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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德菲爾莊園的房客(全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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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女權主義小說先驅 與《簡愛》、《董貝父子》和《浮華世界》並列為批評當時社會傑作 BBC二度改編為電視劇集 安妮.勃朗特具備珍.奧斯汀的所有特質,且不僅只有這些特質。 ——愛爾蘭小說家喬治.摩爾(George Moore)讚賞。 農場主人吉伯特.馬坎認識了附近的豪宅懷德菲爾莊園的新房客,一個神秘的寡婦海倫.葛拉姆太太。小圈子裡的人對沉默寡言的葛拉姆太太和她的兒子亞瑟很好奇,她也逐漸跟這個村莊的社交圈熟悉,跟吉伯特更結為好友。 吉伯特原本對牧師的女兒伊莉莎心懷好感,但在他認識海倫,被她吸引之後,逐漸失去對伊莉莎的興趣。伊莉莎為了報復,極力散播海倫的醜聞。 吉伯特因為心懷怨妒,在某次偶遇中,鞭打了海倫的緋聞對象勞倫斯先生的座騎,使他從馬背上摔下來受傷。海倫不知道為何吉伯特對自己的態度丕變,出示自己悲慘過往的日記給吉伯特看…… 海倫的日記中描述了她與亞瑟.杭汀頓的婚戀往事。亞瑟英俊且機智,但個性卻自私又放縱,海倫不顧姑媽的反對跟他結了婚,想以柔情來改造他。然而,在他們唯一的孩子出生後,亞瑟卻日益放縱,經常跟一群放蕩的朋友在格瑞斯黛的家中酗酒。海倫卻在一次意外中發現了亞瑟與他朋友羅勃洛勳爵的夫人安娜貝拉的婚外情。 亞瑟居然鼓勵年幼的兒子喝酒和講粗話,更讓海倫難以忍受這種家庭生活,於是計畫逃離格瑞斯黛以拯救兒子。最終,海倫在她的弟弟費德烈克的幫助下,在懷德菲爾莊園找到了秘密避難所。 就在吉伯特看完海倫的日記,了解自己的錯誤之後不久,海倫因為責任感,決心返回格瑞斯黛照顧重病的亞瑟。一年後,吉伯特來到格瑞斯黛,他和海倫是否可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專業推薦與導讀〉 在愛與責任感中成長的安妮.勃朗特,很自然地將家與家人間的情感畫上等號。……將(女主角)海倫的困境與抉擇放至一八二○年代,安妮.勃朗特引領讀者看見在男性霸權下,人妻的掙扎與無奈。她對女權的關懷,可見一斑。 ……海倫逃家的原因,顯示安妮.勃朗特對「家」有更進一步的認識與了解。她明白有些家是溫暖的避風港,但有些家卻是沉重的枷鎖。——國立政治大學英國語文學系副教授 吳易道

目錄

〈導讀〉離家與返家 國立政治大學英國語文學系副教授/吳易道 二版作者序 致傑克.哈佛德鄉紳 第一卷 第一章 新發現 第二章 初見面 第三章 爭辯 第四章 聚會 第五章 畫室 第六章 進展 第七章 郊遊 第八章 禮物 第九章 偽君子 第十章 約定與爭執 第十一章 又是牧師 第十二章 一場密談、一項發現 第十三章 回歸崗位 第十四章 攻擊 第十五章 一場偶遇與它的結果 第二卷 第十六章 過來人的忠告 第十七章 進一步勸戒 第十八章 迷你肖像畫 第十九章 一起事件 第二十章 固執 第二十一章 各方意見 第二十二章 友誼的樣貌 第二十三章 婚後幾週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爭吵 第二十五章 第一次分離 第二十六章 賓客 第二十七章 失檢 第二十八章 母愛洋溢 第二十九章 鄰居 第三十章 居家日常 第三十一章 社交生活的美德 第三十二章 兩相比較;拒聽的消息 第三十三章 兩個夜晚 第三十四章 隱瞞 第三十五章 挑釁 第三十六章 各自孤寂 第三十七章 鄰居再擾 第三十八章 受傷的男人 第三十九章 逃家計畫 第四十章 挫折 第四十一章 「希望永遠在心中滋長」 第四十二章 改過自新 第四十三章 逾越界限 第四十四章 隱居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和解 第四十六章 友善的忠告 第四十七章 驚人的消息 第四十八章 後續消息 第四十九章 「暴雨、洪水與狂風襲擊那房子,房子倒塌,夷為平地。」 第五十章 疑慮與失望 第五十一章 出乎意料的事 第五十二章 動搖 第五十三章 結局

