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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鯨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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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海上巨人,有史以來最大、最神祕的動物,卻因人類的血腥屠殺差點滅絕──藍鯨,是我們急需修補的功課,牠是大自然的奇蹟。 藍鯨,地球上最大的動物,不只是現存動物中最大,也是所有地球曾經出現過的動物中最大。最大的藍鯨比最大的恐龍還重三倍以上;牠的聲音可以在深海中穿越一千多公里,呼喚浩瀚海洋中的同伴。藍鯨是地球上最神祕的動物,然而人類卻在還不知道藍鯨的習性之前,就把南極最大的鯨群,從三十三萬多隻獵殺到剩下六百多隻! 人類為了用鯨脂製造人造奶油、肥皂、寵物食品、肥料等工業用品,大量獵殺鯨魚。藍鯨因為龐大的身軀,膏腴的鯨脂,是捕鯨人極欲征服的終極目標,幸虧藍鯨游泳速度快而逃過一劫。等到科技終於克服技術問題,人類開始大肆獵殺,地球上最大的迷人動物,竟可能在我們有生之年滅絕!據信目前全球只剩下一萬多隻藍鯨。 於是本書作者柏托洛帝展開三年追尋藍鯨謎團的旅程,他秉持對自然的好奇心和疑問,加上走訪幾位捕鯨船上重量級砲手與捕鯨人,以及科學家不畏險阻得到的研究資訊,轉化為深刻幽默的文字,娓娓道出悲慘血腥的捕鯨史、詳細描繪你我今生也許無緣親眼見到的藍鯨祕辛,以及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如何牽動藍鯨的命運。 恐龍不是在人類手裡滅絕,但鯨魚,包括藍鯨,以及其他物種,卻很可能因為人類而滅絕。藍鯨自然死亡率其實很低,只是從浩劫中重新復育得花上很長的時間。希望這本書能喚起你的共鳴,思考在人類主宰的世界,野生動物將何去何從。本書還收錄珍貴的藍鯨照片及分布圖,讓你想像悠游浩瀚藍色海洋的藍鯨姿態。 【好評推薦】 ◎國立台灣大學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教授/周蓮香專文導讀、海洋文學作家/廖鴻基專文推薦 ◎全國生態志工感動推薦(依姓氏筆畫排列) 王建平 國立成功大學生物多樣性研究所教授 吳晟  詩人 李明華 中華鯨豚協會祕書長 李偉文 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 夏曼‧藍波安 海洋文學家 孫越  終身義工 趙又廷 國家地理頻道海洋保育大使

序跋

◎文/周蓮香

  人類與天具有對「巨大」事物憧憬的天性,這種憧憬,有時可以換化成超然的力量,完成幾乎不可能的任務。人類與藍鯨之間的邂逅與交手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本書作者以歷史考證精準的手法詳實卻非常生動的記述人類在茫茫大海中捕鯨或追鯨的人物及其成果進展,一點一滴地串聯起全方位的藍鯨故事,由人類血腥屠鯨的開場到最後捕鯨國際的政治角力之間,藍鯨在海中悠遊的身影,在浩瀚的大洋中其生活的奧秘有著難以捉摸的吸引力,讓人欲罷不能的徜徉在書中的章節翻頁,這是我看過的最棒的鯨豚科普書,難得兼具科學的豐富精準與文學的優美與動人。

  你知道嗎?人類與藍鯨最初的邂逅關係居然就是基於貪婪,主要的目的是獵殺鯨魚來製作歐洲人日常所需的奶油、肥皂,在大戰期間,進而還變成提煉出炸藥的原料(硝化甘油)。在這種貪婪的動機驅使下,聰明的人類在捕鯨技術上日新月異,隨著蒸氣機發明船噸位倍增,加上捕鯨砲的發明,捕鯨行業不再只是追逐動作緩拙肥胖的露脊鯨,也擺脫了必須將鯨魚拖回到陸上基地解剖的限制。在1920年代初以捕鯨工船長征全球海洋,甚至南極,在大海作業時,獵殺的鯨拉上甲板,不出七小時,以熟練的技術、精巧的機械,一頭約幾十噸、二十幾公尺的藍鯨即可解剖完畢,變成商品儲存。就這樣人類在全球海洋造成屠鯨大浩劫,短短的十二年間即捕殺約二十萬頭藍鯨,後因族群驟減,人類在1940年代後主要獵殺種類對象愈變愈小。竭澤而漁,昭然若揭,無庸言喻。這是人類與野生動物間最大的戰事,但卻幾乎是人類一面倒的勝利。

