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收錄五大得獎劇本！另一種閱讀故事的呈現方式。 這是王大華的創作，也記錄著他對人生的觀察。 本書為作者近年來得獎劇本創作短篇集結： 〈浮生六記〉－－2005年度教育部「文藝創作獎」佳作； 〈莫比迪克在台北〉－－2008年「台灣文學獎」劇本入圍； 〈奪舍〉－－2009年「台灣文學獎」劇本入圍； 〈媽媽的生日〉－－2009年第七屆「鳳邑文學創作獎」評審獎； 〈長福橋之晨〉－－2012年第二屆「新北市文學獎」入選。 作者創作劇本的取材範疇廣泛，從重現中國古典文學沈復的《浮生六記》、巧妙以《白鯨記》戲中戲意喻時政的〈莫比迪克在台北〉，後三者則藉由商業社會、城鄉差距、庶民生活間點出人性善惡巧詐分別、人際關係錯雜紛呈的人生酸甜苦辣。 【目錄】 浮生六記 ────── 3 莫比迪克在台北 ────── 55 奪舍 ────── 111 媽媽的生日 ────── 163 長福橋之晨 ────── 217

《媽媽的生日》書摘

２００８年台灣文學獎　劇本入圍 莫比迪克在台北

時　間　一九七五年四月上旬。 地　點　台北市。 人　物　社　長　中國文化學院夜間部話劇社的女社長。 編　導　《莫比迪克》一劇的編導。 劇　務　本劇的女劇務。 《莫比迪克》一劇參加演出的演員： 船　長　裴圭特號的船長，名叫亞哈。 大　副　裴圭特號捕鯨船大副，名叫斯達巴克。 二　副　名叫斯塔布。 依實梅　年輕的水手。 魁魁格　魚叉手。 裴圭特號的三副布拉斯克、木匠、廚司。 英格比號的船長布默及船醫彭格。 拉吉號的船長加迪納。 裴圭特號的魚叉手和水手若干人。 第一場 〔初夏下午。 〔話劇排演場。 〔幕啟：編導坐在桌前翻閱劇本，女社長走了進來。社　長　趙導早已來了？ 編　導　（將手邊劇本放下，站起來）我也是剛到。 編　導　大部份都來了。 社　長　演員們也都到了吧？ 社　長　那是我來晚了！ 編　導　不晚，劉光輝還沒到，他上午打電話給我，說他有事兒，得晚到一會兒，還好他的戲少，對排演影響不大。 社　長　自排演以來，每次排戲，他不是遲到就是早退，走的時候還要說上一句：反正沒有我的戲了。他是不是對自己沒有擔任主角而不滿。 編　導　不會吧？他白天工作很忙，有時還要到南部出差，所以在決定演員的時候，我就考慮到這點，才沒有讓他擔任主角。 社　長　沒事最好。 編　導　我們這個劇團，是由學校夜間部的一群戲劇愛好者所組成的一個學生課外活動性的劇團，我是當時的發起人，成立一年多了，這是第一次演出，所以祇能成功，不可以失敗。 社　長　任何劇團在剛剛成立的時候，都會遭遇這種或那種的難題，也都必須靠着我們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們去克服。 編　導　是呀，目前最大的有關經費的問題，已經獲得校方補助，總算是解決了，正是由妳全力爭取來的。 社　長　我是社長，這是我該做的。你擔任編導，工作更艱巨。 編　導　對我來說：首次擔當編導工作，確實艱困，不過，我把它看成了對自己的一項挑戰。 社　長　我知道。你初試啼聲，非常看重這場演出，也盡了極大的勞動付出，所幸至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很是順利。 編　導　是的，現在已經到了最後彩排的階段，還沒有出現任何重大的問題，這都是全體社員盡心盡力的勞動成果。 社　長　沒錯，大夥都盡力了！ 編　導　越是最關鍵的時刻，越得謹慎！ 社　長　應該謹慎，我知道你為這齣戲已經花費了很大的心血，又何必自己編寫劇本？找個現成的多省事。 編　導　不是一直都在鬧劇本荒嗎？