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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森林:一位鳥類學家的自然散步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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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內容簡介

一位帶著望遠鏡的詩人 一位總是等待春天與藍鶇的鳥類學家 引你走入森林祕徑 尋訪「鳥之王國」 在眾鳥歸來的季節 聆聽春天使者、林中精靈的合唱 約翰.巴勒斯(John Burroughs)被稱作「鳥之王國的約翰」,與美國國家公園之父約翰.繆爾(John Muirs)「山之王國的約翰」稱號齊名,被公認為是19及20世紀之交最傑出的自然文學作家。 巴勒斯的書即是他生活的寫照。1873年,他在哈德遜河西岸購置了一個九英畝的果園農場,在那裡親手設計和修建了一幢「河畔小屋」,兩年後又在山間搭了一座「山間石屋」,吸引眾多熱愛自然的人們,如美國總統羅斯福夫婦、發明家愛迪生、汽車鉅子亨利福特、詩人惠特曼、美國國家公園之父約翰繆爾等人經常造訪。 巴勒斯一生近五十年都在這兩處小屋度過,過著農夫與作家的雙重生活,寫下了他對「鳥之王國」的讚美篇章,被譽為是繼梭羅之後「一位真正在自然中生活與書寫的觀察家」。為紀念他對自然領域的貢獻,有十一所美國學校、多項獎項以巴勒斯的名字命名。 ★鳥類學家的邀請 巴勒斯的文字兼具自然史知識與文學詩意,他以美國東部卡茲基爾山做為寫作背景,筆下風景多是人們熟悉且可以親近的,他寫農場和院子裡的四季景色、樹林和原野的動植物與鳥兒、以及隨著季節到訪的候鳥生態,第一本散文集《醒來的森林》即創下150萬本銷量的記錄,是當時最受歡迎的作家。 巴勒斯也是第一位成功將鳥類博物學知識轉化為親切的自然散文的作家,他立志「將鳥兒從自然科普書籍中解放出來」,在他擬人化、狀聲寫景的生動描寫中,鳥兒們覓食、築巢、求偶、育雛、驅敵、爭鬥⋯⋯一幅幅色彩斑斕、有聲有畫的百鳥圖景在眼前展開。為詳實呈現鳥類之美,本書並精選「美國國寶」奧杜邦(John James Audubon)工筆細繪、栩栩如生的全彩鳥類插圖,讀來有如親臨森林祕徑。 ★眾鳥歸來的森林 《醒來的森林》一書以「在春天,所有的鳥兒都將成為歌手」做為序曲——三月,當第一朵延齡草開花,便預示了知更鳥的到來和森林的甦醒。 在〈眾鳥歸來〉這一章,巴勒斯介紹了許多在春天時從美國南部、墨西哥或中美洲回到美國北方的「夏候鳥」。眾鳥回到此地,主要目的是繁殖下一代,因此可以聽到許多不絕於耳的求偶情歌,以及宣示領域的鳴叫聲:灰冠山雀清脆而甜蜜的哨聲;五十雀柔和而略帶鼻音的笛鳴聲;藍鶇綿長而輕快的顫音;草地鷚悠長洪亮的鳴聲;松雞振翅打擊空氣的鼓點⋯⋯他們,是春天的使者。 鳥兒也是大自然的建築師!巴勒斯透過巧妙偽裝,融入環境觀察鳥兒的巢穴:他們審視樹木的節孔與腐心、瞥視岩壁和樹叢,一心一意尋找築巢棲身之處,為育雛作準備。多數鳥兒選擇苔蘚、枯葉、細枝、毛羽等材料築巢,與自然融為一體;但黃鸝則是「大膽的小偷」,喜歡從窗口強行掠走女士們鮮艷的紗線妝點門面;在地上築巢的鳥則都「具有某種誘惑別人遠離其巢的藝術」,鶇鳥在被追逐時會假裝跛足、斷翅或者扭傷了背、騙誘敵人遠離鳥巢,演技高超。 ★媲美莎翁的大自然劇場 巴勒斯也寫下鳥兒歡快求愛、辛勤育雛的動人時刻:雄鳥羽色艷麗,殷勤地獻上求偶舞﹑飛行表演﹑歌聲求歡﹑捕食奉獻,雌鳥則永遠不乏追求者;忠貞的藍鶇遵守一夫一妻,是世上最歡樂的侍尉官;永不放棄調情的歌雀則展開「你逃我追」的阿拉伯式求愛;愛唱歌的刺歌鳥,既想照料兒女又想顧及其音樂家的聲望,總在責罵聲中陡然迸出一串悅耳歌聲;歌鵲、褐頭牛鸝偷偷潛入鄰居家室產卵,把撫養子女的責任強加於其他鳥父母⋯⋯ 在巴勒斯筆下,到處潛伏著大自然的野趣,每一樹叢中都正上演著媲美莎翁的精彩劇碼,鳥兒們如舞台演員一般,隆重登場。 ★春天使者的合唱 〔嘲鶇〕廣闊的音域、變幻多樣的演唱技能,還有鸚鵡學舌的本事 〔隱居鶇〕當黃昏靜穆降臨,在偏僻孤寂之處吹起一支銀笛,神聖的夜曲裊繞而升 〔棕林鶇〕皇室音樂家,調音時那種漫不經心與琢磨不定的試唱,顯露華麗的音域與才能 ★巧奪天工的自然建築師 〔蜂鳥〕叼取植物絨毛或蟲體的毛狀物,用細若遊絲的蜘蛛絲線,編織成一個精緻柔軟的小巢 〔東林綠霸鹟〕在橫向的樹枝上,用苔蘚地衣築起形狀特異的管狀巢 〔橙腹擬黃鸝〕將巢繫於搖曳的樹枝上,用亞麻類材料織成懸掛的大葫蘆形,巢口用馬鬃縫得嚴實 〔啄木鳥〕喜歡選擇枯死鬆脆的朽木,挖出十五英寸深、葫蘆形的巢,巢壁光滑整潔、燦然一新 ★爭地、占巢、流放、復仇一一上演 〔燕子〕被菲比霸鹟逐出家園後,等敵人在巢內時冷不防反擊,用碎石將巢口堵死 〔鶯鷦鷯〕被藍鶇占據了小巢,在絕望中捶胸頓足、撕扯毛髮、嘰嘰嘎嘎地泄其悲憤 〔藍鶇〕侵占巢穴的藍鶇緘口不語、嚴陣以待,威嚴地瞪視鶯鷦鷯,一旦後者逼近便起身驅逐 ★求愛、托卵、耍心機,鳥兒性格大不同! 〔藍鶇〕是世上最快樂也最忠實的丈夫,寸步不離守護妻子,在她孵卵時定期外出捕獵,為之獻上珍饈美味 〔刺歌雀〕以一種阿拉伯式的方式求愛,她拼命地逃,他則鍥而不捨、使勁地追 〔褐頭牛鸝〕 是一夫多妻的奉行者,平時總有兩三個身著青衣的端莊雌鳥伴隨;但卻是偷懶的父母,闖入較小鳥巢產下巨蛋,原居雛鳥餓死後,宿主便傾所有心力撫養來路不明、體型巨大的養子女 巴勒斯筆下的「鳥之王國」躍然紙上,邀你探索「美」的神祕所在: 美,依附在巖石和樹木上,與粗糙和野性為伍 它從糾結的蔓草和溝壑裡升起 它和鷹一起棲落在乾枯的橡樹樁上 鳥兒從翅膀上將它抖落下來,又織入那木枝搭成的小巢 狐貍朝它吠叫,牛朝它低哞 每一條山路,都通向美的神秘所在 【本書特色】 ★約翰.巴勒斯,20世紀初美國最傑出的自然文學作家 ★有「鳥之王國的約翰」「美國鄉村的聖人」「走向大自然的嚮導」之譽 ★創下150萬本銷量,美國最受大眾喜愛的鳥類觀察書寫、百年經典之作 ★精選「美國國寶」奧杜邦之鳥類經典插圖|鳥名中英對照表|紙上讀書會 【名家推薦】 【暖心推薦】小野.李偉文.金恆鑣.袁孝維.劉克襄 「巴勒斯,一個帶著雙筒望遠鏡的詩人,一個更為友善的梭羅。裝束像農人,言談像學者,一位熟讀了自然之書的人。」 ——愛德華.卡本特〈英國作家〉 「巴勒斯掌握了一種真正的藝術,那種不刻意去追求、順其自然的藝術。在成為作家之前,他首先是個農夫,那是他成功的真諦。」 ——惠特曼〈美國詩人〉 「巴勒斯確立了自然文學的寫作標準。」 ——拉爾夫.H.盧茨〈美國作家〉 「巴勒斯以鳥類為主角,以自然環境為佈景,用舞臺劇的高明手法,書寫鳥的嗚唱、驅敵、求偶、築巢、育雛的自然史,極為成功。如詩的旁白,優美的文字描述,既不失生態的科學性,且富人生哲理,讀了令人嘆為觀止。將近一個半世紀前出版的這本自然寫作,仍是當今物種保護與地景保育的重要文獻,是喜愛自然的人不可錯失的讀本。」 ——金恆鑣|專文導讀〈國際珍古德教育及保育協會理事長〉 「森林因為鳥而醒來,嚮往自然的靈魂因為閱讀這本書而躍躍欲試。」 ——袁孝維教授.系主任〈臺大森林環境暨資源學系〉