  書中對反捕鯨思潮的演進也做了最詳盡的介紹,雖然科學家或國際組織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更多、更長久的「捕鯨」利益,隨著年年捕鯨資訊揭露,人類開始有了警覺,約1960年代開始禁止部分捕鯨。然而人類對自然巨物的崇拜風氣可說源於佩恩博士(Dr.Pyne)發現大翅鯨的會唱歌,具有個人風格及家族方言。又在透過解析海軍水中監聽海洋聲音中,發現藍鯨聲音瞬間可傳千里,激起人們開始對鯨魚普遍的好奇進而關心。

  本書中段第5-11章非常生動的描述著藍鯨的研究史。一般我們研究野生動物,一開始都會問些簡單的問題如「牠們住在哪裡?它們的家庭關係、族群結構何如?遷移路線行經何處?」等。然而就藍鯨這種巨大、長壽、行動力大(每小時可游十幾公里)的動物,每個簡單問題的答案需要許多科學家漫長艱難的探索一生。甚至有些像頑固的傻子在海上長年(幾乎一輩子)日夜的追尋,才得以一點一滴的揭開神秘面紗。

  不同於陸上動物,藍鯨大多時間活在海面下,牠們的行為觀察原本幾乎是不可能的,感謝近代人類衛星訊號傳遞接收系統的發明,各式各樣的水中錄音、錄影精巧設備漸漸出爐,加上不死心海上追鯨者嘗試各種方法讓這些儀器能順利貼附在鯨魚身上,又能在某些時間後掉落,在海洋中能運氣好的被再度被收回,京魚生態的奧秘才漸漸被揭開,其中的辛苦與耐心真是筆墨難以形容。除了這些需超人體力的考驗外,人類還須特別的敏銳智慧來思考這種尤物的日常生活方式,例:如何進食?在野外觀察發現這麼個巨大的動物最喜歡吃的居然是小巧的磷蝦。他們完全沒有牙齒,只有上頷的兩大排鯨鬚片,牠們的巨大舌頭黏黏稠稠,還曾經是捕鯨人在船上解剖的危險物(易使人滑跤、絆倒)。靠著有限的影片畫面,進行流體力學的推估,才發現藍鯨一開口可吞進約65噸含有磷蝦的海水,然後還得將海水擠出過濾磷蝦,口腔中就像個動盪的大水缸,承受波浪4.9米/秒,約九萬牛頓/秒力量。你能想像這是個多費勁的事嗎?作者在書中有條不紊的敘述全球各海洋多位科學家前仆後繼探索藍鯨生態研究歷程中,一幕幕精彩的故事映入眼簾,讓我們深刻感受到他們強烈的熱愛,以及無怨無悔畢生的投入這種窮困辛苦的日子。

  其中希爾斯在聖羅斯河口研究鮭魚,於1976年在海上巧遇藍鯨,那種悸動,造成他往後三十幾年的追尋,野外辛苦所得的寶貴知識,他卻慷慨傳授後學者,一生忙碌中鮮少正式科學發表,對照今日的科學研究成績的考核制度造就了國內大家一窩蜂只著眼在小生物的組織研究,這種鼓勵炒短線研究的作法最後將導致需要長時間鍛鍊與培育的專業領域人才走向式微甚至滅絕。

  最近看了得獎記錄片「血濺海灣(The Cove)」,感慨良多,雖然影片中有些刻意醜化日本人的捕鯨行為,然而我們不能否認文化對人類的行為影響的巨大力量,國際捕鯨委員會於1985/86年禁止面商業捕鯨,卻開了一個後門准許日本人進行「科學捕鯨」,二十幾年來連一向以工作誠實著名的日本人也發生賣羊頭掛狗肉以及獵捕超額等問題,事實上捕鯨的實質經濟效益已不顯著,可見鯨肉消費在日本及其他少數靠海維生的國家或民族文化中有著根深蒂固的慣性影響力。繼科學捕鯨的美麗謊言被拆穿,及「血濺海灣」影片的文化污辱之後,捕鯨壓力在未來的發展還將是個未知數。人類與海洋巨物的和諧共存之路仍有段距離待我們一齊努力!

內文試閱

PART1

  人類的眾多產業裡面,沒有一個比捕鯨業更肆意妄為,更短視近利。捕鯨人一開始就只鎖定一個品種不斷獵殺,直到所剩無幾,再獵殺下去不符合經濟效益,就換個品種,不然就換個海域重起爐灶。藍鯨游泳速度太快,身體又太沉重,捕鯨人拖不動,而且活動範圍又距離海岸太遠,難以捕捉,所以多年來都倖免於難,可是到了十九世紀末情況就不同了。藍鯨就是捕鯨人眼中的聖母峰,是他們的終極目標,等到科技終於克服技術問題,捕鯨人馬上進場大撈,彌補過去的空白。在捕鯨人駕著敞船,用手操作魚叉的年代,要把一個鯨魚品種獵殺到瀕臨絕種得要好幾百年,現代捕鯨人才花了幾十年就差點把海裡的藍鯨抓光、殺光。