找不到合適的，祇好自己編了，這齣戲的特色就是腳色都是男的，這也是為了我們的話劇社男社員較多，女角難找的緣故，一切都是配合實際情況。 社　長　確實如此。 編　導　所以我便找了一本美國的小說《莫比迪克》改編成劇本，由我們劇社演出，這也是一種嘗試。 社　長　《莫比迪克》這本小說我看過，很厚，讀起來十分吃力，因為其中講了許多有關鯨魚的事情，說句老實話，我沒有看完。 編　導　是嗎？我根據的是翻譯本《白鯨記》。 社　長　作者叫做梅爾維爾。 編　導　是的。他在一八一九年出生於紐約市，是名門子弟，有英格蘭、蘇格蘭與荷蘭的血統。父親去世後，家庭貧瘠，他十五歲就離開學校，到紐約一家銀行作工，並曾經當過鄉村教師。 社　長　他如此年幼就獨立生活了。 編　導　十九歲時，他以海船侍役身分，由紐約橫渡大西洋至英國利物浦，二十三歲時，他又上捕鯨船阿卡奈號當一名水手，海洋生活對他的一生有着極重要的關係，就是在那條船上，他聽到水手們講到莫比迪克的故事。 社　長　他的小說都是自己的親生經歷？ 編　導　對，他的九本小說都是這樣的，其中《白鯨記》在一八五一年出版，可算是失敗之作，因為這本書在作者的後半生已經絕版，直到他的生辰百年紀念，大家對他的興趣死灰復燃時，坊間才又見此書。 社　長　他的百年紀念，就是一九一九年吧。 編　導　是的。自此而後，這本書就被公認為一部傑作，一種可以當作鏡子的傑作，在這面鏡子裡，變動的時代中，一切變動的思想與情感，都反映得淋漓盡致，也象徵了一些事情。 〔劇務陳小姐進來。 編　導　劇務來了！（面對陳小姐）魚叉的問題解決了嗎？劇　務　解決了。 社　長　這真是個好消息。 劇　務　妳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有見到這東西。 編　導　是怎麼回事呢？ 劇　務　要完成這項任務，我著實費了一番心力，由於我跟使用魚叉的部門毫無關係，根本就搭不上線。 社　長　（急著問）那妳怎麼說解決了？ 劇　務　是劉光輝自告奮勇來解決這件事。 社　長　（驚異地）劉光輝？ 劇　務　是的。 編　導　他大概熟識這方面的人吧？ 社　長　那就好了。 編　導　由此就可看出劉光輝對本劇的熱情，所以，我的大社長，妳就放心吧，他雖說遲到，不過不會有問題的。 劇　務　（不解地）劉光輝怎麼啦？ 社　長　他到現在還沒來，我擔心他為了沒能演主角而不高興。 劇　務　不會的，他知道自己白天工作忙，而且現在擔任演主角的蔣行健，還是劉光輝推薦的呢？ 編　導　他們兩人是老同學，在中學時代，蔣行健已有豐富的舞台經驗，所以劉光輝推薦他是理所當然的。經過排練的這段期間，他的表現還不錯。 劇　務　主要是他有許多閒暇的時間，祇是晚上才來學校上課。 社　長　他白天不是在公司上班嗎？ 劇　務　那是他爸爸的公司，所謂上班，不過就是在公司裡隨便坐坐、看看。 社　長　是嗎？怪不得他每次來排戲，總是顯出一副清閒的樣子。 編　導　對我們這些白天工作，晚上又要上課的夜間部學生來說，清閒，正是最為祈求的了。 劇　務　是呀！ 社　長　好了，我們不要再談他了，現在就開始排演吧！ 編　導　可是第一場就有劉光輝的戲，他演法勒的角色，就是裴圭特號的船東，他沒有到場，怎麼排呢？ 劇　務　對，第一場是依實梅到新貝德福的一艘捕鯨船上當水手，法勒擔任挑選水手及魚叉手的工作，法勒沒到，排不了！ 社　長　（無可奈何地）那就再等等吧。 劇　務　（面對編導）大導演，你改編這個劇本，有象象徵的意義嗎？ 編　導　有的。原著是一部混合幻想與寫實的小說，在十九世紀中葉的美國，捕鯨業正是一種主要商業活動，小說的敘述者就是捕鯨船上的水手，叫做依實梅，其意即為被社會所唾棄的人。 社　長　第一場就是依實梅上船前的情形。 編　導　對。