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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巴爾110週年冥誕紀念版三冊套書:過於喧囂的孤獨、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底層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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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赫拉巴爾110週年冥誕紀念版三冊套書:過於喧囂的孤獨、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底層的珍珠

  • 作者:博胡米爾.赫拉巴爾(Bohumil Hrabal)
  • 出版社:大塊文化
  • 出版日期:2024-05-07
  • 定價:910元
  • 優惠價:79折 719元
  • 優惠截止日:2024年5月29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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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米蘭.昆德拉譽為「我們這個時代最了不起的作家」 二十世紀捷克文學奇才處女作 + 重大轉折之作 + 代表作 赫拉巴爾110 週年冥誕紀念版 他四十九歲才出版第一本小說;他雖然有法學博士的學位,但先後從事過倉庫管理員、鐵路工人、列車調度員、廢紙回收站打包工等工作;他是二十世紀下半葉捷克先鋒派作家最重要的代表,被米蘭.昆德拉譽為「我們這個時代最了不起的作家」。 他是博胡米爾.赫拉巴爾。 過於喧囂的孤獨 捷克文學奇才代表作 「我之所以活著,就為了寫這本書。」 老打包工漢嘉在廢紙回收站工作了三十五年,他把珍貴的書從廢紙堆中挑出來,藏在家裡、藏在腦裡,他狂飲啤酒、啃噬著書本裡的思想和詞句,他從一無所知的青年變成滿腹詩書的老人。韓波的詩文、老子的《道德經》、萊布尼茨的情史,都是他信手拈來的記憶,而康德的話語是他感傷喃喃的聲音。赫拉巴爾深刻描繪打包工漢嘉經歷過的情人、他的工作、他的時代以及他的生命——這是他的 love story。 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 赫拉巴爾重大轉折之作 一個無名小卒的故事,也是一部捷克的歷史 一個大半輩子都待在旅館飯店的服務生,他服務過貴族、商人、詩人和將軍,他看過富人在旅館包廂裡徹夜飲酒,縱情男女;他看過窮人的手掌撲在泥地裡,摸索著滾落的銅板。二次大戰前後的捷克,局勢詭譎,然而,侍候過公卿將相、皇帝總統的他,卻能從過往行人的表情,準確預知世界的情勢;從車站鏡子裡的一瞥,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未來。世界在他眼中宛如萬花筒,戰後捷克的變遷是瞬息即變的風景:不可思議的事紛紛成為事實,再紛紛離析成空。他的人生,是這吉光片羽裡的一枚碎片。 底層的珍珠 赫拉巴爾四十九歲正式出版的處女作 十二個故事,宛如深夜時坐上夜行列車,隔壁的乘客無止境地絮語:親人、街坊鄰居的閒聊,以及小鎮上的人們。一個單純到美好的世界。在其中生活的人們如此樸實,貼近某種對生命原始的想像。鋼鐵廠工人、廢紙回收站職工、保險員、教堂看門人……有人享受急馳在路上的樂趣;有人老去了還舔食著生命歡愉的原味;有人會為了難以表達的情緒,而突然撕裂襯衣,將心胸裸露——這些是赫拉巴爾深深愛著的人們。

