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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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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內容簡介

作品全球總印量突破2,000,000冊 第一個、也是唯一蟬聯兩屆愛倫坡獎最佳小說得主 每本作品均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 約翰.哈特全新巔峰代表作《贖罪之路》 .《出版者週刊》年度推理選書 .甫上市即榮登紐約時報暢銷書榜 .獨立書商選書 .日本早川書房「這本推理小說最想讀」選書 .奧克拉2016年春季推薦作品 .亞馬遜網路書店超過千位讀者4顆半星擊節好評! .版權已授:英國、德國、挪威、日本、荷蘭、丹麥、法國、土耳其、西班牙、捷克、波蘭 名叫紀登的男孩帶著槍,等待著殺害他母親的男人出獄…… 女警探伊麗莎白成功營救出被鎖困在地窖裡的少女,但她以殘暴的手法擊斃兩名兇殘綁匪,兩具屍體上有十八發子彈,執法過當遭到社會輿論嚴重譴責。背後,她有不能公開真相的理由…… 曾被視為警界明日之星的艾爵恩因認罪殺人而入監服刑,歷經十三年終於重獲自由。伊麗莎白堅信她尊敬的男人是清白的,但隨著他出獄的同時,森林深處一座廢棄教堂的祭壇上,一具蓋著白色亞麻布的屍體逐漸冷卻。犯案手法及地點與十三年前艾爵恩的犯行如出一轍…… 這是個瀕臨險境的小鎮。 這是條贖罪之路。 全書交織著緊張對峙、秘密以及背叛,精采重現美國小鎮荒景風情,以及被世界遺棄、殘敗孤絕之人的真實樣貌。這是一部令人膽顫心驚的懸疑之作,曲折離奇,讓人忍不住一氣呵成看完!獲選日本週刊文春推理小說BEST 1、愛倫坡獎雙冠王作家,暢銷文學懸疑小說大師約翰.哈特以《贖罪之路》再創全新巔峰代表作! 【名人盛讚】 壯闊、無畏,令人欲罷不能。《贖罪之路》從第一頁就擄獲我的心。約翰.哈特是說故事大師! ——哈蘭.科本(Harlan Coben) 出版界人士都知道約翰.哈特是文壇的拚命三郎。他激切又優美的筆觸不禁讓人聯想到詹姆斯.李.伯克的文風。這本《贖罪之路》也讓哈特晉升到更高層次,光是序曲就讓人揪心,而其後的章節更把你逐步拉進黑洞。這本作品絕對必讀,接下來,一定要再回頭找出他所有的舊作,一本都不能放過! ——大衛.鮑爾達奇(David Baldacci) 約翰.哈特寫起來像個詩人,我讀得欲罷不能,這本小說刻劃犯罪及其對人類心理產生的廣大影響,完全令人上癮。我本來就是約翰.哈特的長期粉絲,而《贖罪之路》,更是他的巔峰之作! ——麗莎.史考特萊恩(Lisa Scottoline),《紐約時報》暢銷榜作者 約翰.哈特每一部新作,都為他的寫作成就再添新的一筆。他以交出的五本作品,提高了商業小說的高度。其中巧妙融合了古典驚悚小說的緊張、節奏、懸疑,加上刻劃豐富的角色和優美的文筆,達到了純文學的高度。在《最後的守護人》和《鐵山之家》之後,我就等不急要看哈特的下一部作品。我沒有失望,《贖罪之路》是一部成功之作! ——科爾班.艾迪生(Corban Addison),全球暢銷書A Walk Across the Sun作者 在這本表現突出的犯罪小說當中,愛倫坡獎得主約翰.哈特深入探討了面對悲痛背叛之際、人心還能剩下多少的痊癒力與信任……雖然約翰.哈特擅長營造劇情轉折,但真正能讓讀者銘記在心的還是他筆下遍體鱗傷、但依然強韌又勇氣十足的主角。 ——《出版人周刊》(星級評論) 在這場宛若歌劇的文字展演中,舞台上的角色、衝突、秘密、故事支線飽滿豐富——而且,從交響樂團到包廂區的每一名觀眾都看得感動不已,眼眶霧濕。 ——《柯克斯評論》 約翰.哈特強勢回歸的爐火純青之作,懸疑性十足,打從第一頁就讓人目不轉睛! ——《每日快報》 精雕細琢的傑作! ——《愛爾蘭獨立報》 這本書真是不簡單:《贖罪之路》寫得太了不起了! ——布拉德.