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防詐騙
$499輕鬆升級VIP
目前位置:首頁 > > 文學小說 > 推理小說 > 歐美推理小說
失控的邏輯課
left
right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特別活動
一位神秘謎樣的教授,一道關乎人命的習題,一場驚心動魄的實驗.....
 「邏輯與推理」沒有課程大綱,也沒有課本,連授課的教授也神祕兮兮。整個學期只有一道習題,一件發生在未來的謀殺案──有個名叫波麗的女孩,高中晚會結束後回到家,隔天便不見人影。波麗究竟跑哪去了?如果沒有在學期結束前找到她,不僅這堂課會被當,波麗也將遭到殺害?!

內容簡介

◆處女作即登紐約時報排行榜小說類32名! ◆美國亞馬遜網站2008年2月主打書! ◆紐約時報、書單雜誌、出版人週刊、華爾街日報、科克斯書評 好評推薦! ◆王比利、林書宇、莎莎、黑人 好評推薦! 如果無法解開教授設計的作業,這門課不僅將以死當收場,還要賠上一條陌生女孩的性命! 新的學期即將展開,溫徹斯特大學的學生們陸續上網選課,在各式各樣的學科課目中,「邏輯與理性」這門選修課顯得相當與眾不同──沒有課程大綱、沒有講義也沒有課本,連授課的威廉斯教授也同樣神祕兮兮,網路上不見他的研究教學成果甚至個人照。這究竟會是艱澀難懂的一門課,還是所謂的營養學分呢? 第一堂課裡,威廉斯教授只花了十分鐘說明,這學期他只出一道習題、一件發生在未來的謀殺案──有個名叫波麗的女孩,高中歡送晚會結束後回到家,隔天便不見人影。波麗究竟跑哪去了? 在接下來的課程當中,學生們要好好運用威廉斯教授在課堂上或email寄送的各種線索提示,查出波麗的下落,如果沒有在學期結束前找到她的話,不僅這堂課會被當,波麗也將遭到殺害! 學生們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這似乎並非一道虛擬的邏輯習題,為何教授給的線索竟與二十年前小鎮上發生過的綁架案如此相似?這與威廉斯教授不為人知的過去是否有關?這門邏輯課最後會不會走向無法收拾的失控狀態? 這究竟只是一堂單純的邏輯課,還是一場玩命遊戲? 【好評推薦】 ◎林書宇(電影《九降風》導演) 「在閱讀的過程中,我如同《失控的邏輯課》小說裡的學生一樣,面對老師的假設題,雖知一切都是虛構,卻還是深深地入迷,仔細地觀察每一個細節,推敲每一條線索,迫不及待,想在謎底揭曉前,解答出一切的真相。」 ◎譚光磊(版權經紀人) 「《失控的邏輯課》謎中有謎、虛實難辨,堪稱是一場心理驚悚的精湛演出,也替「峰迴路轉」一詞重新下了定義。」 ◎紐約時報 「假如能不先偷翻看最後一章而破解這門邏輯課,理所當然該給你一個A!」 ◎書單雜誌 「拉凡德在《失控的邏輯課》中設下處處陷阱,每一頁都滿溢著懸疑的趣味。」 ◎科克斯書評 「憑藉著高度的自信,拉凡德將心理驚悚題材精巧地放進學術研究領域中,編織出一面出色的謊言之網。」 ◎華爾街日報 「本書等於是一個懸疑大師哈蘭.科本,再加上一個後現代大師保羅.奧斯特……就算翻完最後一頁,小說終章揭示的真相與弦外之音,仍持續在讀者的心中激盪不已。」 ◎布萊恩.費里曼 小說《剝奪》作者 「一部擁有惡魔般天才的處女作小說,讀來像身處掛滿鏡子的屋宅,每樣東西都無法眼見為憑,直到帶來爆炸性結局的終章。」 ◎彼得.亞伯拉罕 小說《故事結尾》作者 「一個極為駭人的故事,背景設定在最讓人提心吊膽的善惡交界之處──學術殿堂。緊張刺激、不斷翻轉、原創性十足:小說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樣,領你一頁頁往下讀去。」

內文試閱

距離學期結束
還剩六個星期──


1

  威廉斯這人最怪的地方,在於從沒有人見過他。教職員手冊上只有標示為無照片的一塊灰格,儘管溫徹斯特年鑑裡有威廉斯的照片,不過只拍到了他的手或手臂而已,即使照片說明標有他的名字。學校網頁上只有短短的個人簡歷,一樣沒有照片。溫徹斯特大學秋季學期開學第一天的那個禮拜一下午,「尋找威廉斯」對他的一些學生來說,已變成一項被迫得做的事。

  看來威廉斯是在躲他們,或是在捉弄他們。學生們得在開學前找到他們各科教授的照片,已經成為溫徹斯特的一項傳統,因為大家普遍相信,如此一來,當授課教師走進教室時,有助於減緩學生們的焦慮感。這就像是在老師出現以前,領先或竊取一點他們珍貴的權威性一樣。

  威廉斯此舉成了一條大新聞。「邏輯與推理204」這門課的幾個學生對威廉斯隱身不露面的行為極感憤怒,深信他一定是在玩弄他們。一個上什麼課都拎著公事包、一本正經的乖乖牌學生,拿出被他揉爛的課程手冊,努力尋找欺騙或教職員失職之類的項目,許多同學也都圍在他旁邊看。