不過小説的真正主角是捕鯨船的船長，他像著了魔似的，要到天涯海角去追捕一條白鯨，因為那條白鯨曾經撞毀了他的船，並且向他襲擊，害得他斷了一條腿，不得不裝上義肢。 劇　務　這假腿的化妝有相當大的難處，不過，我們已經克服了！ 社　長　那好。 編　導　名字叫做「莫比．迪克」的鯨魚可說是另一位主角，作者梅爾維爾便以此為書名，他特別強調白鯨的兇惡情形，以及這位失腿的船長狂熱的復仇心理，幾乎到了精神失常的地步。 劇　務　整個故事便是敘述他追逐白鯨的經過，和附帶發生的事，以及在海洋中人與鯨魚之間壯烈的搏鬥。 編　導　是的。 社　長　你說的是全劇的故事，並不專指第一場。 編　導　第一場主要是依實梅和船東法勒的對手戲，現在飾演法勒的劉光輝沒到，如何是好？ 社　長　那就從第二場開始。 劇　務　好，從第二場開始。 編　導　第二場，捕鯨船裴圭特號已經行駛在海上，船員們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着，依實梅的海洋生活由此開始。 社　長　陳小姐，麻煩妳通知演員！ 劇　務　好的。 編　導　燈光也配合起來，燈亮後就開始彩排二場。 　　　　〔燈暗。
第二場 〔燈亮。 〔甲板上。 〔依實梅正在擦洗甲板，二副斯塔布走到他的他的面前。 二　副　你就是新上船的青年水手吧！ 依實梅　（停止工作，站了起來）是的，長官，我叫依實梅。二　副　我是本船的二副。 依實梅　請多指教。 二　副　我看你是第一次上捕鯨船，船上的生活還習慣？ 依實梅　還好。在捕鯨船上雖然生疏，不過我曾經幹過幾趟商船，應該可以學習得很快。 二　副　不，商船跟捕鯨船完全不一樣，你可知道捕鯨時要換乘小艇？ 依實梅　聽說過。 二　副　祇是聽說過罷了，你根本就不懂捕鯨這行當。 依實梅　是不懂，我想要見見世面，開開眼界，想要試一試捕鯨生活的味道。 二　副　捕鯨生活的味道又苦又辣又危險，你可見過咱們的船長？ 依實梅　沒有，自我上船以來，還從未見到亞哈船長！ 二　副　（指着前方）你看見主桅底下那張牙骨的三腳凳了嗎？ 〔依實梅點頭。 二　副　那是亞哈船長的專用座位，但他不再使用了，他不坐，別人也不敢去坐，因為那就是象徵着他的王威，亞哈就是船上的帝王！ 依實梅　為什麼他不再使用座位了呢？ 二　副　他祇有一條腿，坐起來不方便。 依實梅　另一條腿是讓鯨魚給搞掉的嗎？ 二　副　正是。那條腿是讓最可惡的抹香鯨給咬了，那條鯨魚對小艇的打擊，是前所未有的厲害。 依實梅　我還以為船長是意外事故而失去了腿，我怎麼知道那種特殊的鯨魚，是那麼特別的兇惡呢！ 二　副　你聽着，小夥子，你現在知道捕鯨是怎麼一回事了吧，那麼，你是不是會把魚叉直對着一隻活鯨的喉嚨戳下去，然後又衝去追擊牠呢？ 依實梅　會的，長官，如果是非這樣幹不可的話。也就是說，我絕不逃避，我不會把危險當成一回事。 二　副　好，很好！（又指着前方）你的好朋友，那個野人魚叉手來了！ 依實梅　他不是野人，他是大酋長的兒子。我們在南塔開特相識，就成了好朋友。 〔魁魁格走了過來。 二　副　（對魁魁格）我正在告訴你的朋友有關捕鯨船上的事，你已經是一個有經驗的魚叉手了，你可以多教教他。 魁魁格　是，長官！ 二　副　船上的制度很嚴，就拿用餐來說吧，船長用過之後，才輪到大副和我以及三副，然後才是魚叉手和水手們。 依實梅　我知道等級之分，我會遵守船上所有的規定。 二　副　我們船上的大副叫做斯達巴克，他是一個南塔開特土著，雖然出生在冰天雪地的海濱，卻能經得起熱帶的氣候。 依實梅　我看得出來，他那結實的皮膚，充分表露出體內的健康有力，無論凜冽的冰雪或酷烈的驕陽，都能夠應付。 魁魁格　他已經讓我做為他的魚叉手了。 二　副　那好，你要跟着他好好的幹！ 依實梅　大副一定要有專用的魚叉手嗎？ 