如下一段記載: 里爾克左右徘徊,為了如何回覆那封信而神思恍惚,忽地在沉思裡佇立不動,像有一個聲音在風雨中呼喚——「假若我呼喊,誰在天使的階位會聽到我?」……他再傾聽,悄聲低調詢問,「那是什麼?」……「來自那裡?」遂拿起隨身記事冊把這兩句話寫下,跟著不久又添加了想到的幾行。 「假如我呼喊」,是詩人尋求保護與友誼的絕望呼喊,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聖經》的天使,但隨即理解到天使的龐大崇高,與凡人有一大段距離。無論排列在上帝任何階位的他們,都不會聽到他,甚至無動於衷: 即使其中一位突然把我 貼向胸懷:我亦會被毀滅在 他千鈞之力 當然天使不會無端去毀滅,但他永遠存在的龐大力源,與凡人渺小短暫相比,是不對稱的。即使小小一個友情擁抱,也會把凡人毀得煙消雲散。既然如此強烈對立,也就應了哀歌第二首重覆的首句——「每位天使皆可怕」。如果如此可怕,難道美麗天使就不美麗?不是的,天使偉大莊嚴,光芒讓我們五體投地,歡喜膜拜,但隨即發現在燦盛光芒下顯得渺小,甚至是處於一種美的「平靜蔑視的蹂躪」,興高采烈之餘,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恐怖開始」,所以「每位天使均可怕」: 而美不過是 恐怖開始,我們僅以身免 敬畏在它平靜蔑視的蹂躪下 每位天使均可怕。 被隔離、被拒絕的我們陷入個體孤獨和「我們已不再熟悉這演譯世界」,所謂演繹世界(interpreted world)就是我們每日習慣熟悉的世界,譬如每天遠眺山坡一些樹,一些去日街道/一些日常習性的恣意/一旦染上便不會走掉。被隔離後,連群體雜居的機靈野獸都警覺到那種身無所屬,家無可歸(homelessness)感覺,也無法提供給別人一個家。 雖然還有夜晚作陪,但也沒法提供藏身處,冷夜無情,寒風凜冽,對情人也一視同仁,所謂相愛,並不代表結合在一起,其實只是兩個孤獨個體連結在一起 ,「利用對方掩藏彼此的命運吧了」。世間愛情多是肉體和物質的結合,而缺乏靈性與知識的昇華,也無法在一個國找到一個家,就連利用所愛的人也不能做到。 ……(未完)