內文試閱

  第一章 新發現      你得跟我回到一八二七年秋天。      如你所知,我父親是個經營農場的紳士,我遵照他的遺願承襲了這份安穩的職業。我心裡不是很樂意,因為我的企圖心鼓舞我追求更高目標。我的自負告訴我,如果不聽從它,等於把一身才華埋葬在泥土裡,耀眼的光芒無從顯露。我母親竭盡所能讓我相信我可以有更遠大的前程,但我父親認為企圖心必然引人走向失敗,改變是毀滅的同義詞。他反對做任何事來提升我或所有人類的現狀。他告訴我那些都是空談,臨終時更諄諄告誡,要我遵循美好傳統,追隨他和我祖父走過的路。他希望我以堂堂正正做人為生命最高目標,不要三心二意。日後將家族農場交給下一代時,至少要保持得跟剛接手時一樣欣欣向榮。      「好吧!勤奮正直的農夫在社會上也算是最有用的人。如果我把才華發揮在經營農場和整體農業的改良,那麼我不但照顧了自己的親人和雇工,某種程度上也算對人類有所貢獻,那麼我這輩子就沒有白活。」十月底某個烏雲密布的濕冷夜晚,我踩著沉重步伐從田裡走回家,腦海裡想著這些話,給自己一點安慰。不過,無論我逼自己的腦袋想出多少智慧話語或堅毅決心,都不如客廳窗子透出來的溫暖火光更能提振我的精神、更能掃除那些不知感恩的牢騷。別忘了,當時我才二十四歲,年紀還輕,掌控情緒的能力不及現在的一半(雖然現在也不怎麼高明)。      只是,進入那個溫馨天地以前,我得先脫掉泥濘的靴子,換雙乾淨的鞋;再把工作大衣換成體面外套,也就是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樣。我母親雖然無比親切慈祥,在某些方面卻十分嚴格。      我上樓準備回房,在樓梯遇見一個聰明美麗的十九歲女孩,體態豐潤有致,圓圓的臉蛋嬌嫩欲滴,光澤亮麗的鬈髮,笑瞇瞇的棕色眼眸。我不說你也知道,這人是我妹妹蘿絲。我知道她到現在還是個漂亮的已婚女性,而且在你眼中肯定依然嬌美如昔,就像當年你初見她時一樣。當年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幾年後她會嫁給一個當時我完全不認識的人,而那人跟我的感情會變得如此親密,勝過我跟她和我那個十七歲粗野弟弟之間的手足情誼。我下樓時,那個粗野小子在走道上揪住我衣領,一把扯得我幾乎站不住腳。我對準他腦門捶了一下,算是給他的教訓。不過,我那一拳並沒有打傷他,因為他腦殼不是一般的厚,何況又有一頭濃密的紅色(雖然我母親總說那是赭色)鬈曲短髮保護。      我們走進客廳,看見我們敬愛的母親坐在爐火旁她的扶手椅上,雙手忙著編織。閒暇時她總是在編織。她已經把壁爐周遭打掃乾淨,生起溫暖的爐火等我們回家。僕人剛把茶點端進來,蘿絲將糖盅和茶葉罐從黑色橡木餐具櫃的食櫥拿出來。薄暮微光在歡欣的客廳裡閃耀,把橡木餐櫃映得像拋光的烏木。      「他們來了!」我母親轉頭看我們,靈巧的手指和閃閃發亮的鉤針片刻也不停歇。「趕緊把門關上,過來烤烤火,等蘿絲泡茶,你們一定餓壞了。跟我說說今天的事,我喜歡知道我的孩子們都做了什麼。」      「我今天訓練那匹灰色小公馬,一點都不輕鬆。又去麥田指揮工人翻掉最後那些殘株,因為他不懂得怎麼指揮自己。我還想出迅速有效的辦法解決那片低窪草地的排水問題。」      「我兒子真有本事!弗格斯,你都做了什麼?」      「狗鬥獾。」      他鉅細靡遺描述他當天的娛樂,口沫橫飛說著那隻獾和那些狗各自表現多麼英勇。我母親假裝聽得興致盎然,也用慈母的讚賞眼神看著她兒子眉飛色舞的表情。對照當時的話題,那慈祥的眼神顯得相當突兀。      「弗格斯,你該找點正經事做了。」我趁他說話的空檔接腔,打斷他的敘述。      「我能做什麼?」