二　副　按照一般通行的習慣，大副和我以及三副就是統率裴圭特號三隻小艇的指揮者，我們配備有銳利的鯨槍，就成了三個精選的槍手，各有他的掌舵手和魚叉手跟在身旁。 魁魁格　魚叉手不但是一個好的鏢槍手，而且在逢到指揮者獵擊中，魚槍一時間給扭壞了或弄彎了，便要及時遞上一支新槍。 依實梅　我明白了！ 二　副　印地安人塔斯蒂哥就是我二副斯塔布的魚叉手，他那百發百中的魚叉，就像他們祖先的萬無一失的弓箭。 〔大副斯達巴克上。 魁魁格　大副來了。 大　副　依實梅！ 依實梅　是，長官！ 大　副　你要擔任桅頂瞭望的職務！ 魁魁格　我來替他吧。 二　副　不行，他該自行擔任，這也是對他的一種磨鍊。 大　副　對，自己的事情該自己來做。 依實梅　是的，長官！ 二　副　依實梅，你不是要開開眼界，見見世面嗎，這桅頂瞭望居高臨下的差使，更能見到海面了。 大　副　海上捕鯨船的三支桅頂，從早到晚都配置了專人看守，跟掌舵一樣，水手們按時輪班，每隔兩小時換班一次。 二　副　在熱帶晴朗的天氣中，站在桅頂上可真是興味昂然的工作，而且，對於像你（指着依實梅）這樣的夢想家，更是非常愉快，你站在那裡，隔開靜寂寂的甲板有一百呎高，叉開兩腿站在正中間，在你的下面，正游着許多海中的各種魚類呢。 大　副　是的，你站在那哩，沉迷於一片連綿不絕的波濤之中，除了浪潮號嘯，一無雜音，船隻懶洋洋地顛簸前進，催眠似的貿易風吹來，弄得你昏昏乏力，在這種熱帶的捕鯨生活中，一切都是那樣的平穩，從來就不會有什麼額外驚人的日常瑣事，引起你不必要的激動。 〔聲音傳來：船長到甲板上來了。 〔另有一較低沉的聲音：他終於離開船長室了。 〔由於一隻假腿行動不便，亞哈船長緩緩過來。 船　長　斯達巴克先生！ 大　副　是。 船　長　叫大夥都到船梢來！ 大　副　是。 〔船長在甲板上沉重地轉來轉去，他彎着頭，搭拉着帽子，在踱方步。 〔魚叉手和水手等人陸續地到來，其中包括木匠、廚司和三副弗拉斯克。 三　副　（面對大副）有些人還在值班。 大　副　我知道。 三　副　在船上，除了遇到緊急的情況，很少會集合大家講話。 大　副　是的，我去向船長報告。（走到船長身邊）報告！有些人正在值班。 船　長　好吧，能來多少就算多少。 大　副　能來的都到了。 船　長　好！（轉對大夥）朋友們，你們看到一條鯨魚的時候，該怎麼辦？ 二　副　高聲叫喊！ 〔大夥也跟着說：高聲叫喊！ 船　長　好，很好！（停頓片刻）那麼接着又該怎麼辦呢？三　副　放下小艇追牠呀！ 船　長　你們抱着什麼態度呢？ 二　副　不是鯨死，就是艇破。 〔大夥跟着叫道：對。沒錯！ 〔船長興奮地拿出一枚閃亮的大金幣，高舉着。 船　長　這是一枚值十六塊錢的金幣，朋友，你們可看到！眾　人　（嚷叫）看到了！ 船　長　斯達巴克先生，把大槌子拿給我！ 大　副　是！ 〔大副離去，船長一語不發，將那金幣在他外套的衣角上慢慢地擦着。 〔大副拿着槌子過來，遞給船長。 〔船長接過槌子，一手高舉，另一手拿起金幣。 船　長　（高聲嚷道）你們隨便哪一個，若發現到一隻皺額鉤嘴的白頭鯨，你們隨便哪一個，給我發現到這樣一隻白頭鯨，右尾帶有三個刺孔，你們隨便哪一個發現這隻白鯨的，就可以拿到這金幣，老朋友！ 〔眾人歡呼聲：噢，噢！ 〔船長走到主桅跟前，將那枚金幣釘在桅杆上。 船　長　（舉起槌子又是一擊）一隻白鯨，你們要盯牢牠，朋友們，當心噴水，祇要看到一個白色的泡泡，就大聲叫喊！ 三　副　船長，那隻白鯨，就是有人管牠叫做「莫比迪克」的吧？ 船　長　莫比迪克，對，這樣說來，弗拉斯克先生，你是知道那隻白鯨了？ 三　副　他總是古怪地搧一搧尾巴，才游進水裡，是嗎？船長。 二　副　牠噴水也噴得很古怪，噴得很濃，要比一般的抹香鯨濃的多，而且速度很快，是嗎？船長。 魁魁格　牠還有一、二、三，他身上有許多魚槍，全都纏在一起，就像是……。 