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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潰而不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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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國:潰而不崩

  • 作者:何清漣程曉農
  • 出版社:八旗文化
  • 出版日期:2017-11-01
  • 定價:380元
  • 優惠價:79折 300元
  • 優惠截止日:2024年12月25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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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何清漣,以《中國的陷阱》轟動全球的著名學者, 再次悲哀、無奈做出預測! 中共政權在10-20年不會崩潰,但, 中國社會卻將長期處於「潰而不崩」狀態。 這個過程是中共透支中國未來以維持自身存在的過程 也是中國日漸衰敗的過程, 當然更是中國不斷向外部(尤其是港台)擴散負面影響力的過程。 中國的潰敗,和中共的不崩, 這個二分法,是台灣政界、商界必須理解的重點。 而潰敗的中國和不崩的中共,所對台灣造成的影響是什麼, 更是無法迴避,不得不嚴肅面對。 這也是每一個台灣人都應該認真思考的一本重要著作, 即便你不想與對岸打交道,但它絕對要和你打交道。 ○美國最有影響力的中國問題專家沈大偉(David Shambaugh),為何從「擁抱熊貓派」搖身轉為「中國崩潰論」?何清漣為什麼說他大錯特錯? ○「防經濟政變」是什麼意思?中共拘捕轉移資產至海外的中國富豪或禁止其出境,背後的潛在危機是什麼? ○中共政權的交接轉移必然伴隨政變或準政變,而每一次國外都隨之出現中國崩潰論,這次19大之前的郭氏推特革命也是如此。何清漣卻分析認定中共依舊會維持不崩狀態二十年,她的依據是什麼? ○是中國的改革在行進中變了調,還是改革一開始就是中共為自救而採取的權宜之計?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如何演變為只有資本主義才能救中共?為什麼說江澤民改變的中國,習近平正在改回去? 從「中國的陷阱」到「中國潰而不崩」 1997年轟動中國國內、香港台灣和國際社會的一本書《中國的陷阱》,(中國境內改名為《現代化的陷阱》),引發華人社會激烈討論。如今,作者何清漣悲哀地說,她當年的預測不僅全部實現,而且遠遠超過。 到《中國:潰而不崩》這本書的出版,其間中國經歷了極其重要的20年。這20年當中,西方社會先是歡迎「中國與國際接軌」並「和平崛起」,繼而驚覺中國已經成為新的獨裁者俱樂部領導者,中國存在種種巨大的社會危機,於是西方開始擔心中國崩潰,以影響到全球化進程。 本書的分析是:中國不會真正崛起,但也不會很快陷入崩潰。在未來可見的20-30年內,中國將長期陷入「潰而不崩」的狀態。所謂「潰」,指的是社會潰敗,包含生態環境、道德倫理等人類基礎生存條件;「不崩」指的是中共政權不會在短期內崩潰。為什麼?這和中國政權的本質有關。 共產黨資本主義(Communist Capitalism) 經過近40年改革,在中國出現了一種共產黨政權與資本主義「結婚」的政治經濟制度,本書作者把中國這種獨特的政治經濟制度稱為「共產黨資本主義」。就是專制政權之下的權貴資本主義+國家資本主義,中國模式是它的好聽說法。 它意味著,以消滅資本主義起家的共產黨,經歷了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的失敗之後,改用資本主義經濟體制來維繫共產黨政權的統治;同時,共產黨通過市場化將手中的權力變現,成為各種類型、各個領域內的巨型資本家,掌握、壟斷了中國社會的大部分財富,製造了極端的貧富分化。 這種利益格局,使紅色權貴和紅色家族的內部儘管派系林立,但他們都更需要維持中國共產黨政權的長期統治。只有中共政權才能保護他們的財產和生命安全,並保障他們通過政府壟斷的行業繼續聚斂巨大的財富。 「共產黨資本主義」的掠奪性 中國經濟的迅速發展與一度繁榮,固然是推行共產黨資本主義之功,因為這種模式便於政府集中一切資源,不惜透支、污染生態環境,罔顧民生與人民健康,用掠奪方式迅速發展經濟,打造出世界上最快的GDP增速,同時也讓紅色家族成員與共產黨官員大量掠奪公共財產以自肥。 而中國經濟的衰退,也由共產黨資本主義造成,因為這種模式造成腐敗,在短時期內造就大量世界級中國富豪的同時,也生產出數億窮人。這種嚴重的貧富差距,不僅讓中國社會各階層之間產生巨大的身分裂溝,還製造了彌漫全中國的社會仇恨。如今繁華散盡,收穫苦果的時候到了,中國人面對的是霧霾、毒地與汙黑的河流、乾涸的湖泊,以及數億沒有辦法獲得工作機會的失業者。 紅色中國現在早已淪為共產黨精英的私產,統治集團不斷對外宣佈「要保持紅色江山永不變色」。但是,強盜式掠奪行徑的氾濫,使這個政權面臨政治高風險狀態,維持穩定就成了統治集團的集體夢囈。由於擔心掠奪來的財富無法經受政權更迭的風險,中國的政治精英都偏好移民他國,而中國則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資本外逃國。 盜賊型政權如何「防經濟政變」 中国政府多次明确表示,绝不考虑采用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之所以会如此坚持社会主义制度,是因为中国政府已经堕落成为一个盗贼型政权,并且集中了当今世界上所有盗贼型政权的恶劣特点。 為了保住政權,中共深知防範經濟危機是根本,維持金融穩定更是關鍵戰役,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裡,從2016年8月開始的外匯儲備保衛戰(貨幣維穩),到2017年2月開始的金融整頓,再到6月的「防經濟政變」,將幾位大規模轉移資產至海外的中國富豪逐個拘捕(肖建華、吳小暉)或禁止出境(王健林),明確要求他們將轉移至海外的資產轉回中國。這些防範措施,表明中共統治集團已經按部就班地作出各種應對方案,將極權政治從內部崩潰的可能性降低到盡可能低的程度。 中國未來會發生革命嗎? 本書結論中,作者分析了郭文貴現象和十九大權力交接會議。認為「郭氏推特革命」已經充分說明,這場「革命」與建立民主憲政制度沒有什麼關係;相反,它的身上帶著毛式共產革命的深深胎記。 「郭氏推特革命」對未來中國實具有隱喻意義:一旦政治高壓瓦解,這類「革命」就將成為現實,其主導力量必定是底層社會成員,並且極可能會重複中國歷史上歷次農民革命或中共紅色革命的模式。而在危機日漸逼近之時,中國還有沒有出路呢?作者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目錄

