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作品如何震撼和觸動里爾克的心靈？ 為創作開啟新境界的深刻記述 「塞尚的偉大，唯有同樣卓越的詩人方能傳達。」——霍華德·摩斯（Howard Moss），《紐約客》（The New Yorker） 保羅．塞尚（Paul Cézanne，1839-1906），法國後印象派畫家，被譽為「現代繪畫之父」。他的繪畫風格不僅影響了立體主義畫家，也對現代藝術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馬諦斯、畢卡索曾說：「塞尚是我們所有這些人的父。」 1906年，塞尚離世。1907年秋天，里爾克在法國秋季藝術沙龍的塞尚回顧展中重睹塞尚，他將觀看塞尚作品後最為震撼和觸動心靈的文字記錄下來，化為三十封書信，寄給遠方的妻子： ．藝術作品經常是貫徹在一個人的生命中一段經驗，有時會面臨走投無路的危機，但愈往前行，就愈深入隱私、深入個人，也更加獨特，直至藝術作品成為不可或缺、無法壓抑的存在。 ﹒雲，漂浮的雲；風，帶來急雨；在晴朗的高處，突然間就像照在強光反射鏡上的陽光，匆匆照耀著潮濕的物體，眩目反射出一片雪白。 ．在他的畫作中，貧窮卻全然化成富有，一種宏偉和華麗從他的內心湧出。這就是他從窮困中看到世界的方式。 ．我知道很多他晚年蹇困襤褸的日子，孩童們每天尾隨著他去畫室的路上，向他扔石頭，彷彿他是一隻衰老無用的狗。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有著多麼美麗的東西！ 本書不僅是里爾克對塞尚藝術的思考，還揭示了他對藝術本質、創作過程和表現力的理解。這些信件展示了他如何從塞尚的作品中汲取靈感，影響了他詩歌創作的方向。 里爾克的觀察獨具洞見，將塞尚的色彩、形式和情感表達提升到哲學層面，使這本書成為藝術愛好者和研究者深入了解塞尚以及里爾克本人思想的重要著作。如果說對羅丹的研究啟發了他的詩作《新詩集》，塞尚對他的衝擊在這些書信中形成一股強烈而深遠的力量，影響了他的現代主義小說《馬爾特手記》。

第1封信　1907.6.3　星期一　伏爾泰堤岸旅館，巴黎 在這裡，人的觀看與思考卻同步發生、相融為一。 第2封信　1907.6.24　星期一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藝術作品經常是貫徹在一個人的生命中一段經驗，有時會面臨走投無路的危機，但愈往前行，就愈深入隱私、深入個人，也更加獨特…… 第3封信　1907.6.28　星期五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羅丹從未「思考」他的作品，他只是讓自己置入作品中，停留在可達到的裡面──以謙遜和忍耐踏上現實的路徑。 第4封信　1907.9.13　星期五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對這三株小枝幹的讚歎，讓我對過去我漫步在灌木叢中的鬱鬱寡歡深感羞愧，因為人們總是活在種種困境之中，總是記著那些無法改變的、無能為力，讓人心煩意亂的事情…… 第5封信　1907.9.16　星期一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讓我們專注於自己事業，如將書頁闔上後，不留一絲空隙，不必理會其他同樣受到控制的人…… 第6封信　1907.9.29　星期日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人究竟要親自見聞才能知道一切，還是閉上眼睛反而了解更多？ 第7封信　1907.10.2　星期三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或者是一匹老馬，一隻衰頹無用的老馬，但並不可憐，也無可譴責。牠只是如其所是地成為可能的一切，那作為宇宙全體的一部分的那個一切。 第8封信　1907.10.3　星期四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在他的畫作（像那幅《滿樹繁花》）中，貧窮卻全然化成富有，一種宏偉和華麗從他的內心湧出。這就是他從窮困中看到世界的方式。 第9封信　1907.10.4　星期五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也許人類應該更清晰地洞察「勞動」的真諦，更切實地把握它，從千絲萬縷的細節中確認它的本質。 第10封信　1907.10.6　星期日下午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畫像凝視的目光，音樂時鐘的指針，清晨在所有鏡子中鮮明保留的影像等，那光線明亮的客廳，在黑暗中顯得更加耀眼。 第11封信　1907.10.7　星期一下午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妳知道較諸畫像本身，我更注意走過畫像前的人。 第12封信　1907.10.8　星期二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我知道很多他晚年蹇困襤褸的日子，孩童們每天尾隨著他去畫室的路上，向他扔石頭，彷彿他是一隻衰老無用的狗。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有著多麼美麗的東西！ 第13封信　1907.10.9　星期三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畫不是由輪廓構成的，而是被無數筆觸轉動變化所代替，有的只是畫面的流動與震盪…… 第14封信　1907.10.10　星期四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所有的技法手段都被釋放了，一種無拘無束的天然之美，以至於你會覺得根本就不需要技法。 第15封信　1907.10.10　星期五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一棵扇形大白楊樹的葉子彷彿與藍天嬉戲在天空，輕輕搖曳…… 第16封信　1907.10.12　星期六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他的畫作與傳統大相徑庭，完全不拘泥於原本的創意，而是充滿信心地在大自然變化的探索中找到了無限的創作泉源，並找到了千變萬化的表現方式。 第17封信　1907.10.13　星期日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他即使一定要去傳達愛，也不會將愛浮露在外…… 第18封信　1907.10.15　星期二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我敬重具有個性的創新作品，尤其是在遇到那些尚未認識的畫作時，我會抗拒因闡釋創作而來的閃爍倒影。 第19封信　1907.10.16　星期三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人們總是將那些從未受到關注或未曾經歷的事物盲目地聚集一起，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藉此自我麻痺。 第20封信　1907.10.17　星期四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那些風景之一像是梵谷常反覆描繪的夕陽，使用了大量的黃色和橙紅色，圍繞著黃色光環，畫中的圓形片段充滿反叛的藍。 第21封信　1907.10.18　星期五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這種純潔的勞作，將存在還原為色彩的本身，進而在面向未來中，以色彩開展出全新的存在，一種不帶早期記憶的遺痕…… 第22封信　1907.10.19　星期六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藝術若要探索物的整體，首先必須能穿透那些表面的、可見的、看似厭惡的存在，因為所有物的自然存在，並不存在著選擇的問題。 第23封信　1907.10.20　星期日下午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人們會感覺並相信，在宮殿富麗堂皇的房間裡，一定有某些東西在某人的血液中流淌著，能讓所有的情感安靜棲息其中…… 第24封信　1907.10.21　星期一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繪畫根本是屬於色彩的事情，人們應該徹底放手，讓它們完全獨立，自己表達自己…… 第25封信　1907.10.22　星期二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一切都變成了如何在色彩中安頓自身的問題：一種色彩對另一種色彩的反應，或在與另一種色彩的對比中強調自己，思考自己…… 第26封信　1907.10.23　星期三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當文字試圖表達純粹的繪畫事實時，總讓人感到不自在，因為這些文字渴望在描繪的過程中，回返屬於它們自身真正的領域。 第27封信　1907.10.24　星期四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塞尚色彩內在的平衡，它無一處過分突出與搶眼，無一處要特別引人注意。 第28封信　1907.10.25　星期五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雖然距離週日還有時間，但無法想像不每天寫信給妳，我正在把自己簡化為一張明信片…… 第29封信　1907.11.1　星期五　布拉格，史蒂芬大公爵飯店，瓦茨拉夫廣場 今天，我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感受到這座城市存在的不可理解和混亂，它要麽應該和我的童年一起消失，要麼我的童年應該稍後從它那裡流走，我感到悲傷…… 第30封信　1907.11.4　星期一午後　布拉格-布雷斯勞列車上 馬車在秋日清爽的午後穿行，鄉村的純真與浪漫是如此美麗。我獨自下了火車，又回到火車上，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波希米亞…… 〔後記〕里爾克談塞尚──張錯

