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示即將告別:「地圖呢?」
★艾倫的故事
艾倫看起來就是個典型的十七歲啦啦隊長:金髮碧眼、聰明漂亮,而且很有個性。她是個優秀的學生,在所有活動中都出類拔萃,正期待秋天與朋友一起上大學。但是高三的九月,她的右大腿出現劇烈疼痛。
起初她以為是替橄欖球隊加油時拉傷了肌肉,但疼痛不退反增,雙腿也變得無力,於是她去看了醫生。X光片顯示出讓他們一家人都感到驚愕的事:原來是其他地方的癌細胞蔓延到她的腿骨。
各種檢查一直找不出癌細胞的原發部位,但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肋骨、左臀骨和肩膀,所以無法考慮截肢。她立刻開始接受放射線治療。
艾倫和家人對於這個噩耗都沒多說什麼,但馬上團結一心、互相支持。艾倫選擇把癌症視為一種挑戰,而非災難。她的決心感動了家人朋友,他們各盡心力,幫助她一邊接受治療、一邊完成學業。
艾倫的兄弟、朋友和老師們經常幫她拿書本,或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她穿過迴廊。她虛弱得無法上學時,會有家教老師到家裡幫她上課。她就這樣勉強維持著好成績,在全班同學的鼓掌聲中畢業了。
同儕們在秋天進入大學,她含淚對他們說:「等我做完治療,下學期見!」
「我們一家都是虔誠的基督徒,」她母親說。「若有誰遇上困難,全家人都會一起分擔,我們會一起奮鬥。」他們的確一起奮鬥了。
「我的小公主是個鬥士,癌症打不倒她的!」她父親說。
誠實溝通勝過憐憫
然而,癌症終究擊倒了艾倫。治療成效不佳,病情以驚人的速度惡化。艾倫想上大學、長大成人的美夢逐漸遠離。她對於外面世界愈來愈不感興趣、對朋友來訪也提不起勁,現在的她只想舒舒服服待在家裡,與家人在一起。
既然沒效,艾倫決定停止治療,因為「康復期」愈來愈短也愈來愈少出現。後來她虛弱得無法自理,醫生力勸家人致電安寧療護機構尋求指導,幫助她度過疾病的最後階段。但她的家人堅決不同意。
「我們不需要外人幫忙,」她母親說。「我們可以自己處理。」
「艾倫虛弱到根本無法到醫院來,」醫生堅持,「我無法到府診療。但我希望她能接受專業的監測,才能確定她處於舒適的狀態。」
「我們信任你的判斷,我們會想一想。」艾倫父親說。「我們是怕她一聽到『安寧療護』這些字眼,會以為大家要放棄她了。」
過了近一個月,艾倫的家人才打電話給我們,那時她的病況已經惡化到只能躺在床上,疼痛也愈來愈劇烈。
我將車駛進他們的車道時,艾倫父親站在草坪上等我。
「妳不會跟她提到死亡吧?」他問,「我們必須為她堅強起來。」
我向他保證我只是先來認識艾倫和他們一家人,只會談她想談的東西。我的重點在於她覺得好不好過。我衷心希望艾倫面對我時能感到自在。
提供正確的資訊
這種情形在第一次碰面時很常見,家人迎接安寧護士時會提出警告:「別對她提死亡的事。她並不知道,也無法承受!」一會兒之後,換病患偷偷對護士說:「別跟我的家人提到我快要死了,他們並不知道,也無法承受!」但是在支持與鼓勵之下,病患和家屬都可以拋開這種憐憫的共謀,更誠實開放地溝通。
「她拒絕服用任何藥物,」艾倫的父親說,「她知道那其實是麻醉藥,她不想成癮。」
「我會處理艾倫的需求,不管她想要用什麼方式。」我說。「首要之務是給她正確的資訊,讓她用自己的方式面對死亡,盡可能感到舒服。」
做父親的似乎放心了。「我們真的無法相信她會遇上這樣的事,」他強忍著眼淚,「我們不是要找妳麻煩,她已經受了這麼多苦,我們不希望妳再說什麼或做什麼讓她更難過。」
