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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就讀高中一年級的坂平陸,因為一次跌落游泳池的意外,和當時一同落水的同班同學水村真奈美交換了身體。
兩人堅信總有一天能恢復原狀,並決定將互換身體的事當作彼此之間的祕密,與能夠圓滑地適應「坂平陸」身分的真奈美不同,陸無法順利地扮演「水村真奈美」。隨著時間的流逝,陸逐漸感覺到或許再也無法恢復原狀。他是否該放棄作為一名男性的人生,踏出屬於他的嶄新人生──?
在成為女性的十五年間結婚、分娩,對於自己的性別感到懷疑,對於自己是否想恢復原狀的迷茫,一起跟隨陸的腳步經歷人生的轉捩點。
內文試閱
我有個一年只見一次面的對象。是我老公不知道的對象。
到了那天鬧鐘會比平時還要早一個小時以上響鈴,而我會趁老公和女兒醒來以前迅速按停鬧鐘,屏住呼吸慢慢爬出被窩,替女兒重新蓋好踢飛的毛巾被。
走進客廳,敞開窗簾。時序邁入七月以後,不到早上六點太陽便已高掛空中。這一天總會是個日麗風和的好日子。今天也沒有違背這個定律,高遠的天空裡萬里無雲,陽光燦爛地照耀而下。我仰起頭望向這片平日裡不怎麼會留意的景色。
打開電鍋,確認過米飯有確實在事先預約好的時間點煮好後,我便蓋上鍋蓋,前往洗手間洗臉、刷牙。雖然前一晚想著要早點就寢,可依舊為了各種原因直到凌晨兩點多都還睡不著,所以我實在很睏。換好外出服,至於妝等到上了新幹線再化就行了吧,腦袋裡一瞬間閃現這個想法,不過不難想像我一坐上座位就會立刻睡著,只好設法強迫自己現在就打起精神拿起化妝用具。
結婚後有了小孩,裝扮這件事便在不知不覺中離我愈來愈遠,但今天我可是久違地卯足了全勁梳妝打扮。要是被那傢伙覺得我變老或變了的話就太惱人了。
化完妝後我抬頭看向掛在牆上的時鐘。距離出門還有一點時間,於是我開始清洗堆在水槽裡泡水的餐具。
擠了一家三口的小屋子裡,儘管雜物多得一團亂,但都有好好地收拾整理。為了不讓家裡變成不愉快的空間,我還是非常盡心打點的。必須讓室溫與氣味,還有抱枕跟沙發和棉被的柔軟度時時保持在最舒適的狀態才行。
把八分滿的垃圾袋從垃圾桶裡拿出來,鋪進新的袋子,將要扔的垃圾袋口綁起來拿到玄關。之後再去一趟洗手間,洗完手後我再度放輕腳步走入臥室。
老公沒有注意到我的動靜,仍然縮著他龐大的身軀睡得香甜。躺在旁邊的女兒也用相同的姿勢安睡著。我悄悄撿起又一次被踢掉的毛巾被,替女兒蓋好。將開著除濕的冷氣溫度調高後,輕撫老公那頭睡亂的頭髮輕聲說:「我出門了。」老公發出一聲不曉得是回應還是囈語的低沉哼聲。
搭上新幹線後不知怎麼的無法入睡。我用在車站的超商買的三角飯糰和麥茶填肚子,因為飽足感而稍微打了點盹,然而沒能進入沉沉夢鄉。不過說起來,從東京車站出發算起用不了一小時就會抵達目的地,不貿然睡著才比較好也說不定。我從包包裡取出日記本,一頁頁從頭翻閱。寫日記是從高中時代養成的習慣。起初我很厭煩,可如今這已成為我日常中的一部份。
等到讀完日記的最後一頁,能做的事沒了,不得已只好望向窗外的景色發呆。
銀色的大廈街景早已遠去,眼前盡是整片的樹林與農田。一瞧見這片風景,便有種近鄉情怯的心情油然而生,總感覺心神不寧的。過年與老公和女兒三個人一起回鄉時並不會冒出這種心情。女兒往往很快就會發牢騷,像是肚子餓啦、搭膩新幹線了等等,只要我一忍不住狠狠斥責他,老公就會插嘴要我別那麼兇,進而演變成夫妻吵架。和他們搭車差不多都是這種感覺,完全沒有勾起鄉愁的時間。
不過這份心情,又迥異於思鄉之情,硬要說的話和不安的感覺較為合適,興許也近似一種希望故鄉的一切仍舊保有原樣的情感吧。
過年,然後是七月的第三個星期六,每年我必定會返鄉兩次。明明也算有在走訪故鄉才對,可每每我都會因為周遭的變化而感到吃驚。比如住隔壁與我同年的女孩子拋下丈夫和別人私奔了,或者大馬路上的老壽司店被兒子改裝成了拉麵店之類的。雖然是個人口少的小鎮,卻不知為何相當不缺話題。