  就在那個時候,威廉斯踏進教室。他穿著一條褪色的藍色牛仔褲,這在溫徹斯特校園是相當不尋常的行為。他什麼都沒帶,這比他的衣著更叫人納悶。沒有紙,沒有文件信封袋,沒有馬克杯。他身穿一件法蘭絨襯衫,下襬還紮進褲子裡。沒繫皮帶。腳穿Nike球鞋。教授的鬍子刮得很乾淨,這在校園裡又是另一件怪事。外表看起來很年輕(以一個快六十歲的人來說),左臉還有一點一點的青春痘疤,使人聯想到在火車軌道上被壓扁的硬幣。不過從某個角度來看,他還挺英俊的,動作輕巧安靜,給人一種紳士的印象。他的手常常伸在身前,一副在黑暗中找路的樣子,也像在說:別怕,我就在你身後。

  威廉斯教授走到教室前方的講台前。班上總共有十五人,八個女生,七個男生;全都是白人,這是溫徹斯特校園的常態,而非特例。他們身上都穿著爸媽在暑假時為他們精心挑選的衣服。多數是高年級生,因為這門課是哲學系和英文系要修三年級研討課之前的必修課。由於大部分學生主修哲學和文學,課堂上瀰漫著一股不確定的氣氛。這些學生並不清楚在未來的人生裡該何去何從,但在各方面表現皆有一定水準。「聰明的孩子,」一位溫徹斯特教授曾這麼挖苦地談到他的哲學系學生,「但都被哲101課裡的笛卡兒『桶中之腦』理論給誘拐了。」

  威廉斯開口正準備說話,某人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那個學生羞愧地鑽進包包尋找那擾人的東西,他則在前面等著。事實上,他看起來比那個女孩還要不安:他低著頭、滿臉通紅,女孩則憤怒地按下按鍵。有些教授會讓那個女孩難堪,可能叫她哼一段手機鈴聲,或要求在同學面前把電話講完之類令人不舒服的事。

           但威廉斯只是等著。電話靜下來之後,他用一種柔中帶剛的語氣說:「發生了一樁謀殺案。」

  沒有人知道該對這句話做何反應。坐在後排的一個年輕人大笑起來。

  威廉斯也微微笑著。他盯著講台,把上面的某樣東西撥開。「不是真實的謀殺案,」他說,「不是的。這是一樁可能在未來發生的謀殺案。一個……」他停頓一下,抬頭看著班上學生,手在空中揮動,彷彿想用手掌把他想講的字給抓下來。

  「一個假設。」前排的女孩說。

  「沒錯!」威廉斯說。他對「假設」這兩個字很滿意,因為和他想表達的故事情境很吻合。「一個假設。一樁潛藏的謀殺案。一樁未來式的謀殺案。如你們所知,謀殺案成立之前肯定會發生許多事。而那些事,如果你們夠聰明的話,其實是可以預防的。」

  他陷入沉默。他們在研討大樓上課,溫徹斯特最老舊的教學大樓。陽光穿過無遮蔽的高窗傾瀉而入,幾個學生遮住眼睛周圍的光線。這是「東研討室」這間教室的麻煩所在,光照的問題常使下午的課──好比「邏輯與推理204」──被迫取消,因為強光照得老師和學生都偏頭痛了。

  「像怎樣的事?」終於有人開口。

  威廉斯轉過頭面向白板,想找可以在上面寫字的東西,但因為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教授們紛紛囤積自己的物資,沒有人留下半枝白板筆。他嘆了一口氣,轉回去面對學生。

  「譬如說,時間。」他說。「首先是時間這個變項。如果被害者和謀殺犯──」

  「潛藏的謀殺犯。」剛剛回答假設的女孩說。她已經認真起來了,一邊用筆記型電腦做筆記,一邊在聽威廉斯講話時猛點頭。

  「沒錯。如果被害者和潛藏的謀殺犯沒有在一定的時間內被發現的話,她就會死掉。」

  「多久以後?」有人問。

  「從禮拜三算起,六個星期。」教授說。每個人都頓時發現,秋季學期剛好六個星期長。秋季學期之後就是學生所謂的溫徹斯特學期,總共有八個星期,期間會有很多學生出國唸書。「邏輯與推理204」和所有秋季學期的課一樣熱門,許多學生希望他們的表現能讓歐洲和南美洲委員會驚豔,好贏得前往夢寐以求的國外學校唸書的機會。

  「其他變項還有,」威廉斯繼續說,「地點、動機和情境。」

  如果威廉斯有筆的話,他一定會寫在白板上。坐在前排的那個女孩在筆記電腦上敲入這四個詞:「時間」、「地點」、「動機」、「情境」,全都改用粗體字特別強調。   「好,」他接著說,「禮拜三見。」

  教授轉頭準備走出東研討室的門,門還開著。整堂課只上了十分鐘。班上學生一陣慌亂,這是他們不曾預料的情況。他們既想衝出教室享受這天剩餘的時光(威廉斯的課排在傍晚,剛好是他們的最後一節課),也想搞清楚威廉斯和他所說的失蹤女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等一下。」攜帶電腦的女孩終於說。