他說。「媽不讓我出海當水手,也不讓我從軍。而我決定除了這兩件事,其他什麼都不做,整天在家煩你們,到時候你們懶得再管我,只要能擺脫我就謝天謝地。」      我母親溫柔地撫摸他粗短的鬈髮。他沒好氣地咕噥一聲,擺出臭臉。最後我們都坐下來,因為蘿絲已經三催四請。      「來喝茶。」她說。「換我說說我做了什麼,我去了一趟威爾森家。吉伯特,你沒跟我去實在太可惜了,伊莉莎也在那裡。」      「喔,她怎麼了嗎?」      「沒事! 我不跟你說她的事,我只說她心情好的時候實在非常親切有趣,而且我不介意喊她……」      「噓,親愛的,別這麼說! 你哥哥沒那種念頭!」我母親豎起食指悄聲說,表情認真嚴肅。      「好吧。」蘿絲說,「我要告訴你們我在那裡聽見的大新聞,我憋了一整天了。你們應該知道,一個月前就傳說有人要租懷德菲爾莊園,你們猜怎麼著? 已經有人搬進去一個多星期了,我們竟然不知道!」      「怎麼可能!」我母親非常驚訝。      「太扯了!」弗格斯驚聲尖叫。      「是真的! 而且是個女的!」      「天哪,親愛的! 那房子根本是廢墟!」      「她整修了兩、三個房間,就住下來了。就她一個人,另一個是幫傭的老婦人。」      「哎呀! 那就沒意思了,原本我希望她是個巫婆。」弗格斯邊說邊切他塗了奶油的三公分厚麵包。      「弗格斯,別亂說。不過這是不是很奇怪,媽?」      「何只奇怪! 我根本沒辦法相信。」      「妳可以相信。珍見過她,她跟她媽媽去過。當然啦,她媽媽只要聽說村裡來了陌生人,不親自去瞧一眼、做個身家調查,就會坐立不安。那位女士是葛拉姆太太,穿著喪服。不是新寡的黑色喪服,顏色淡一點。她們說她還蠻年輕,頂多二十五、六歲,可是保密到家! 她們費盡心思想問出她是什麼人,從哪裡來,想知道她的一切。可惜,不管是威爾森太太的死纏爛打,或珍的旁敲側擊,都得不到一丁點滿意的答覆。沒有任何脫口而出的線索或不經意的話來滿足她們的好奇心,也沒有透露一點蛛絲馬跡讓她們推敲她過去的人生或家裡有些什麼人。更奇怪的是,她對她們幾乎有點沒禮貌,明顯寧可趕緊送客,不想跟她們多說什麼。不過,伊莉莎說她爸爸打算盡快找個時間去拜訪她,給她一點牧師的忠告。他覺得那位女士可能有需要,因為據說她上星期早早就搬來了,星期天卻沒上教堂。她……我指的是伊莉莎……會要求她爸爸讓她一起去,而且自信一定能哄她說出點什麼。吉伯特,你也知道沒什麼事難得倒她。媽,我們也該去拜訪新鄰居,免得失禮。」      「親愛的,那是當然。真可憐!她一定很孤單!」      「拜託妳們快點去,回來要告訴我她喝茶加多少糖,她的帽子和圍裙是什麼款式,諸如此類的。我不弄清楚這些,日子不知道怎麼過下去。」弗格斯正經八百地說。      如果他期待大家欣賞他這神來一筆的幽默,他顯然大失所望,因為沒有人笑。不過他心情好像沒受影響,因為他剛吃了一大口麵包,正準備吞下一大口茶,突然被自己的話戳中笑點,憋不住爆笑,趕緊跳起來衝出客廳,一路又哼又咳,一分鐘後就聽見他在花園裡痛苦哀號。      至於我,我餓了,默默享用我的茶、火腿和土司。我母親和妹妹繼續聊著,討論那位神祕女士各種明顯或不明顯的情況,以及可能或不可能的過往。我必須承認,目睹我弟弟的不幸遭遇後,我曾經一兩度將茶杯舉到唇邊又放下,不敢喝杯裡的液體,以防有失尊嚴地步上我弟弟後塵。      隔天,我母親和妹妹匆匆去拜訪那位女隱士,回來時依然兩手空空沒多少收穫。不過我母親聲稱她不後悔走那一趟,因為她自認貢獻了一些有益訊息,覺得這樣反而更好。她給了對方一些有用的建議,希望不至於白費唇舌。她說葛拉姆太太說話沒什麼內容,而且顯然有點固執己見。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大半輩子都住哪裡(真可憐),至少還能思考。她顯然在某些方面無知到了極點,而且一點都不覺得慚愧。      「哪些方面?」我問。      「家事方面,還有料理的訣竅之類的。不管用不用得到,所有女人都該知道這些知識。我跟她分享了幾個實用的點子,也提供她幾個美味食譜。