序言 張清溪:從一個陷阱到另一個陷阱 吳國光:時代需要勇於挑戰的中國研究者 徐友漁:從《中國的陷阱》到《中國:潰而不崩》 前言:中國將進入潰而不崩的衰敗期 一、國際社會看中國:從「和平崛起」到中國衰落 二、中國看自身:從輸出「中國模式」到應付內部危機 三、國際社會的隱憂與中國的前景 四、中國崛起與衰落的共同根源:共產黨資本主義 五、共產黨資本主義培育出盜賊型政權 第壹章 紅色家族的財富神話與權力傳承 一、紅色家族的財富故事 1、紅色家族財富故事背後的黑幕 2、盜賊型政權:從《中國離岸金融解密》到《巴拿馬文件》 二、中共權力傳承中的接班人危機 1、中共權力傳承模式:紅色血緣+黨內程序 2、以習近平與薄熙來的接班案例 三、結束「集體領導」的習近平時代 1、習近平時代並非紅二代坐江山的世界 2、習近平步步為營的收權策略 四、十九大前夕正式結束「老領導」干政 1、對「老領導」的「十五字方針」 2、批判「老人干政」:點名江澤民 第貳章 中國模式:共產黨資本主義 一、中國經濟改革隱含的密碼:化公為私 1、共產黨幹部變身資本家:中國式私有化的秘訣 2、中國當局為何不願承認已經發生的私有化? 二、中國的國家資本主義 1、國有企業成為吞食資源、虧損腐敗的經濟怪獸 2、習近平堅持國企「做混做大做強」 (1)《國企改革方案》的幾個關鍵點 (2)中國當局為何堅持將國企做大做強? (3)民企想與國企混和嗎? 三、前途渺茫的共產黨資本主義 1、中國模示拋棄了社會底層 2、中國共產黨資本主義不容經濟精英共享權力 3、江澤民改變的中國,習近平正在改回去 第參章 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的神話破滅 一、「世界工廠」的衰落 1、「世界工廠」興於成本優勢毀於品質低劣 2、中國的「比較成本優勢」逐漸喪失 (1)勞動力成本上昇 (2)土地價格上漲,推高外企成本 3、中國取消了對外資的稅收優惠 二、投資馬車的換「馬」之後果 1、對華投資的外資中有多少假外資 2、美歐日韓及港臺資本陸續撤退 3、土木工程景氣的必然結果:製造業巨大的產能過剩 4、中國成為世界第三大投資國,「麻煩項目」遍布世界 三、中國經濟高增長,內需卻持續萎縮 1、中國收入分配嚴重不公 2、國內消費不足是中國經濟的內傷 第肆章 中國經濟為何陷入龐氏增長 一、金融危機是怎樣釀成的 1、中國成為全球「第一印鈔機」 2、中國政府深陷債務泥潭 3、影子銀行的理財產品騙局 二、中國天量貨幣的第一蓄水池:房地產 1、中國央行行長周小川的「池子理論」 2、房地產市場的嚴重供給過剩 3、中國房地產高度泡沫化 4、中國房地產為何大而不能倒? (1)房地產業在中國經濟中的「龍頭」地位 (2)中國地方政府的「土地財政」高度依賴房地產 (3)銀行的安危繫於房市 三、中國股市:國企的提款機,貨幣的洩洪口 1、股市是國有企業的提款機 2、股市是國企高管財富變現的洗錢機 3、股市是吞食股民財富的「老虎機」 第伍章 支撐社會存續的四根支柱之現狀 一、中國經濟模式與社會抗爭之間的關係 1、政府的資源抽取方式決定了社會反抗模式 2、中國社會抗爭的主要類型 二、生態安全:國家安全的最後一道屏障 1、中國的污染已成不可逆轉之勢 2、中國為何會失去生態安全 (1)中國的環境立法雖多,管用的不多 (2)企業與政府環保部門之間的共犯關係 (3)環境評估中的利益集團「俘獲國家」(CaptureState)現象 三、中國信用體系的全面腐蝕 1、廠商與消費者之間的信任鏈條斷裂 2、政府與國民之間的制度信任已經破產 3、中國政府缺乏國家信用 四、中國維穩面臨的財政壓力 1、一個由告密者與線人構成的龐大維穩網路 2、「維穩」開支超軍費,內敵多於外敵 3、地方政府的雙重角色:社會動亂的製造者與維穩者 第陸章 中國的地方治理困境 一、縣城的「政治家族」與三種勢力 1、縣級政治的家族化現象 2、縣級政治的黑社會化 二、中國鄉村淪落,失業農民工有家難歸 1、中國農村凋蔽與農業生態系統瓦解 2、村幹部普遍腐敗 3、鄉村社會痞子化 4、農村人際關係惡化、文化低俗、精神沉淪 三、失去未來的農村:教育的凋敝與青年的無出路 1、農村教育陷入長期凋弊狀態 2、教育產業化使農村家庭供養大學生極為困難 3、農村青年陷入無出路狀態 第柒章 全球化逆轉情勢下的中國 一、中國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 1、全球化讓西方失去了什麼 2、中國是全球化中的唯一淨受益國 二、中國社會階層結構轉型失敗 1、中國中產階級的數量到底有多少? 2、上昇通道梗阻,改善社會階層結構的因素消失 三、中國陷入的是何種「陷阱」 1、中共政權與歐美政權的區別 2、艱難維持的「潰而不崩」狀態 四、中國近期是否會出現危機共振? 1、統治集團高層已經形成一元化領導格局 2、經濟危機(核心是財政危機)是否可能出現? 3、國內反對力量弱小且分散 五、中國面臨的外部壓力有多大? 1、美國對華「顏色革命」的八字方針 2、非政府組織(NGO):影響、改變中國的主力軍 3、美英兩國放棄對外推廣民主化 4、西方主流文明進入自我反叛期 六、中國最重大的問題是什麼? 結語 中國未來可能發生何種革命 一、為何說郭氏推特革命是未來中國革命的預演? 1、劉曉波與「非暴力抗爭」的中國困境 2、「郭氏推特革命」是一次未來中國革命的演練 二、底層青年為何成為「網路革命黨」主體 1、第一重社會不公:源自教育資源不均的機會不平等 2、第二重社會不公:社會上昇通道嚴重梗阻 3、第三重社會不公:社會懲罰機制的等級化 三、中共的意識形態教育為自己培養了掘墓人 1、當代版的「打土豪、分田地」 2、中共培養出大批「窮馬克思主義者」 四、「托克維爾熱」折射的中國政治困境 1、「阿拉伯之春」對中共的警示 2、中國政治高層對「托克維爾困境」的恐懼 五、地方自治:中國制度性無出路狀態下的唯一出路 1、中國已陷制度性無出路狀態 2、中國實行地方自治的必要性 3、地方自治是解決中國問題的一條出路 後記

序跋

【前言】中國將進入潰而不崩的衰敗期
  從《中國的陷阱》(1997年)到《中國:潰而不崩》這本書的出版,其間中國經歷了極其重要的20年。這20年當中,西方社會對中國的態度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先是歡迎「中國與國際接軌」並「和平崛起」,繼而驚覺中國已經成為新的「獨裁者俱樂部」領導者,中國存在種種巨大的社會危機,於是開始擔心中國崩潰。   本書的分析是:中國不會真正崛起,但也不會像某些中國研究者預測的那樣,很快陷入崩潰。所謂「潰而不崩」的立論,也不是作者現在的看法。早在2003年,我就在《威權統治下的中國現狀與前景》一文中提出這個概念,當時指出的是:在未來可見的20-30年內,中國將長期陷入「潰而不崩」的狀態。所謂「潰」,指的是社會潰敗,包含生態環境、道德倫理等人類基礎生存條件;「不崩」,指的是政權,即中共政權不會在短期內崩潰。本書的預測是今後10-20年,中國將繼續保持這種「潰而不崩」的狀態。   一、國際社會看中國:從「和平崛起」到中國衰落   從2015年開始,國際社會對中國的看法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繁榮論」一下變成「崩潰論」。引發這輪話題的人物是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The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簡稱GWU或GW)政治學和國際關係教授沈大偉(David Shambaugh),他是華盛頓著名的親北京學者,「擁抱熊貓派」的主力人物,被譽為「美國最有影響力的中國問題專家」。