  人類打從史前時代就開始殺鯨,不過一開始並不是有計畫地獵殺鯨魚。大概就是一隻鯨魚跑到港口,被一艘船上的一群人趕上岸,或者是獵殺冰上海豹的人偶爾捕捉到一隻露出水面的小鯨魚。這種原住民的獵鯨行為是合法的,也一直持續到現在,對任何一個品種的長期生存應該沒有什麼影響。商業捕鯨可就不一樣了,每一種大型鯨豚類都飽受威脅。史學家認為商業捕鯨是巴斯克人在公元一千年開始獵鯨的時候才開始。

  巴斯克人每年十月都會期待露脊鯨來到比斯開灣。海岸上的瞭望台一看到鯨魚現身,幾群男人就會駕著小敞船奔向獵物。魚叉手站在船頭,指揮船員靠近鯨魚。只要能掌握住時機,靠近的時候剛好遇到鯨魚浮上水面呼吸,魚叉手就可以把魚叉直接插進鯨魚的背部。魚叉的設計並不是要讓鯨魚一叉斃命,而是用一條繩子繫著一個中空的大葫蘆,能拖住驚嚇逃跑的鯨魚,鯨魚要拖著沉重的葫蘆游過水面,很快就會耗盡力氣。等到鯨魚筋疲力盡,捕鯨人就會用一根或幾根長矛刺穿鯨魚,用矛尖尋找心臟或肺臟的位置,結束鯨魚的小命。他們觀察鯨魚的噴氣孔,如果噴出來的是血不是水,就表示鯨魚已經奄奄一息。接著他們再把鯨魚拖上岸,大卸八塊,用大鍋煮鯨脂,提煉出鯨油。

  中世紀除了巴斯克人之外,應該還有其他歐洲人從事小規模捕鯨,不過只有巴斯克人把捕鯨變成一種產業。他們跟丹麥人、英國人、法國人與荷蘭人買賣鯨油,這些人買了鯨油主要是用來點燈。露脊鯨擁有超大鯨鬚,這種富有彈性的鯨鬚可以做成很多東西,如髮梳、傘骨、緊身內衣的撐條與釣竿。鯨魚肉的市場甚至更大,天主教教會規定宗教節日不能吃肉,鯨魚肉不在禁止之列。

  巴斯克人的獨占事業就這樣一直持續,直到十七世紀初北極發現了另外一種鯨魚。英國探險家回到故里,說他們在北邊的海洋發現好多鯨魚,後來他們稱做「格陵蘭鯨」。格陵蘭鯨是露脊鯨的近親,也就是現在的弓頭鯨。弓頭鯨的鯨脂比露脊鯨的還要厚,而且鯨油實在太值錢,英國人與荷蘭人馬上也要分一杯羹。一六一一年,英國考察隊帶著巴斯克魚叉手(那時候只有巴斯克人會用魚叉),在斯瓦爾巴特群島外海第一次殺了十三隻弓頭鯨。斯瓦爾巴特群島位在北冰洋的多山群島,距離北極僅約一千一百三十公里。接下來的一百年,英國人與荷蘭人一直爭奪這些極其險惡卻又遍布鯨魚的水域。在大西洋的另一頭,新英格蘭的殖民者在一六四○年代開始捕捉露脊鯨,位於美國東岸的楠塔基特島就成為美國新興捕鯨業的中心。捕鯨業就這麼成了多國產業。

  在一八○○年代中期之間,露脊鯨、弓頭鯨與抹香鯨因為某些特質成為捕鯨人的目標,鬚鯨類倒是憑藉獨特的生理特徵倖免於難。在北大西洋赫赫有名的藍鯨身長可達露脊鯨的兩倍,體內的油脂含量也多出許多,不過藍鯨游泳速度很快,用槳划船很難追上,就算捕鯨船能追上,再用魚叉長矛殺死藍鯨,死掉的藍鯨也會沉入海裡。就算是最勤勞的捕鯨人也沒辦法徒手把百噸重的藍鯨屍體從海底拖上岸。大概在一八六○年代,有人找到了能對抗這兩種優勢的辦法,很快藍鯨就面臨一場浩劫。

  人類獵捕藍鯨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發明汽船,但要追上藍鯨還太難,等到幾十年後柴油引擎問世,人類才能跟藍鯨並駕齊驅。不過那個時候捕鯨業者明白人類不需要跟鬚鯨比快。如果船隻的航行能夠更靈活,引擎能夠小聲一些,不要嚇到鯨魚,開船慢慢靠近再用魚叉獵殺應該不難。