梅爾策Brad Meltzer 他是個手法嫺熟的作者,能夠同時令眾多人物角色的靈魂震顫,同時用錯綜複雜的情節營造緊張的氛圍,揭露故事的背景…… ——《圖書館期刊》 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從讀第一個字開始便被牢牢吸引住,看著作者緩慢構築情節,接著一口氣看到最後令人驚心動魄的結局……《救贖之路》基本上講述了一個有關失去的力量與記憶的故事。這本書將哈特稱為『在黑暗中尋找光明』的故事以最耀眼的方式呈現出來。 ——《公開信月刊》 哈特再次證明,只要是文學推理小說,他便躋身最優秀作家之列。那些小說將犯罪、懸疑與調查之光融入到人類的思想與靈魂之中。 ——Greensboro News & Record網站 當今最優秀的驚悚小說家之一——可以與大衛.鮑爾達奇、約翰.葛里遜、弗瑞德里克.福賽斯與李.查德相媲美。當哈特優美的文字躍然紙上時,或許只有詹姆斯.李.伯克可以相匹敵。令人過目難忘! ——英國《每日郵報》

內文試閱

  昨天      那個女人很美,難得之處在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完美。他已經觀察她夠久,猜到了這一點;但直到認識她,才證實了他的直覺沒有錯。她謙卑又害羞,而且很容易受影響。或許她是缺乏信心,或者不太聰明。也或許她是寂寞,或對自己在這個艱難世界的處境感到困惑。      但其實都不重要。      她的長相恰到好處,完全就是因為那對眼睛。      她雙眼晶亮地沿著人行道走過來,休閒洋裝寬鬆地圍繞著膝蓋,但是並沒有不得體。他喜歡那洋裝擺動的樣子,還有她靈巧移動的雙腿和雙臂。她的皮膚蒼白,整個人很安靜。他希望她的髮型稍稍改變一下,不過現在這樣也可以了。      真正的關鍵還是眼睛。      眼睛必須清澈、深邃、沒有戒心。於是他仔細觀察,確認跟幾天前他們約好碰面時相同,至今都沒有改變。她四下張望,一副歉意的模樣,隔著好一段距離,他可以感覺到她以往幾個爛男朋友和眼前那份庸碌工作所帶來的不快樂。她希望人生能有更多。他很明白這一點,那是大部分男人都不懂的。      「哈囉,蕊夢娜。」      他們現在離得很近了,她毫不避諱地退縮了一下。她臉頰弧形上的雙睫濃黑,頭稍微轉開,於是他看不見她完美無瑕的下巴。      「我很高興我們要做這件事,」他說。「我想這個下午會過得非常充實。」      「謝謝你撥出時間,」她臉紅了,還是垂著雙眼。「我知道你很忙。」      「未來對我們所有人都很重要,無論是未來的生活與生活方式、事業與家庭,以及個人滿足感。每個人都應該好好計畫,徹底想清楚。而且在這樣的小城裡,你沒有必要獨自去規劃一切。等你住得更久一點,就會明白了。這裡的人都很好,不光是我而已。」      她點點頭,但他明白更深層的事情。他們的認識似乎是意外,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對這麼一個陌生人立刻敞開心胸。但這就是他的天賦—他的臉加上和善的態度,可以獲得人們的信任。有些女人會需要他的可靠和他的耐心。一旦她們明白他的興趣不是談情說愛之類的,那就容易了。他穩重又仁慈,女人們認為他很懂人情世故。      「那麼,你準備好了嗎?」他打開車門,一時之間她滿臉不安,目光逗留在破舊的塑膠皮椅墊和香菸燒灼過的痕跡上。「這是借來的車,」他說。「我很抱歉,但我平常開的那輛車送去保養了。」      她咬住下唇,一隻小腿後方光滑的肌肉緊繃。儀表板上有髒兮兮的污漬。地毯都磨穿了。      他得逼她一下。      「我們本來是約明天,你還記得吧?明天傍晚?喝咖啡聊一下?」他露出微笑。「要是計畫沒變,我就會開自己的車了。可是你改期了,又是臨時才通知我,我真的是為了配合你……」      他沒把句子講完,好讓她回想起當初碰面是她要求的,而不是他。她又點了個頭,因為整個狀況很合理,而且她不想表現得像個計較車子新舊的人,尤其她自己根本窮得買不起車。「我母親早上忽然從田納西過來。」