她顯然不明白那些東西的價值,一直叫我不必費心。她說她的生活非常簡樸低調,用不上那些東西。我說,『沒關係,親愛的,所有良家婦女都該知道這些。雖然妳現在一個人,未必永遠一個人。妳結過婚,可能(我不妨說幾乎確定)會再婚。』她有點高傲地說,『女士,這件事妳錯了。我確定我永遠不會再婚。』但我告訴她我的話錯不了。」      「應該是個多情的年輕寡婦,」我說,「搬來這裡孤獨終老。遠離塵世,悼念親愛的亡夫,可惜撐了不多久。」      「嗯,我也這麼認為。」蘿絲說,「因為她看起來沒那麼悲傷,而且長得非常好看,應該說美麗。吉伯特,你真該看看她,雖然你絕對找不到她跟伊莉莎之間有什麼共通點,卻一定會說她是個零缺點美人。」      「我想像得出很多比伊莉莎漂亮的臉蛋,卻未必比她更迷人。我承認她的確稱不上完美。話說回來,我覺得如果她更完美,可能會無趣得多。」      「所以相較於別人的完美,你更喜歡她的缺點?」      「沒錯。不過我最欣賞我老媽的風采。」      「親愛的吉伯特,這是什麼瞎話! 我知道你隨口說說,哪有那種事。」說著,她起身衝出客廳,咕噥著她還有事要做,但我知道她只是不想聽我已經話到嘴邊的反駁。      之後蘿絲又跟我說了更多葛拉姆太太的事。她的外表、舉止、服裝,乃至她的居家擺設,都呈現在我眼前,儘管我不在乎,那影像卻是那麼清晰明確。只是,我向來聽話不專心,所以就算我願意,也沒辦法在這裡重述。      隔天是星期六,到了星期日,大家都好奇那個陌生女子能不能領受牧師的訓示,來上教堂。不瞞你說,我也好奇地望向專屬懷德菲爾莊園那個古老家族的座席。那些座位上的褪色緋紅椅墊與內襯已經多年沒人坐過,也不曾換新。幾面死氣沉沉的紋章盾牌掛在牆壁高處,嚴峻地瞪視下方,周圍的黑色華麗飾邊已經黯淡老舊。      我看見一名身材高䠷的仕女坐在那裡,一襲黑衣。她的臉正對著我,那臉上有種特質,一旦見過之後,會吸引我再看一眼。她髮色烏黑,梳成亮麗的長捲,在那個年代是相當罕見的髮型,卻顯得優雅又合適。她的臉色白皙淨透,眼睛我看不到,因為她低頭看著手上的祈禱書,低垂的眼皮和長長的烏黑睫毛遮住眼眸。不過眉毛很有型,表情豐富。額頭飽滿聰慧,恰到好處的鷹鉤鼻,整體說來,五官無懈可擊,可惜雙頰和眼睛之間有點凹陷。唇形雖然端正精緻,卻有點薄、緊緊抿著,讓人覺得個性不怎麼親切溫柔。我在心裡自言自語:「美女,我寧可隔這麼遠欣賞妳,也不願意跟妳同住一個屋簷下。」      就在那時,她碰巧抬眼往上看,跟我四目相對。我沒有別開視線,她又低頭看書,卻默默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輕蔑,把我給氣壞了。      「她認為我是沒禮貌的楞小子。」我心想。「哼! 只要我願意,保證很快讓她改變想法。」      我馬上又想到,在教堂裡想這些太不像話,以當時的情況,我自己的行為實在值得檢討。然而,我專注做禮拜以前,先環顧周遭一眼,看看有沒有人注意我。幸好沒有。那些沒看祈禱書的人都盯著那個陌生女人,包括我虔誠的母親和妹妹,以及威爾森太太和她女兒。連伊莉莎都用眼角偷瞄眾人關注的焦點。這時伊莉莎望向我,忸怩地笑了笑,羞紅了臉,乖巧地低頭看她的祈禱書,努力讓表情恢復平靜。      我再次偷窺,直到肋骨被猛力一撞才收心:我那個冒失鬼弟弟用手肘頂我一下。我暫時只能踩他的腳回敬,等出了教堂再給他點顏色瞧瞧。      哈佛德,這封信結束以前,我要介紹一下伊莉莎。她是密爾瓦牧師的小女兒,是個魅力十足的女孩。我對她很有好感,她也知道。我從沒向她表白過,也沒有強烈意願那麼做。我母親認為方圓三十公里內沒有哪個女人配得上我,絕不會同意我娶那個不起眼的丫頭。她覺得伊莉莎各方面條件都不夠好,而且自有財產連二十鎊都不到。伊莉莎身材嬌小豐滿,臉蛋不大,幾乎跟蘿絲的臉一樣圓,膚色也類似,只是更為細緻,卻少了點嬌柔;鼻尖上翹,五官不算勻稱。整體來說,她不漂亮,卻有魅力。還有她的眼睛,我可不能忽略她出色的雙眸,因為那是她最迷人的特色,至少在外表方面是如此。