目錄

導讀序 在春天,所有的鳥兒都將成為歌手 導讀|金恆鑣 作者序 每一聲鳥鳴,都通向美的神祕所在 文|約翰·巴勒斯 目錄 第一章 眾鳥歸來的森林 第二章 鐵杉林賞鳥一日 第三章 登高訪鳥:阿第朗達克山脈 第四章 築巢:鳥兒是大自然的建築師 第五章 綠色山丘:城郊的春之鳥 第六章 漫步樺樹林 第七章 藍鶇,和平的使者 第八章 鳥之王國:大自然的邀請 紙上讀書會|向巴勒斯學習 整理|編輯室·唐炘炘 季節之歌:來來往往的候鳥 聽鳥:春天使者之歌 識鳥:繽紛的季節羽衣 築巢記:鳥巢的定點觀察法 愛情劇場:求愛、拖卵、耍心機 鳥地圖:公園、城郊、森林、河流、溼地 賞鳥自學筆記 附錄 作者簡介|約翰·巴勒斯 John Burroughs 繪者簡介|約翰·詹姆斯·奧杜邦 John James Audubon 鳥名中英對照表|編輯室·唐炘炘

序跋

首版序
  這是一本關於鳥的書,準確地說,應該是一本邀請人們了解鳥類學的書。在書中,我試圖喚醒和激發讀者對於自然史這個分支的興趣。      在整部作品中,幾乎每一個字都洋溢著作者對於鳥的熱愛。我並沒有對鳥類進行古板精確的科學闡述,而是通過對鳥類的熟知,用一種充滿生趣的語言敘述鳥類。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在粉飾事實,書中絕無隨意歪曲事實的情況。      此書的收獲,在森林中,在原野上,而絕非在書房中。事實上,我所奉獻給讀者的,是一種嚴謹的心靈感悟,那是我通過精確地觀察與體驗得到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在研究鳥類學的過程中,我最感興趣的便是追求、探索與發現。在這個過程中,我可以得到那種只有從狩獵、釣魚等野外活動中才能得到的樂趣。無論我走到哪裏,那些樂趣總是與我相隨。      有一位詩人曾經問過我:「你不用獵槍就能說出所有鳥的名字嗎?」對此,我不敢自信地作出肯定的回答,但是我能做到的是,使人們了解我聽到的「黎明時在赤楊樹枝上唱歌」的麻雀,以及那「河流與天空」。也許應該說,我想極力地表現的是一只活生生的鳥,是一只在原野或森林中自由生活的鳥,以及表現出它們生活環境周邊的景致,而並非只是想表現出一具被分類的鳥類標本。   
修訂版序
  我的作品即將在重版之後與大家見面,對於那些已經熟悉的讀者們,我還要說些什麽呢?我們彼此間的了解已經足夠深,也許我什麽都不必說。作為嚮導,我向讀者介紹著野外和戶內的許多趣事,而讀者們也接受了我的存在。大家給予我的認同,遠遠超出了我的預計,對此,我心存感激。剛才我還覺得什麽都不用說的,既然已經開始說了,那就多說幾句吧,用閒聊的方式,和大家談一談。      《醒來的森林》是我的第一部作品,它從面世至今將近二十五年了。在寫完這本書之後的日子裡,我又連續地寫了好多書,它們已經依次和大家見面了。當有人問我總共寫過多少本書時,我得仔細地數一數才能作出準確的答復。作為一個母親,即便她的孩子再多,她一口也能說對孩子的數目。只要閉上眼睛,所有孩子的面孔便會浮現。據說,原始部落的人計算能力很差,只能數到五,可是他們卻有辦法記住所有牲畜的數量。