「我了解你們的擔心。等你們多認識我一些,我相信你們會比較放心的。不如我們一起進去見她?」我提議。艾倫的父母小心戒備地讓我見了她。
艾倫瘦骨嶙峋,看起來像隻脆弱的小馬。她身邊擺滿了毛茸茸的大枕頭。她母親和我坐在床的兩側,她父親警戒地站著,以防萬一我觸及禁忌話題時立刻叫我住口。
艾倫顯得很自在,也很高興見到我。「如果妳能給一些建議,讓我家人輕鬆一點,那就太好了,他們已經很辛苦了。」
「妳知道嗎?艾倫,」我說,「這正是妳父母說到妳時的用詞,他們覺得妳也很辛苦。那麼不如我們一起努力,讓每個人都輕鬆一點?」艾倫微笑同意,她父親顯然鬆了一口氣。
我們的討論慢慢轉移到疼痛,以及她不想藥物成癮的問題。
「如果妳不生病也不痛,會吃這個藥嗎?」我問。「妳會用這個藥來逃避現實或讓自己興奮嗎?」
「當然不會!」艾倫理直氣壯地回答。
我解釋說,怕上癮是很正常的,有人的確因為止痛劑或鎮靜劑服用不當而上癮。不過會上癮都是因為以藥物來滿足生理和心理需求。如果只是為了生理需要而適當使用藥物,通常不會有什麼問題。長期使用,身體可能會產生耐受性,但可以藉由加強劑量達到舒緩的效果。上癮往往有心理依賴的問題,生理和心理因素必須同時並存。所以,在適當考量之下使用止痛劑,是不會上癮的。
我強調,若艾倫規律地服用較小劑量的止痛劑(即使她沒有感到不適),就不會發生因突然劇痛而需要較大劑量來止痛,當然也就不會有成癮的問題。
「我會照這樣試吃兩天,看結果如何,好嗎?」她問。
「好,我們一步一步來,由妳做主。」
之後,艾倫父親陪我走到停車處。
「我每星期來兩、三次,你同意嗎?」我問,「我覺得我還有可以幫助你們的地方。艾倫顯然很擔心你們,就像你們擔心她一樣。」
「我們可以試一個月之後再決定嗎?」這家人很重視自主權。
「沒問題,你們隨時可以開除我。」
我迷路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艾倫的家人把她照顧得很好,全家同享寧靜平和的時光,直到有一天,我接到艾倫母親情急的來電。
「趕快過來,」她說,「我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可以聽見艾倫正在哀號。
我趕到的時候,艾倫用力敲打著床,看起來非常痛苦,她父母努力安撫她,卻只是徒勞。
「地圖呢?」她大喊,「我迷路了!」
那天早上艾倫的父母把她移到樓下,安置在他們房間的隔壁。因為她的聲音愈來愈虛弱,他們怕聽不到她的呼叫求助。
他們擔心搬移房間會讓她不習慣,便跑上跑下地將許多東西拿下來,希望她能適應新房間。但是他們移下來的東西愈多,艾倫愈不高興。她把那些東西都推開,顯得焦慮又挫折。
「地圖在哪裡?」她大喊,「如果我能找到地圖,就能回家!地圖呢?我要回家!」
她父親趕緊出去買了一份鎮上的地圖貼在床邊牆上,希望能有幫助。但是艾倫變得更加焦慮。我讓她多服用一些止痛劑也沒有改善,於是我請她父母到房間外面談談。
解析臨終的隱喻
「她有沒有可能是在說另一個家?」我問。
「我們沒有其他的住所,」她母親回答,「但我們常常說,天堂是我們以後的家。那是她指的嗎?妳是說她快死了嗎?」
「艾倫看起來不像快死了,」我說,「但她病得很重,這當然是有可能的。」
她父母認為她可能是指天堂,用「迷路」暗示她的死期近了。
我們進去艾倫的房間,她父母坐在床的兩側,握住她的手,親吻她。
「艾倫,沒關係,」他們說,「妳會找到地圖的,妳會找到路,我們了解妳的狀況,我們都會在這裡陪著妳。」
艾倫立刻平靜下來,變得很安詳,慢慢睡著了。她父母撫摸著她的手,一樣平靜安寧。危機好像解除,我靜靜地離開。