序跋

【自序】 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 作者說明 本書的手稿是在劇烈的夏日陽光下打字出來的。烈日晒得打字機曾屢屢一分鐘內就卡殼一次。我沒法直視強光照射下那頁耀眼的白紙,也沒能將打出來的稿子檢查一遍,只是在強光麻木下機械地打著字。陽光使我眼花撩亂得只能看見閃亮的打字機輪廓。鐵皮的屋頂經過幾小時的照射,熱得使已經打上字的紙張捲成了筒狀。由於最近一年來發生的事件,使我無暇註銷亡母的戶口,這些事件逼得我將打出來的稿子按原樣擱在那裡未加改動。我希望有一天我會有時間和勇氣細琢細磨地把這部稿子改得完美一些;或者,在我可以抹去這些畫面那粗糙而自然的面目的前提下,只拿起一把剪刀來處理這份稿子,把其中那些隨著時間的推移仍然保持清新的畫面剪下來。倘若我已不在人世,就請我的哪位朋友來完成,將這些剪下來的畫面拼成一部小小的中篇或較長的短篇小說吧!就這樣。 又及:在我寫作這部稿子的這個夏季月分裡,我正生活在達利的「虛構的回憶」以及佛洛伊德的「在暢所欲言中發現被壓抑的衝動」而激動的情緒之中。 赫拉巴爾 底層的珍珠 作者前言 許多年以前,當我看清了我內心所嚮往的方向時,我就朝著那充滿友誼的世界走去,加固鐵軌下面的道碴、當車站値班員、推銷人壽保險、做商務代表、當鋼鐵廠工人、包捆廢紙、當舞臺布景工。做這些事,我只是為了和周圍的環境和人們和在一起,偶爾體驗一下震撼人心的事件,觀察人們心靈深處的顆顆珍珠。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愛著那些人,和他們息息相通,與他們開心大笑。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明白,我所愛的人們,寧可做粗獷豪放的漢子和引人發笑的小丑,而不情願以一種靦腆而端莊的姿態去表達他們的感情。可我就是心甘情願與這樣的人一道勞動和生活!他們當中有些人,為了瞬息的意念或對事件的看法,會突然撕開襯衣,把他們的心胸袒露在我面前。在他們的心上,我看到了用鑽石鐫刻的哲學家們所思考的東西。所以,我喜歡人多的地方。在那裡,人們用母語交談,創造新的詞彙,使行話俚語更精確,還編造新的神話故事。在那裡,人們相互聊天發問:你是誰,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熟悉他們的人就知道,那不是隨意閒聊,而是從嘴裡流淌出來的、讓大家相互理解和保持平衡的思想。有的人在他們之中只生活過刹那,可有的人終生圍繞著他們轉,也還難以深入到他們的心靈深處。我卻最喜歡這種人,他們也最需要我,可我們哪知道,有朝一日,這種小丑式的粗野漢子會不會面臨充滿魅力的質的巨變呢?

內文試閱

過於喧囂的孤獨 1 三十五年了,我置身在廢紙堆中,這是我的 love story。三十五年來我用打包機處理廢紙和書籍,三十五年中,我的身上蹭滿了文字,儼然成了一本百科辭典—在此期間我用打包機處理掉的這類辭典無疑已有三噸重,我成了一只盛滿活水和死水的罈子,稍微側一側,許多滿不錯的想法便會流淌出來,我的學識是在無意中獲得的,實際上我很難分辨哪些思想屬於我本人,來自我自己的大腦,哪些來自書本,因而三十五年來,我和自己、和周圍的世界相處和諧,因為我讀書的時候,實際上不是讀,而是把美麗的詞句含在嘴裡,吸吮糖果似地吮著,品烈酒似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呷著,直到那詞句像酒精一樣溶解在我的身體裡,不僅滲透我的大腦和心靈,而且在我的血管中奔騰,衝擊到我每根血管的末梢。每一個月,我平均用打包機處理兩噸重的書籍,為了找到足夠的力量來從事這項神聖的勞動,三十五年中,我喝下的啤酒灌滿一個五十公尺長的游泳池,灌滿一大片聖誕鯉魚的養殖缸,也綽綽有餘了。我在無意中有了學問,現在我確知我的大腦是一堆被打包機擠壓得嚴嚴實實的思想,一大包觀念,我掉光了頭髮的腦袋是灰姑娘的核桃。