其實他們記住的並不是數目,而是記住了每一頭牲畜的特征。      母親的心中總是飽含著對子女的愛;原始居民每天都和牲畜們在一起。但書與之不同,一本書寫完並出版之後,從某種程度上說,它已經永遠地離作者而去了。即便坐下來談論自己的書,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種困難,不亞於父親談論起獨自在外面闖蕩的兒子。畢竟,作者與書之間,有著更直接、更具個人色彩、更依賴自我的關系。在外生活的兒子只是繼承了父親的血脈,他終歸會有所改變,但書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即便它的命運充滿曲折,它都始終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一個人通常不會為自己孩子的特徵負太多責任,然而作者卻要為書的愚蠢或明智負全部責任,這完全取決於作者之手,書是作者心靈的真實寫照。倘若我迴避關於書的優劣的討論,或者沉浸在別人對它們的一些獨特的見解中,我相信我的讀者會理解我、原諒我。      我無法將自己的書看成是「著作」,因為在寫作的過程中,我很少付出「辛勤的勞動」。書的完成,是在娛樂之中進行的。垂釣、野營或者划船的過程中,我便得到了文學素材,四處遊覽或睡覺的時候,這些素材便會慢慢地成熟起來。寫書的過程,其實是我重新回味我在原野中得到樂趣的過程。在將它付諸筆端時,它們打動了我,融為了我的一部分。      我有一位朋友,現在已經年紀大了,他的創作頗豐,可謂是著作等身。他曾經說:「直到我流落異鄉的時候,才萌發了寫書的念頭。不過那個時候,我只是想讓曾經的生活在自己眼前重現。」他年輕的時候,在俄亥俄州北部生活,後來離開了家鄉,寫作也許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思鄉之情。我的情況與此有些類似。      寫作《醒來的森林》的時候,我正在華盛頓地區擔任政府職員。作為一個金庫保管員,我那裡貯存著幾百萬的美金,但這也迫使我的生活必須面對鐵牆。那樣的生活讓人有種無所事事的感覺,於是我開始坐在桌子前寫書,以求從中獲得慰藉,幫助自己度過漫漫長日。那些關於鳥兒和夏日森林的記憶,讓我的生活變得生動有趣。《冬日的陽光》一書中的大部分章節,也是在這張桌子上寫完的。那本書中描述的陽光是燦爛的,甚至超過了紐約或新英格蘭地區的陽光。      一八七三年我離開了華盛頓,鐵牆也隨之從我面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大窗戶,我可以透過它看到哈德遜河與遠處的山景。我種植了一座葡萄園,它可比金庫有活力得多,特別到了秋季,架上果實累累,比起大堆的美鈔,收獲的喜悅更令我感到滿足。當然,我偶爾還是會想起鐵牆,不過那是在冬季,窗外的風景都已被皚皚白雪所覆蓋。我發現,冬季是檢驗一個人自娛能力的季節,它將人推到自我的面前。在冬季,我的心情變得平靜起來,我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喜歡的主題上。      我曾想,我的書是否有時候會讓讀者產生錯覺,使得大家對於野營或者林間漫步有著過高的期待呢?後來我發現,當我把在林間散步獲得的歡樂與讀者分享時,我才能真正地獲得那種巨大的歡樂。想要了解一種食材的色與味,加熱是一個好辦法;而想要欣賞藝術,觀眾自己的想像力也是至關重要的。