沈大偉從長期鼓吹「中國和平崛起」突然改為認同「中國崩潰」 ,盡管他幾個月後又把自己的最新結論從「崩潰」修改為「衰敗」,但他的這個「兩極跳」動作在北京與美國引發的反響,與多年前美國的章家敦(Gordon Chang)那本《中國即將崩潰》(The Coming Collapse of China)不一樣,由於沈大偉的權威地位,他對中國認知的轉變,對美國的中國研究界甚至華府外交圈的影響都很大。   早在2009年,筆者就指出:當時中國經濟已進入由盛而衰的轉折點,標誌是外資大量撤出中國,世界工廠開始衰落,中國政府不得不推出耗資4萬億人民幣(約合5860億美元)資金的救市計劃,扶持不應該扶持的「鐵公雞」(指鐵路、公路、基礎設施等項目),造成嚴重的產能過剩問題。沈大偉先生的觀點發表之後,我重申了自己在2003年就提出的觀點:沈大偉列舉的將導致中國崩潰的所有因素,早就在中國出現,但近期內並不會導致中共政權垮臺。中國的現狀與未來是在「強大」與「崩潰」之間的「潰而不崩」。   2016年《大西洋月刊》發表了對美國總統奧巴馬的採訪《「奧巴馬主義」》(The Obama Doctrine)。奧巴馬認為,一個衰落的中國比崛起的中國更可怕,理由如下:「如果中國失敗,如果未來中國的發展無法滿足其人口需求進而滋生民族主義,並將其作為一種組織原則;如果中國感到不知所措而無法承擔起構建國際秩序的責任;如果中國僅僅著眼於地區局勢和影響力,那麼我們將不僅要考慮未來與中國發生沖突的可能性;更應知道,我們自身也將面臨更多的困難與挑戰」。發表這些看法時,奧巴馬入主白宮7年多。他當年初進白宮之時,對中國的了解限於皮毛,這些年沐浴了不少「中國風、亞洲雨」,對中國的認識的「成績單」還算不錯。   中國這個世界第一人口大國因其政治專制體制,始終讓世界不安,但引起不安的原因卻在變化。國際社會曾經擔心過許多問題:上世紀90年代以美國學者萊斯特•布朗(Lester Brown)發表《誰來養活中國?》(Who Will Feed China)為代表,國際社會擔心中國的糧食危機;從2003年開始,國際社會擔心「中國崛起」威脅世界和平,現在則擔心中國衰落拖累世界。至於拖累的方式,預測有多種多樣,中國人自己設想過的有「黃禍」(即中國人口因災難流往全世界)之類,奧巴馬提到的「用民族主義組織民眾」,與中國鷹派鼓吹的「持劍經商」相類似。   國際社會對中國的觀察就這樣陷入大起大落之中。直到前年還有研究堅稱,中國在2030年將超過美國,成為世界最強大經濟體;但從去年開始,又紛紛討論中國將要崩潰了。從預期中國將成為世界最強大經濟體,到中國行將崩潰,這中間落差實在夠大,以至於中國官方媒體嘲笑說,「在西方觀察者眼中,中國已經崩潰好幾回了」。之所以產生這種巨大落差,是因為對外部觀察者來說,中國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部分源自他們對中國的不了解,部分源自中國政府在國際社會中很少按規則出牌。   二、中國看自身:從輸出「中國模式」到應付內部危機   北京其實比國際社會更早認識到內部危機,這從中國對外宣傳重點的變化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來。2009年以前,中國政府對本國未來的經濟發展比較樂觀;從2009年開始,它的態度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2003年底,中共理論界的三朝元老鄭必堅曾提出「中國和平崛起」之說,成為國內外關注熱點。美國《外交季刊》2005年9-10月號上發表鄭必堅的文章《中國和平崛起》,接下來短短3年內,中國的對外宣傳口徑由「和平崛起」轉變成要以「北京共識」(the Beijing Consensus)取代「華盛頓共識」 (the Washington Consensus),要向世界輸出「中國模式」,而且獲得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Hugo Rafael Chávez Frías)的高調響應。一時之間,居然營造出「中國模式」行將被發展中國家接受之勢。   2009年中國的GDP總量首次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當時中國政府對未來的評估已變得比較謹慎,稱中國在許多方面還是發展中國家。2011年3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一份報告稱:按購買力平價計算的中國GDP總量將在5年後超越美國,2016年將成為「中國世紀元年」,「美國時代」已接近尾聲。中國方面立即由國家統計局局長馬建堂出面,發表文章反駁IMF的這份報告,聲稱中國的經濟發展水平還很落後;【久,中國官方新聞社又發布消息表示,IMF使用購買力平價的計算方法得出上述結論,並不准確。中國政府之所以不肯接受「世界第一經濟大國」這頂高帽,是因為高層已經開始擔憂中國將出現經濟困難,也深知導致經濟困難的因素都是無法克服的內在疾患。   細心的中國觀察者也許會注意到,從2009年開始,中國政府停止了「和平崛起」的對外宣傳策略,「北京共識」與「中國模式」這類高調宣傳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中共領導人習近平的說法,「中國一不輸出革命,二不輸出饑餓和貧困,三不去折騰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與此同時,中國政府一直集中精力應付國內問題。從2012年起,習近平就忙於應付中共高層內部激烈的權力鬥爭,直到2015年,他總算將周永康、令計劃等一批高官送進監獄;緊接著,中國政府又開始應付企業倒閉引發的失業潮。此後,習近平逐步加強社會控制,凡批評中國政治與管理體制的言論,一律嚴厲打擊,有名聲的政治反對者被陸續抓捕。其中最受國際社會詬病的是取消各種外國資助的中國NGO(非政府組織),許多外國機構被點名,意在恫嚇那些使用海外資金的中國NGO成員,連政治上並不敏感的女權項目也被停止。迄今為止,共有300多位維權律師與維權人士被捕。在這種日益緊張的恐怖氣氛中,2016年3月上旬,美國、加拿大、德國、日本及歐盟等各國駐北京大使聯署致函中共公安部長郭聲琨,就中國新的《反恐法》、《網絡安全法》及《境外非政府組織管理法(草案)》表達關注及憂慮,希望中共放松壓制。但這種關注幾乎沒起任何作用。   三、國際社會的隱憂與中國的前景   奧巴馬擔心中國「滋生民族主義」,只是道出了國際社會的一半擔憂,另一半擔憂則藏在舌頭下面,那就是擔心中國通過對外軍事擴張,轉嫁人口危機,如同湧向歐洲的敘利亞難民潮。這個擔憂不無道理,隨著中國經濟的衰退,中國的城鄉失業人口高達3億多,占中國勞動力年齡人口的三分之一。   經濟衰退之後,中國當局與人民之間原有的「面包契約」難以為繼,從2015年開始,黑龍江雙鴨山煤礦工人以及各地國企工人進行了大規模抗議,口號就是「我們要吃飯」。國際社會開始意識到:中國的麻煩除了中共專制政府之外,還有一個大麻煩,即誰能為數億失業人口找到工作?「中國的崩潰」這個問題之所以從2015年開始再度浮出水面,乃因西方觀察者隱隱意識到:眾多民主國家同樣面對高失業問題;中國的人口、資源與就業等問題,即便中國實行民主化,仍然是難以解決的難題。這就是奧巴馬說「衰落的中國比強大的中國更可怕」的現實前提。   「阿拉伯之春」變成「阿拉伯之冬」,以及由此而派生的敘利亞難民危機,讓全球看到兩個問題:第一,秩序的破壞遠比秩序的重建容易;第二,全球範圍內已經產生的2.44億難民,正在成為全球治理的核心問題。