  威廉斯正要走出門,在門口止步。「什麼事?」

  「我們要怎麼阻止它發生?」她問。

  威廉斯走回教室,臉上帶著謹慎的表情,彷彿在擔心這些年輕又天真的學生們陷入混亂。

  「哪些問題才是有關連的?」他問。

  那個女孩看起來一臉困惑,從筆電上方望著威廉斯。她知道她在這裡必須謹言慎行。她常常陷入一種困境,就像是現在,既有主導課堂走向的衝動,又希望保持沉默,讓老師忘記她的存在。所以她才帶電腦上課,她發現敲鍵盤的聲音會讓老師注意到她。她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擔心自己的想法會讓其他同學抓狂,同時又可以藉由電腦讓教授知道她在認真聽課。這招的確奏效,她每一科都以高分過關,在學校的人緣也很好,完全不會被視為書呆子,就像出生在中產階級家庭、一頭捲髮、帶著膠框墨鏡(就像瓊.蒂蒂安在C-Span電視台上戴的那種)、閒暇時讀維拉.凱瑟的女孩一樣受歡迎。她絕對是有人緣的,常常和她賴在一起的姐妹會成員都這麼說。她和她的朋友桑瑪.麥考伊自稱「遊走兩端的人」──既能坦然推卻姐妹會的邀請,又有人脈參加男女狂歡派對。遊走在兩端是她們認為在溫徹斯特的最佳生存之道。

  可是,眼前威廉斯問哪些問題才是有關連的?──這是一個比較需要深究的問題,她頓時愣住了。如果開口回答,她那成串哲學大道理必然會傾瀉而出,其他同學只能無所事事地耗上一個小時。如果保持沉默,那麼威廉斯就會認為她只會問一些空泛的問題拍老師馬屁,不過是腦袋空空地在電腦上做筆記罷了。

  「她是誰?」坐在後排的一個男孩問,及時解除她下不了決定的困境。他就是稍早放聲大笑的那個學生,笑是他在課堂上常有的反應。不知道為什麼,許多事在他聽來都十分無聊可笑。就拿邏輯課來說,他選了威廉斯的課之後,很快認定這門課根本在浪費他的時間。他知道這毫無邏輯可言。不過是在籠統的選項中做決定,思辯卻無法解決問題,只能在灰色地帶中渾噩度日。(假如你解決了那些問題,那接下來的課程裡還有什麼好討論的?)就算做好決定、想清楚問題,世界還是會同以前一樣奇怪和瘋狂。

  他名叫布萊恩.豪斯。跟許多人一樣,布萊恩在溫徹斯特學會讓自己看起來像另一個人。譬如說,沒有人知道過去十個月以來他為不能說的痛苦所擾,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根本不聽T恤上的那些樂團。他參加兄弟會、校內社團和讀書會,擺出一副非常投入的模樣,實際上卻極度痛恨這一切。他本來打算過完暑假就不要再回溫徹斯特了,但他要怎麼跟他的爸媽開口?他哥哥的死帶給全家無限的空虛與落寞,一定沒有人能理解,倖存下來的他怎麼會想虛擲自己的生命。他媽媽已經開始穿起溫徹斯特大學的U領運動衫,Volvo的保險桿上也貼著「我的孩子是溫徹斯特團長」的貼紙。布萊恩知道自己不可以讓她蒙羞失望;然而,自從馬庫斯死了以後,這一切對他來說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布萊恩又瘦又高,他開始理起光頭,因為他哥哥以前也這麼做。溫徹斯特的女孩子把布萊恩的冷漠視為一種性感的反抗,因此她們喜歡在深夜跟布萊恩在他的宿舍房間分享她們的想法。這是兩碼子事。他在紐約老家有個女朋友,難道他不會有欺騙她的不安嗎?他會,也不會。就某一方面來說,他的行為顯然是一種背叛。他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可是在他的靈魂裡滿不在乎、枯竭的那部分,從不曾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最後不過是傷了一個女孩的心罷了。這就和所有事情一樣,沒有邏輯可言;和生死不同。

  「這是第一個問題。」威廉斯說。他也越來越認真了,看來有意願回答某些問題,但必須得有人先提出對的問題。「她是誰?她名叫波麗。」

  有些學生在笑。「真好笑的名字。」某人說。

  「沒錯,的確滿好笑的。」威廉斯同意。

  「『波麗想要一塊餅乾,』」布萊恩說,「『我想我應該先讓她下車才對。』寇特.柯本的歌。」他皺皺眉。他其實不喜歡掉書袋,尤其是從普普文化偷來的典故,或許是因為他如此做作--堅持戴上面具、隨波逐流的偽裝--那正是他最痛恨自己的地方。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已經確定自己不會喜歡這門課。

  「沒錯,」威廉斯說,「還有其他問題嗎?」
  「她多大?」一個坐在後面的同學提問。
  「今年十八歲。」這也是他們剛進溫徹斯特時的年紀。
  「她的外表?」另一個學生問。
  「個子嬌小,身上佩戴許多飾品,還穿了很多洞:耳朵上緣、耳垂、肚臍上都有。她的下背部有個中文刺青,頭髮染成褐色。她常常意識到自己的身高,希望能再高一點。」簡言之,她的外表就和在場大部分同學差不多。

  「她人在哪裡?」布萊恩問。
  「『地點』。」威廉斯說。
  「她怎麼去那裡的?」他問。
  「『情境』。」這是之前強調的最後一個概念。意思是:我們離答案並不遠。
  「胡扯。」布萊恩咕噥著。
  「或許吧,」威廉斯說,「或許這一切都是胡扯,但波麗現在有危險,如果你們沒能在六個星期之內找到她的話,她就會被殺害。」

  全班再度陷入一片死寂。東研討室裡的鐘繼續滴答作響,光線灑落在威廉斯的講台上。   「這些跟邏輯有什麼關係?」帶公事包上課的男孩問。他是這群學生中最實際的一個,也是唯一選修「邏輯與推理204」的學生--對他而言,等於是自討苦吃。他主修文學,這在溫徹斯特是個反其道而行的決定。溫徹斯特在八○年代改制為大學,原本是一所位在印地安那州德萊恩市中心的小學院,與西北方一百五十哩外著名的天主教學校相比,總是相形失色,儘管宣傳小冊上總是欣然指出,領到羅德茲和傅爾布萊特獎學金的溫徹斯特畢業生,比聖母大學和印地安那大學伯明頓分校加起來還多。