隔天是星期六,我請值班護士去探望他們。
「我打電話過去,」護士向我報告,「雖然他們表示一切都好,我還是說下午會順道去探望他們。」
「我到的時候,艾倫被叫醒,雖然很想睡,但看起來很舒適。」她繼續說,「她的父母和兄弟輪流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他們在夜間也輪班,這樣大家都有時間休息,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艾倫那時在睡覺,所以我們全都待在客廳講話,她就是在那時走的,沒有絲毫警訊,很平靜。我們都很驚訝,艾倫母親說:『她是擔心這結果會讓大家很不好過。正好護士在的時候去世,不是很奇怪嗎?』他們全家人圍繞在她床邊,抱著她,輕聲對她道別。她母親一邊哭、一邊說:『她回家了,她找到地圖了。』」
臨終者常用旅行來比喻,對身邊的人暗示自己即將告別。他非常關心所愛的人的幸福,想著:「他們知道了嗎?他們準備好了嗎?他們沒問題嗎?」臨終者彷彿需要得到他們的准許才能離去。得到准許,會讓他如釋重負;若得不到,告別的路將更困難、更漫長。臨終者會從旁人的表現和反應,直覺地知道是否得到准許,通常也知道原因。若無法得到准許,表示親友並不了解他在受苦,還沒準備好讓這段生命畫下完美句點。
看看艾倫的父母忙著樓上樓下跑,移動艾倫房間的物品;看看艾倫在床上哀號、用力敲打,試圖對父母傳達某件事情卻徒勞。再想想艾倫安適地躺在床上,她父母靜靜撫揉著她的手、陪伴著她,如此安寧。
你可以看到艾倫的父母如何回應她的需求,讓艾倫知道他們已經明白她極力傳達的訊息:「我要走了,現在是我結束這場人生旅程的時候了;我需要知道你們了解,也做好了準備。我需要你們允許我離開。」
臨終者的家屬若能像艾倫的家人那樣,了解並回應他想傳達的訊息,那麼所有人將能一同分享那份安寧。
第六章 接受死亡的旅程:「我準備好要走了。」
一般以為臨終者不會知道自己即將步向死亡,也或者只是我們因為不喜歡面對死亡所以一廂情願這麼相信,但臨終者確實知道自己死期將近,即使還沒有人知道或告訴他。他們會以象徵性的語言傳達這樣的訊息,暗示自己已經準備好進行下一段旅程,或迎接即將發生的改變。旅行是個明確的象徵,經常用來表示這是一件進行中的事:走向死亡。
很多人接受了死亡即至的事實,不焦慮也不畏懼,但他們需要得到旁人的允許,或需要知道死亡是什麼模樣。也有人放不下牽掛,擔心家人或朋友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或是還沒準備好告別。
★迪克的故事
五十五歲的迪克是個親切、不多話的男人,退休前是個郵差。他和妻子茹絲在一棟三房舊屋子裡帶大四個孩子,房子都是靠他在維修。他們不窮也不富裕,但日子愈來愈好過。三個孩子已經大學畢業,也找到好工作,最小的就快要畢業了。迪克和茹絲這輩子第一次可以開始存錢。
他們的夢想是買一艘帆船。經過一番考量,他們買了一艘二十英呎長的船,經之命名為「我們的」。每個週末迪克和茹絲會開車到海邊,在船上的小廚房裡準備晚餐,共度週末夜晚。天氣不好的時候,他們會將船停靠碼頭,然後忙著把木製船身塗上亮光漆,讓黃色更鮮艷,同時聊著等到天晴海靜時要做哪些旅行。
這般好時光只持續了兩年。迪克五十七歲時被診斷出胰臟癌,而且擴散到肝臟和肺。他和茹絲都知道癌症已至末期,只希望能以治療爭取多一點時間。
結果沒有爭取到多少時間,化療的副作用很嚴重,而且並未延緩癌細胞的增生,所以醫生建議停止治療。他的病情惡化得非常迅速,於是他被送到安寧療護機構,成為住院病患。
今晚的海潮如何?