延伸內容

【前言】純粹的矛盾
  里爾克曾因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1918)及憂鬱症無法寫作,拒絕讀報,自我孤絕,停筆10年,在慕尼黑等待戰爭結束,直到1922年初在瑞士的穆佐城堡(Château de Muzot)神思勃發,短短數天,《杜英諾哀歌》全部完成,同時也在這期間完成《給奧菲厄斯十四行》上卷25首十四行詩(成書時是26 首)。在寫給愛侶莎樂美(Lou Andreas Salome)的一封信札裡,提到:「還有,想想看,另一方面(於風雨前一口氣《給奧菲厄斯十四行》25首紀念維拉逝世)……」也就是說,1922年初里爾克在穆佐城堡除了一口氣完成大部分已有存稿的10首哀歌,同時也在這期間寫下25首十四行,詩人描述當時撰寫情況,十四行是因紀念少女舞蹈家維拉之死,觸發而成。      1912到1922年的10年間,里爾克在歐洲各地譬如西班牙、巴黎、慕尼黑等地斷續撰寫哀歌片段,直到1922年在穆佐完成第十首哀歌,於1923年同時分別出版《杜英諾哀歌》及《給奧菲厄斯十四行》,所以後來各種譯本多分別註明每首哀歌撰寫的時間和地點。      1911年10月冬天,里爾克到瑞士的杜英諾城堡探望瑪莉郡主(Princess Marie von Thurn und Taxis-Hohenlohe),郡主於12月中旬離開杜英諾,直到翌年4月才回來。在這四個月中,里爾克單獨留在堡內。有天,他收到一封頗為麻煩應付的信函,必須立即作一謹慎答覆,為了安排思緒,便走到城堡的外棱牆往來踱步,外邊是浪捲百尺海浪,忽地驀然停步,好像風浪中聽到第一首的首句:      假若我呼喊,誰在天使的階位   會聽到我?      他拿起隨身筆記本寫下這句子,知道是神祇在給他說話,跟著回到房間寫好那封信,當天黃昏,完成哀歌第一首,並於1912年1月21日寄給郡主。不久又繼續完成第2首,並且告訴她,去年冬季已著手寫好其他哀歌,只除了第3、10,可能第9首。但據後來考據,郡主在她著作《追憶里爾克》(Erinnerungen an Rainer Maria Rilke, [Memories of Rainer Maria Rilke], Copenhagen, 1932)這種說法未可盡信。      倒是他寫給莎樂美的信內有提到「我走出外面,把手掌貼在小繆佐城堡牆上,拍打如一隻蒼老巨獸,它一直保護及交托這一切給我」:      露,親愛的露,現在:      這時刻,星期六,2月11號6點鐘完成第10首最後的哀歌,我放下筆。這首(即使本來就注定是最後一首)在杜英諾開始就寫著:「終有一日,讓我擺脫驚怖幻象/向讚許的天使們唱出喜悅頌歌!……」雖然我曾讀給妳聽,但現今僅開首的十二行存留下來,所有其他都是新撰,對,非常,非常棒!試想想,我居然能一直被允許存活下來,千辛萬苦,奇蹟,神的恩典——全在幾天內完成。那時的杜英諾哀歌就像一陣狂風暴雨,我整個人成為剪剪裁裁的布料,千修萬改,飲食皆忘。      還有,想想看,另一方面(於風雨前一口氣《給奧菲厄斯十四行》25首紀念維拉逝世)內提到那匹馬,妳是記得的,前蹄鎖著栓腳圈不覊快樂的白馬,在夕陽掩影伏爾加河旁田野,朝著我們飛奔而來。我在詩內把牠寫為奉獻給奧菲厄斯答謝神恩的還願供品。時間為何?今朝為何?這麼許多年後,牠從心底發出的喜悅跳躍激盪我的胸懷。      同樣,事情相繼而來……      我走出外面,把手掌貼在小繆佐城堡牆上,拍打如一隻蒼老巨獸,它一直保護及交托這一切給我。      德國文學學者萊許曼(J. B. Leishman)及英國詩人斯彭德(Stephen Spender)合譯的英譯本《哀歌》內指出,閱讀里爾克的困難可分作者與讀者兩方面。作者方面,由於詩人要極力表達的乃是生命內在(internal)一種神祕經驗的探討與發見,更非一般語言局限所能敘說,但又不能不說,只好借助「外在同等物」(external equivalent)的世間生死事物、自然現象、宗教、神話、借喻說出不能說出的種種。而讀者閱讀方面,則要去把外在同等物轉化為內在非語言的經驗,以便進入靈光一閃、內外合一的領悟。為了增益人神共存的內涵,他喜用西方基督教的天使神祇,又極力否認乃是來自基督教義,甚至有意連接向伊斯蘭教的天使,其情可憫。      里爾克詩作在二次大戰後歐美現代主義的興起聲譽鵲起,《十四行》與《哀歌》與艾略特(T.S. Eliot)、梵樂希(Paul Valery)詩作齊名,惟在詩壇的遭遇命運卻同龐德(Ezra Pound)相似。龐德是美國人,但替法西斯廣播宣傳,一代宗師聲名敗壞,戰後被美國政府起訴,不為猶太學者所喜。美國學府大多為猶太學者把持,不喜德文系,有意無意阻礙德文系的發展或甚至關閉。里爾克出生於當年奧匈帝國波希米亞(今日捷克的布拉格),用德文寫作,但不是德國人,並未納入德國文學範疇。真是幸與不幸,未為猶太學者所忌。也因此詩人馮至(1905-1993)在德國海德堡大學撰寫博論時,本應有意選研里爾克,但想因不屬德國文學,才轉寫德國詩人諾瓦利斯(Novalis)。      這本翻譯本每首哀歌附加的評析,除了譯者歐美文學本身修養外,還倚賴一些參考書,最主要的是德國天主教神父及學者瓜爾蒂尼(Romano Guardini, 1885-1968)德文撰寫的《賴納.馬利亞.里爾克:此在之釋義——杜伊諾哀歌的闡釋》(Rainer Maria Rilkes : Deutung des Daseins—Eine Interpretation der Duineser Elegien, Kösel-Verlag, München, 1953)。此書後來出版英譯本《里爾克杜英諾哀歌:一種詮釋》(K.G. Knight, tr. Rilke’s Duino Elegies, An Interpretation, Henry Regnery Company, Chicago, 1961)。關於瓜爾蒂尼德文本的書名中譯,我是採用德語學者袁洪敏的中譯,內含原文的Deutung des Daseins(「此在」之釋義),而英譯本的書名沒有把原書的「此在」(Dasein)附上。Dasein是海德格在他的巨著《存在與時間》中提出的哲學概念,它由兩部分組成:da(此時此地)和sein(存有、是)。此詞無法翻譯成中文術語,但為表達da與sein本身的關係,「此在」是現在比較通用的譯名。但要注意不能將da理解為此時此地,而是指通過對「存有在這裡」的領會而展開的存在方式。      袁洪敏有一篇很具挑戰性的論文〈《杜伊諾哀歌》的翻譯和接受問題〉發表於《江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9年第6期,內裡縱論中台兩地中文譯者忽視原文的漏洞和錯誤,她說:      《哀歌》固然難度極大,但我認為這不是主要原因。研究里爾克的中國學者(很遺憾,學德語的寥寥無幾),除了極少數略懂德文,大多數都是靠譯文,因此,譯文就是研究的基礎,譯文是否準確至關重要。如果譯文不準確,甚至意思含糊,會使許多研究者讀不懂本文,於是望而卻步;即使勉力而為,也必然導致研究結果的混亂,斷章取義,甚至走入誤區。      這是正確的論點——目前許多譯本都附有德文原文,對具有雙語或多語能力的歐洲學者與讀者,可收相得益彰之效,但中文譯者能德語者寥寥無幾,恐怕便多此一舉了。至於連英語修養尚且欠缺的中譯者,能否充分理解各顯神通的英譯本,並將涵義充分表達出來,恐怕亦屈指可數了。此外,除了袁洪敏所提到的對原文原義的了解外,她尚未指出的是翻譯者也需要相當的詩藝修養,特別是,里爾克的哀歌,正是要將不能說的說出(to speak the unspeakable),如此又豈是僅就字面的翻譯便可以充分表達出來?以上也正是我翻譯哀歌的用心所在,正如詩人自撰的墓誌銘:      玫瑰,啊,純粹的矛盾。   欣喜於誰也無法在如此繁複眼瞼下   睡著。      最後,這兩本里爾克詩集《哀歌》與《十四行》的全譯能夠分別出版,還需感謝王德威教授向城邦出版集團旗下的商周出版社引薦,商周出版總編輯徐藍萍賞識。此外翻譯期間,多蒙蕭義玲教授不停閱讀與提供意見,陳銘華兄電腦技術多方協助,都是我要深深感謝的。      張錯 於2022年3月8日洛杉磯