  溫徹斯特改制大學之後,課程也如預期般變得比較專精實用與深入。就快二十年過去了,教職員間仍對溫徹斯特的轉變有不同看法,有些老一輩的仍堅持溫徹斯特學院的教學理念。這個公事包男孩的父親就是個老溫徹斯特,現在是天普大學數學系教授。做兒子的數學天份雖然不如老爸,卻總是懂得選擇那條最直、最不困難的路,直抵迷宮的盡頭。

  他名叫丹尼斯.佛萊赫提,在學校大家總是戲稱他「威脅者丹尼斯」。這是個大大的諷刺──即使他有這個籌碼,丹尼斯也絕不會對任何人構成威脅。他實事求是的個性讓他躲過大大小小的衝突,還因為能靈巧地扮演「魔鬼代言人」的角色,而成為他父親加入過的「斐陶斐榮譽學會」優秀兄弟會成員。丹尼斯住在斐陶斐頂樓一間可以容納十個人的單人房。他喜歡把一頭烏黑的捲髮蓋在眼睛上。對斐陶斐的其他人來說,他到底有什麼能耐,可以輕易地吸引異性的目光,一直是一道難解的謎。當女孩進到丹尼斯的房裡時,兄弟會的成員們會在門前晃晃悠悠,窺看地板上的四隻腳──這是兄弟會宿舍一項古老(卻又常常被打破)的傳統。一個小時之後,門會緊緊關上,接著傳出輕柔的爵士樂聲(明格斯或柯川或孟克)。大夥兒總是在想,比方說,他是怎麼釣到大家哈得要死的莎凡娜.克里波?她幾乎每晚一進丹尼斯的房裡便不見蹤影。

  答案是魅力。丹尼斯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撒謊也好、耍手段也罷,他總能讓自己全身而退,或隨心所欲地和別人聊得投機。每當兄弟會出狀況被罰款時,他們就派丹尼斯去和社團管理委員會協調。如果委員會會長剛好是女性的話,罰款總會自動降低,或直接從記錄上刪去。丹尼斯的穿著與眾不同(他喜歡穿Brooks Brothers的西裝,Mephisto的鞋,搭配一成不變的公事包),說話的方式也與眾不同(在日常對話裡,他會用推論和動機之類的字眼)。在溫徹斯特校園裡,丹尼斯.佛萊赫提和大部分年輕人相比,的確很不一樣,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邏輯使謬誤毀滅,」威廉斯直接了當地回答丹尼斯的問題,「它是從一連串抽象的概念中,建構出有意義的歸納或演繹過程。」每個人都準備好要聽長篇大論了。有的學生從背包裡拿出筆記本,打開筆蓋準備抄寫,但威廉斯又將話鋒轉回波麗身上。「邏輯會幫助你們找到她的下落。」他說。彷彿突然想起某件事,他補充,「在規定的時間之內。」

  「我們有哪些線索?」攜帶電腦的女孩說。

  「今晚將會把第一批資料電郵寄給你們。」教授回答。

  不再有任何問題之後,威廉斯走出教室。他沒說再見,一個字都沒說便離開。之後,邏輯與推理204的學生聚集在空蕩的走廊上,討論這門課的詭異氣氛。有些人因為今天沒有具體的作業而開心不已。溫徹斯特的學生稱這類課為「營養學分」,只要有去上課就能過關。正當大家在猜電子信箱裡會有什麼「線索」時,布萊恩.豪斯說,他不知道,也不在乎,反正他根本沒打算開來看。

  攜帶電腦的那個女孩感到很痛苦。她走出大家圍成的圈子,微熱的筆記型電腦抱在胸前。她滿腦子都是威廉斯教授,以及她該如何破解這門課的密碼。不管是溫徹斯特還是肯塔基州的天主教中學,每門課都有一個密碼,一個等著被解開的設計。可是在威廉斯的課堂上,她卻似乎找不到顯著的密碼可解。或是她還沒找到。這對她構成了十足的吸引力,因為在溫徹斯特的這兩年裡,她終於首次面對到一項真正的挑戰──如何解開威廉斯這個人和他這門奇怪的課背後的謎。沒有課表、沒有課本,也沒有筆記──沒有顯而易見的密碼!這一切都很新奇,卻也使她感到痛苦。當然,她不會跟任何人說。丹尼斯.佛萊赫提問她覺得這門課怎樣時,她咕噥了一句若有似無的「還好」(她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來,他非常喜歡這門課。他當然會喜歡,不是嗎?)。不過,還好二字並不是她對威廉斯的真正想法。那天下午,當她走出研討室時,她感覺到一股詭異的吸引力。 2

 女孩名叫瑪麗.巴特勒,三年級,和母親過去一樣是英文系的學生。她住在學校最大的女宿「布朗宿舍」,而且是最貴的單人房。並不是和室友處不來的關係,事實剛好相反,她和桑瑪.麥考伊當了兩年室友,兩人因此變成非常要好的朋友。(桑瑪大二時得了傳染性單核球過多症,瑪麗隨侍照顧直到她恢復健康。瑪麗和丹尼斯.佛萊赫提分手時,桑瑪每天晚上都準備了薄荷餅乾和改編自克莉絲蒂推理小說的錄影帶來陪她──兩人都同意白羅是個帶點幾分性感的傢伙。)瑪麗選擇住單人房是因為在過去一年裡,她發覺自己需要一些空間,用來潛心思考、決定人生方向,在心靈上取得寧靜與專注的空間。她決定一個人住,此乃「信任」上的問題──這是她經常使用但不帶誇飾的字眼。