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棟公寓,撇著嘴角。「我根本沒想到。」      「是的。」      「可是她是我媽。」      「你跟我說過了,我知道。」他聲音裡面有一絲懊惱,一絲不耐。他微笑著以化解掉自己帶刺的口氣,他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去提起她窮鄉僻壤的出身。「這是我侄子的車,」他說。「他是大學生。」      「那就難怪了。」      她指的是車上的臭味和塵土;但她現在笑著,所以他也笑了。「這些小鬼啊,」他說。      「是啊,沒錯。」      他扮出彎腰鞠躬的姿態,說了些有關四輪馬車的話。她又笑,但他再也沒留意了。   她上車了。      「我喜歡星期天,」她坐直身子,同時他坐上了駕駛座。「平靜又安寧,沒有期待。」她撫平裙子,轉過臉來望著他。「誰不喜歡星期天呢?」      「是啊,」他說,但是一點也不在乎。「你跟你母親說了我們要碰面嗎?」      「才不要呢,」那女孩說。「她會問東問西的。她會說我太依賴又沒責任感,說我應該打電話找她才對。」      「或許你低估她了。」      「才不呢,我媽那個人啊。」      他點點頭,似乎很了解她的孤立無援。母親很專橫,父親疏遠或早死。他轉動車鑰匙,很喜歡她坐著的模樣—背部挺直,雙手靈巧地交疊在膝上。「愛我們的人,往往會看到他們想看到的,而不是我們真正的樣子。你母親應該看得更仔細一點,那麼她就會很驚喜的。」      這句話讓她很開心。      他駛離路邊,繼續聊天讓她放鬆。「那你的朋友呢?」他問。「你的那些同事?他們知道嗎?」      「只知道我今天要跟某個人碰面,是私事。」她微笑,雙眼溫暖而充滿表情,就是當初吸引他的那樣。「他們很好奇。」      「我相信,」她說,然後她又笑了。      過了十來分鐘,她才問了第一個有意義的問題。「慢著。我以為我們要去喝咖啡。」   「我要先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什麼意思?」      「這是個驚喜。」      她伸長脖子望著後方逐漸遠去的市區。田野和樹林在路兩旁掠過。空蕩的馬路似乎有了新的意義,她手指碰觸著喉嚨,還有臉頰。「我的朋友還在等著我回去呢。」      「你剛剛說,你沒告訴他們的。」      「我真的這麼說了?」      他看了她一眼,但是沒回答。外頭的天空轉紫,橘紅的太陽落到樹林後頭。他們早已出了市界,一座廢棄的教堂靜立在遠處的山丘上,殘破的尖塔彷彿是被逐漸轉暗的天空壓壞的。「我好喜歡毀壞的教堂。」他說。      「什麼?」      「你沒看到嗎?」      他指了一下,她望著那古老的石頭和扭曲的十字架。「我不明白。」      她很擔心,正在設法說服自己一切都很正常。他望著幾隻黑鳥停留在廢墟上。幾分鐘後,她要求他載她回家。      「我不太舒服。」      「我們快到了。」      她現在很害怕,他看得出來,她被他的話、那座教堂、他雙唇間所發出那單調而奇怪的口哨聲嚇壞了。      「你有一對表情豐富的眼睛,」他說。「有人跟你說過嗎?」      「我想我要吐了。      「你沒事的。」      他把車子開上一條碎石子路,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樹和暮色,以及她皮膚上的熱氣。他們駛過一道生鏽籬笆上敞開的柵門時,那女孩開始哭。一開始很小聲,然後慢慢不那麼小聲了。      「不要害怕,」他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怎麼做?」      她哭得更兇了,但是沒動。車子駛出樹林,來到一片空地上,裡頭長滿了雜草,堆著棄置的舊設備和一些零碎的生鏽金屬。一座空的筒倉巍然聳起,圓筒狀且有條紋,尖頂被落日染成粉紅色。筒倉底部的一扇小門開著,裡頭只見一片靜止不動的黑。