自2015年以來歐盟深陷難民危機,這一事實證明:開放的民主社會、脆弱的福利系統,在幾百萬外來難民潮的沖擊下難以自保。   中國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國。這個國家自古以來,除了很少的年代,比如漢代的文景之治、唐代的貞觀之治之外,大多數時候都與災荒、饑饉相聯繫(有興趣可查閱孟昭華,彭傳榮所著《中國災荒史》)。中國自從改革開放以來,近40年間以透支生態與勞工健康、生命和福利為代價的經濟發展,確實讓中國人吃飽了飯。筆者將這稱之為中國統治者與老百姓之間達成的「面包契約」,即政治上剝奪老百姓各種權利(rights),但承諾發展經濟,讓老百姓能夠就業,衣食住行得到基本滿足。在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的階段,國際社會曾認為,可以通過促進中國的經濟發展進而促成中國的民主化。美國在比爾•克林頓任總統時期曾確定一個長達10年的對華法律援助計劃,並在2003年開始付諸實施,就是希望通過中美間的法律合作促進中國的法治建設,最後促成中國的民主化。   從2005年底「中國和平崛起論」出現之後,國際社會擔心「強大的中國對國際社會將形成威脅」,現在則變成「衰落的中國比崛起的中國更可怕」,10年之間,對中國的觀察研究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美國總統奧巴馬的看法,其實代表了華府政治圈的普遍看法。根據本書作者對中國的長期研究與了解,中國從來就沒有超過美國的可能性,但只要中國沒卷入不可控的外部沖突,短期內也不會崩潰。世界各國其實非常擔心中國經濟出現大麻煩。北京最痛恨的「中國崩潰論」,2015年又以各種預言形式相繼出現。美國《國家利益》3月2日發表《世界末日:為中國的崩潰做好准備》(Doomsday: Preparing for China』s Collapse),文章羅列了美國政府為應對中國崩潰應當採取的種種措施。法國興業銀行在最新的季度研究報告中用「五隻黑天鵝」表述了全球經濟增長前景面臨的風險,指出中國是 G5 國家中「純經濟」風險較大的一只「黑天鵝」:房屋大量過剩,高債務水平和不斷出現的不良貸款問題,使中國存在20%的「硬著陸」風險;另外,「經濟結構改革不足」使中國經濟存在「失去10年」的重大風險,這一概率高達40%。   這種擔心非常普遍。2016年11月17日,2008年諾貝爾經濟獎得主保羅•克魯格曼(Paul Krugman)在華盛頓的一場研討會期間接受了美國之音記者的採訪,他對兩個關鍵問題的回答很有代表性。一是記者問「一旦中國經濟出現更為嚴重的狀況,世界其他經濟體會不會前去救市?」克魯格曼的回答是:「不會。即便是其他國家具有最良好的願望,也不可能;中國的社會和經濟規模太大了——不會因為規模如此之大而不可能垮掉,但是規模大到拯救起來很難」(not too big to fail,but too big to save)。在回答記者引述他人的看法,即中國經濟一旦出現嚴重狀況,必將帶來政治領域的改革時,克魯格曼的看法是:經濟領域一旦出現狀況,中共政權有可能會再次依賴高壓手段來控制形勢。中國在政治開放領域已經向後退,到那時可能會退得更多。   中國是一個與全世界180多個國家有經貿往來的第二大經濟體,如果真成了國際投行界預測的「黑天鵝」,影響之大難以估量。正因如此,國際社會對中國意在控制匯率與資本流出的「外匯保衛戰」,不僅不做任何干預,反而給予讚揚。比如美國財政部曾於2016年10月、2017年4月兩度宣布中國為「非匯率操縱國」,承認中國近期干預匯率是為了防止人民幣過快貶值,對世界金融穩定做出貢獻,因為人民幣過快貶值將給美國、中國和全球經濟帶來負面影響。   「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希望中國崩潰」的言論,其實是中國宣傳部門及國內少數人的宣傳,絕非事實。極權國家善於製造敵人,即使沒有敵人,也需要憑空製造出來。   四、中國崛起與衰落的共同根源:共產黨資本主義   2016年,中國的各項經濟指標表明,其經濟已經明顯陷入長期衰退。但是,美國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re)於2016年5月公布的民調仍然顯示,有一半美國人認為,崛起的中國對於美國是一個主要威脅,更有四分之一的人把中國看成是美國的對手。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特別是中國周邊鄰國,都希望崛起的中國能早日走上民主化道路,在國際事務中基本上按照國際規則行事,與周邊國家減少沖突,形成一種共同繁榮的友好關係。但是,中國會走上民主化道路嗎?中國的經濟繁榮到底是促進政治民主化,還是會強化共產黨的專制?這不僅關係到中國的前景,也關係到中國周邊國家未來的安全。   整個世界,包括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著名國際機構,似乎都對中國經濟的前景充滿憧憬,不少國家都希望搭上中國經濟這趟「快車」。但是,如果你每年年初都到中國的經濟類網站上搜集信息,就會很驚訝地發現,從2008年開始到2016年,幾乎每年年初中國經濟媒體都有這樣一條新聞,除了年份不同,標題的內容幾乎相同:「今年是中國經濟最困難的一年」,發表這個看法的,有時是總理本人,有時是著名經濟學家。對樂觀的中國觀察者來說,也許認為這種擔心是杞人憂天,但了解中國經濟實際情況的人卻明白,中國連續九年在擔心可能出現經濟最困難的局面,並非中國政府及學者低估本國的經濟發展,而是中國經濟有許多問題,除了產業結構畸型之外,社會分配不公導致內需不足,更是中國經濟發展動力不足的主要原因。   從1970年代後期開始,中國一直在推行經濟改革,即改變共產黨政權原來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不再堅持公有制和計劃經濟。經過近40年改革,在中國出現了一種共產黨政權與資本主義「結婚」的政治經濟制度,即中國模式,成為冷戰結束後世界現代史上的一個「奇蹟」。之所以將其稱之為「奇蹟」,是因為共產主義運動的「聖經」 ——《共產黨宣言》斬釘截鐵地宣布: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勢不兩立,無產階級組成的政黨——共產黨——將是資本主義的掘墓人。那麼,該怎樣來認識中國經濟改革產生的這種獨特的政治經濟制度呢?本書作者把中國這種獨特的政治經濟制度稱為「共產黨資本主義」(Communist Capitalism)。   所謂「共產黨資本主義」,就是專制政權之下的權貴資本主義+國家資本主義,中國模式是它的好聽說法。它意味著,以消滅資本主義起家的共產黨,經歷了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的失敗之後,改用資本主義經濟體制來維繫共產黨政權的統治;同時,共產黨的各級官員及其親屬,通過市場化將手中的權力變現,成為企業家、大房產主、巨額金融資產所有者等各種類型的資本家,掌握了中國社會的大部分財富。這種利益格局,使紅色權貴們需要維持中國共產黨政權的長期統治。因為只有中共政權才能保護他們的財產和生命安全,並保障他們通過政府壟斷的行業繼續聚斂巨大的財富。   理解了「共產黨資本主義」的掠奪性,才能理解20多年之間,中國從繁榮走向衰敗這一過程,其實是中國模式的宿命。