那雙眼睛細而長,瞳孔是黑色的(或深褐色),眼神風情萬種,變化多端,時而帶點超自然(我幾乎想說邪魔般)的淘氣,時而帶點令人難以抗拒的魅惑,通常二者兼具。她的嗓音溫柔稚氣,腳步像貓兒般輕柔。她的舉止通常像隻美麗調皮的小貓,偶爾唐突撒野,偶爾羞怯端莊,就看她當下的心情而定。      她姊姊瑪麗年紀大她幾歲,個子比她高好幾公分,體格偏向高大粗壯,是個長相普通、文靜懂事的女孩。她們母親過世前長期臥病,瑪麗耐心照顧她,之後一肩挑起家務活直到如今。她父親非常信任她、看重她;貓狗小孩和窮人都愛她、追著她跑;其他所有人都輕視她,不把她放在眼裡。      麥克.密爾瓦牧師本人是個又高又胖的老先生,方頭大耳五官醒目,戴著神職人員的寬邊帽。他手拿堅固手杖,依然強健的雙腿裹著及膝短褲和綁腿(在正式場合則換成絲質黑色長襪)。他有堅定的原則、強烈的偏見和規律的生活習慣;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反對意見;堅持自己的看法永遠是對的,任何人如果不認同,不是無知得可悲可嘆,就是盲目得無可救藥。      小時候我對他又敬又怕,近來(甚至此刻)已經克服那份畏懼。他對乖巧的孩子格外慈祥,管教起人卻毫不留情,青少年時期的我們經常為一些小毛病或小缺失受到嚴格斥責。甚至,每回他來家裡拜訪我父母,我們就得站在他面前背教義問答,或〈忙碌的小蜜蜂怎麼樣〉之類的聖詩。最恐怖的是,他會問他上一回解釋的經文和講道的標題,而我們永遠記不住那些東西。有時候這位先生會責備我們的母親過度溺愛兒子,舉以利或大衛與押沙龍的故事要她引以為戒。      我母親儘管非常敬重牧師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有一次我聽見她說,「真希望他自己也有兒子! 那麼他會知道管教兩個兒子有多困難,不會再說別人不懂得怎麼教兒子。」      他的養生觀念倒是很值得稱道:早睡早起,早餐前必定出門散步,衣服一定要乾燥保暖。儘管他天生肺功能絕佳,嗓音嘹亮,每回講道前還是堅持吞一顆生雞蛋。他對飲食也非常講究,雖然吃起東西一點也不節制,對某些食物卻有強烈偏好。他唾棄茶這類無趣飲料,喜歡麥芽酒、培根、蛋、火腿、風乾牛肉等粗硬肉品。這些食物很適合他的消化器官,他因此認定也益於所有人的健康,自信滿滿地推薦給大病初癒或消化不良的人。假使那些人沒有如他預期從中獲益,他會說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堅持執行;如果對方說吃那些東西造成不良後果,他會說那都是胡思亂想。      結束這封長信以前,我要再聊聊前面提到過的兩個人,那就是威爾森太太和她女兒珍。威爾森太太是富農遺孀,心胸狹窄、愛嚼舌根,不值得多談。她有兩個兒子:羅伯特是個鄉土味十足的粗鄙農夫;理查個性靦腆、勤奮好學,目前接受牧師指導研讀古典文學,準備報考大學,有志將來從事神職。      珍這位年輕小姐頗有才華、更有企圖心。她主動要求去寄宿學校就讀,受過的正規教育比全家人都多。她的學業也沒有白費,舉手投足優雅得多,說起話來幾乎沒有鄉土腔,比牧師的兩個女兒更有才藝。她也算是個美女,但我從來不是她的仰慕者。她大約二十六歲,個子挺高,非常苗條,頭髮既不是栗色也不是赭色,而是明顯而鮮亮的淡紅色。她的臉蛋白皙光潔,頭小頸長,下巴上翹,卻極短,薄薄的紅唇,清澈的淡褐色眼珠,眼神機靈又銳利,卻沒有一丁點詩意或感性。她擁有(或有機會擁有)許多跟她身分相當的追求者,卻都不屑一顧地斥退或拒絕。因為只有紳士才能符合她的高尚品味;只有有錢的紳士才能滿足她的雄心壯志。確實有這樣一位紳士,那人近來對她表現出明顯好感。人們交頭接耳說,她有意收服那人的心、家世與財富。那人是勞倫斯先生,也就是懷德菲爾莊園的少爺。他們大約十五年前舉家遷離山莊,入住隔壁教區一棟更現代、更寬敞舒適的大宅。      哈佛德,我要暫時向你告別。這是我分期償還的第一筆款項,如果你對這種錢幣尚稱滿意,跟我說一聲,我閒暇時再寄餘款給你。假使你寧可繼續當我的債權人,也不願意收下這些粗糙笨拙的東西,也讓我知道,我會原諒你品味低劣,把這些寶藏留給自己。   