  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她和丹尼斯交往之前,比現在容易信任人多了。當丹尼斯甩了她去跟莎凡娜.克里波交往之後,她變得有點自我封閉,並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是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樣純淨美好。

  她是真心喜歡丹尼斯.佛萊赫提。他們在大一時交往了六個月,互動靦腆。他送她鮮花、寫了詩的卡片和糖果。雖然她高中時曾談過戀愛,但仍顯青澀;他感覺到這一點,因而小心翼翼地對待她,彷彿正逐步引領她進入成人的世界。瑪麗對這段戀情既愛又恨,和丹尼斯分手後,她不禁想,他是否一直都在玩弄她,畢竟要這麼做一點都不困難。

  瑪麗告訴丹尼斯,她愛他。她大聲對他說,她為他做了許多從未做過的事。而且她記得──不怎麼有把握地記得──他告訴過她,他也愛她。和丹尼斯分手後的日子裡,她告訴自己別再那麼傻了。別再相信那些傻話。她還是跟過去一樣受歡迎,在姐妹會成員的口中,還是「那麼甜美可人」,然而在內心深處,她卻總是提防著那些可能會傷害她的人。「那是一個很不一樣的世界,」媽媽曾在電話裡這麼說,「以實力論輸贏。」要不理會她那個只因為旅行離開過肯塔基兩次的媽媽很容易,但她說對了一件事:溫徹斯特的確是個非常不一樣的地方。生活中的紛紛擾擾讓人難以自在過日子。

  話說回來,溫徹斯特的生活還不算壞。她一個人住在單人宿舍,安靜閒適,因位處中庭,從窗戶望出去就能看見校園,彷彿一幅透視畫,又不必嚴守24/7的精準比例。她喜歡參加派對,喜歡與人相處,也喜歡一出門就會自動換上的一些行為舉止。然而,和丹尼斯分手之後,她發現自己沒辦法無時無刻處在那種狀態:在自己的空間時,如果她不想,就不必像在演肥皂劇一樣熱情洋溢;她可以踏出來,可憐的看著那些隨時準備讓自己跳進肥皂劇裡的女生。

  有時她望出窗外,心想不知道丹尼斯此時正在做什麼。有時她以為瞧見了他,那頭捲髮在她身旁飄動。每當有這種感覺,都教她心頭一緊,一口氣噎在喉嚨吸不上來。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一直避著他,雖然免不了還是會在校園裡巧遇。如今,他卻和她上同一門課。當他走進東研討室時,她差點沒昏倒。他看見了她,眨眨眼──只有丹尼斯.佛萊赫提才能沒發生任何事般眨眨眼就走開──並在她右邊四張椅子外的位置坐下。這是這兩年來,兩人靠得最近的一次。

  威廉斯走進來時,她正想著要怎麼把這門課退掉,並在短時間內找到另一門課遞補。

  瑪麗馬上就注意到威廉斯和別的教授不太一樣。他走路的樣子、跟同學講話的樣子,都非常不像一個教授。他開口講起那個波麗女孩的故事之後,瑪麗早把丹尼斯.佛萊赫提拋在腦後,整個人陷入這門超乎尋常的邏輯課裡。

  「教邏輯課的那個教授是誰?」那晚在學校餐廳碰面時,桑瑪問她。

  「威廉斯。」瑪麗說。

  「唔。沒聽過。」她說。

  瑪麗也沒聽過。這實在很奇怪。瑪麗過去少說曾幫十個教授做打掃倒茶水等雜事,理應聽人跟她提過,或在聖誕派對之類的場合見過他。威廉斯不只沒出現在她手上的三本相簿裡,年鑑上也不見蹤影。學校雜誌上沒有他的學術著作,教職員網頁上沒有他的新聞,最新一版的學校論文上也沒有他的資料。這一點都不合理。套一句桑瑪的口頭禪: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那晚,瑪麗搜尋溫徹斯特大學的網站,想找一些關於他的資訊。他是哲學系副教授,上面有他的學歷:印地安那大學學士(1964)、碩士(1970),杜蘭大學博士(1976)──以上。她心想,google他吧,這才發現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列在課程表上的頭字縮寫是L。

  稍早之前,她不斷重複按螢幕上的「重新整理」,想要第一個收到電郵來的線索。但現在都已經八點了,她的收信匣裡還是沒有威廉斯寄來的郵件。

  她去洗了個澡(這間全宿舍最大的單人房裡,還有屬於她自己的浴室和小廚房,幾個住在三樓的女孩稱她的房間為「凱悅大飯店」),想暫時忘卻上課的事,但根本辦不到。她已經對威廉斯教授充滿好奇,甚至覺得他有些迷人。對瑪麗來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去年她就曾瘋狂到有些病態地迷戀上說話口齒不清、騎著加裝菜籃的粉紅色十段變速腳踏車在校園裡亂晃,全身上下無一不怪的康寧漢教授。瑪麗自己也清楚,有時她會覺得某教授很有魅力,只是因為其他同學都不這麼覺得而已。修邏輯與推理204這門課的許多學生下課後在走廊上議論紛紛,認為威廉斯讓人很不舒服。

  沖完澡後,她頭髮濕濕的,全身只用一條毛巾裹住──住單人房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光著身體在房間裡走動──她再次登入學校的電子信箱查看。