我相信在那樣的時代,當一切思想都只記載在人的腦海中時必定格外美好,那時倘若有人要把書籍送進打包機,他就只得放入人的腦袋,然而即使這樣也無濟於事,因為真實的思想來自外界,猶如容器裡的麵條,人只是隨身攜帶著它而已,因此全世界的柯尼阿什們焚書是白費力氣,如果書上記載的言之有理,那麼焚燒的時候便只會聽到書在竊竊暗笑,因為一本地道的好書總是指著別處而溜之大吉。我買過一個計算機,能加減乘除,還能開方,一個不比小皮夾大多少的小玩意兒。我曾壯著膽子,用起子撬開它的後蓋,不勝驚異地發現,裡面除了郵票般大、十張書頁那麼厚的一個小方塊之外便只有空氣了,滿載著數學變化的空氣。當我的目光落在一本有價値的書上,當我一行行閱讀這些印刷的文字時,這書留下的也唯有非物質的思想而已,這些思想扇動著翅膀在空氣中飛,在空氣中滑翔,賴空氣生存,回歸於空氣,因為歸根結柢一切都是空氣,正像敎堂裡的聖餐,既是基督的血又不是。三十五年來,我處理廢紙和書籍,而我生活在一個已有十五代人能讀會寫的國土上,居住在過去曾經是王國的地方,在這裡,人們過去和現在都有一種習慣、一種執著性:耐心地把一些思想和形象壓進自己的頭腦,這給他們帶來難以描述的歡樂,也帶來更多的痛苦,我生活在這樣的人民中間,他們為了一包擠壓嚴實的思想甘願獻出生命。現在這一切都在我的身上重演,三十五年來我按動這臺機器的紅色和綠色電鈕,三十五年來我喝著一杯又一杯的啤酒,不是為了買醉,我憎惡醉鬼,我喝酒是為了活躍思維,使我能更好地深入到一本書的心臟中去,因為我讀書既不是為了娛樂,也不是消磨時光,更不是為了催眠,我,一個生活在已有十五代人能讀會寫的國土上的人,我喝酒是為了讓讀到的書永遠使我難以入眠,使我得了顫抖症,因為我跟黑格爾的觀點是一致的:高貴的人不一定是貴族,罪犯不一定是凶手。如果我會寫作,我要寫一本論及人的最大幸福和最大不幸的書。透過閱讀,我從書本中認識到天道不仁慈,一個有頭腦的人因而也不仁慈,並非他不想仁慈,而是這樣做違背常情。珍貴的書籍經過我的手在我的打包機中毀滅,我無力阻擋這源源不斷、滾滾而來的巨流。我只不過是一個軟心腸的屠夫而已。書敎會了我領略破壞的樂趣,我喜歡滂沱大雨,喜歡爆破隊,我常常一站幾個小時,觀看爆破專家們怎樣像給巨型輪胎打氣似的,以一個協調的動作把一排排屋宇、一條條街道炸毀,那起爆的時刻總使我百看不厭,所有的磚頭、石板、梁木統統被舉了起來,房屋隨即像件衣裳似的靜靜地坍塌,猶如遠洋輪船在鍋爐爆炸之後迅速沉入海底。我站在鋪天蓋地的塵埃中,傾聽著爆炸的樂曲,心裡想著我在深深的地下室裡的工作,那裡有一臺打包機,我在它的旁邊,在幾盞電燈的照明下工作了三十五年,我聽得見上面院子裡來往行人的腳步聲,地下室的天花板上開了一個洞,形形色色的東西有如天上撒下的豐饒角似的從這個洞口落下來,一只只大袋、一個個木箱或紙箱搬到洞口,傾倒下來的物品中有花店買來,現已枯萎的花枝、批發店的包裝紙、舊節目單和廢車票、裹冰棒和冰淇淋的紙、濺著繪畫顏料的廢紙、屠宰場送來的大批溼漉漉、血跡斑斑的包肉紙、照相館切削下來的扎手的尖角、辦公室字紙簍的廢紙和打字機色帶、慶賀生日和命名日的花束,有時倒下來的報紙中捲著一塊鋪路的大鵝卵石,這是為了過磅時增添一點分量,此外還有誤扔的剪刀、錘子和拔釘器、肉店的砍肉刀和殘留著咖啡渣的杯子,不時還有枯萎了的婚禮花束以及葬禮上色彩鮮豔的紙花圈。三十五年來,我用打包機把這些東西壓碎,打成包,每週三次有卡車開來把包運走,送到火車站,由火車運往造紙廠,在那裡工人們剪斷捆包的鐵絲,把我的勞動果實倒入鹼和酸的溶液中,其強度足以溶化那些總是割破我手指的剃刀。然而,正如流經工廠區的渾濁河水中偶爾會有美麗的小魚閃現一樣,在這廢紙的長河中,不時也會有珍貴書籍的書脊放出奪目的光彩,我的眼睛被它耀得發花,我朝別處望了片刻,然後才迅速把它撈出來,先在圍裙上抹抹,翻開書頁聞聞它的香味,這才像讀荷馬預言似的讀了第一句,它牢牢地吸引住了我的視線,之後我把它收藏在一只小箱子裡,和我發現的其他珍貴書籍放在一起,小箱子裡鋪了許多聖像畫,是不知什麼人連同一些祈禱書誤扔進地下室的。