也許有的讀者會覺得並沒有從自然中獲得如我所獲得的那麽多的樂趣,那麽我應該送他一個建議,只有像我那樣去親身理解自然,並充分發揮詞語的魅力,才能理解作者從自然的所獲。文學並非是在森林中自然形成的,而藝術家的創作也不僅僅是照搬自然。他們筆下描述的,也並非是簡單的原始經歷。      很多人都認為蜂蜜是藏在花中的,蜜蜂做的僅僅是將它們採集出來,但實際上,蜂蜜是蜜蜂的產物。它們從花中獲得了甘露,然後通過自己的努力,減少了甘露的水分,在其中加入了一滴蟻酸,將其變成了蜂蜜。那一滴蟻酸,正是化腐朽為神奇的點睛之筆。蜜蜂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在它的作品中,反映著一些超越客觀環境的存在。      真正的博物學家是忠於事實的,因為事實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基礎。離開了事實,我便無法寫作,那些新鮮多樣的事實,不斷地為我提供著靈感。當然,事實只是基礎,我必須在裡面加入自己的特色,讓它們的品質升華。      對於自然的解釋並不是對它的改造,而是與它進行情感的溝通,吸收它的精華,並且運用精神的色彩重現它。假如我只是簡單地羅列自己散步時遇到的鳥的名字,描述一下它們的色彩與形態,講述它們的生活細節,那麽讀者恐怕對此不會有興趣。而如果我能將鳥類和人類的生活聯繫在一起,透過它們了解自然,了解到它們在自然中生活,那麽讀者可以通過描述,想像出一只活生生的鳥,我給予讀者的,將不再是一具死氣沉沉的鳥類標本。      ——約翰.巴勒斯1896年

內文試閱

第一章 眾鳥歸來
  就我們北方的氣候而言,可以說,春天是從三月中旬延續到六月中旬。最起碼,和煦的春潮直到夏至才會退去,這時,嫩芽和細枝開始茁壯成材,小草也褪去了鮮嫩水靈。   這正是鳥兒歸來的時節。一、兩種比較耐寒且半馴化的鳥,例如歌雀與藍鶇,通常是在三月歸來;而那些稀有的、色澤亮麗的林鳥要到六月才會成群結隊而來。每個時節都有某幾種特別引人注目的鳥和花。蒲公英告訴我何時去尋找燕子,紫羅蘭告訴我何時該等待黃褐森鶇。當我發現延齡草開花時,便知道春天已經始拉開了序幕。對我來說,有「喚醒知更鳥」之稱的延齡草,所喚醒的不僅是知更鳥,因為他其實已經醒來幾周了,延齡草喚起的還有整個大自然的清醒和復甦。   然而,鳥兒的來來往往多少帶著神秘與驚奇。我們清晨來到林中,一點兒也聽不到黃褐森鶇和綠鵙的歌喉。但再訪時,每一叢林、每一棵樹中都回蕩著鳥鳴。可是再回顧,卻又是一片沉寂了。有誰看見鳥兒飛來?又有誰看到他們飛去呢?   比如說,這隻活潑的小冬鷦鷯,他在籬笆跳上跳下,時而鑽進垃圾下面,時而又躍到幾碼之外。他是怎樣用那弧形的小翅膀,飛越千山萬水,總是如期地到達這裡?去年八月,我在阿迪朗達克山脈的深山野林中看見他,他如同往常那樣急切而好奇。幾周後,我在波托馬克河畔與這隻頑強、聒噪的小傢伙相遇。他是越過一叢叢灌木與一片片森林,一路輕鬆地來到這裡?還是憑藉著毅力與勇氣,以那結實的小身軀戰勝黑夜與高空,使出全身解數來到此地?   三月|藍鶇   那邊那隻胸部帶著大地色、背上披著藍天色的藍鶇,他是否在一個明媚的三月清晨從天而降,輕柔而又多情地告訴我們,如果我們樂意,春天已經來臨?的確,在眾鳥歸來時,沒有任何情景比得上這隻小藍鳥的初次露面,或露面時的喃喃低語,更加令人好奇和富有啟示。   