  一封威廉斯教授寄來的郵件。標題寫著:「第一條線索」。 瑪麗打開郵件一讀。

時間

   波麗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八月一日禮拜五的一場為波麗辦的派對上,因為她就要上大學了。她所有的朋友都在那裡,包括她的前男友麥克。她和麥克之間有一點問題。麥克有時候會打她。

   他們快要分手前的某個晚上,竟然還鬧到波麗得去報警,但等到警察一出現,波麗又矢口否認自己有找警察。那晚派對結束後,波麗便回到她父親在杜靈街的家,準備在家過暑假。她回來時父親還沒睡,正在看大衛.賴特曼脫口秀。他告訴警方,那時他和波麗坐在一起看電視,她睡著了之後,他把她抱上床睡,「就跟她小時候一樣。」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

   警方推測,波麗是在八月二日清晨離家。她的紅色喜美在城外二十哩處的史崔柏林路旁被發現。當波麗的前男友麥克.雷諾茲被偵訊時,他當然否認在派對過後還有見過她。不過,麥克的說詞仍有疑點。麥克那晚在派對上待到隔天早上,而且很多人證告訴偵辦人員,他們有看到麥克睡在沙發上。在波麗車上,偵辦人員並沒有找到她打算長時間離開的跡象:後車廂沒有行李袋,車後座也沒有換洗衣物。車上只有波麗的指紋。沒有掙扎的痕跡。

   波麗的父親在八月四日禮拜一接到一通電話。電話那頭的女聲聽起來很遙遠,「彷彿在井底一樣」。他好似有聽到一句「我在這裡」,但警方問他時,他又說他不確定到底有沒有。偵辦人員追蹤了八月四日當天所有打到杜靈街的電話,下午七點十三分的確有一通不尋常的電話。不幸的是,無從得知那通來電的號碼。


  瑪麗回到收信匣,發現威廉斯教授寄了另一封郵件,標題是「課程大綱」。瑪麗將郵件點開,過了一會兒,一張圖在她的螢幕上逐漸成形。一個在絞刑台上正在被處死的男人。瑪麗看見一些站在刑台下注視著的圍觀者模糊一片的表情。照片的四周有些模糊失焦,彷彿是在男人落入絞刑台活門前勒頸的瞬間拍的。男人戴著帽子,有人還在天鵝絨的帽子上畫了一個記號。瑪麗瞇眼細看,終於瞧出端倪。

  是一個「問號」。

  這個問號像一抹不清晰的影子。瑪麗認為,看起來像是織在衣服上。 3

  禮拜三的時候,瑪麗注意到有兩三個女同學沒有來上課。她在想,她們是不是被行刑的照片嚇跑了?她還想,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去申訴威廉斯,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用學校的電子郵件寄那種照片給學生而惹禍上身。但她主要還是在想波麗的事,而且非常期待和威廉斯教授分享她的推測。昨晚她反覆推敲她的理論,雖然一早基瑟雷教授的文學課把她弄得疲憊不堪,此時她再次感受到禮拜一下課後,湧進身體的那股電流。

  他走進來時──他今天穿的是藍色牛仔褲加溫徹斯特大學U領T恤──手上拿著一枝白板筆和幾張投影片。他在講台上站定。「有要問的問題嗎?」他沒打招呼就直接開口問。

  瑪麗在心裡整理好她的第一套理論,正要開口時,布萊恩.豪斯卻從她的身後說:「我們都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是怎麼一回事?」威廉斯輕聲問。

  「這件事,」男孩說,「這一切。這門課。波麗。那張……」他沒辦法說出「照片」二字。

  「這門課叫邏輯與推理204。」威廉斯輕蔑地說。有幾個同學在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他在椅子上坐直身子,手指著教授,一副控訴的模樣。

  「豪斯同學,你的意思是」──大家都注意到,這是他第一次叫學生的名字──「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嗎?」

  「嗯,沒錯,正是如此。」

  「所有知識不都是一場騙局?這個乍看理性的世界到處充滿了不一致和狡詐不是嗎?陷阱?作假的挑戰?你怎麼知道每天你走過校園時,其實是游過一片單細胞生物組成的大海?因為我們這麼告訴過你。你怎麼知道〈傲慢與偏見〉是一部經典?因為我們這麼說。你怎麼知道一個證據就可以解釋光的定義或音速?因為書上這麼寫。如果方程式根本沒有對等呢?如果證據其實有一點錯誤呢?如果你一直信為邏輯的東西結果根本是──上帝絕不允許──錯的呢?我們用一連串的原理在描述這個世界,這些原理再在這些裝飾華麗的教室裡,以理所當然的態度被傳遞給你們。」威廉斯舉起手,指著牆壁、燈光、以及在教室裡懸浮的灰塵。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溫徹斯特學的一切都是謊言嗎?」一個同學問。

  「不是所有的知識,不是的。」威廉斯說:「但某一些知識肯定是。祕訣就在找出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這跟這堂課有什麼關係?」布萊恩問。

  「只有這個,」威廉斯尖銳的說:「讓我告訴你們,學邏輯最好的方法就是解謎。波麗的失蹤就是一個錯綜複雜的謎。你們有些人可能對此感到不悅,或對我選擇的教學方法感到不解。但你們將學會思考、歸納、除去懶散思考的盲目--除去謬論和不謹慎。只有最優秀的思考家才能找到波麗,才能得到我最高的評價。」

  布萊恩.豪斯突然住嘴了。他似乎對這個回答感到滿意,開始啃起指甲。   瑪麗準備好她的推論了:「波麗的爸爸綁架她的,」她原本沒有打算講得這麼急的。講完以後,她幾乎喘不過氣,因為她不想在遊戲的一開始,就看起來這麼性急。

