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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這裡就是我的故鄉,我也一直把它當作故鄉,
只是小時候被稱為阿山,現在又被稱為老芋頭,總是被當地人所排斥。
我還記得當年到處都是反攻大陸的標語,口中唱著「大陸是我們的家園」的歌,
心裡也時時念著故鄉,有著深深的鄉愁,
這種愁緒始終跟隨著我,因為在我的記憶中對於故鄉還留著淡淡的印象,
後來隨著時光的流逝,這種印象就愈來愈暗淡而終於消去,但鄉愁依舊。
像我們這一代的外省人,是沒有故鄉而只有鄉愁的人。
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把這裡當成了我的故鄉……」
王大華小說主角「王毓明」人生第五部曲。描寫新世紀2005年毓明從郵局退休後生活周遭的人事物,藉由描寫當時社會現狀,反映跨入新世紀的當時,人們仍活在舊思維、老弊病模式的普羅世態。
王大華在前作《生命的列車》曾對選舉弊病有所撻伐,在本作裡,關於地方選舉運作宣傳、候選人相互攻訐互揭瘡疤有更細膩的剖析,反映出作者對政治時局的失望;對解嚴前時代的悲劇、外省老兵的處境,也藉由毓明身旁友人的處境,對始作俑者的領導階層提出針貶。
作為作者一系列自傳式小說尾聲,用「新世紀、舊生活」為題看似悲觀,但文中描述年輕人陷於毒品後,藉由親朋、旁人的關懷協助,最終擺脫毒品控制、創立事業的描述,仍讓人對人生懷抱一線希望!
內文試閱
曾文義說︰「我剛才向老孫提起的並不是我的往事,因為台灣光復的時候我剛出生,怎麼會有往事呢?我只是想知道當時的情況。」這是他心中的實情。
「當時對我來說就是往事,那時候我十四歲,所見的一切,至今都還記的。」
「真的記得?」曾文義迫切問道。
「當然,我年紀小,剛離開家,每日都在思念家人,老想設法跑回去,對於當時所見的各種情況,都特別留意,事事都能銘記在心。」
「台灣光復時的事情,我是聽比我年長的家人說的,他們在敘述的時候總要加上一些個人的論點,我想聽一聽你這位當事人的說法。」曾管理員說
「可以。」
曾文義等待著老孫開口,他卻喝起酒來了,曾先生也只好陪著,誰知他竟然問曾文義︰「他們是怎麼說的?」
於是曾先生說出了他所知道的有關的一切,他說:當時台灣同胞從五十年來日本殖民統治的惡夢裡被解放出來,回到祖國溫暖的懷抱,大家都沉醉在歡悅的美夢中。大家都相信今後能夠過著富強康樂的生活,因此,台灣民眾在這前所未有的狂喜之中,對祖國同胞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説到這裡他突然嘆氣︰「唉!」
「怎麼啦?」老孫問。
「遺憾的是,接踵而來的許多事實,讓台灣的民眾大失所望。」
曾文義搖了搖頭,繼續說下去:一九四五年十月中旬,在美國軍艦與飛機的護送之下,美軍運輸船滿載一萬兩千多名中國軍隊駛入基隆港,這些自稱為抗戰八年的國軍,出乎台灣民眾的意料之外,身穿鼓鼓囊囊的棉軍裝和布製軍靴,而且歪斜的戴著軍帽,有的揹了大飯鍋,有的帶著雨傘,每個人都臉色蒼白缺乏精神,使得在碼頭上歡迎的台灣民眾目瞪口呆……。
曾先生又停頓了下來,毓明表示自己也知道這件事,便說︰「我在台北擔任押運員的時候,有一位陳先生,他的年紀跟老孫差不多,他也向我們說過當年的情形,跟曾管理員說法差不了多少,他還說當年在基隆碼頭見到有些小孩人還沒有槍高呢?怎麼也當了兵。」
「說的就是我吧!」老孫自嘲地說。
「你不是說你個頭高嗎?」
「槍比我更高。」老孫說完,自己笑了起來。
「你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毓明說︰「你不應該出來當兵。」
「我原以為混幾年就可以回去了,誰知道竟然一直回不了家,如今已經六十年,一輩子都過去了。」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不是可以探親?」毓明知道老孫不習慣對於西元的說法,便連忙改口︰「我是說民國七十六年,你回去探親了嗎?」
「七十七年過年的時候我回去過,四十多年了,變化很大,父母和哥哥都已經過世,侄兒們都是第一次見面,根本就不熟,總覺得有些生疏。我只是回去看看,給親人上上墳,了卻我的心願。」