後來,這成了我的彌撒,我的宗敎儀式,這些書我不僅每一本都仔細閱讀,而且讀過之後還在我打的每個包裡放進一冊,因為每個包我都要給它裝飾打扮一番,必須讓它帶著我的個性,我的花押。要讓每個包都具有特色可是件煞費腦筋的事情,為此我每天在地下室得多幹兩個小時,提早一個鐘點上班,有時連星期六也得賠上,把永遠堆積如山的廢紙送進機器打包。 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 第一章:一杯石榴汁 請注意,我現在要跟你們講些什麼。我一來到金色布拉格旅館,我們老闆便揪著我的左耳朵說:「你是當學徒的,記住!你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重複一遍!」於是我說,在這裡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老闆又揪著我的右耳朵說:「可是你還要記住,你必須看見一切,必須聽見一切,重複一遍!」於是我驚訝地重複了一遍,我將看見一切,聽見一切。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工作。每天早上六點鐘我們便來到大堂,接受一次小小的檢閱。旅館經理駕到。地毯的一邊站著餐廳領班和所有服務員,最後一個是我⸺一個乾巴巴的小個子學徒,另一邊站著廚師、客房服務員、廚房助理、雜工和洗碗工。我們的老闆,經理先生從我們身旁走過,核查我們的襯衫和禮服,看我們的領子是否乾淨,燕尾服上有沒有油汙,扣子是否完好無缺,皮鞋亮不亮,他還彎下身來聞一聞,檢查我們是不是洗了腳,然後說:「您們好,先生們!您們好,女士們!」於是我們便不能再跟任何人閒扯了。 餐廳服務員們教我怎樣將刀叉包在餐巾裡。由我打掃菸灰缸,每天我還得清洗裝熱香腸的鐵皮盒子,因為是由我到火車站去叫賣熱香腸的。全套活計都是由那個那時已經不再當學徒、成了正式工的人教給我的。哎呀呀,他為了能到火車站去叫賣香腸,可真沒少求人家。最初,我對這一點感到有些不解,到後來我就明白了。我最愛幹的就是到火車站去向車上的乘客賣香腸這檔子差事了。有好幾次,我的香腸以一對一克朗八十赫勒 給人家,可乘客們只有一張二十克朗的鈔票,有時甚至是五十克朗的鈔票,而我又沒有零錢找給他;即使有,我也只顧著先繼續往下賣,直到乘客們紛紛上車,從窗口探出手來等我找錢。我先把熱香腸放好,然後在衣兜裡翻找零錢。乘客們大聲嚷嚷,說銅板不用找了,把紙幣找給他們就行。我卻磨磨蹭蹭地在衣兜裡找紙幣。哨聲響了,我才慢慢掏出該找給乘客的紙幣。可是火車已經徐徐開動,我追在火車後面跑,高舉著錢,眼看著他的手指就要觸著紙幣了。有一個人探出一大截身子,以至於不得不讓人拽住他的腿。還有一個人,窗外的腦袋眼看要碰著站臺上的柱子,可是後來他伸出來的手指很快離我遠去。我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裡,手裡捏著紙幣。這可就是我的了!很少有旅客回來索取過這些錢。於是我有了自己的積蓄。一個月下來便是好幾百,到後來我甚至有了上千元克朗。 可是從早上六點到晚上睡覺之前,我的上司都要來檢查一番,看我是不是洗了腳。晚上十二點前我必須上床。於是我就這樣開始了什麼也沒聽見卻又什麼都聽見了,什麼也沒看見卻又看見了我周圍一切的生活。我看見了這規矩、這制度,看見了當我們彼此之間表面上顯得不和時,我們老闆那種高興的樣子。哪能讓女帳房晚上跟一個男服務員去看電影呢!第二天早上就得把他們辭掉。我還認識了餐廳的特別客人,那張包了出去的餐桌,每天都由我來擦拭上面的玻璃杯,杯子上有每個客人各自的號碼、各自的標記。有上面畫著鹿的杯子,有畫著紫羅蘭的杯子,有畫著小鎮的杯子,有稜角的杯子,還有慕尼黑產的帶有HB字母的陶瓷啤酒杯。