  「怎麼綁架的?」教授回答。

  「為什麼?」丹尼斯.佛萊赫提插嘴,在前排把身體往前傾,困惑的看著瑪麗。

  「動機,」威廉斯教授回答:「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怎麼綁架的?怎麼可能會是她的爸爸下手的?」

  「因為……」瑪麗想要繼續講,卻講不出來。教授又問了她一遍,她還是答不出來。

  「因為麥克,」布萊恩說。

  「噢,」威廉斯說:「麥克。爸爸和麥克……他們不喜歡對方嗎?」

  「可能不喜歡,」麥克說,可能是因為他自己有過類似的經驗──刻薄的爸爸、漂亮的女兒、絕望的老人打來的威脅電話。

  「你說對了,」教授說:「他們的確不喜歡對方。事實上,他們憎惡對方。波麗的爸爸還曾說:下次只要讓他看到他一個人,一定把他給殺了。但這並不能回答貝特勒同學剛剛含蓄提出的假設:為什麼是她爸爸?為什麼要綁架你自己的女兒?」

  「為了保護她!」瑪麗幾乎是用喊的。她再次感覺到把蛛絲馬跡拼湊起來時,那股又冷、又熟悉的激動。那股血液裡古老的能量。她一定離答案越來越近了。

  「有趣,」威廉斯輕輕的說。瑪麗看看威廉斯,看見他用抗拒對她的好奇的眼神盯著她。她知道他正用一條線拴住她,把她引進所有複雜的可能性。她不禁臉紅起來,終於把眼睛別開。「為了保護她,」他繼續說:「所以妳的意思是麥克對波麗所構成的威脅,足以使她的爸爸綁架她、對警方說謊、在公開場合為她女兒的假失蹤哀悼、一個月都把謊言藏得天衣無縫?對一個銀行存款所剩無幾的年邁教師來說,這很了不起。」

  聽威廉斯這麼說,瑪麗突然瞭解自己的推測有多愚蠢。她只好低著頭,盯著電腦螢幕上閃爍的詛咒者。

  「可是,如果麥克構成的威脅真的夠大的話,」丹尼斯為瑪麗挺身而出的說:「而且如果他有一點心理疾病的話,或許波麗的爸爸會認為必須把她藏起來才能保護她。」

  「把她藏在哪裡?」威廉斯說。

  「姑姑或阿姨家,」他說。瑪麗不確定丹尼斯是真的相信她的推論,還是為了挽救她的面子才這麼東拼西湊。

  「有多少人相信這樣的推論?」威廉斯教授問班上同學,窗外的光線灑在他身上。快下課了。班上沒有半個人舉手。

  「可是在謀殺案裡──」布萊恩說。

  「是綁架案,」教授糾正他。

  「在綁架案裡,爸爸不都是大家會馬上想到的嫌疑犯嗎?不都是這樣的?女孩被綁架,結果發現是爸爸下手的。或許他是性變態。」

  「波麗的爸爸是嫌疑犯,」威廉斯教授說。瑪麗的心裡又燃起希望。「但不會是在貝特勒同學猜測的那種迂迴的情境下。同學們,貝特勒同學的推論真正的問題在哪?」

  她再次羞愧的縮回去,眼睛盯著螢幕上熾熱的光點。   跟瑪麗坐在同一排的一個女生緩緩舉起手。「因為她將會被謀殺,」她說,對瑪麗投以一個彷彿在說抱歉的眼神。

  「好好想一想,」教授說,他第一次露出不耐煩的樣子。「我早就告訴過你們她會在六個禮拜以後被謀殺,這是前提。所以,這個爸爸要怎麼從麥可手中「拯救」他的女兒,如果他──波麗的爸爸──將在六個星期以後殺了她?」

  威廉斯整了整他帶進教室的投影片。他關掉研討室的燈,室內忽然暗了下來,讓外面自然的光線透進來。頭上突然響起投影機的運轉聲,一個正方形、略顯噁心的黃色光線打在北邊的牆上。教授抽出最上面的一張投影片放在機器上。上面是一個穿著夏天洋裝的女孩。她赤腳站在草地上,伸出手、手掌朝外,一副不想被拍的模樣。威廉斯不用說,他們也知道這就是波麗。他放上下一張。是一個身上有刺青、坐在沙發上的年輕男生。他酒喝得太多,眼睛周圍佈滿血絲;上身赤裸,一副曬傷的樣子,肩膀發紅脫皮。照片右邊有一個看不見的女生用手摟著他──麥克。第三張:一個過胖的男人站在一班小朋友的右邊──波麗的爸爸;所有小朋友的眼睛都用細細的黑線遮住。第四張:一個簡單的鱈岬灣房子,一邊有一個枯萎的菜園,另一邊則有一面美國國旗拍打著屋簷--波麗的家:她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

  「所以現在,」威廉斯教授轉過身面對白板,一邊寫字一邊說:「你們知道的事情有這些。」他寫下一個日期:八月一日。「這是波麗最後一次現身的日期。你們還知道她被發現的日期。」他寫下:八月二日。「你們還知道八月一日時,麥克整個晚上都在開派對的地方;也知道波麗的爸爸是最後一個看到她的人,在八月一日晚上,兩個人在她就寢前一起看電視。還有,綁架她的人就是可能謀殺她的人。就這些事情而已嗎?」