我從以前就很不擅長面對事物的改變。舉凡上中學和高中時,又或初出社會的時候,我總是被滿滿的不安佔據心頭。那份不安到了現在也還如影隨形地糾纏著我。我一直害怕積累至今的事物總有一天會悉數崩解,所有的一切變得面目全非。可是,同時我也覺得這樣或許才好也說不一定。
結果我連一覺也沒睡到就到站了。縱然這是個新幹線會停靠的大車站,但是人口稀少,下車的人影亦罕見。車站前只有一棟棟高樓大廈坐鎮,大概也因為這裡並非觀光地區的緣故吧。我簡短地發送訊息給母親:到站了喔。隨後立刻接到來電。
「喂?媽媽。」
「聽得到嗎?那個呀,你到老地方等我吧。」
那就掰掰囉。我如此說完便掛掉電話。只是要說這點事的話其實不用特地打電話過來啊。我重新揹好肩上的手提包,繼續往前走。
有別於東京的夏天,這裡的暑氣不太會讓人感覺到濕黏。可若是外出走動的話仍然會讓脖頸和後背汗濕成一片。走下車站出入口連接的天橋,正當我在站前的圓環道路上東張西望的時候,母親的聲音傳了過來:「真奈美──!」一回頭就是他從車窗露出臉大力揮手的模樣。我小跑步跑向那輛車。
「討厭,不是說過不要大聲喊我名字嗎,很糗耶。」
時隔數個月再度坐上的老家汽車,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依稀有股老舊座椅特有的難聞臭味。是我很怕的味道。我將包包從肩膀上放下來,整個人坐進後車廂的座椅裡。
「因為不叫你的話你就不會注意到呀。」
「按一下汽車喇叭不就好了嗎。」
「哎呀真是的,我說你呀,行李難道就只有那些嗎?」
「我只住一晚,這樣很夠了吧。」
「難得特地回來一趟,怎麼不多住幾晚?」
「還要照顧小圓,沒辦法住太多天啦。」
「是說你呀,每一年都自己一個人回來這裡沒問題嗎?」
「沒問題啦。涼也知道,沒關係。」
「你呀,凡事太依賴阿涼可不行唷。」
好啦好啦。我邊應話邊把全身仰靠上座椅。
放眼望向窗外,車子在不知不覺中駛離車站好一段距離了,不論是路上的車流量或行人都在逐漸減少。熟悉的景色從車窗外一一流逝而過,我出神地眺望這一切,不知何時便睡著了。「真奈美。」母親喊的這一聲讓我醒了過來。
「已經要到囉。」
我一邊揉著流失水分的眼睛一邊看往窗外,然而老家看起來並不是「已經要到」的距離。所謂的大馬路徒具其名,車流實在少得可憐,沿路上座落著各種破舊的商店、超市和藥局。
這一帶的街景貌似也沒有改變,不過在我定睛細看後,便發現常去的柑仔店倒掉了,還有紅綠燈改成了LED的款式。路上能見到零星幾個準備前往市民游泳池的小學生,以及揹著社團包包在走路的中學生和高中生的身影。
車子以街邊那間過中午就打烊的老字號麵包店為標的左轉,登上住宅林立的坡道。從前我總覺得這一幢幢有著白色牆壁的大房子給人一種豪華驕矜的感覺,可不知是否因為歲月更迭,又或自己長大成人了,現在看來只覺得是有點大的陳舊屋舍。
車子開到家了。這個家同樣在一點一滴改變當中。寫有「水村」的門牌換成了比我住在老家時更時髦的款式。種在大門側邊的鮮花種類也是每次回家看到的都不同。還有那個端坐於玄關門邊的表情奇怪的犬型擺設,感覺上去年還沒有的。
曬在二樓陽台的白色床單隨著風勢翩然飛揚。車子正駛進車庫裡。我將行李揹在肩上,跟在母親身後看著他打開家門,出聲說:「我回來了。」
「你爸爸現在出門去將棋會那邊了。」
「啊,是喔。他意外地堅持很久耶。」
「雖然說是將棋會,其實幾乎沒在對弈啦。只是在喝茶、吃點心、話家常罷了。」
客廳裡,家裡養的狗沛羅正枕著自己的前腳趴在地毯上休息。許是因為感覺到曾經的飼主的氣息,沛羅的耳朵抽動一下,微微睜開一隻眼睛往我這裡瞧。
「我回來了,沛羅。」
我放下行李走近沛羅身旁,揉揉牠的頭。牠好像覺得很癢似的瞇起眼,尾巴一下一下地甩著。以前沛羅被養在庭院裡,上了年紀後才改養在室內,最近似乎連去散步的慾望也降低很多。我撫摸牠那身變得粗糙的毛髮,同時不禁想著,不曉得自己還能再感受到這份觸感幾次呢?