每天晚上我都看見這幫固定的上流人士:公證人先生、火車站站長、法院院長、獸醫、音樂學校校長、工廠主伊納,我替所有這些常客穿脫過外套,我給他們端啤酒,還得把各人固定使用的杯子送到他們各人的手裡。我真奇怪這些富人怎麼能整整一個晚上來來回回地討論這些問題,說城外有一座小橋,三十年前小橋旁邊有棵白楊樹。於是爭論便開始了,這個說那裡沒有小橋,只有那棵白楊樹;另一個說那裡沒有白楊樹,只有一塊幾乎不能算作小橋的帶柵欄的木板……他們就這樣一直邊喝啤酒,邊為這個沒有意思的問題大喊大叫,爭論不休;不過也只是表面上熱鬧熱鬧而己,因為他們儘管大聲吵嚷著說,那裡有座小橋而沒有白楊樹,或者說那裡有棵白楊樹而沒有小橋,可是到後來又總是坐下來,一切恢復正常。他們的爭吵彷彿只是為了讓啤酒更加可口。有時候他們又爭論這樣一個問題:捷克哪種牌子啤酒最好。這個說普羅蒂溫的最好,那個說沃德尼亞尼的最好,第三個說皮爾森的最好,第四個說寧布爾克的最好,或者說克魯修維采的最好,於是又扯著嗓門爭個不休。大家都很高興,大聲吵嚷只是為了有點兒事做,輕鬆地把這個晚上打發掉。後來,在我給他們端啤酒去的時候,站長先生便側著身子對我耳語說:有人看見獸醫先生到天堂豔樓去找小姐了,還說他去的是雅露什卡小姐的房間。而那位校長又對我耳語說:獸醫雖然去過,但不是在禮拜四,而是禮拜三就去了,而且那位獸醫找的是弗拉絲達小姐。於是他們一整個晚上便談論天堂豔樓的小姐們,還有誰去了誰沒去等等。當我一聽到天堂豔樓這個話題,對他們曾經爭論過的城外有座小橋還是有棵白楊樹,啤酒是布拉尼克牌子的好還是普羅蒂溫的好之類的話題便壓根兒不再想聽見,一心只琢磨著這天堂豔樓大概是個什麼樣子。我數了一下自己的錢。我賣熱香腸攢下來的外快,足夠我去逛一趟天堂豔樓了。我甚至還會在火車站上裝哭,扮小可憐,讓人們同情我這個小學徒。他們在車上向我招手,施捨錢給我,因為他們以為我是孤兒。我打定了主意,總有一天晚上十一點鐘以後,等我洗了腳,便要從窗子裡爬出去,看看那天堂豔樓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底層的珍珠 晚間培訓 在瓦倫丁街和維勒斯拉文街交會處,我已經在一個寂靜的角落裡站了一會兒。隨後,一輛摩托車從馬里揚斯克廣場拐彎朝我開過來。那是一臺亞瓦二五○,有兩個車座。師傅輕鬆自如地坐在後面,用僵硬的手指掏出香菸,在點燃它之前用責備的神情瞪了他的學生一眼。學生坐在司機位上,使勁用腳踏著空擋。 「您還沒到位,還沒有,現在也沒有!」師傅嘟嚷著,叼在嘴裡的香菸在晃動。「喏,今天您表現得不怎麼樣。在這些十字路口上是很危險的!熄燈!馬上跟我說說十字路口的交通規則!」 「是,沃什吉克先生!」年輕人說著,摸摸他那犯人一樣的頭髮。「我是從一月分開始的培訓,今天都九月分了。我腦袋瓜死得很,我心裡明白,可就是不會講。」 「可您還得考試啊,您得好好趕一趕。他媽的!我說什麼也得敎會您呀!您下午一下班就來!帶上行車規章,把它學會,行不行?」 「行,行,可是我一到這兒,就想睡覺。」 「那就睡吧,先睡個夠。可您總會醒吧?等您醒了,帶著規章。讀一讀!媽的,這總共才不過幾頁紙嘛!平時您醒來之後做些什麼?」 「看書……現在我有一本書,精采極了!名叫《喪盡人性的克瓦茨大夫和美麗的札諾娜》,您一定會很喜歡的。要是想看,我給您帶來……」 「算了吧,不用了。我情緖很好。您去讀那漂亮的札諾娜吧!可晩上您……有空吧?」 「嗯……晚上恰恰不成,我有女朋友。沃什吉克先生,就像您有輛小卡車一樣,我們有輛騎舊了的摩托車,倒不怎麼難騎,有閥門,凸輪軸不賴,車輪也行。我們一起騎到薩瓦河邊的時候,小夥子們見了都有點眼紅呢!」 「您還沒通過考試就已經騎車到處跑起來了!真該感謝上帝。」 「沃什吉克先生,那我該怎麼辦?從一月分開始,我就上駕校培訓,可新摩托車放在車棚裡,直到七月分,我都忍著沒騎,只有在星期天家裡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我才從房間裡取出一面大鏡子,把它搬到院子裡。