  當然手拿的武器是殺不死藍鯨的,到了一八五○年代,捕鯨業者發覺他們的未來要靠一種新武器,就是帶有炸藥的魚叉,威力足以殺死大型鯨魚,還有能從安全距離發射,打中獵物的槍。畢竟美國捕鯨業者可是學乖了,他們手拿著魚叉刺進一隻雄抹香鯨的背部,結果整艘船被負傷的鯨魚拖了好幾公里。他們後來把這齣慘劇稱為「楠塔基特雪橇行」。有了這次教訓,捕鯨業者覺得還是要設計一個能一槍斃命的武器,最好不死也半條命。

  後來,挪威人福因解決了這個難題。他做了無數次小型試驗,不斷測試包裝火藥的方法、把刺頭裝上鋼軸的方法,還有點燃榴彈引信的方法(他用小玻璃瓶裝著硫酸,瓶身一碰撞就會碎裂,點燃引信)。他還研究繩子被大型鯨魚拉扯要怎樣才不會斷掉,最後這些問題都解決了。他最重要的貢獻大概就是發明了不用扛在肩上的武器。他發明了一個旋轉的托架,可以固定在捕鯨船的船頭,這樣要瞄準就容易多了。他的設計在一八七○年代初經過大幅改良,這種裝在船頭的魚叉砲到現在依然是捕鯨船上的固定配備。當中經過多次改良,不過基本架構並沒有改變。藍鯨現在瀕臨絕種,福因居功厥偉。艾利斯寫道:「一直到現在,每一隻死在人類手上的鯨魚其實都是死於福因的發明。」 PART 2

  捕鯨船上,砲手的地位很高,有一個原因是要用魚叉砲殺死藍鯨需要很高深的技巧。獵鯨一開始是站在砲管後面(就是捕鯨船上的瞭望台)的人看到鯨魚噴氣,就喊叫通知船員。船長(也就是砲手)再把船開到鯨魚身邊,叫舵手代為掌舵,努力爬過狹板橋,爬到砲台。捕鯨砲手貝克曼說他會想盡辦法讓船開到距離鯨魚大約五十至九十公尺的範圍之內,捕鯨船要緩緩移動,才不會打草驚蛇。等到夠接近了,他就瞄準獵物,扣扳機。轟的一聲,一股火藥味竄出,槍管射出將近一‧八公尺長的鋼彈,後面跟著一條粗繩,這條繩子還有個名字叫做「先驅」。貝克曼說砲手通常都是瞄準鯨魚身體的中間部位,他認為鯨魚的心臟應該在那裡。擊中目標大約五秒鐘後,榴彈就會發出低沉的砰的一聲,鯨魚抖得很厲害,因為重要器官都被炸碎了。要是交給不那麼老練的捕鯨人,那可就是歹戲拖棚了,而且也很殘忍。被擊中的藍鯨臨死前承受極大的痛苦。目前最慘的紀錄是一隻一九○三年在紐芬蘭外海被擊中的藍鯨。牠剛被擊中的時候就以每小時六海里的速度拖著捕鯨船走,一走走了大半天。捕鯨船的引擎以每小時三海里的速度往反方向拖拉也沒用。船員想把繩子繫在船尾,這樣引擎就能全速向前衝,可是等到他們終於繫好了,船差點被鯨魚拖下水。這場人鯨拔河就這麼鬧了一整晚,後來鯨魚終於筋疲力盡,船員派出小船送牠上西天。這隻藍鯨足足掙扎了二十八小時才死。

  現在獵殺鯨魚的問題解決了,還要想想如何趁鯨魚帶著牠們珍貴的鯨油沉到海底之前把牠們拉上岸。這個時候的捕鯨船都是使用蒸汽引擎,後來發明的強大絞車也是用蒸汽發動。巨大的絞車用一條繩索連接著魚叉,一旦鯨魚被魚叉叉中,捕鯨人可以依照鯨魚的移動收放繩索。如果繩索的另一端是一隻藍鯨,那拉力想必非常大,猛然一拉就會把繩子拉斷。一八六六年,羅伊斯發明了一個裝置,利用許多伸縮橡膠環索減輕突如其來的拉力。就好像釣魚線受到拉扯的時候,釣竿就會彎曲,抵銷一些拉力。就算鯨魚死掉之後沉到海底,也可以用絞車與一長串的滑輪拉到海面。不到二十年,捕鯨人就想出防止鯨魚沉到海底的好辦法。只要鯨魚一死,他們就把捕鯨船開到鯨魚身邊,把一根管子插進鯨魚身上的洞,把壓縮的空氣打入鯨魚的身體,增加浮力。獵殺藍鯨的最後一道技術難題就這麼解決了。據福因的航海日誌,他的船隊每年六、七、八月只獵捕藍鯨。於是開啟了藍鯨一百年的浩劫。