起初,這鳥兒似乎只是空中一種妙隨意飄盪的聲音:在陽春三月的某個清晨,你可以聽到他的鳴叫與歌聲,但卻說不準來自哪個地方、哪個方向,就像沒有看到一片雲卻落下了一滴雨。你只是望著、聽著,卻的知目標在哪兒。天氣瞬息萬變,或許突然來了一段降雪的乍寒,那麽,我要再等一周以後才能聽到那種鳥鳴,結果卻不經意地看到那鳥兒停棲在籬樁上,揚著翅膀,歡快地向他的配偶鳴叫。現在,他的叫聲一天比一天頻繁;鳥兒的數量也越來越多。他們輕快地飛來飛去,啼鳴與歌喉也更為自信與愉悅。他們變得越來越大膽,有人甚至看到他們以熱切、探詢的神態盤旋在穀倉和庫房附近,從鴿舍和馬廄的窗子窺探進去,查看木頭的節孔與水管,一心一意尋找身築巢之處。這些藍鶇與旅鶇和鷦鷯作戰,與燕子爭吵,似乎就是否要強行進入燕子的泥巴屋而再三研議。但是隨著季節的逼進,他們逐漸淡出,放棄了最初打算實施的征服計畫,最終心平氣和地回到偏遠、草原低矮的老家,在那裡居住下來。   四月|旅鶇   藍鶇歸來不久,美洲知更鳥——旅鶇就來了。他們有時在三月歸來,但在北美大多數的州,四月才是旅鶇之月。他們成群結隊地掠過原野與叢林,你可以聽到他們在草原、牧場和山坡上啁啾。如果你行走於林間,可以聽到乾硬的樹葉隨著他們翅膀的拍動而瑟瑟作響,空中回盪著他們快樂的歌聲。出於極度的歡欣與快活,他們跑啊、跳啊、叫啊,在空中相互追逐,在樹林裡急速的俯衝、拂掠。   像在新英格蘭地區一樣,在紐約州,許多地方仍保有製作楓糖的產業。那是種自由迷人、半工半玩的工作,而旅鶇則成了製糖人常相左右的夥伴。當天氣晴朗、大地荒蕪之時,你處處都能看見他、時時都能聽到他。日落時分,在高高的楓樹頂上,他面朝天空,帶著縱情的神態,吟唱起自己純樸的歌曲。空氣中仍帶著些許冬季的寒意,旅鶇就這樣棲息在光禿禿的、寧靜的樹中,在潮溼而陰冷的大地之上放聲歌唱。他的歌聲與景色和時節極為相襯,可以說,在整整一年之中,沒有比他更適合、更甜蜜的歌手了。多麽圓潤而純正的歌喉!而我們又是多麽渴望傾聽這樣的歌聲!他的第一聲啼鳴,徹底打破了冬季的魔咒,使得漫漫冬日成為遙遠的記憶。   在我們的鳥類之中,旅鶇是最為本土、在地的種類。他是我們家族的一員,而且似乎比來自異國他鄉的那些冷漠高貴的稀有候鳥,諸如果園擬黃鸝或玫胸白翅嶺雀,與我們更為親近。旅鶇身體強壯、喜愛喧嘩、天性快活、親切和睦,而且他的翅翼強勁、膽略過人。他是鶇鳥家族遷移的先驅者,預告了鶇鳥的到來,並讓我們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我真希望旅鶇在某件事情上,別那麽土氣和平庸,那就是築巢。他的材料粗糙、手藝粗率,既沒有工匠的技巧,也沒有藝術家的品味。觀察著一旁蜂鳥的小巢,使我更強烈地感到旅鶇在這方面的欠缺。蜂鳥的巢真是完美精準的傑作,是擁有「飛行寶石」美稱的蜂鳥,最匹配的適宜住所。巢的主體由一種白色的、像毛氈一樣的物質構成,可能是某種植物的絨毛或某隻毛蟲身上的毛狀物,並用極細的蜘蛛絲將它們編織在一起,柔和地與它所處的、長著細小青苔的樹枝融合在一起。鑒於旅鶇漂亮的外表和音樂才能,我們合理地推測他應當有一個像霸鶲那樣乾淨而美觀的鳥巢。霸鶲那刺耳的尖叫與旅鶇的夜曲相比,一個就像雪鍋壺的碰撞聲,另一個則是長笛的悠揚樂音。我喜愛旅鶇的歌聲與神態,更勝於果園擬黃鸝與橙腹擬黃鸝。然而,他的巢與他們的相比,卻如同鄉下的草舍與羅馬的別墅,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他們懸掛式的巢含有某種文雅與詩意,幾乎可說是一座空中城堡,懸在一棵大樹細枝上,不停地隨風搖蕩。