她抬頭看著那筒倉,眼光又落下時,看到他手裡拿著一副手銬。   「自己銬上吧。」      他把手銬扔在她膝上,然後一片溫暖的溼痕在他們下方擴大。他觀察她絕望地看著窗外,尋找人或陽光或心懷希望的理由。      「假裝這不是真的吧,」他說。      她銬上手銬,金屬喀噠聲像是鈴鐺響。「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又是同樣的問題,但他不怪她。他熄了火,聽著引擎在一片靜默中發出零星的滴答聲。這片空地上很熱。車子裡一股尿味,但他不在乎。「這件事我們應該是明天才做的。」他拿著一把電擊槍抵著她的肋骨,扣下扳機,看著她的身體抽搐。「在明天之前,我還不需要你。」      1      紀登.司傳吉睜開眼睛,發現屋裡又暗又熱,還有他父親的啜泣聲。他躺著不動,心想那啜泣聲不是第一次,也不意外。他常發現父親夜裡蜷縮在那個角落,彷彿兒子的臥室是全世界最後一個好地方,紀登想過要問父親,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如此憂傷又軟弱又心碎。這是個簡單的問題,而如果他父親有點男人的樣子,大概就會回答。但紀登知道他父親會說什麼,於是他繼續躺在床上,望著那黑暗的角落,直到他父親起身走過來。他沉默站在那裡好久,往下看;然後他摸摸紀登的頭髮,低聲說拜託,上帝,拜託,想鼓勵自己堅強起來;然後他祈禱自己過世多年的亡妻能給他力量,於是拜託,上帝變成了幫幫我,茱麗亞。      紀登覺得這樣好可憐,那種無助和淚水,還有顫抖的骯髒手指。最困難的部分就是要保持不動,不是因為他母親死了不會回答,而是因為紀登知道如果自己動了,他父親可能就會問他是不是醒著、是不是也很難過,或是不是也同樣迷惘。然後紀登就得說出實話,重點不在於他也難過或迷惘,而是他內心的孤單之感遠遠不是這個年齡的男孩該有的。可是他父親沒再說話。他的手指撫過兒子的頭髮,然後站著完全不動,彷彿神奇地得到了他所祈求的力量。但紀登知道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的。他看過父親以前的照片,還模糊記得以前那個愛笑的、不會成天都在喝酒的男人。有好些年,他都以為那個男人可能會回來,奇蹟可能會發生。但現在紀登的父親只剩一副空殼,茫然度日,只有想到亡妻時,才能給他帶來一點熱情。這種時候,他似乎還有一點活力,但這麼一點火花或跡象,能有什麼用?      他又摸摸兒子的頭髮才走出房間,把門關上。紀登等了一分鐘,然後下床,衣服老早就穿好了。他全身充滿咖啡因和腎上腺素,好多天都沒怎麼睡,滿心只想著該怎麼去殺掉一個男人。      他艱難地吞嚥著,悄悄把房門拉開一條縫,努力忽略自己又瘦又蒼白的手臂,以及快得像隻兔子的心跳。他告訴自己,十四歲已經夠格當個男人,有本事扣下扳機了。畢竟,上帝希望男孩成為男人,而紀登只是替他父親做這件男子漢該做的事情罷了。這表示殺人與死去,也都是上帝的計畫。紀登在心裡這麼說著,設法想說服心底那個顫抖、流汗、想嘔吐的自己。      他母親被謀殺至今已經過了十三年;三個星期前,紀登發現了他父親那把黑色的小手槍;然後十天前,他得知一列凌晨兩點的火車可以帶他到郡裡另一頭那座灰色的、四方形的監獄。紀登認識幾個以前跳上過那列火車的小孩。他們說,關鍵在於要跟著火車快跑,別去想那些發亮的大輪子有多迅速又沉重。但紀登好擔心自己一跳沒能跳上火車,而是摔進輪子下。他天天做著那樣的惡夢,亮光一閃與黑暗,接下來的疼痛好真實,因而他醒來時,雙腿的骨頭都還在痛。那一幕太可怕了,即使醒來都覺得很恐怖,於是他努力甩掉那個畫面,把門又拉開一點,看到他父親垮坐在一張老舊的褐色椅子上,胸前抱著枕頭,瞪著眼前那架壞掉的電視機。兩天前的夜裡,他從父親的五斗櫥裡偷了那把槍,藏在電視機裡。這會兒他才發現,當初該把槍藏在自己的房間裡的,但當時他覺得,這架電視機打從他五歲起就壞掉,裡頭空蕩蕩的,實在是絕佳的藏槍處。      而現在他父親就坐在電視機前,他要怎麼把槍拿出來呢?      