「等等,真奈美,先把行李放到房間去。」
「好啦好啦。」
「『好』說一遍就好。回到家還要先洗手漱口,鼻子也要擤一擤。」
「反正我很快要又出門,沒差啦。」
「怎麼,你今天又要帶陸過來嗎?」
「嗯,是有這個打算。我等等要去車站接他,今天車子可以借我開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在吃晚飯前回來喔。」
我背對著這些令人懷念的台詞,又回了一次「好啦好啦」,之後便踩上樓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將行李擺到地上,隨後慢悠悠地環視整個房內。這個房間從十五年前開始就一點都沒有變。
自從我離開這個家以後,客廳的沙發換過兩次,地毯換了三次。飯桌雖然一直保持原樣,不過隨著我每次回來,廚房收納櫃裡用電視郵購買來的最新款的廚具總是在增加。明明只會看連續劇,電視卻奢侈地買了最新的寬螢幕規格。
不管是人、城鎮還是老家,一切皆在和緩地,抑或驟然地產生變化當中,唯有這間房內的時間是靜止的。小魔女DoReMi的工具收納箱、帶有果香的亮亮筆、書架上沒有買完續集的少女漫畫、品味糟糕的粉色水滴圖案窗簾、貼在牆上的山P的海報。全部都和十五年前相同。
只有這個空間必須永遠保持不變。為了讓人隨時都能夠再回來。這個,是我待在這具身體裡的期間應該盡到的義務。
我開著車子再一次駛向車站。就在我準備傳訊息告訴對方自己差不多快到了的時候,立刻收到一封寫著「我到了喔」的來訊。我刪掉打到一半的簡訊,只回傳給對方「我正要過去」幾個字。
車子停靠在車站前的圓環上。我隔著車窗玻璃往外覷探。能看到前面有張板著臉的熟識面孔,正左右張望著周圍。我降下車窗,朝他喊道:「喂──」那人一發現我便綻放出和藹的神色,小跑步過來。
「嗨。」
「嗨。謝謝你來接我──」
這名破顏而笑的男人,其樣貌與一年前相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面無表情時讓人難以接近,笑起來卻有種朝氣蓬勃的大型犬似的爽朗,這點反差也依然如故。那頭深棕色的捲捲頭髮更加凸顯出他的狗狗氣場。
「打擾囉──!」他坐進副駕駛座,打招呼的情緒亢奮到不必要的程度,語調聽上去隱隱帶著緊張。受到他的影響,連帶著我的身體也當場僵硬了起來。車子駛出去一段路,一時間我們都默不作聲。後來我受不了才問:「吃過午飯了嗎?」說話的聲音十分沙啞。
「在新幹線上吃過便當了。你吃了嗎?」
「沒,還沒吃。想說去異邦人再吃。」
「啊──不錯耶。那裡的三明治意外地很好吃說。」
他邊說,邊轉過上半身看往後座。
「總覺得,好像又有新成員加入?」
指的大概是在汽車後座坐鎮的布偶堆吧。那些東西從好久以前就有,不曉得是為了年幼的女兒買來的,抑或是母親本身的興趣。只不過,就像我有時會好奇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裡買來的,有時它們也會增加數量或被人替換,偶爾好像也會被拿去清洗的樣子。
「你記得真清楚欸。好像多了一隻奇怪的熊布偶喔。」
「這個是什麼角色?動畫的嗎?」
「完全搞不懂。感覺當事人也不清楚就隨便買了吧。」
「啊──的確,他感覺就會這樣做呢。」
邊哼歌邊回話的那道聲音已放鬆了不少,我不禁跟著鬆了口氣。每回與這個男人碰面,我總會覺得自己正在接受某種試探。有好好地活著嗎、沒有做壞事吧、身體健康嗎、還貌美嗎。就好像在被這樣質問似的。
駛過十幾分鐘的路程之後,我把車子停到一座小停車場內。取名為異邦人的那間店,是從我孩提時代開到現在的咖啡廳。不知何時我們有了不成文的默契,只要碰面就會來這裡互相分享近況。從前這裡似乎是間小酒館,櫃台由一位菸酒嗓的阿姨負責打理了一段時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才改由兒子繼承,即使如此,咖啡與三明治仍然保有往昔的味道。