作者資料

萊納.瑪利亞.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1875~1926)

作者簡介 生於布拉格,逝於瑞士。被譽為繼歌德之後,再度將德語詩歌推向高峰的詩人,發掘了德語的音樂性及可塑性。除了創作德語詩歌外,還撰寫小說、劇本以及一些雜文和法語詩歌,其書信集也是里爾克文學作品的重要部分。 他的詩對19世紀末的詩歌裁體和風格以及歐洲頹廢派文學都有深厚的影響。他開發了一種新的抒情語言,將個人置入群體之中,凸顯其孤獨、迷失、矛盾與終究的回歸。詩作不僅反映了現代式的憂鬱,也協助我們踏上一條走出憂鬱的神奇道路。

張錯

譯者/評析者簡介 張錯,本名張振翱,客籍惠陽人,西雅圖華盛頓大學比較文學博士,知名詩人、學者、評論家。美國南加州大學東亞系及比較文學系榮譽正教授,台北醫學大學人文藝術榮譽講座教授。 曾獲時報文學獎詩首獎、國家文藝獎。著作六十餘種,包括中西文學研究、藝術文化評論。近著有《蓪草與畫布:19世紀外貿畫與中國畫派》(藝術家出版社,2017)、《遠洋外貿瓷》(藝術家出版社,2019)、《沉船外貿瓷》(藝術家出版社,2021)。 相關著作:《里爾克-給奧菲厄斯十四行(上、下卷全譯本及評析)》

基本資料

作者:萊納.瑪利亞.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張錯(Dominic Cheung) 出版社:商周出版 書系:Neo Reading 出版日期:2022-08-02 ISBN:9786263183469 城邦書號:BCP035 規格:膠裝 / 單色 / 144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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