紀登當初不該把槍藏在那邊的,但他腦子有時候會轉錯方向。他不是刻意要給別人製造問題,但反正表現出來的就是如此,所以就連幾個好心的老師都暗示他專注在木工或金工方面的事情,而不是老在想那些厚重大書裡面的華麗詞藻。他站在黑暗中,心想或許那些老師說得沒錯,因為沒了槍,他就沒法射擊或保護自己,也沒法向上帝證明他有決心去做必要的事情。      一分鐘之後,他把門關上,心想,兩點的火車……      但時鐘顯示已經是一點二十一分了。      然後一點三十分。      他再度察看門外,看到一個瓶子舉起又放低,最後他父親身體垮下,瓶子從他指尖滑落。紀登又等了五分鐘,這才躡手躡腳走進客廳,跨過引擎零件和其他酒瓶,走到一半,有輛汽車轟然駛過屋外,燈光照過窗簾間的縫隙,害他腳底絆了一下。等到四周又是一片黑暗時,他在電視機旁跪下身,鑽到後方,拿出一把黑而光滑的槍,覺得比自己記憶中更沉重。他拉開彈筒,檢查裡面的子彈。      「兒子?」      那是小小的聲音,發自那個小小的男人。紀登站在那裡,看到他父親醒了—只不過是髒椅墊上一塊人形的空蕩軀殼。他好像沒把握又害怕,於是一時之間,紀登好想回房躲進被子裡。他可以取消一切,假裝這件事不曾發生過。那就太美好了,他心想,不要去殺人。他可以放下槍,回到床上。可是他看到了父親手裡的那個新娘花環。現在那些花都乾枯而發脆了,但他母親結婚那天,曾把這個花環戴在頭上。他再度看著那些花—滿天星和白玫瑰,全都蒼白而脆弱—然後想像著如果有個陌生人從上方看下來,這個房間會是什麼樣的景象:男人手上拿著枯死的花,男孩手上拿著槍。紀登想解釋這個畫面的力量,好讓他父親明白兒子必須去做父親不會做的事情。但他沒解釋,只是轉身跑了。他又聽到父親喊他的名字,但他已經衝出門,半跌半跳地下了門廊,往前奔跑。那把槍現在已經被他的手握得溫熱,硬水泥地的衝擊力往上傳到他的小腿,他跑過半個街區,鑽過一個庭院,進入往東沿著小溪伸展的茂密樹林,然後爬上一座大山丘,來到一個廢棄廠區外的鬆垮鐵絲網圍籬前。      他撲在圍籬上,此時他落後好遠的父親一遍又一遍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大得破音且沙啞,最後終於沒了。紀登猶豫了一秒鐘,但西邊傳來火車的汽笛聲,他把槍從圍籬下推過去,接著爬到圍籬頂,中途磨破了皮,然後掉在另一頭雜草叢生的停車場,雙膝狠狠撞在地上。      那火車的汽笛聲更響了。      他不必去做這件事。      沒有人非死不可。      但那是他的恐懼在說話。他母親死了,兇手必須償命。於是他衝進一條小巷,一邊是燒毀的家具工廠,另一邊是有面側牆完全坍掉的紡線工廠。這裡更暗了,但雖然腳下有零星的磚塊,紀登還是順利通過,沒有跌倒,來到廠區另一頭角落那棵大大的白櫟樹前,附近的圍籬上有個洞。一盞路燈和少許星星的亮光照下來,但隨著他趴下身鑽過圍籬、跌進另一頭的土溝裡,光線消失了。鬆垮的泥土往下掉,他也跟著往下滑—手裡胡亂抓著,設法不讓那把槍掉進黑暗裡—然後踩過淺淺的水,爬上另一邊的土堤,最後總算喘著氣站在一條灌木夾道的小徑前,小徑的盡頭就是鐵道,金屬鐵軌在黑夜中亮得發白。      他彎腰,肚子絞痛,但火車轉了個彎,亮光往上照著山丘。      火車上坡一定會減緩速度,他心想。      結果並沒有。      火車開上山丘,好像毫無坡度似的。三具引擎和一道金屬之牆呼嘯著經過他面前,彷彿要把他肺裡的空氣搾乾。但隨著每一秒過去,愈來愈多車廂駛上坡,紀登在黑暗中感覺到五十節車廂,然後是一百節,那些重量拖著引擎,直到他發現火車的速度減緩好多,他幾乎可以趕上了。於是他迅速追著那些發出黃色火星的輪子奔跑著,慢慢地,那些輪子好像吸著他的腿前行。然後他亂扒著想抓一節車廂上的梯子,接著是另一節,但那些梯子上的橫槓好高又好滑。      他冒險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後頭的車廂不多了,正在迅速往前消失,或許還剩二十節,然後愈來愈少。要是他錯過了這班火車,就沒法到監獄了。