「只能這樣了。」
「是的,只能這樣。」老孫說︰「在台灣被人稱作外省仔,回到大陸又被稱作台胞,我被這些稱號搞糊塗了,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毓明無奈地說。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曾管理員繼續說下去:當時,在令人失望的情形之下,台灣民眾還是揮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敲起鑼鼓歡迎新來的祖國軍隊,這種情形讓在台灣的美國人感到好笑……。
接著,又從大陸來了一批大多是投機取巧的謀利者,這些人乘坐任何可以利用的飛機和船艦,不受檢查,在台灣的任何港口都可以上岸。那是因為當時大陸沿海各城市飽受戰亂,缺乏糧食,台灣則較為富庶,紛紛來到台灣的大陸人,忙於盡快將民生消費品送回大陸,尤其是糧食,所以經常發生搶劫事件。因此,台灣的經濟情況全面惡化,大陸來的人和本地人之間的關係,開始緊張惡化,在沒收日人財產時,把台灣人的利益也一併沒收……。
「當時真是這種情況嗎?」毓明幾乎不敢相信,不過他過去聽陳押運員也是這麼說的。
老孫靜靜地聽著,始終保持沉默,不吭一聲。
毓明見老孫沒有反應,便又對他問道︰「當時真是這種情況嗎?」
「我當時只是一個小兵,過著困苦的日子,只求三餐果腹,只求能夠回家,其他的事,所知有限。」老孫說的是實際情形。
曾文義對老孫的話感到失望,他認為老孫有所保留,要想由他口中探得任何資訊是困難的,於是他說︰「有些事情是不能講的吧?」
「現在還有什麼不能講的,我是知道多少講多少,不知道的也無從講起,就你們剛才所講的基隆碼頭上的事情,當時確實如此,除此之外,對於軍隊乘坐美國軍艦,有件事你們遺漏了。」
「我們遺漏了哪件事?」曾文義問。
老孫說︰「關於軍人不肯下船的事,你們沒有說,讓我告訴你們吧!」
「好,請說。」
「當我們這些軍人在基隆還未上岸時,得知在港口附近有許多正等待遣回日本的日軍,讓我們感到驚懼,於是拒絕上岸,並且懇求美軍派遣一支前鋒部隊,先行進入通往台北的道路,以保障安全,因為聽說有日本兵在沿途埋伏,正要向我們報仇,我們深怕危險,拒絕離船。」老孫說出了當時的情形。
「後來呢?」毓明問。
「美國人由於急著要騰空,以及清掃運輸船,便以威脅的方式,要把全體官兵投入海中,我們才勉強上岸。」
「真是這種情況嗎?」毓明又問。
「真的,我當時就在船上。」
曾文義笑著說︰「拒絕上岸,這是一種不體面的事,你又何必說呢?」
「管他體面不體面,我說的都是真相!」老孫說。
「真相,有多少的真相都被掩埋了。」曾文義心有感觸地說道。
「那我就無能為力了,不過,我只要說出我所知道的真相就行,其他的我就顧不得了。」
對於老孫所講的這件事,讓曾管理員產生了信心,他認為孫慶良確實是一個知道多少就講多少的人,剛剛是誤會他了,那麼,對於存在自己心中已久的疑問,也許能夠由老孫口中探出一些端倪吧!
他又繼續談著原先的話題︰
在往後的日子裡,一批又一批的大陸軍隊進入台灣,各有不同的奇妙的行徑,更引起了台灣民眾的嘲笑。而且他們又有許多不當的行為,譬如任意強取老百姓的腳踏車,卻不曉得騎用,竟然把車子扛在肩上走路,民眾的腳踏車被搶,不敢反抗,只能在一旁嘲笑,讓這些士兵失卻顏面,如此情況,層出不窮……。
孫慶良說︰「當時的軍紀確實很壞。」
曾文義又說:新來的大陸人,只要有一官半職,就帶有濃厚的優越感。日本人留下的二十萬戶住宅,也成了新到的大陸人所垂涎的對象,他們先冠以「敵產」的標示後,再以「接管」的名目占為己有……。
這時毓明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就我所知道的資料:抗日戰爭勝利之後,重慶回來的許多接收大員,到了上海等大都市,也都是你所說的那樣,所以才失去了民心,國軍連吃敗仗,丟掉了大陸。」他說的是當時整個大陸的情況,這是曾文義所沒有考慮到的。
孫慶良想結束曾管理員的控訴,便說︰「我知道你為了提起二二八事件,才說了這些吧!」接著又問了一句︰「所謂外省人的優越感就是造成那件事的原因吧?」