如同我當年在《中國的陷阱》一書中指出的那樣,中國的改革路線就是以權力市場化為特質,這一模式被稱為中國模式,即極權政治+資本主義。中國經濟的迅速發展與一度繁榮,是推行共產黨資本主義之功,因為這種模式便於政府集中一切資源,不惜透支、汙染生態環境,罔顧民生與人民健康,用掠奪方式迅速發展經濟,打造出世界上最快的GDP增速,同時也讓紅色家族成員與共產黨官員大量掠奪公共財產以自肥;而中國經濟的衰退,也由共產黨資本主義造成,因為這種模式造成腐敗蔓延,在短時期內造就大量世界級中國富豪的同時,也生產出數億窮人,當中國富人與富裕中產滿世界購買奢侈品時,許多窮人連滿足日常生活需求都極為困難,這種嚴重的貧富差距,不僅讓中國社會各階層之間產生巨大的身分裂溝,還製造了彌漫全社會的社會仇恨。如今繁華散盡,收穫苦果的時候到了,中國人面對的是霧霾、毒地與烏黑的河流、乾涸的湖泊,以及數億沒有辦法獲得工作機會的失業者。   任何社會都有賴以生存的四個基本要素:一是作為社會生存基座的生態環境,比如水、土地、空氣等的環境安全;二是調節社會成員之間行為規範的道德倫理體系;三是社會成員最起碼的生存底線,具體指標就是以就業為標誌的生存權;四是維持社會正常運轉的政治整合力量,即從法律與制度層面對社會成員施加的一種強力約束。上述四者,中國現在只剩下政府的強管制,其餘三大生存要素均已經陷入崩塌或行將崩塌。更悲觀的是,除了第四點即政治制度可以通過變革在短期內改變調整之外,前三個中國社會的長期生存要素,並不能通過政權更替在幾十年內有根本改觀。 由於中國政府集中所有資源用於「維穩」,中國民眾因缺乏自組織能力,有如一盤散沙,無法與中共這塊巨大的頑石抗爭,因而中共政權在10-20年內不會崩潰,中國社會將長期處於「潰而不崩」狀態。這個過程是中共政權透支中國未來以維持自身存在的過程,也是中國日漸衰敗的過程,當然更是中國不斷向外部釋放各種負面影響的過程,比如中國人口遷往世界各國、環境汙染外溢、製造對外沖突以轉移國內矛盾等等。   五、共產黨資本主義培育出盜賊型政權   迄今為止,全球已有包括俄羅斯、巴西、新西蘭、瑞士和澳大利亞等在內的81個國家承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國家地位。那麼,一個實行市場經濟、積極參與經濟全球化的中國,是不是也會和地球上絕大多數國家一樣,形成公民社會,用民主制度代替專制制度?吊詭的是,中國政府並不打算走上民主化道路,從2005年以來,無論是胡錦濤當政還是習近平當政,中國政府多次明確表示,絕不考慮採用西方國家的民主制度。之所以會如此堅持社會主義制度,是因為中國政府已經墮落成為一個盜賊型政權,並且集中了當今世界上所有盜賊型政權的惡劣特點。   美國政治學者曾將非洲、南美以及南歐等國的腐敗政府稱之為「盜賊型政權」——用「盜賊」借喻貪婪無恥掠奪公共財產與私人財富的統治者,恰如其分——並將之劃分為四種類型。受賄者集中於高層的有兩類政權:一類是政府與企業財團形成了雙邊壟斷;另一類是「盜賊統治」的國家。受賄者分布於政府中低層的也有兩類政權:一類是因為資源分配的關係導致行賄呈螺旋式上昇;另一類是黑手黨控制的國家。這些臭名昭著的盜賊型政權包括:1954-1989年統治巴拉圭的阿爾弗雷•德•斯特羅斯納政權、1965-1997年扎伊爾的蒙博托政權、1957-1986年間海地的杜瓦利埃家族政權。這些政權因其高度腐敗,官員肆意掠奪公共財產及民財,其治下民不聊生,最後都被推翻,無一有好下場。   中國現政權集中了上述幾類盜賊型政權的特點:受賄者遍布政府高層與中低層,即使是一個小小的政府公務員,也莫不利用手中權力尋租。當今世界上許多「盜賊型政權」採用過的掠奪手段,莫不在中國出現,擇其大端列舉如下:     其一,產業管制成為官員們個人尋租的手段。只要某個行業有利可圖,該行業的許可證就成為官員們謀取私利的手段。例如:煤礦、金礦與其他各種礦產的准入制度都成了為官員們生產財富的金牛;而中國因此也成了世界上礦難最高、因濫採濫控而導致環境嚴重汙染的國度。   其二,土地被國家壟斷成為權勢者獲利淵藪。中國各級官員像一群通過轉手倒賣牟利的地產中介商,政府憑仗權力逼迫老百姓搬遷,以便把土地高價賣給房地產開發商,從中牟利。中國官員因貪腐被查,很多都與土地有關;中國的富豪中房地產商占比非常高。   其三,國有企業的私有化成為國企管理層和地方政府官員發橫財的巨大「金礦」。山東省諸城市市長陳光,因一口氣賣光了該市272家國有企業而獲得「陳賣光」的綽號,被譽為中國「國企改革第一官」;而「陳賣光」因此積聚大量財富,最後挾款潛逃,至今不知躲在世界上哪個角落。整個中國,國有企業負責人犯罪成為腐敗案件的主體部分,比如2004年國有企業管理層的職務犯罪占查辦貪汙賄賂案件總數的41.5%,其中相當部分都與國有企業改革有關。2014年習近平推行大型國企的反腐運動,一年之內逮捕了115名國企高管,包括全球巨頭如中石油、中國南方航空、華潤、一汽和中石化的眾多高管在內。   中國至今改革已近40年,但永遠處於改革未完成狀態;每次改革都成為權勢者汲取財富的有效管道,諸如國有企業私有化、證券市場建立、金融監管體制改革等,每一次改革幾乎都使一批官員成了富翁。習近平上臺以後,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用反腐敗作為打擊政敵的手段,同時也加強了對官員們的約束。官員們認為,這樣的政策斷絕了自己的財路,採取懶政、不作為以應對之。   紅色中國現在早已淪為共產黨精英的私產,統治集團不斷對外宣布「要保持紅色江山永不變色」。但是,上述強盜式掠奪行徑的泛濫,導致廣泛而嚴重的社會不滿,使這個政權面臨政治高風險狀態,維持穩定就成了統治集團的集體夢囈。由於擔心掠奪來的財富無法經受政權更迭的風險,中國的政治精英都偏好移民他國,而中國則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資本外逃國。中國政府為了保護統治集團的利益,動用所有的社會資源來維持政權的穩定,這是中國的維穩費用(社會安全開支)多年來直逼軍費的原因。 中國政府依靠嚴厲的社會控制和政治高壓,試圖將所有形式的社會反抗消滅於萌芽狀態。可以這樣說,現階段社會底層的嚴重不滿及各種群體性事件,以及互聯網上一些清算共產黨官員、稱「民主化之後殺你全家」的極端言論,只會加強中共維護統治的決心,但不會促使中共實行溫和的民主化轉型。   中國現在正面臨一系列幾乎不可克服的經濟社會難題,因此今後20年內中國很可能處於一種衰敗(decay)狀態。如果說,美國自2008年之後的經濟走勢是U字型,那麼中國走的就是L型,在L下面那一橫還將持續下滑。自鄧小平之後,中國政府的政治邏輯是:經濟發展良好、社會穩定,說明中國模式有效,不需要改革;經濟衰退、人心不穩,則維持穩定是第一要務,這種時候的政治改革只會讓政權面臨危險。中國現任政治局常委王岐山常向朋友及屬下薦讀法國歷史學家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就因為他對「托克維爾定律」有深刻的感悟:一個壞的政權最危險的時刻並非其最邪惡之時,而在其開始改革之際。在這種「改革是找死」的思維支配下,中共將繼續維持專制而非走上民主化道路。為了保住政權,中共深知防範經濟危機是根本,維持金融穩定更是關鍵戰役,針對中國影子銀行系統多年積累而成的各種定時炸彈,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裡,從2016年8月開始的外匯儲備保衛戰(貨幣維穩),到2017年2月開始的金融整頓,再到6月的「防經濟政變」,將幾位大規模轉移資產至海外的中國富豪逐個拘捕(肖建華、吳小暉)或禁止出境(王健林),明確要求他們將轉移至海外的資產轉回中國。 