就座後,我們各自點了火腿三明治配冰咖啡、冰淇淋配可樂。店裡的冷氣不怎麼涼的部份也一如以往。
「冰淇淋配可樂是怎樣。」
我調侃他,對方吐了吐舌頭,回道:「這沒什麼吧──」
「那麼,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呢?」
眼前的男人一面用濕毛巾擦手一面詢問。那身乾淨的白襯衫打扮還是老樣子很體面,讓人有些安心。他肯定是為了我才保持這個樣子吧。蓬鬆的鬈髮也經過好好地梳整。這方面我也一樣,在化妝和髮型上用心的程度比和老公約會時更甚。要是不讓他覺得我還是一樣漂亮,就有種輸了的感覺,我自己也會有種必須維持外表,好對得起對方的努力的想法在。
「嗯,沒什麼不同吧。老公跟小孩都很有活力喔。女兒快要三歲了,照顧起來總算沒那麼累的感覺。」
「是喔──那現在不就是最可愛的時期嗎。」
「差不多吧──不過他太驕縱了,每天都像在打仗。」
「那好辛苦喔。話說,抱歉,我好像每年都在問,不過你現在不姓水村,改叫什麼來著?」
「蓮見。沒關係,我到現在也還不太適應。」
「讓您久等了。」服務生招呼的同時,將我們彼此點的品項送上桌面。眼前那個三十歲的男人手握湯匙歡快說道:「哦──好好吃的感覺──」
「水村你呢?沒考慮和現在的對象結婚嗎?」
嗯──。他含著一口冰淇淋發出沉吟。
「嗯,我們感情很好喔。但沒怎麼考慮過結婚的事吧。」
「不過到了三十歲身邊的人都會八卦吧,問說你不結婚嗎。」
「會問會問。表面上我都會說自己其實是想結的喔。要是說了不想結就會被刨根究底追問,有夠麻煩的。哎,不過我是男的嘛,通常比較不像女孩子會被八卦得那麼頻繁,這點倒是不錯。」
「我就沒怎麼被說過那些喔。」
「哎呀,因為坂平你意外地很早就結婚了嘛。不知不覺間都變成媽媽了。」
我一邊適當地附和,一邊將糖漿和奶精加進冰咖啡裡攪拌。確認過攪拌得差不多之後,便取出攪拌棒含進嘴裡舔舐。等到把攪拌棒從嘴裡拿出來時,面前的男人正大口大口享用冰淇淋。
「我姑且提醒一下,你啊,從剛才開始就到處露出女人的一面喔。」
我實在忍無可忍,指摘他之後,對方卻故意用手掩住嘴巴做作地說:「咦──騙人的吧,討厭──」
「可是我也要說,坂平你也是唷。從剛才開始就常常用男生的第一人稱說話唷。」
他就像要報復我剛才說的話一樣,用湯匙指著我。渾圓的湯匙背面隱約反射出店裡的照明。我用三明治塞滿兩頰,簡短地回了一句:「真的假的。」
「真的唷,真的。一點也不可愛,不要那樣啦──」
「可能是那個吧,像是一回鄉下就會忍不住說方言那樣,類似那種感覺。」
「啊──不過那樣我或許能懂。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會不小心大意,變回原本的感覺。這個樣子明明都已經好久了說。」
沒錯。已經好久了。到今年就是第十五年。雖然我自認已經熟悉並適應了這具身體,但是真正的自己或許一直潛藏在體內深處也說不定。
十五年前,我們的身體交換了。然後過了十五年,到目前為止,還一次都沒恢復成原本的身體過。
作者資料
君嶋彼方
生於1989年。東京出身。以《迴轉的水平線(水平線は回転する)》於2021年奪得第十二屆 小說 野性時代新人獎。該作品於出版時更名為《以你的臉無法哭泣(君の顔では泣けない)》,為作者的出道之作。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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