我穿上漂亮的衣服,騎上摩托車,對著鏡子,不停地轉來轉去。我發現我這有多帥!我望著鏡中的自己,實在按捺不住了,便騎著它往外跑。跟您說實話,我馬上被弄得暈頭轉向。前面跑的是些什麼車,我可是稀里糊塗一概不知道。」 「夠了,夠了!您囉嗦得我也聽膩了。就算您還會刹車吧……等您約會完了之後,家裡也安靜下來了,就讀讀那些規章!深夜裡您在家裡還有什麼別的事好做?」 「這個時候我精神才好呢!我總要丁零噹啷弄點兒響聲出來。我聽米尤里克和慮森堡電臺、聽黑人大喊大叫、還聽電子音樂、電吉他、小號、大提琴和鋼琴,不過都是些流行歌曲。找個晩上,您去我們那兒,聽聽歌星賓.克羅斯比和葛莉絲.凱莉的歌唱,聽聽黑人厄莎.凱特和路易.阿姆斯壯的唱腔,會一直聽得您心碎的!」 「夠了,我菸也抽完了,夠了。說不定哪天我會和您一道去薩札瓦河,也可能上您那兒聽幾段像樣的爵土樂。可現在我還是您的老師,星期六我們還要上最後兩小時的課。您在轉動車鑰匙之前,一定得給我背一遍十字路口的全部交通規則。不然,我是不敢坐在您後面的。我相信,您會騎得不錯的……您沒有戴安全帽,是做什麼工作的?」 「圖書管理員。」 「好,把上課證明給我。但要照我說的,記住那些規則!現在我說話要算數的……」 「那我就死記硬背吧,沃什吉克先生。為了您,我一定背熟它,只要不弄得我頭疼,一定給您從頭到尾全背下來。謝謝您,晚安!」 「晩安,淘氣鬼!」師傅小聲說著,隨即瞅了我一眼。「您是赫拉巴爾,對吧?您也有輛摩托車?」

作者資料

博胡米爾.赫拉巴爾(Bohumil Hrabal)

(1914-1997) 赫拉巴爾是二十世紀下半葉捷克先鋒派作家最重要的代表;米蘭.昆德拉譽為「我們這個時代最了不起的作家」。 赫拉巴爾四十九歲才出版第一本小說《底層的珍珠》。他雖然有法學博士的學位,但先後從事過倉庫管理員、鐵路工人、列車調度員、廢紙回收站打包工等工作。這些工作經驗為他的小說創作累積了豐富的素材,其作品大多描寫普通、平凡、默默無聞、被拋棄在「時代垃圾堆上的人」。他的一生都和這些人在一起,收集他們的語言精華及故事,在作品中創造出一群平凡而又奇特、光芒四射的人物形象。 「Pábitelé」,「中魔的人們」,是赫拉巴爾自創的新詞,指身處極度灰暗之中、又能「透過鑽石孔眼」看到生命之美的人。正如同名的短篇小說集《中魔的人們》中的小人物,看起來豪放開朗、詼諧風趣,但他們就像中了魔法的人,眼中的世界往往跟現實形成強烈反差,因此更顯得他們處境悲慘。 代表作《過於喧囂的孤獨》被捷克《星期》周刊選為「二十世紀捷克小說五十大」第二名,僅次於《好兵帥克歷險記》。這部醞釀了二十年才寫就的小說,於一九七六年完稿,但遲至一九八九年才正式出版。赫拉巴爾曾說:「我為寫這本書而活著,並為它而推遲了死亡。」 赫拉巴爾的作品經常被改編為電影,目前有《底層的珍珠》、《售屋廣告》、《剪掉辮子的女人》、《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中魔的人們》、《溫柔的粗人》、《天使的眼淚》、《過於喧囂的孤獨》和《沒能準時離站的列車》。其中《沒能準時離站的列車》的同名電影,於一九六六年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售屋廣告》改編的電影《失翼靈雀》,於一九六九年拍攝完成,卻在捷克冰封了二十年,解禁後,隨即獲得一九九〇年柏林影展最佳影片金熊獎。

基本資料

作者:博胡米爾.赫拉巴爾(Bohumil Hrabal) 譯者:楊樂雲劉星燦勞白萬世榮 出版社:大塊文化 書系:to 出版日期:2024-05-07 ISBN:9991130525024 城邦書號:A1400740 規格:平裝 / 單色 / 688頁 / 15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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