曾文義說︰「這只是其中的一部份,二二八事件發生的原因很多,主要是在一九四六年底時……。」
毓明沒等曾文義把話講完,便搶著插嘴,他說︰「管理員,老孫不習慣一九多少年,你還是講民國多少年吧,聽起來比較習慣。」
「好的,我是說在民國三十五年的年底,物價飛漲,經濟現出破綻,人民仇恨的心理瀰漫整個台灣,等到過了年,三十六年初,米糧供應陷於青黃不接,緊迫的空氣更加嚴重,終於發生了圓環事件。」
接著他又說︰「當時流行的一句話很對。」
「什麼話?」毓明問他。
「當時台灣的老百姓說:都是一樣的,如今跟以前都是一樣。」
「這句話,難道有什麼意義?」老孫問。
「很有意義。也就是說,光復後跟光復前是一樣的,經歷了日據時代跟戰後的人們,常感慨萬千,這正是狼去虎來,虎去狼又來。」曾文義說。
毓明再次發表自己的看法,他說︰「光復以後,台灣民心傾向政府,可惜當局沒有善加利用這一情勢,來保持台灣民心對政府的擁護。」
曾文義依然以原來的論調說道︰「他們只接收領土和日產,完全沒有接受民心,一方面高談回歸祖國,另一方面卻繼承了日本殖民統治的衣缽,還帶來了軍閥和特務,二二八事件之後,他們抓了許多人,以及以後的專權統治,還有眾所周知的白色恐怖。」
毓明說︰「就圓環事件來說,死傷的外省人也不少,若論起白色恐怖,他們抓的是不擁護他們統治的人,多半是外省人。」
「毓明老弟說得很對。」孫慶良說︰「當時為了要穩固在台灣的統治,以反共為名義,以叛亂為罪名,排除了許多人士,正如毓明所說,多半是外省人。」
曾文義問老孫︰「不論本省人或外省人,被抓走的,有冤屈的嗎?」
孫慶良點著頭說︰「有,確實有。」
曾文義又問︰「你也抓過冤屈的人吧?」
老孫說︰「我剛才說過了,當時我只是一個小兵,完全遵守上級的命令,就算我知道是冤屈的,又如何?難道要我違反命令嗎?」
毓明在一旁忙說︰「這種事是怪不得執行的小兵的,管理員,你說對嗎?」
孫慶良又說︰「講句老實話,當年有許多事情我同樣看不慣,就拿日常生活來說吧,我們底下的人過著苦日子,可是大官們過的是奢侈的生活。」
「你講的沒錯,我在中壢中學上初中的時候,住在石門水庫的同學,生活就過得很好,他們衣著講究,穿著皮鞋,每日上學都由交通車接送,由石門新村直接開到學校的大門口,中午帶的便當也十分豐盛。我自幼窮苦,對於他們特別羨慕。」毓明說。
「你上初中是民國哪一年?」老孫問他。
「四十六年。」
「我說的更早,你上小學的時候。」
毓明說︰「我剛上小學的時候住在龍潭,軍眷們都過著貧窮的日子,後來在八德,有一位叫做陳尚琳的同學,他家住在高級軍官的新村裡,他的生活就比一般好。」
「當時並不在乎過苦日子。」孫慶良說︰「當時心裡有個盼望,盼望能夠早點回家。」
「我還記得那時候牆上都寫了反攻大陸的標語,還有什麼克難運動。」
曾文義在旁聽著他們兩人的談話,一直保持沉默,此刻開口道︰「只喊口號,久了也會令人厭煩,所以標語要不斷變換,後來不是有什麼處變不驚、莊敬自強,還有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嗎?」
老孫總覺得管理員的語氣跟他們不一樣,便要結束這場談話,於是他說︰「我們把杯子裏的酒都喝了吧!」說完,自己先喝乾。
作者資料
王大華
1943年出生,自幼即愛好文學,畢業於文化大學大眾傳播學系,曾擔任高職影視科教員,及台北郵局航空郵件部門工作,現已退休,在家專事寫作。 歷年來所創作之各類劇本皆多次獲得教育部文藝創作獎、青溪文藝獎等。近年曾獲得第七屆鳳邑文學獎之舞台劇劇本評審獎以及玉山文學獎劇本獎等。 已出版作品《搬家》、《媽媽的生日》、《赤崁斜陽》、《那個時代這些人》、《王大華作品集〔1〕邂逅》、《王大華作品集〔2〕鑼聲響起》、《王大華作品集〔3〕招娘》、《王大華作品集〔4〕南柯》、《王大華作品集〔5〕路岐人》、《漂流》(上列作品均由「城邦印書館」出版發行,2014)、《一府二鹿三艋舺》、《王大華作品集〔6〕蜀漢悲歌》、《王大華作品集〔7〕丹青恨》、《王大華作品集〔14〕感情的煉獄》(城邦印書館,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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