  後來人類又發明「漂浮的工廠」加工鯨魚。幾百年來,加工鯨魚所用的鍋爐與分離器都是建造在濱海的捕鯨站,不過到了一九○○年代初,捕鯨公司已經開始把作業程序移到大船上,一般都是用改裝過的油輪或是貨輪,這樣可以依據捕鯨地點隨機移動。到了一九二○年代,捕鯨公司研發了第一艘真正的遠洋捕鯨加工船,這種船帶領一批捕鯨船,可以在遠洋作業。這些大船發展成熟之後載重量高達一萬三千多噸,可容納五百名水手。最早期的南極考察隊抓不到離岸幾百公里的藍鯨,只能乾瞪眼,現代加工船可就不一樣了,一位史學家曾說這種加工船是「帶來最終災難的科技發明」。
人類沒花太多時間就想出能在遠洋獵捕藍鯨的方法。獵捕藍鯨遇到的最後一個問題,是要在波濤起伏的海面上在鯨魚的尾巴綁上纜繩,這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因為他們發明了「鯨夾」,這是一種巧妙的裝置,能夾住鯨魚的尾鰭,拉起來的時候會自動夾得更緊。

  藍鯨與人類共同生活在地球上,一向不受打擾,因為藍鯨游泳速度快、體型大,死後因浮力低容易沉到海底,又喜歡在離岸幾百公里的地方生活。到了一九二○年代末,聰明的人類已經將這些屏障一一打破。其他的就交給人性的貪婪了。

  真的,要是藍鯨懂得反擊,死傷就不會這麼慘重了。到了一九三○年代,現代捕鯨科技突飛猛進,趨近完美,獵鯨砲手的技術也愈來愈高超,鯨魚面臨前所未有的大屠殺,藍鯨也成為動物界的終極獵物。在一九二九年至一九三○年的獵鯨季,捕鯨人殺了一萬九千多隻藍鯨,被人類獵殺的其他品種的鯨魚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就是這個數字。到了隔年獵鯨季,人類更是打破了單一品種獵殺數量的紀錄,兩萬九千四百零九隻藍鯨遭到獵殺,占全世界獵殺鯨魚數量的八成。也許另外還有一成是被打死,但是沒有打撈上岸的鯨魚,所以死亡數字應該是三萬兩千隻。這個數字大約是全球現存藍鯨族群的兩、三倍,可見問題有多嚴重。從一九三二年、一九三三年起算的八個獵鯨季節中,捕鯨人在南冰洋平均一年殺一萬五千多隻藍鯨。

  捕鯨人在南極大肆殺戮藍鯨,大概是有史以來人類對動物發動的最大戰爭。北美人在十八、十九世紀殺了幾億隻候鴿,北美大陸最普遍的鳥類就此絕跡。不過候鴿會絕種,跟濫伐森林和疾病也脫不了關係。即使是絕種生物的代表「渡渡鳥」也不是死於人類之手,而是死在人類帶進模里西斯的外來物種的手裡。當然拿著步槍的獵人也殲滅了許多大型哺乳類,像是非洲南部長得很像斑馬的南非小斑馬,還有巴里島與爪哇的老虎,但是這些都是當地獨特的族群,很容易遭到獵殺。藍鯨可就大大不同了,體型那麼碩大,行動又飄忽不定,捕鯨人足足花了一千年才搞定捕鯨需要的科技。捕鯨如果要系統作業,還得派出捕鯨船與船員到世界的盡頭。在一段極為短暫卻腥風血雨的日子裡,也就是從一九二八年起算的十二個獵鯨季節,那是捕鯨業的黃金歲月,真正的大屠殺登場,足足有十九萬一千多隻南極藍鯨遭到獵殺,這大概是最慘的紀錄吧!後來納粹德國在一九三九年發動了另一場大戰,人鯨大戰才暫時宣告停火。 PART 3

  那時候是下午一點十五分,希爾斯三個小時前離開位在聖羅倫斯河口,魁北克波特努夫塞默市的船塢。就在這一刻,他這輩子第一次看到藍鯨。他拿起望遠鏡的時候,藍鯨正好浮出水面,噴出八、九公尺高的氣柱。希爾斯的同僚班琳在他們乘坐的小船上掌舵,她拿起寫字板,瞄了一眼船上的儀表板,看看GPS座標與水深,水深將近六十一公尺。「背鰭很大,」希爾斯拿著望遠鏡看,「顏色很均勻,好像是『馬鐙』。」這是二十六歲的班琳在研究團隊的第二季,她看著希爾斯到船頭拿相機,臉上浮現一抹微笑,她好佩服希爾斯這位生物學家在移動的船上,隔著九十一公尺的距離一眼認出某隻鯨魚的本事。「沒錯,是『馬鐙』。」希爾斯把遠距鏡頭對準鯨魚,照了一、兩張數位相片。他跟班琳說:「照了兩張,都是左側。」班琳就記錄下來。馬鐙有個正式代號叫做「B○三五」,因為牠是希爾斯在聖羅倫斯河發現的第三十五隻藍鯨。牠的綽號Étrier是法文「馬鐙」的意思,這是因為牠的背部有明顯的雜色斑塊。班琳暫時不會在紀錄裡寫下「馬鐙」,要等到晚上將照片與資料庫的圖片比對,確認身分之後才寫,不過希爾斯很少認錯鯨魚。「我認鯨魚大概比認人容易。」他說。