他伸長手指,但是又摔下來,弄髒了臉,然後他繼續跑,伸手抓住了一道梯子的橫槓,覺得肩膀一陣灼痛,同時雙腳刮過車廂前的枕木,最後,他終於進入空蕩的車廂。      他辦到了。他搭上了要載他去殺人的那班火車,這個真實性在黑暗中沉甸甸地。一切都不再是空談,也不再是等待或計畫。      再過四個小時,太陽就會升起。      子彈會是真正的子彈。      但是又怎樣?      他坐在黑暗中,火車一路不斷上坡又下坡,沿路經過的房子看起來像天上的小星星。他想到那些無眠的夜晚和飢餓:等到駛過那條發亮的河流時,他開始尋找監獄,看到長長一道光帶橫過谷地。愈來愈接近了,於是等到地面似乎最平整、最沒有起伏的地帶,他探出身子準備往下跳,但始終鼓不起勇氣,然後泥土路面閃過,黑暗的監獄像一條陷入黑夜的船。他就要錯過了,所以他努力回想母親的臉,腳跨出去,整個身子像一袋石頭似地撞上地面。      他醒來時,四周依然一片黑,而儘管星星看起來比較昏暗,但是還足以讓他沿著鐵軌跛行,最後他終於找到一條路,通向一批褐色建築物,是他以前在一輛移動的汽車後座裡見過一次的。他走到一塊有著「歡迎囚犯」黑色字樣的招牌下方,打量著招牌旁那家有著兩扇窗戶的煤渣磚酒吧。他映在玻璃上的臉一片模糊。四下沒有人,也沒有車輛,等到他轉身望向南邊,看到遠處聳立的監獄。他看了好久,才溜到酒吧旁的那條巷子,背靠著一個散發出雞翅和香菸及尿味的大型垃圾箱坐下。他想為自己設法來到這麼遠的地方感到高興,但膝上那把槍看起來很不對勁。他設法觀察巷子外的馬路,但沒有什麼好觀察的,於是他閉上眼睛,想著自己很小的時候,全家人的一場野餐。那天拍的照片就裱框放在他家裡的床頭桌上。當時他穿著黃色長褲,上頭有大大的鈕釦,而且覺得自己可能記得父親把他舉高轉圈。他想著童年的這幕景象,然後想像著殺掉奪走他童年的那個男人會有什麼感覺。      擊錘往後扳。      手臂打直、保持穩定。      他在腦袋裡練習,好讓自己實際做的時候能做得正確。但即使在他心裡,那把槍還是搖晃無聲。紀登曾在一千個夜裡想像過同樣的事情一千次了。      他父親不夠男子漢。      他也不會成為男子漢。      他把槍管貼著前額,祈禱上帝賜給他力量,然後又在心裡演練一次。      擊錘往後扳。      手臂打直。      他努力讓自己硬起心腸,練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在黑暗中嘔吐,環抱著自己的身軀,彷彿整個世界的熱度都被偷走了。

作者資料

約翰.哈特(John Hart)

1965年出生於美國北卡羅萊納州。在作品的舞台羅溫郡度過童年。於戴維森學院取得法國文學學士、會計學和法學雙碩士學位。曾經活躍於會計、股票仲介、刑事辯護等業界,後來辭去職務,立志成為作家。處女作《謊言之王》(The King of Lies)即同時入圍「愛倫坡獎」「安東尼獎」「巴瑞獎」「麥卡維提獎」四項大獎,風光出道,後來以本書奪下2008年愛倫獎年度最佳小說獎,技驚四座,被視為當代最銳不可當的文學奇才。2009年,第三部作品《最後的守護人》(The Last Child)擊敗前輩大師《林肯律師》麥可‧康納利,獲頒英國「鐵匕首獎」。2010年《最後的守護人》再次奪下美國「愛倫坡獎」最佳小說獎。一舉囊括大西洋兩岸最高榮譽。華盛頓郵報盛讚約翰‧哈特雖僅出版三本作品,但感情刻畫之深沉,寫作技巧之爐火純青,已經達到馬克‧吐溫、福克納等前輩大師的文學高度,並預言年輕的他終將成為大師級的作家。

基本資料

作者:約翰.哈特(John Hart) 譯者:尤傳莉 其他:王志弘/裝幀設計(Wang, Zhi-Hong) 出版社:春天 書系:Storytella 出版日期:2017-12-29 ISBN:9789579609081 城邦書號:A1880265 規格:平裝 / 單色 / 560頁 / 15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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