茹絲每天都去看他,晚上則回家睡覺。有一天,剛過午夜,我去看看迪克是否需要什麼。
「今晚的海潮如何?」迪克的問題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知道,」我答道。「你希望我去查查嗎?」
迪克微笑。「噢,不用了。不是很重要的事,反正妳下次再來時,我不會在這裡了。」
我問迪克納是什麼意思。他只是笑,雙眼望向虛空。我問他是否要告訴我什麼,是不是他即將有什麼改變。他報以溫柔一哂。我看不到任何死亡將近的跡象,但我相信他說的話很重要,於是致電茹絲轉述對話以及我的解讀:迪克可能在暗示我們,他即將有所改變,就要離開了。茹絲說她會叫兒子史考特開車載她過來。
回到迪克的房間,我說我還不清楚潮汐的狀況,但是茹絲和史考特一個小時左右會到,他又笑了。
我一直陪著他,等待他們抵達。在那段空檔裡,對於我的問題和意見都以點頭和微笑來回答,很少開口。他妻子和兒子進房時,他含笑看著他們,然後,最後一次闔上眼睛。
接下來一整晚他都在睡覺,妻子茹絲陪在他身旁,兒子睡在隔壁房。凌晨將近五點,他呼吸停止,離開人世。
等待禮儀師的時候,茹絲和史考特對我說,他們很高興能夠趕過來,陪伴迪克最後一程。而我把所有功勞都歸給迪克,以及他的簡短訊息。
「這很像他的作風!」茹絲說:「他總是想知道浪潮的狀況,他總想事先得到預警,而且他會希望我陪著他。」
具體的告別隱喻
基於某些原因,有些家庭無法明白並回應這類訊息。但很重要的是,別去批判什麼,而要敏銳察覺他們的需求。臨終者會有一些需求,而在這樣的狀況下,責任就落在其他人身上,例如護士、牧師或某個朋友。
★喬治的故事
迷人、口齒伶俐、很有條理的喬治,六十餘歲,在陸軍的仕途騰達,官拜中校。退役後,他兼職當起顧問。
他的第一任妻子在他四十四歲時過世,他們沒有子女。六十二歲時,喬治再婚,老婆瓊恩的兩任丈夫都死了。他們結婚十八個月後,喬治被診斷出直腸癌。他動了手術,外表看來似乎復原得不錯,但癌細胞轉移到肝臟,而且無法治癒。經過六個月的衰竭,他變得非常虛弱,不得不放棄原本喜愛的閱讀習慣,看了一、兩則新聞後就必須放下報紙,無力繼續。
我們幫他找到一個志工,他曾是軍人,願意來探望他並讀報給他聽。瓊恩也因此可以鬆口氣,趁志工在的時候與女兒出去購物、陪伴孫子。
有一天,我抵達時,她悲傷地向我打招呼。
「他已經失去理智了。」她說:「他根本無法講道理。」
我問她為什麼這麼想。
「他一直要我幫他拿報紙、拿護照和票。」瓊恩顯得不知所措,不停抓著手帕。
我對她說,提到旅行常是臨終者暗示死亡的方式,問她是否覺得喬治也如此。
「不,不會的。」瓊恩說。「他的心思跑來跑去,一直在想這幾年的所有旅行。」
我同意喬治可能在回憶以前的旅行,但我也表示他可能想暗示自己已經準備好要進行一段不同的旅程了(走向死亡),他想要坦白地談一談。瓊恩完全不能接受,反覆說他講話不合邏輯,甚至不願意與我一起進入喬治的房間。