  那天早上快到十點的時候,希爾斯與班琳已經發動兩台九十匹馬力的舷外發動機,開出七公尺長的硬殼橡皮快艇「藍鯨號」。這種船因為機動性高,省油又安全,深得鯨魚學家喜愛,已經成為鯨魚學家的標準配備。九月的天空萬里無雲,非常美麗,飛機呼嘯而過,在天空留下幾道凝結尾。雖然岸上很暖和,到了海上氣溫就大幅下降,所以班琳戴著手套與毛帽,希爾斯則是戴著他的註冊商標波士頓紅襪隊帽。希爾斯昨晚在福雷斯特維爾小鎮的路邊小餐館和幾位警察聊天,他們說他們那天開著直昇機飛過靠近米歇爾岬的上空,看到一群鯨魚,所以希爾斯與班琳就想到那裡看看。當地的賞鯨業者、船長與漁民常會把最近的消息告訴希爾斯,不過他們當中有幾個對這個穿著紅色救生衣的傢伙半信半疑。有個賞鯨船船長還散布笑死人的謠言,說希爾斯是幫日本人把衛星追蹤器裝在藍鯨身上,這樣日本人就可以追蹤鯨魚、獵殺鯨魚。當地一家雜誌社轉述希爾斯的話,說這一帶大型鯨魚不多,結果群情激憤,大家認為他是想要觀光客卻步,問題是他根本沒說過這話。不過他跟大部分的人都處得不錯,那天早上他一離開那個船塢,馬上就再試一次。他停在一艘漁船旁邊,對著船上的一個人說:「Bonjour! Avezvous vu des baleines ici?(你好!你在這裡看過鯨魚嗎?)」希爾斯的法語非常流利,不過一聽就知道沒有獨特的魁北克鼻音。那位漁民說他只在距離米歇爾岬幾公里的地方看過四、五隻小鬚鯨,剛好符合警察之前說的。但是希爾斯在水上航行了一小時,就只看到一隻港灣鼠海豚、一、兩隻灰海豹,其他什麼也沒看到。希爾斯要到一、兩個鐘頭之後才憑藉他的知識與經驗找到「馬鐙」。

  等到大雄鯨「馬鐙」離開,班琳打開冷藏箱,丟給希爾三明治與蘋果。希爾斯不喜歡在水上浪費太多時間,所以午餐吃得很簡便。他的同僚很快就學會抓緊短暫的休息時間,該吃飯的吃飯,該洩洪的洩洪,因為一旦鯨魚出現,可就沒時間吃喝拉撒了。幾分鐘後,他們又往上游走了一段,來到萊塞斯庫明,在那裡通常每年的這個時候可以看到藍鯨。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抵達不到半個鐘頭就看到雌鯨「名字太難唸」,或者應該說「B二四六」。「名字太難唸」是很容易辨認的一隻鯨魚,牠有著相當醒目的淡白色背鰭,潛入水裡的時候會揚起牠那大大的尾鰭,伸出水面。這是露脊鯨、大翅鯨與抹香鯨常有的動作,但是藍鯨甚少如此。「名字太難唸」的個性很強,常有雄鯨接近牠,但是牠只會搭理一下下,過不久就自己跑掉了。今天有兩隻鯨魚在牠附近,希爾斯後來發現這兩隻是雌鯨「藍藍」(B一○一)與雄鯨「白白」(B一八五)。但是牠們三個只是自顧自吃飯,沒有太多交流。「白白」走了以後,以磷蝦為食的一群三趾鷗與小黑頭鷗馬上追隨牠的「足跡」,那是牠往下潛的時候,尾巴朝上拍擊水面,在水面留下圓圓的一群磷蝦。