這些防範措施,表明中共統治集團對其持續執政面臨的危機,已經按部就班地作出各種應對方案,將極權政治從內部崩潰的可能性降低到盡可能低的程度。   對一個政權來說,最可怕的並非危機本身,而是這個政權的領導者及其班底對危機性質、程度的認識是否到位。習近平接掌中共總書記前後,政治上權力鬥爭凶險,經濟上頻過險灘,他本人及其智囊團隊對這些問題有比較充分的認識。2017年7月中旬,全國金融工作會議開過之後,《人民日報》連發三篇評論員文章,其中提到:「金融領域風險點多面廣,隱蔽性、突發性、傳染性、危害性強,必須格外小心,審慎管理。防範化解金融風險,需要增強憂患意識。……既防『黑天鵝』,也防『灰犀牛』,對各類風險苗頭既不能掉以輕心,也不能置若罔聞。」「黑天鵝」用來比喻小概率而影響巨大的事件,英國退歐被形容為2016年三大「黑天鵝」事件之一,因此大家都明白代表什麼意思;「灰犀牛」用來比喻大概率且影響巨大的潛在危機,因較少使用,外界不太明白,經媒體解說,人們方知「灰犀牛」這一概念出自美國學者米歇爾•渥克(Michele Wucker)那本《灰犀牛:如何應對大概率危機》一書。最近,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劉鶴為《21世紀金融監管》中文版所作序言提到這兩個詞,經《人民日報》評論員文章引用後,一時大熱。劉鶴在序言中說:「從金融發展史來看,金融危機並不是人們想象中的小概率事件。一部金融史就是一部危機史,……金融危機是一個強大的敵人,要戰勝它,就意味著監管機構要能夠在危機的關鍵時刻做出不同於市場的獨立判斷」。序言的原題是《每一次危機都意味著金融監管的失敗》,通篇強調,每一次金融危機都意味著政府與市場關係的嚴重失調。解決的方法就是加強金融監管,字裡行間透露的意思就是:必要時金融監管也會成為一種高壓手段。   現實極有可能證明,克魯格曼的預測是正確的:經濟領域一旦出現狀況,中共政權有可能會再次依賴高壓手段來控制形勢。中國在政治開放領域已經向後退,到那時可能會退得更多。

內文試閱

  第壹章 紅色家族的財富神話與權力傳承      在民主國家,新上任的一屆政府通常被稱為第X屆,而在中國和北朝鮮,領導人則被稱為「第一代、第二代、第N代」。中國的這種第幾代領導人的說法實際上暗示了一點,即中共政治權力的繼承者是前任有計劃地挑選培養的。符合「接班人」條件的人,通常是出身於紅色家族的後代,而他們的父輩基本上是1949年中共建立政權時級別為中央政府副部長或軍長(少將銜)級別以上的高官。只有父輩達到這個級別的,通常才被承認屬於紅二代;紅二代中父母級別更高者,被稱為「太子黨」。這個群體無論在權力傳承還是在財富攫取上,都具有先天優勢。他們在中共權力傳承過程中擁有的特殊地位,既不載於中國憲法,也不見諸中共黨章,但確實是高於憲法、黨章的「潛規則」(即隱蔽的規則),且為中國官場、商界所遵從。一部分紅二代成員可以輕而易舉地利用父輩的地位和人脈,或獲得政治權力,或掠奪大量社會財富。這些紅二代以及其他利用「裙帶關係」(kinship)攀龍附鳳進入紅色家族的人,成為中國改革過程中化公為私的主力軍,從其財富和掌控的經濟勢力來看,他們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和所有者。      一、紅色家族的財富故事      2012年11月末,程曉農在普林斯頓大學與一位美國教授聊天時,這位教授指著桌上《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說,「太令人震驚了。當了10年總理,家裡就撈了27億美元,難以想象」。這篇文章的標題是《溫氏家族與平安崛起》,是《紐約時報》繼10月25日《總理家人的秘密財富》一文之後的第二篇深度報導。這些報導揭露了中國總理溫家寶家人利用平安保險公司斂財高達27億美元的肮髒故事。與這些報導同時發表的,還有美國彭博社關於中共總書記習近平的姐姐齊橋橋、姐夫鄧家貴,】以及中國百餘位紅二代利用權力斂財的故事。      1.紅色家族財富故事背後的黑幕      自從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紅色家族」的財富故事幾乎遠播五大洲,只是由於這屬於「國家機密」,中國人只能通過香港的一些政治時評雜誌了解這些故事。鄧小平的子女最早涉足商業經營。1989年天安門民主運動的重要起因之一就是「反官倒」,靶子就是鄧小平長子鄧樸方開辦的康華公司,被稱為「中國最大的官倒」。1980年代前半期,中國還實行計劃經濟,但開始試行價格雙軌制,即計劃供應的各類物資,如石油、汽油、鋼材、電視機等緊俏物資,物資一部分仍按計劃價格供應,同時政府機構可以批准某些有「關係」的人(比如紅二代)獲得相當數量的緊俏物資,讓他們按遠高於計劃價格的市價出售牟利。康華公司因為有鄧家的背景,可以獲取這樣的物資,有時甚至不必自己銷售商品,而只是把准許提貨的政府文件轉手賣出,無需任何商業成本就可以獲得大量利潤。因為非權貴子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所以民間稱這種現象為「官倒」。      紅二代及高層權貴子弟利用權力經商,在江澤民、胡錦濤時期進入肆無忌憚的高峰狀態。他們成功地進入金融、能源等行業,或經管私募基金(private fund),或掌控國企,形成了家國一體的利益輸送機制。紅色家族及江、胡兩代領導層的子弟、親屬公開瓜分國有資源與公共財產,既為中低級官員的腐敗起了極其惡劣的示範作用,也讓中國民眾憤憤不平。      表面上,這種分贓體制是中共宣示的「黨的紀律」所禁止的。早在1985年,中國黨政兩大最高權力機構就明確規定:「凡縣、團級以上領導幹部的子女、配偶,除在國營、集體、中外合資企業,以及在為解決職工子女就業而興辦的勞動服務性行業工作者外,一律不准經商。所有幹部子女,特別是在經濟部門工作的幹部子女,都不得憑藉家庭關係和影響,參與或受人指派,利用牌價議價差別,拉扯關係,非法倒買倒賣,牟取暴利。」但這個黨內規則對紅二代形同虛設,中共從不認真查處違反黨紀的高官及其親屬子女,只是在民間輿論壓力較大時重申一下、強調自己建立了規則而已。僅從1979-2011年,就有58次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中紀委)全會強調這個文件的規定,還有110餘項法律法規及政策要求防止幹部的親屬從事官商利益關聯之類的活動。中紀委2012年開設網站時,該網站公布的關於反腐敗的第一個中央文件就是1985年的這個文件。顯然,這些文件、規定其實只是障眼法。事實證明,絕大多數中共高層家屬子女都利用丈夫、父母之權牟取財富。      中國開始改革以後,出現了一大批富豪。據報導 ,2009年中國10 000個富豪家族的財富總值為21 057億人民幣,平均每戶2億元。其中最富的3000個家族的財富總值是16 963億,平均每戶5.7億。這些富豪大致分三類,除了從草根階層崛起(以浙江的商人和廣東的商人為主),以及亦官亦商的「紅帽商人」這兩類之外,紅色家族是很重要的一個類型。這三類富豪當中,草根型商人主要依靠能力;「紅帽商人」除擁有官場人脈之外,也需要經商的技巧和決策判斷力;而紅色家族的富豪們則未必都有足夠的經營能力,但他們擁有與生俱來的獨特優勢,即紅色家族深厚的政治背景和關係網,在中國這塊生長紅色資本主義的土地上,他們的家族資源比任何其他資源都更有價值。