你永遠的好友,吉伯特.馬坎

延伸內容

【導讀】離家與返家
◎文/吳易道(國立政治大學英國語文學系副教授)      (內文涉及劇情,請小心閱讀。)      《懷德菲爾莊園的房客》的作者安妮.勃朗特(Anne Brontë,一八二○∼一八四九),有兩位享譽文壇的小說家姊姊:夏綠蒂(Charlotte Brontë,一八一六∼一八五五)與愛蜜莉(Emily Brontë,一八一八∼一八四八)。夏綠蒂的代表作《簡愛》(Jane Eyre)出版於一八四七年十月。同年十二月,愛蜜莉唯一的長篇小說《咆哮山莊》(Wuthering Heights)和安妮的第一本小說《艾格妮絲.格雷》(Agnes Grey),因篇幅長度互補,集結成一本書出版。《簡愛》問世時,封面並沒有印出作者夏綠蒂的真實姓名,只告訴讀者,這本關於簡愛的自傳,是一本由Currer Bell 編輯的書。《咆哮山莊》與《艾格妮絲.格雷》初版的封面頁,雖然有印出作者名字,但寫的不是勃朗特姊妹們的真名,而分別是Ellis Bell 與Acton Bell。勃朗特姊妹們選擇的化名,饒富深意。      她們的化名共用了一個姓氏(Bell),間接地告訴當代讀者,這三位作者是一家人。從這個細節來看,這三個看起來像男生名字的化名,不僅幫助勃朗特姊妹們隱藏了她們女性作家的身分,也點出了家對她們的重要性。      這三本在一八四七年出版的勃朗特小說,有一個共同的特色:小說中的女主角,都因為現實生活所迫,從一個「家」遷徙到另外一個「家」,然後對自己最鍾愛的家,魂牽夢縈,最後還是選擇回家。      《簡愛》中的女主角自幼父母雙亡,從舅媽家搬到寄宿學校,再從學校搬到羅徹斯特先生的家擔任家庭教師,發現羅徹斯特先生是有婦之夫之後,她黯然離開工作地,另謀生計,之後在聽到羅徹斯特先生的呼喚後,毅然回到他的身旁。《咆哮山莊》的女主角,凱瑟琳.恩蕭決定壓抑對兒時玩伴希斯克利夫的情感,嫁給富裕又有社會地位的艾德加.林頓,搬離原生的咆哮山莊,成為畫眉田莊的女主人。然而二十年後,凱瑟琳的魂魄卻回到了童年時的家,在風雪中隔窗呼喚「讓我進去」。《艾格妮絲.格雷》的女主角,因家中經濟困境,先後到不同的家庭中擔任家庭教師,在看見人生百態後,決定回家,和母親共同經營一間學校。為什麼勃朗特三姊妹們,喜歡讓她們的女主角,離家後又再次返家? 安妮.勃朗特生前的最後一本小說,《懷德菲爾莊園的房客》,又對離家與返家間的對話,作出何種評論呢?      回答這些問題的方法之一,是檢視勃朗特三姊妹成長的家庭,了解她們對家的想像與體悟。勃朗特三姊妹的家境並不富裕,父親派翠克.勃朗特(Patrick Brontë)是一位神職人員,母親瑪萊雅.布蘭威爾(Maria Branwell)在她們未滿六歲時便因病過世了。勃朗特全家住在北英格蘭約克郡一個名叫哈沃斯(Haworth)城鎮的牧師公館裡,根據友人Ellen Nussey 的描述,勃朗特姊妹的家裝飾簡單,但身在其中卻沒有空乏貧瘠之感。這是因為勃朗特一家,雖然沒有豪華的物質享受,卻有富足的精神生活。派翠克相當重視子女的教育,親自當勃朗特姊妹們的老師,教導她們自然科學、歷史、人物傳記以及旅遊相關的知識。他從不限制孩子的閱讀喜好,也鼓勵孩子們討論當時政治與宗教的局面。關心時事因而成為派翠克與孩子們的共同興趣。      除了父親的教導與陪伴之外,勃朗特姊妹們的姨媽伊莉莎白.布蘭威爾(Elizabeth Branwell),也在她們的成長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勃朗特姊妹們喪母之後,姨媽便放下自己安逸舒適的生活,前往勃朗特家中,身兼母職,幫忙照顧失恃的孩子們。在父親與姨媽的共同努力之下,勃朗特姊妹們得以平安快樂地長大,甚至有餘力,從童年開始,就醉心於文學創作,互相討論與分享靈感與想法。父親與姨媽用身教告訴孩子們,家不只是一棟房子,更是愛與責任的結晶。在享受親情溫暖的同時,勃朗特姊妹們也明白,是因為父親與姨媽願意一肩扛起養育兒女的責任,她們才有無憂無慮的童年。      