   到了下午五點左右,「名字太難唸」也離開了。希爾斯與班琳看到另外兩隻肩並肩游動的藍鯨。希爾斯從多年的經驗判斷,一對藍鯨如果長時間一起游動,那八成都是雄鯨跟著雌鯨跑。希爾斯主要的研究目標就是要了解藍鯨小倆口的習性,所以他非常想辨認那兩隻藍鯨。班琳駕著船接近牠們,希爾斯用相機拍下前面那隻的右側。「前面那隻拍了三張。」他跟班琳說。接著相機又咔嚓了三下:「後面那隻三張。」這對藍鯨每隔七到八分鐘就會一起浮出水面。希爾斯認出牠們是「脈衝星」(B○三六)與「馬刺」(B二二七)。沒想到這兩隻竟然都是雄鯨。這兩隻突然浮出水面,距離希爾斯的船只有幾公尺,牠們呼氣像是小型的爆炸聲。大口吸進的空氣大概夠灌滿一個小型軟式飛艇,吸氣的時候還會發出短短的吸吮聲。「馬刺」突然向右轉,直直衝向希爾斯的船。剎那間,希爾斯的船看起來渺小得可憐。「馬刺」藍綠色的身體就直接往下潛。想不到牠的體型這麼大,牠的頭大概有五、六公尺寬,寬度幾乎跟船的長度一樣。頭的中間還會隆起,在一對大大的噴氣孔前面形成一道噴氣孔前衛,現在牠的噴氣孔緊緊關閉。「馬刺」二十三公尺長的身體眼看就要消失在他們的眼前,結果牠又浮出水面,噴氣孔大開,鹽水噴了希爾斯他們一身。希爾斯護住相機的鏡頭,興奮地大叫。他看大鯨魚已經看了三十年,還是會覺得這種邂逅終身難忘。正如一位資深科學家所言:「捕鯨人也好,鯨魚學家也好,不管再怎麼身經百戰,鯨魚永遠看不膩,看到藍鯨一定會心跳加快。」

延伸內容

龐碩而神秘的接觸   ◎文/廖鴻基

  賞鯨活動行前解說,有時我會指著鯨豚圖表上大大小小八十種鯨豚問遊客們說:「這趟出航,最想看見哪一種?」我心裡以為,當過電影明星又黑白分明體態飽滿的虎鯨應該會是不二「鯨」選,沒想到排名第一的,往往是體型修長體色灰淺、身形佔圖表最大面積、身長超過圖表一半橫幅的藍鯨;第二名才落在虎鯨身上。

  藍鯨不僅是這張圖表上的最大,也不單單是海域裡的第一,他同時也是地球上體型最大的動物。藍鯨時常離岸在開闊的大洋裡生活,因此沒多少人在海上實際見過。如此的龐碩而神秘。

  通常我會回應遊客們說:「在花蓮海域航行多年我不曾見過藍鯨,大海儘管無可預約,但值得期待,若問我最期待看見哪一種,跟各位一樣,我會豪不猶豫期望這輩子有機會見到藍鯨。」

  那共同且最大的渴望,讀過了《藍鯨》這本書以後,確實相當程度彌補了海上難得一見的缺憾。

  過去從事海上鯨豚調查,包括數度遠航,貓頭鷹出版的《鯨與海豚圖鑑》是我船上不能少的鯨豚參考書;與圖鑑最大的不同,同樣貓頭鷹出版的《藍鯨》這本書,不只是工具書,也不僅只是鯨豚生態參考書,作者柏托洛帝先生,以報導文學形式為藍鯨作傳,史詩般寫下人類過去對他們幾近趕盡殺絕的一場大屠殺,也廣泛報導世界各地研究藍鯨的科學家們,如何透過各種嘗試,一小步、一小步的來掀開這種龐大神奇動物的神秘面紗。

  本書以大量科學數據及知識,詳實有據但又不失有趣的介紹藍鯨,關於他們目前的情況和未來可能面對的問題。恐怕再也沒有第二本書,能將陸地人類與大洋鯨豚之關係譜寫出如此厚實且動人的篇章。

  歷史為脈,科學為幅,這類以大量資料見長的書寫,最怕的就是引用浮濫而讓整本書陷於艱澀而無趣,但作者顯然是個說故事的高手,他擅長以幽默輕鬆的筆調書寫可能讓人疲乏、厭倦但又不得不呈現的資料,他也極懂得以舉例和譬喻,來化解科學性的艱深乏味;作者相當理性客觀的論述卻又難得的姿勢並不僵硬、態度也不驕傲自得。更高明的是連結,作者將藍鯨這種海洋哺乳動物對比陸地人類發展史,竟然世界大戰甚至蘇聯共產極權垮台,都牽連了藍鯨的故事。

  「人類從鯨油中提煉甘油,再用甘油製造炸藥,除了使用在捕鯨船上以鯨砲轟殺鯨魚,也用於戰場上轟炸自己。」這樣的敘述,不必多說但已直擊我們心底。「1928年算起的十二個獵鯨季,足足有十九萬一千多隻藍鯨遭到獵殺,後來德國在1939年引發了橫跨六大洲的世界大戰,人類忙著自己殺自己的這些年,對藍鯨的屠殺才得以暫時停止。」這樣的表達無須控訴,但已讓人深刻感受人類一向並不充分自覺的無知、荒謬和殘暴。