  班上沒有一個人講話。樓上的學生紛紛下課走出教室,書桌幾乎有韻律的摩擦著地板。

  瑪麗心想,還有別的事情。可是她沒辦法好好組織腦袋裡的想法,更別說用語言清楚的表達。可是它就在她的眼前如雲絮般的飄動。

  「那好,」威廉斯說。他把投影片收一收,把筆放在筆架上,當作是給下一個來這裡上課的人的禮物,並把投影機關掉。「要記得這堂課禮拜五是不上課的,這點很重要。」威廉斯的課很熱門,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只有星期一、星期三上課。這樣學生禮拜五下午就可以開始放假,瑪麗知道要等到下個禮拜才能再跟他說話。她如果有什麼想法就要現在快點說,免得又有被其他同學超越的危機。

  「那通電話,」瑪麗說:「那通打給她爸爸、女孩聽起來在井底的奇怪電話。波麗打電話給他。她想辦法打了一通電話給他。她……」

  「情境,」布萊恩.豪斯譏笑的說,後面整排的同學都在笑。

        威廉斯再次拿起筆,在白板寫下:八月四日。

  然後他輕輕的說:「『我在這裡,』她說:『我在這裡。』那是波麗的聲音嗎?還是惡作劇?「這裡」又是哪裡?」他還是沒有把燈打開,整個教室黃黃的,加上外面灑進的光線,看起來幾乎是金色的。他站在光線外,光溢在他臉的邊緣,並被一層灰塵阻隔住,整張臉幾乎看不見。「現在,同學們,」威廉斯說,一邊蓋上筆蓋,發出清脆響亮的一聲:「你們知道你們只剩五個星期可以找波麗,不然她就會被謀殺。」

延伸內容

《失控的邏輯課》小說背後的版權故事  ◎文/譚光磊(版權經紀人)

  2007年台北書展的週末,我收到一份小說書稿《失控的邏輯課》,經紀人是 Folio Literary公司的蘭妮.貝克(Laney K. Becker)。她兼具作家、行銷企畫和文學經紀人的多重身分,原本是Folio的行銷總監,但隨著文學經紀事業起飛,工作重心逐漸轉移,企畫業務便由別人接手。

  負責《失控的邏輯課》海外版權的安娜.史坦(Anna Stein)是一位年輕聰慧的棕髮美女,她念國際關係和經濟出身,對外國文學和政治議題極感興趣,也為許多外國出版社成功賣出英文版權,例如東野圭吾的《嫌疑犯X的獻身》。她說本書在出版界引起相當轟動,美國還在競價便已賣出荷蘭版權,義大利也有出版社報價,所以她先寄來初稿。

  《失控的邏輯課》是一部創意驚人的小說,篇幅不長,但是結構縝密、高潮迭起,有著非常迷人的敘事語言和緊抓讀者不放的凌厲節奏。我打開電子稿一看就迷上了,等不及印出來,仗著書不厚,就在電腦螢幕上一路往下看。當天半夜醒來睡不著,索性一口氣看到天亮,讀完全書。我從來沒有在電腦上看完整本電子稿,真是過癮極了!

  故事的背景是印地安那州鄉間與世隔絕的貴族大學「溫徹斯特」,小說從一門「邏輯與推理」課開始講起,主講這門課的威廉斯教授神祕兮兮,學校網站上找不到他的任何資料。該校有一傳統:學生在開學前要先找到授課教師的照片,因為「見到本人有助於消減對新課程的恐懼和緊張」。他沒有課程大綱、沒有講義、也沒有課本,而是提出一個假設的綁架案:女孩波麗高中歡送晚會後回到家,老爸送她上床,隔天她就失蹤。動機、時間、地點、情境,他要學生運用邏輯推演,從這四個要素去著手破解案件。

  如果無法破解,不僅這堂課會被當,女孩波麗也會在六週後遇害。

  學生們都把這當成憑空捏造的虛構事件,可是教授給的線索、關於案件的描述,竟逐漸在他們周遭的真實世界出現,20年前小鎮曾發生過一起失蹤綁架事件,案發狀況又與波麗事件詭異地吻合。當真實與虛構的界線開始模糊,這究竟是一場單純的腦力激盪,還是精心布置的病態騙局?這場致命遊戲到底是真是假?在教授的引導之下,學生會走到什麼地步?

  如同《四的法則》的校園懸疑加上大衛芬奇的電影「致命遊戲」,還有一點保羅.奧斯特《紐約三部曲》的存在主義和後設架構,《失控的邏輯課》謎中有謎、虛實難辨,堪稱是一場心理驚悚的精湛演出,也替「峰迴路轉」一詞重新下了定義。

  美國版權最後由藍燈書屋旗下的Shaye Areheart得標。短短兩個月內,《失控的邏輯課》賣出十國版權,成了該年春季國際出版界最炙手可熱的小說之一,原本只是個地方學院文學教授的作者威爾.拉凡德也因此聲名大噪。本書2008年2月在美國上市,獲得凱琳.史勞特、大衛.鮑爾達奇和《亡語湖》作者卡蘿.古德曼等名家推薦,並攻占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

作者資料

威爾.拉凡德(Will Lavender)

威爾.拉凡德在肯塔基州的路易斯威爾當地一間地區學院任教,教授文學與寫作。他擁有巴爾德大學的創意寫作碩士,曾在許多小型刊物上發表短篇小說。《失控的邏輯課》是他的第一部長篇作品。 部落格——http://willlavender.com/

基本資料

作者:威爾.拉凡德(Will Lavender) 譯者:吳宜潔曉陽 出版社:臉譜 書系:臉譜小說選 出版日期:2008-09-11 ISBN:9789866739798 城邦書號:FR6501 規格:膠裝 / 單色 / 320頁 / 14.8cm×21cm
注意事項
  • 若有任何購書問題,請參考 F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