船　長　像是螺絲鑽，魁魁格，魚叉插在他身上，弄得糾纏不清了。 魁魁格　是的。 船　長　牠噴水很大，跟一大堆小麥一樣，白的就像我們南塔開特一年一度，剪過羊毛後的羊毛堆，斯塔布先生。 二　副　是的。 船　長　弗拉斯克先生，牠的尾巴一搧一搧，就像讓狂風吹散了的三角帆一樣。朋友們，這就是你們所見到的莫比迪克。 大　副　我也聽到過莫比迪克，船長，搞掉你的腿的該不就是牠吧？ 船　長　（大聲嚷道）誰說的！（聲音轉變緩和）是呀，斯達巴克先生，是呀，我全體夥伴們，搞掉我的腿的就是莫比迪克，牠弄得我成了殘疾人，是呀，拆掉我的腿的就是那隻該死的白鯨，牠一下子就弄得我永遠成了一個可憐的獨腿水手……。 大　副　船長！ 船　長　等我把話講完。 大　副　是！ 船　長　我要走遍好望角，走遍合恩角，走遍挪威的大渦流，走遍地獄的火坑，追擊到牠之後才撒手，這就是要靠你們來做的事，朋友們，要在海裡，要到天涯海角去追擊牠，直追得牠吐出黑血，落盡魚鰭，朋友們，你們覺得怎樣？你們都會一起來幹吧，我想你們都是勇敢的漢子！ 〔除大副以外的眾人都齊聲高叫：是呀，是呀！ 二　副　我們會仔細留心那白鯨，魚槍瞄準莫比迪克！ 船　長　願上帝降福你們，朋友們。 大　副　船長……。 船　長　（搶先叫道）廚司，去拿大量的酒來。 廚　司　是！ 船　長　（轉對大副）斯達巴克先生，為什麼要搭拉着臉呢？難道你不願意追捕那頭白鯨？不高興捉莫比迪克？ 大　副　我當然願意打那鉤嘴，正如同打那死神的嘴，如果在我們的航行中順便碰到的話，因為我是到這裡來捕鯨，不是來為我的上司報仇，就算你捉到牠，你的仇恨所產生的鯨油，拿到我們南塔開特的市場，能值多少錢？ 船　長　鯨油，南塔開特市場，斯達巴克先生，你要的不就是錢嗎？那麼，我來告訴你，我的這個仇恨不是錢能衡量的。 大　副　牠是為了求生才還擊你，對一隻啞口的畜生報仇，何苦呢？ 船　長　斯達巴克先生，你再聽我說，人的行為有時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那頭白鯨，對我來說，就是將我囚禁起來的一座牆，牠虐待我，牠重壓着我，不管牠是什麼，我都要對牠雪恥洩恨，朋友，如果太陽侮辱我，我也要戳穿他，因為太陽這麼做了，我給於回報，正是一種公平交易。 〔大副沉默着。 船　長　（繼續說下去）在捕鯨這樁事業上，不是人人都一直支持我嗎？你看斯塔布，他一想到這回事就不禁格格笑起來呢，置身在大風暴中，你一個人要獨行是不智的，斯達巴克先生，你想一想吧，除了幫着來打那白鯨，你還能怎麼樣？你得打起精神來，說呀，說說看呀！ 〔大副仍然保持沉默。 船　長　你不開口了，那就是默認了，現在斯達巴克是我的人了，現在他不再反抗我了，也不會背叛我了。 大　副　願上帝保佑我，保佑我們大家。 〔廚司已將酒和酒杯拿來。 船　長　拿杯子，都滿上，傳過去。 〔廚司一杯一杯的倒酒，然後將盛滿酒的杯子傳給大夥。 船　長　傳過去呀，喝呀，大夥都有了嗎？ 〔眾人回答：有了。大副勉強地由二副手中接過了酒杯。 船　長　現在請注意，我的勇士們，大家把酒杯舉起來。 〔眾人將酒杯舉起，惟獨大副將酒杯端在胸前，搖搖晃晃，手在發抖。 船　長　朋友們，讓我們共同宣誓，要把莫比迪克打死，如果我們不把莫比迪克追擊到死，上帝是要追擊我們大家的。 〔船長率先將酒喝乾，大夥在高喊打擊白鯨的叫聲和宣誓聲的同時，酒精也被一飲而盡。 〔燈暗。

作者：王大華 出版社：城邦印書館 出版日期：2014-06-06 ISBN：9789869041485 城邦書號：3AB1008 規格：平裝 / 單色 / 258頁 / 14.8cm×21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