我看得出來瓊恩的情緒快要撐不住了。她已經照顧過兩位與喬治相似疾病的前夫,也送走了他們,現在根本不想再接受。她認定他神智混淆、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這麼想能讓她稍微好過一點,但也讓她想起曾有過的痛苦經驗。她同意讓我去問喬治所指為何,並問他是否還需要什麼。
我找不到護照
我走進房間,喬治顯得很焦慮,但還是一如往常向我打招呼。
「你今天感覺如何?」我問他。
「喔,我沒怎麼吃飯,」喬治說:「我覺得更虛弱了,我坐輪椅到花園逛一圈。疼痛並沒有讓我很難過。但是我找不到護照。你知道我的票在哪裡嗎?」
「聽起來你好像要去某個地方。」我說。喬治點頭。「你是要去旅行嗎?」
喬治又點點頭,說:「我找不到我的報紙。」
「你是指不一樣的旅行嗎?」我問。「也許是要離開這裡?離開人世?」
聽到我的話,喬治鬆了一口氣。他點頭,張嘴似乎要說話,然後聳聳肩。
「如果你指的是那段旅程,就不需要護照和票。」我說。「你不知道你需要什麼嗎?你希望我告訴你,那會是什麼狀況嗎?」
這次他更用力地點頭,微笑著說:「對,我需要做好準備。」
我坐到他旁邊,開始解說他可能經驗到的事。我時時停下來,確定他是否真的想知道。我盡可能簡單描述死亡會以什麼方式來到。我說他會愈來愈虛弱,可能會虛弱到無法移動、無法說話,甚至無法吞嚥,這時候必須用其他方式服止痛藥:注射、栓劑或舌下劑。他的呼吸會變慢、變輕、變安靜,然後終止。
「會痛嗎?」他問。「我會痛苦嗎?」
不會,我說。我說他會走向光亮、溫暖、平靜的地方,這些都不會帶來痛苦或恐懼。我的話似乎讓喬治的焦慮緩和下來。我問他這趟旅程有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瓊恩不知道護照和票的事。」他說。
「我想她知道。」我說。「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再跟她說明一次。」
他又點頭了,還對我微笑,然後轉移話題,說他食慾改變。他又活了十天,有時也會問護照和報紙在哪裡,卻不再顯得苦惱。看來他是在檢查是否一切就緒,確保最後一趟旅程能夠一路順風,以及瓊恩也對他的離開有所準備。
雖然瓊恩很感激我們的幫助,卻仍不肯跟喬治談論死亡。不過她很放心讓別人替她談,她則透過照顧他的生理需求來表達她的愛和關懷。
跟瓊恩一樣,有些家人無法了解或回應臨終者的象徵性語言。若是這樣,其他人就得介入了。瓊恩需要的是同理心與支持;而喬治需要的則是資訊。
「我想你快要死了,會是這樣的狀況……」跟一個即將死亡的人談論死亡好像很奇怪、甚至殘忍。但多數臨終者都知道自己快死了,而且不會介意你實話實說,反而很歡迎你那樣做。他們害怕的通常不是死亡,或之後會如何,而是害怕臨死前會是什麼情況。他們想確認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並且聽別人描述死是什麼模樣。對於這類臨終病患,請坦然接受他們的要求吧,別大驚小怪。同樣地,向他保證親友們明白他即將離去,而且準備好陪他走向終點。這樣才能讓臨終者放下沉重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