在愛與責任感中成長的安妮.勃朗特,很自然地將家與家人間的情感畫上等號。西元一八四○年五月起,安妮.勃朗特離開哈沃斯牧師公館,開始擔任羅賓森一家(the Robinson family)的家庭教師。離鄉背井的她,在同年八月二十二日,寫下了一首名為︿藍鈴花﹀(The Bluebell)的短詩,表達想家之情。她所想念的,不是家的裝潢擺設,而是和家人相知相惜,彼此扶持的美好時光(‘when I dwelt with kindred hearts/ That loved and cared for me’)。      值得注意的是,安妮.勃朗特是在擔任家庭教師,寄人籬下時,思念自己的家。在十九世紀中葉的英國,女性家庭教師是社會上的弱勢族群。因為工作性質不以提供勞力為主,她們在雇主家中不算是僕人,但是因為受雇於人,她們也無法和雇主的家人平起平坐,這樣尷尬的處境,讓她們很難在雇主家中有安穩的立足之地。教育雇主的孩子時,她們必須聽令於雇主的要求,當孩子表現不佳時,她們必須承擔所有的責任,因此她們往往備受委屈,孤立無援。這樣不友善的環境,和安妮.勃朗特的原生家庭,形成強烈的對比,也難怪她睹物思人,藉由一朵花,來表達她對家的眷戀了。      從這個例子,我們可以看出,對於安妮.勃朗特而言,離家是一種心靈的斷裂,就像一艘小船,鬆開纜繩,揮別熟悉的港灣,雖然眼前有無垠的滄海,無限的機會,但遇到風雨時,只能孤軍奮戰。安妮.勃朗特的第一本小說《艾格妮絲.格雷》,就藉由一個女家庭教師的故事,將這種心情,描寫得淋漓盡致。在《艾格妮絲.格雷》中,安妮.勃朗特也將返家描寫成一種心靈的慰藉,一種在愛與被愛中,獲得的休憩與自由(‘enjoying ... rest and liberty ... among the loving and the loved’)。      安妮.勃朗特的兩位姊姊,也同意她對家的想法。在一八四七年出版的三本勃朗特小說中,都可以見到書中人物離家後的孤寂與返家時的欣喜。勃朗特姊妹們透過小說中離家與返家的經驗,來表達家在她們的生命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安妮.勃朗特的第二本小說《懷德菲爾莊園的房客》,延續了勃朗特姊妹們熟悉的離家/返家主題。本書於一八四八年六月問世。書名即清楚顯示這是一個關於家的故事。「房客」一詞點出了兩個家的樣貌,其一是此房客目前落腳的地方,其二是她之前生活的住所。本書書名中的「房客」指的是女主角海倫.杭汀頓(Helen Huntingdon),她之所以暫居在懷德菲爾莊園中,是因為要帶兒子逃離酗酒丈夫亞瑟.杭汀頓(Arthur Huntingdon)的負面影響。有趣的是,懷德菲爾莊園是海倫出生的地方,目前是由海倫的手足費德烈克(Frederick)管理。嚴格來說,在懷德菲爾莊園中的海倫,並不是房客,只是仰賴房客的身分,隱姓埋名,躲避丈夫的騷擾。逃離夫家的海倫,其實回到了娘家,有親人的支持與協助。      海倫攜子逃家的舉動,在一八二○年代的英國,是「違法」的行為。當時的法律規定,丈夫全權掌控婚姻中的任何決定,包括財產權以及子女監護權。人妻不能違逆丈夫,更遑論離婚。在不平等的法律規範下,海倫和兒子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回娘家。到了一八四○年代,英國的婚姻法已出現些許的改革,朝兩性平等的目標邁進,例如在一八三九年通過嬰幼兒監護權法,即賦予人母申請七歲以下孩子監護權的權力。將海倫的困境與抉擇放至一八二○年代,安妮.勃朗特引領讀者看見在男性霸權下,人妻的掙扎與無奈。作者對女權的關懷,可見一斑。      海倫逃家的原因,顯示安妮.勃朗特對「家」有更進一步的認識與了解。她明白有些家是溫暖的避風港,有些家卻是沉重的枷鎖。在這本小說中,讓家變質的原因,是家人間情感聯繫的崩解。海倫的丈夫有酗酒的習慣,鎮日無所事事,耽於逸樂,海倫曾希望能幫助丈夫振作起來,但總是徒勞無功。在發現丈夫與他朋友的妻子出軌之後,海倫選擇忍氣吞聲,平靜地告訴丈夫,他們的婚姻已名存實亡。