  這本書也藉由藍鯨四處游走,類似不按牌理出牌的游蹤,儘管作者並未明說,但相對於一直在走窄路的人類,藍鯨顯得拓落大方十分寬敞。「藍鯨可以輕鬆穿越寬廣海域,數百公里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日遊;人類的視野難以想像藍鯨對空間、距離的概念。」《藍鯨》這本書撐開的顯然是跨洋行為、國際視野、全球格局。作者屢屢以甚為寬廣的哲學隱喻來詮釋藍鯨,並對比人類可笑的愚昧。「1946年成立國際捕鯨委員會,目的是 – 適當保護鯨魚存量,以推動捕鯨業正常發展;捕鯨公約簽訂那年,各國鴨子划水反而獵殺更多鯨魚;各種鯨魚將近滅絕的數據就擺在眼前,委員會還是一錯再錯,他們不過是設計了一個制度,然後眼睜睜看著世界上剩下的鯨魚徹底滅絕。」直到今天,我們何嘗不是如此,與保育衝突的推說經濟發展優先,又那麼自以為是的自認為可以有效管理。

  本書第二大段溫暖許多,報導各國許多位海洋生物學家,關於他們做的多樣研究,以及他們一步步了解的藍鯨生態。從構想、探索、嘗試、失敗或者逐漸得到,都是一輩子點滴累積的研究成果,這樣的研究態度、精神、熱情以及持續的毅力讓人敬佩。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本身並非科學專業,但書中所呈現的科學豐度讓人驚訝,這代表背後有多少藍鯨研究學者們願意無私分享的風度。這值得我們參考,科學加文學,結合各自的專長來彰顯最大的價值;何必過去那樣的壁壘分明。

  最後,鯨書提到未來,自1965年全球禁止獵鯨,人類終於停止殺戮,「並不是保育觀念改變,也不是忽然良心發現,而是鯨魚已經少到不具商業捕鯨價值。」、「過去六十多年南極捕鯨年代,總共有三十三萬隻藍鯨慘遭獵殺。」禁獵五十年了,藍鯨的數量尚未恢復到原來的水平,接著面對的將是毒性化合物汙染擴及海域的問題,是氣候變遷可能導致的嚴重環境影響,而且,幾個捕鯨國已迫不即待的運用各種力量介入開放捕鯨的運作 …

  這部鯨書讓我們看見藍鯨不僅龐碩而已,他們優雅、具越洋能力、有隔海呼喚的本事,他們是造物神仍擁在懷裡的珍貴傑作,這本書告訴我們必要懂得讚美和尊重,這本書也警惕我們,血淋淋的捕鯨歷史顯示地球生態最大殺手是人類的短視和無知,更重要的是「千萬不要再允許任何國家以任何理由獵殺藍鯨。」

  《藍鯨》告訴我,他們的價值不是鯨油和鯨肉,人類寧可過得辛苦一點,但別再犯那樣的罪愆,別再造那樣的孽。

作者資料

柏托洛帝(Dan Bortolotti)

一九六九年生於多倫多,一九九二年取得加拿大滑鐵盧大學英文學士學位。柏托洛帝對藍鯨的好奇心,是從編輯一系列野生生物保育童書開始的。他看到一位作者寫道:「人類對藍鯨的未知遠遠超過已知。」短短一句話給了他大大的震撼。為什麼我們對藍鯨了解這麼少?這麼大的動物怎麼會這麼難了解?後來他才明白研究大型鯨類有多困難,也深深景仰克服這些難關的科學家。於是他花了三年時間追尋世界上最大生物——藍鯨的謎團。 柏托洛帝是一位記者,至今總共發表七本著作,包括《地獄中的希望》,這是一本講述贏得諾貝爾獎的人道救援組織「無國界醫師組織」的書。二○○三年以個人著作《探索土星》和《搶救熊貓》入圍「科學在社會圖書獎」,撰寫的報導刊登在北美二十幾家刊物,如加拿大英文新聞周刊「麥克林」、加拿大文學、政治月刊「禮拜六之夜」與加拿大日報「國家郵報」,也為加拿大多家雜誌撰寫個人理財文章。他也是投資理財部落格Canadian Couch Potato格主。目前與家人居住在多倫多北邊的奧洛拉鎮。

基本資料

作者:柏托洛帝(Dan Bortolotti) 譯者:龐元媛 出版社:貓頭鷹出版社 書系:貓頭鷹書房 出版日期:2010-10-04 ISBN:9789861202914 城邦書號:YK1231 規格:膠裝 / 單色 / 336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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