紅色家族往往從事需要政府審批的貿易、能源、金融、房地產行業,而他們的商業夥伴則是前兩類商人。      紅色家族致富的主要方法是「一家兩制」,即一家之主擔任共產黨政權(社會主義)的高官,而妻子、兒女與近親則利用家主的權勢撈錢,從事資本主義商業活動。這種利用政治特權給家族直接輸送財富的現象,筆者曾概括為「以權力市場化為基礎的家國一體的利益輸送機制」。許多紅色家族還直接控制或參與了中國的壟斷型大型國有企業的管理。例如,前總理李鵬的子女控制了中國的電力行業,其子李小鵬曾任華能國際集團董事長、總經理兼中國國家電力公司副總經理,號稱「亞洲電王」;其女兒李小琳曾任中國電力國際有限公司執行董事兼總經理。2001年11月,《中國證券市場週刊》刊登了一篇題為《「神奇」的華能國際》的文章,此文提到,中國的幾家大型壟斷電力公司已基本上變成李家企業,李鵬之妻朱琳是華能國際母公司——華能國際電力發展公司的董事長,其子李小鵬是華能國際主管。此文引起李鵬震怒。該文作者馬海林被捕,下落至今不明。李鵬家族利用「家國一體利益輸送」體制,公然將三峽集團變為自家提款機,被稱為「紅色公主CEO」的李小琳,對自家的財富毫不避諱,不僅身穿各種名貴品牌時裝招搖於各種會議上,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還大言不慚地宣稱:「能力之外的資本等於零」。      相似的情況還有若干例,例如前中共總書記江澤民之子江綿恒壟斷了電信行業。江綿恒曾擔任上海網通公司董事長,該公司承攬了中國沿海15個省市鋪設光纖及開辦網絡電話的服務,其勢力接近國營的電信業霸王「中國電信」。前國家副主席曾慶紅的兒子曾偉則插手石油行業;曾偉夫婦用3 200萬澳元(約人民幣2.5億元)購買了澳大利亞悉尼市Point Piper區的著名豪宅,也是澳洲第三昂貴的房子。此事2010年就被澳大利亞媒體披露。隨著外資企業進入中國的金融業,不少紅色家族與外資企業合作,在金融領域裡又獲取了大量財富。英國《金融時報》指出:「太子黨在中國本土興起的私募股權投資基金行業裡占據著主導地位,通過重組國家資產和為私有公司提供融資獲取暴利。」例如,前總理朱镕基之子朱雲來曾安排摩根•斯坦利(Morgan Stanley)收購了官營的中國國際金融公司約34%的股份,然後擔任該公司董事長;朱镕基之女朱燕來則擔任中國銀行(香港)發展規劃部總經理;前總理溫家寶的兒子溫雲松創辦的私募基金新天域資本公司(New Horizon Capital)管理的資金達數十億美元,其投資者包括德意志銀行、摩根大通、瑞士銀行以及新加坡的主權財富基金淡馬錫,而新天域公司最值錢的「資產」則是溫雲松本人。      紅色權貴們去世之時,官方悼詞中必加上一頂「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桂冠,但號稱「無產階級」的革命家們卻能夠讓子女成為擁有數億、數十億美元資產的富豪階層,所依賴的「點金石」就是父輩的權力和資源。      2. 盜賊型政權:從《中國離岸金融解密》到《巴拿馬文件》      2010年以前,中國紅色家族的財富故事是處於耳語狀態的公開秘密。2010年之後,由於中共十八大接班人之爭,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和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書記周永康以及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令計劃等人相繼入獄。為了在激烈的高層權力鬥爭中占上風,權力鬥爭的雙方都不顧一切地將這類「國家最高機密」通過各種渠道透露給外國媒體,於是薄家、習家、溫家等眾多紅色家族及權貴家庭的斂財故事成了美英媒體上的中國政治話題。除了習近平姐姐、姐夫家的財富故事被彭博、《紐約時報》相繼曝光之外,位於紐約的國際調查記者聯盟(the International Consortium of Investigative Journalists,簡稱ICIJ)從2014年以來發布了兩個調查報告,報告揭露的中國高層腐敗讓世界為之震驚。      2014年1月,ICIJ發布《中國離岸金融解密》,涉及將近2 2000名中國內地和香港的離岸投資者。該報告披露,5名現任與前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親屬在英屬維爾京群島(British Virgin Islands, BVI)和庫克群島(Cook Islands)等離岸金融中心擁有離岸公司。其中包括現任國家主席習近平、前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及李鵬、前國家主席胡錦濤以及已故領導人鄧小平的親屬。此外,中國三大國有石油企業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與ICIJ密檔中的數十家設在BVI的公司有關聯。2016年4月3日,ICIJ發布《巴拿馬文件》(The Panama Papers),披露了各國開設離岸公司轉移財產的權貴名單,包括各國的143個政治人物和他們的家庭,其中有72個前任和現任國家元首。中國又有數位政治局常委的家屬子女名列其上。這些人當中,有習近平姐夫鄧家貴,還有前總理李鵬之女李小琳和溫家寶的兒子溫雲松,以及前國家政協主席賈慶林、現政治局常委劉雲山等人的親屬子女。5月上旬,ICIJ再度公布的《巴拿馬文件》,涉及3.3萬名中國人物、4 188家境外公司。在資料庫中搜尋,發現不少榜上之人的姓名與中國高級官員的拼音相同,當中包括財政部長樓繼偉、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主任王正偉、黑龍江省長陸昊、工業和信息化部部長苗圩、安徽省長王學軍等。      在全球40多個國家和地區設立的所謂「離岸公司」,早就墮落成了國際社會臭名昭著的洗錢工具。參與洗錢的包括有意逃稅的各國富豪以及黑社會、恐怖組織成員。那麼,中國的紅色權貴與大量國企高管開設離岸公司,究竟是為什麼?很簡單,是為了隱匿灰色收入。因為他們的巨額財富來源依賴權力,一旦失去權力,這些財富很可能被查抄沒收,因此,他們必須藏金海外,同時還讓自己成為外國公民,於是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成為中國權貴子弟熱愛的築巢之地。針對那些讓家屬子女攜帶資產移民外國,而本人繼續留在國內的官員,中國有個專門詞彙,叫做「裸官」。      中國人民銀行2008年的一份研究報告指出,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外逃黨政幹部、公安司法幹部和國家事業單位、國有企業高層管理人員,以及駐外中資機構外逃、失蹤人員數目高達16 000-18 000人,攜帶款項達8 000億元人民幣。據此估算,平均每人外逃攜帶的資產高達4 440多萬到5 000多萬人民幣。2010年2月22日,中國監察部網站發布《國家預防腐敗局2010年工作要點》,首次把「監管裸官」作為預防腐敗的工作重點。同年3月,全國人大代表、中央黨校教授林喆向媒體披露:從1995-2005年,中國共有118萬官員配偶和子女在國外定居。      中國的資本外逃早在上世紀90年代就開始了。