第4封信　1907.9.13　星期五　卡薩特街29號，巴黎第六區 最近妳在信中夾入的三枝石楠花讓我感動不已，它們如今已是我的《形象之書》（Buch der Bilder）一部分，花的氣息如此強烈，彷彿是秋天泥土的香味，芬芳怡人！我從未在所踩踏的秋日大地呼吸到這樣的空氣，它如同大海，淺嘗有些甘澀，靠近卻其甜如蜜。它們擁有內在的深度，隱晦黯淡，又如風聲，散發著柏油、松節油以及錫蘭紅茶的香氣；也如一位雲遊四方的虔誠僧侶，身上帶著珍貴的檀香樹脂香氣。看啊！它們就像是一幅壯麗的刺繡，三株松柏繡在紫色絲絹的波斯地毯上（配合著旭日，營造出豐富華麗的色彩）。妳一定要來看看，我相信在寄出前，這些幼枝一定還未如此美麗，妳一定會對它們讚美不絕。 說來真是一種巧合，現在其中一株石楠花正躺在深藍色的天鵝絨筆盒上，它就像是煙花般怒放，不，像是波斯地毯。難以置信，這些千萬幼枝竟能如此巧妙地組合成藝術品！看看它的綠色濃度，裡面微微閃著一抹金色；像是檀香木般溫暖的棕色小枝幹，在殘損部分微微露出不甚顯眼的新綠，真美！ 對這三株小枝幹的讚歎，讓我對過去我漫步在灌木叢中的鬱鬱寡歡深感羞愧，因為人們總是活在種種困境之中，總是記著那些無法改變的、無能為力，讓人心煩意亂的事情──我總是記得那些讓自己覺得羞愧的日子，以及種種不堪回首的記憶。唯有在女兒露芙（Ruth）出生的那十天裡，我才放下負擔輕鬆地活著，並且發現身邊常常被忽略的細微現實。 如果不是經歷了城市的炎夏，我不會對這輝煌舒展著北方風情的石楠花枝如此動情。或許我不能說我完全絕望，但曾經生活在小閣樓（cubicle）裡的那些夏天，就像是一個套著一個的小盒子，一直套上二十層，最後蜷伏在最後一層。天吶！去年我是如何勞累地工作啊！ 那些海洋、公園、樹林、草原，我有時無法以言語來形容我對它們的渴望。 如今冬天已經逼近，晨昏霧霾已經開始籠罩，太陽回到了眷戀的地方。院子裡所有的夏日花卉，波斯菊、高大的劍蘭，一排排的天竺葵，似乎在呼喊抗議，但它們的紅色被薄霧掩蓋，我感到悲傷，莫名地勾起過往的傷感，就像城市夏天在不協調和混亂的音符中結束一般。也許有人曾將這些深刻的體會融入內心，成為生命的一部分，但這樣的融合，卻是自自然然而非有意的顯現（effecting it）。 說到這裡就夠了…… 星期天……

作者：萊納．瑪利亞．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張錯(Dominic Cheung) 出版社：商周出版 書系：Neo Reading 出版日期：2025-01-20 ISBN：9786263904248 城邦書號：BCP045 規格：平裝 / 單色 / 192頁 / 14.8cm×21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