但海倫的委曲求全,並沒有換得丈夫的洗心革面。相反地,亞瑟.杭汀頓變本加厲,不但鼓勵年幼的兒子酗酒,還假借幫兒子請家庭教師之名,公然帶情婦回家。亞瑟.杭汀頓背棄了婚姻中相愛相守的承諾,不但沒有盡到照顧妻小的責任,還踐踏了海倫對他的一片真心。      也許對很多人而言,這樣烏煙瘴氣的家,是不值得再回首駐留了。但是在這本小說的尾聲,離家後的海倫又心甘情願地回到亞瑟.杭汀頓的身旁。這時的亞瑟.杭汀頓已不復昔日的英姿煥發,他生了重病,奄奄一息。海倫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決定回家,照顧病榻上的丈夫。支持海倫決定的力量,是海倫的責任感。在十九世紀中葉的英國社會中,人們普遍認為妻子的責任是為丈夫建立一個溫暖舒適的家。雖然丈夫不義在先,但海倫選擇以德報怨,勇敢地承擔起這個責任,在丈夫最脆弱的時候,伸出援手。海倫之所以能不計前嫌,雪中送炭,部分原因也是她對丈夫的深情。海倫曾經深愛著亞瑟.杭汀頓,面對親人因亞瑟行為不檢點而反對她下嫁亞瑟時,她說:「我即使討厭那些罪行,還是會愛那個罪人,願意盡最大的努力拯救他。」婚後種種的磨難,並沒有完全扼殺這份情感與初衷,她的回家,彰顯了愛情強韌的生命力。      《懷德菲爾莊園的房客》一書出版後不久,安妮.勃朗特的健康就亮起了紅燈,並於一八四九年五月二十八日,因肺病逝世。臨終前,安妮放心不下姊姊夏綠蒂。安妮一共有四位姊姊和一位哥哥,但多英年早逝,在一八四九年,她是夏綠蒂唯一在世的手足了。擔心自己死後,姊姊孤苦,安妮請姊姊的朋友Ellen Nussey 幫忙:「請代替我當她的妹妹,請盡可能地陪伴她」(‘Be a sister in my stead. Give Charlotte as much of your company as you can.’)。安妮的請託,不僅是想盡家人互相扶持的責任,也蘊藏了她對家人深沉的關愛,寥寥數語,卻道盡了姊妹情深。      安妮將此種相輔相成的關愛與責任,寫進了《懷德菲爾莊園的房客》一書中。書中的女主角海倫,在夫家中受苦受難,為了給愛子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也為了盡為人母親教養孩子的責任,不惜對抗不公的法律,選擇帶兒子逃離酗酒的丈夫。然而,在好不容易逃離這個家後,海倫又為了照顧病重的丈夫,再次折返,無怨無尤。對於海倫來說,離家與返家都是寶貴的生命經驗,這些經驗,讓她在愛的向度中,發現責任的蹤跡,也讓她在責任的重擔下,見證愛的堅毅。

作者資料

安妮.勃朗特(Anne Brontë)

1820~1849 19世紀英國小說家、詩人,英國文學史上著名的勃朗特三姊妹之一。 安妮曾兩度離家擔任家庭教師,她的第一部小說《艾格妮絲.格雷》就是她根據親身經歷所創作,小說反映了當時社會對家庭教師的漠視和不公。1848年,安妮的第二部小說《懷德菲爾莊園的房客》出版,小說使用了雙重敘事結構,講述了一名力圖擺脫酗酒的丈夫並靠畫畫獨立生活的妻子的經歷,其中涉及了女性獨立自主、男性酗酒、生活放蕩和家庭暴力等惡習,以及家長對孩子的惡劣影響這些超前時代的主題。 1849年,安妮因肺結核早逝,年僅29歲。由於各種原因,她在後世的名氣遠不如創作《簡愛》的夏綠蒂.勃朗特和創作《咆哮山莊》的艾蜜莉.勃朗特,幾乎被人遺忘。但今日的研究者認為,安妮在文學史上應占有自己獨特的地位。 相關著作:《懷德菲爾莊園的房客(全譯本)》

基本資料

作者:安妮.勃朗特(Anne Brontë) 譯者:陳錦慧 出版社:商周出版 書系:商周經典名著 出版日期:2020-07-28 ISBN:9789864778300 城邦書號:BU6068 規格:膠裝 / 單色 / 464頁 / 15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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