有關資本外逃的研究,目前可考的最早研究是王軍1996年寫的《中國資本流出的總量與結構分析》一文。本書作者何清漣在《中國的陷阱》(1997年9月香港明鏡出版社出版,1998年北京今日中國出版社以《現代化的陷阱》為書名出版)的第五章專列一節「原始積累過程中的資本外逃」,將貪官攜大量資金外逃這一中國問題帶入中國公眾視野。此後,中國媒體有關這一話題的報導甚多,但由於嚴苛的政治限制,任何媒體團隊都無法完成深入的調查研究。不僅如此,在中國,關於資本外逃的研究還經歷了跌宕起伏的命運。2004年,中國商務部研究院發布研究報告《離岸金融中心成為中國資本外逃中轉站》的相關信息,當時商務部研究員梅新育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該報告是商務部研究院研究報告《中國與離岸金融中心跨境資本流動問題研究》中的一部分」,結論是,「4 000貪官卷走500億美元」,並言之鑿鑿地談到總理溫家寶、副總理黃菊對這個報告作了批示,要求金融管理部門盡快洽商提出解決辦法。此後,這份報告的內容成為中國媒體報導反覆征引的權威內容。      奇怪的是,2010年4月27日,梅新育發表博文《4 000貪官卷走500億美元謠言始末》,聲稱當年對他的採訪是某記者造謠。如此大事,時過6年,梅新育才出面否定,顯然是政治壓力所致。此後,直到2012年中共召開十八大完成權力交接,王岐山接掌中紀委書記並於2014年推出「獵狐專項行動」,追捕逃往世界各國包括香港、澳門的貪官之後,大量貪官攜款潛逃才再度成為在中國大陸可以公開談論的話題。但是,ICIJ發布的《中國離岸金融報告解密》與《巴拿馬文件》,因其中涉及的中國權貴數量龐大,10餘位新老政治局常委家屬牽涉其中,因而在國內互聯網上被徹底封殺。如果說世界原來對中共這個盜賊型政權的本質了解得還不夠,那麼這兩份報告可以讓外界充分認清:中國的「紅色富豪」就是雷蒙•菲斯曼(Ramond Fisman)與愛德華•米格爾(Edward Miguel)描繪的「經濟匪徒」。      二、中共權力傳承中的接班人危機      在共產黨極權國家,上一代領袖死去或屆滿,繼任者不由民選,而是由高層經過密室策劃指定任命。因此,在共產黨國家有「接班人」這個詞彙,而接班人的遴選過程往往成為高層權力鬥爭的矛盾觸發點。2012年中共領導人胡錦濤任期屆滿,新領導人習近平接任。圍繞權力交接曾發生的激烈鬥爭綿延至今,矛盾觸發點是「薄熙來謀位」,結局則是勝利者習近平成為中共總書記之後的政治清洗。如今,距離十八大召開的2012年已時過5年,這場清洗的餘波至今還波瀾不斷。      1.中共權力傳承模式:紅色血緣 + 黨內程序      習、薄二人的權力鬥爭,其實只是共產黨國家特有的「接班危機」中的一例。歷史上,共產黨國家的專制獨裁者死後,最高權力的交班、接班往往伴隨著腥風血雨,斯大林、毛澤東死後,蘇聯、中國都經歷了這一過程。共產黨國家的「接班危機」與其制度特性有關。極權主義國家有兩個主要的控制手段,一個是以暴力鎮壓為後盾的對全社會的政治監控(由軍隊、警察、情報三大系統組成);一個是黨的宣傳機器指揮下的全民洗腦機制(由官辦媒體和學校教育系統組成)。新的接班人雖然可能接過政治監控機器名義上的指揮權,但不見得能有效指揮前任領導人的同僚和退休元老。更危險的是,前任領導人提拔的那些僚屬如果與新領導人的政敵聯手,高層政變就會發生,比如毛澤東去世後,其親信汪東興就與葉劍英、華國鋒聯手抓捕了毛澤東的妻子江青、侄兒毛遠新等一幫親信,並以「四人幫反革命集團」之名將他們投入牢獄。因此,新領導人上任以後,必須奪得軍隊、警察、情報這三大系統的實際控制權,否則連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證。新領導人如果不願意當卸任領導人的傀儡,或者已經感覺到高層有人有不軌企圖,就必須盡快清除前任領導人留下的掌控軍隊、警察、情報部門的高層官員。這一共產黨國家「接班危機」的制度根源,構成了習近平上任前後高層權力鬥爭的基本背景。最後,習近平從挖掘軍隊、警察、特務這三個系統負責人的腐敗罪行入手,剝奪了他們的職務,奪得政治監控機器的控制權,鞏固了自己的權位。      薄熙來之所以認為自己有資格與習近平一爭,緣於他與習近平擁有共同的「身分代碼」,即紅二代。習近平當上「接班人」,是場政治長跑,起跑時間始於30多年前。當時中共元老陳雲(鄧小平時代的中共中央副主席)表示,要從「太子黨」當中培養未來的接班人,因為「自己的孩子政治上可靠」。這種接班模式是蘇共模式和北韓模式的結合:既通過黨內高層協商推選出繼任者,又在選拔接班人時考慮血緣原則,以「太子黨」人物為優先。在鄧小平時代,由於紅二代還比較年青,資歷尚淺,所以不得不選擇富有經驗的中年官員,如胡耀邦、趙紫陽、胡錦濤;同時,也通過中共中央組織部安排當時只有30來歲的若干「太子黨」成員到基層黨政機關「鍛煉」,積攢資歷以備提拔。在這一背景下,習近平(鄧小平時代的中央書記處書記習仲勳之子)和劉源(毛澤東時代任中國國家主席的劉少奇之子)以及薄熙來(原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副主任薄一波之子)開始了以最高領導層為目標的政治馬拉松長跑。

作者資料

何清漣

1956年出生於湖南邵陽。少時經歷過文革,先後畢業於湖南師範大學與上海復旦大學。並在湖南財經學院、廣州暨南大學任教。後在《深圳法制報》社工作,2001年因政治迫害離開中國,現居美國。著作有《人口:中國的懸劍》、《中國的陷阱》(簡體版出於審查而改名為《現代化的陷阱》),該書在中國及海外好評如潮,引起巨大影響,美國《商業週刊》於1999年6月將何清漣評為「亞洲之星」(50 Leaders at The Forefront of Change,THE STARS OF ASIA)。此書榮獲1999年長江讀書獎,1999年《三聯生活週刊》將她列為25位時代人物之一,稱其「代表了中國改革的良心」。何清漣至海外後,撰寫了《霧鎖中國:中國大陸控制媒體策略大揭秘》,這是目前唯一一本研究中國政府控制媒體的專著,因其資料翔實,受到中國研究界與中國國內新聞業者高度重視。 其著作被譯成日文、英文、德文、韓文等多種語種。現為美國之音專欄作家。

程曉農

上海市人,1978年入讀中國人民大學,1985年獲經濟學碩士。曾任職全國人大常委會研究室,1986-1988年任職於趙紫陽建立的經濟改革智庫「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所」,為綜合研究室主任,曾參與多項趙紫陽主持的經濟政策討論。1988年底應德國亞伯特基金會邀請,在西柏林的德國經濟研究所和西柏林工業大學經濟系任訪問學者。1990年赴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任訪問學者,隨後攻讀博士學位,獲普林斯頓大學社會學博士。1997年至2009年為美國《當代中國研究》學術季刊主編。現為普林斯頓當代中國研究中心負責人,美國之音《焦點對話》節目常駐嘉賓。

基本資料

作者:何清漣程曉農 出版社:八旗文化 書系:八旗中國觀察 出版日期:2017-11-01 ISBN:9789869541879 城邦書號:A1390127 規格:平裝 / 單色 / 304頁 / 15cm×23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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