為什麽長著翅膀的旅鶇卻害怕掉下來?為什麽他總是把巢建在頑童可以爬到的地方呢?追根究底,我們應當把它歸於旅鶇民主的本性:他絕不是貴族而是一介平民。因此對於他的築巢手藝,我們應當期待的是穩定性,而不是高雅。   菲比霸鹟   另一種在四月歸來的鳥是菲比霸鹟。她是鶲鳥們的先遣部隊,出現的時間有時比旅鶇稍早,有時稍晚,我心中珍藏著一段對她的回憶。我總是於復活節前後某個明媚的清晨,在內陸的農耕區發現她。她在穀倉或草棚頂上,搔首弄姿,宣告她的到來。你或許只聽過藍鴝那哀怨思鄉的吟唱,或歌帶鵐細微輕淡的啼鳴。然而,菲比霸鹟那清脆歡快、證明她確確實實回到我們身邊的歌喉,也深受眾人的歡迎。在她吟唱中那適切的停歇間隙,她展翅在空中畫出一個圓形或橢圓形,表面上像是在尋蟲覓食,但實際上,我猜測,是以誇張華麗的動作,多多少少彌補一下她在音樂表演上的不足之處。如果依據常理,認為樸實無華的外表暗示著卓越的歌聲,那麽,菲比霸鹟的音樂才能應當是無以匹敵的。因為,她那灰白色的外衣無疑是樸實無華的最高境界;況且,她的體態也很難被視為「完美的身材」。然而,她的如期歸來,以及彬彬有禮、親切和藹的態度,將彌補她歌喉及外貌上所有的不足。幾周之後,菲比霸鹟就很少見了,只有偶爾看見她從某座橋或斜崖下那覆蓋著青苔的巢中展翅飛起。   金翼啄木鳥   四月歸來的還有一種鳥——金翼啄木鳥,同時也被稱作「高洞鳥」,「撲動鴷」和「啞噗鳥」。他比旅鶇稍晚到一點,因此在春季和秋季時,經常與旅鶇相提並論。他是我童年的老相識了,他的歌聲對我而言,意味深長。他在樹上的枯枝或籬笆的木樁上反覆鳴叫,以悠長而洪亮的鳴叫宣示他的到來——這真是悠揚的四月之聲。我想到所羅門王在描述春之良辰美景時的結尾語是這樣的:「斑鳩的聲音在我們境內也聽見了。」我看這片農業區的春之景也有著同樣的特色,那麽,也應當用同樣的方式結尾:「金翼啄木鳥的鳴叫從林中響起了。」   那是一種洪亮而渾厚的啼鳴,彷彿並不期待應答,而只是出於喜愛或歌唱的目的。它是金翼啄木鳥向世界發布的和平友好宣言。仔細觀察一下,我發現大多數的鳥,不只是那些著名的鳴禽,在春天時,都會發出某種音符或聲音或啼鳴,它暗示著一種樂曲,不甚完美地解答著美與藝術的最終目的。正如詩句「在春天,閃亮的鴿子,眼睛變得生氣勃勃」,而金翼啄木鳥的幻想曲感染了他那漂亮的表兄。因此,相同的煥然一新的精神,觸動了那些「沉寂的歌手」,讓他們不再沉默。輕輕地,他們吐出美妙傳說的第一個音節。親耳傾聽一下吧:灰冠山雀清脆甜蜜的哨音;鳾鳥柔和、略帶鼻音的笛鳴;藍鶇多情而輕快的顫音;草地鷚悠長豐富的鳴聲;鵪鶉的口哨、鷓鴣的鼓點、燕子的嘰嘰喳喳與喋喋不休等等。甚至連母雞都能唱出親切而滿足的曲子,而且我相信貓頭鷹也想將黑夜填滿音樂。在春天,所有的鳥都正要或將要成為歌手,甚至在公雞的啼叫中,我都可以找到確鑿的證據來應證這點。儘管楓樹開花不如木蘭那麽顯著,但是它確實開花了。   鮮有作家讚揚我們常見的小麻雀的歌聲。然而,但凡看過他站在路邊,竭盡全力地重覆著那支美妙柔潤歌曲的人,誰能否認這位被忽視的歌手呢?有人聽過灰藍燈草鵐唱歌嗎?他發出的顫音是十分悅耳的,我甚至曾在二月就聽到他如醉如癡地歌唱。   就連褐頭牛鸝也感受到了這股音樂風潮,而渴望展現它,不甘落後。他停棲在最高的樹枝上,身旁伴著他的妻妾們——因為他是一夫多妻,平時總是有兩三個一身灰黑、容貌端莊的小淑女伴隨著他。他通常在清早一字一句地吐出他的音符。彷彿煞費苦心,這些音符如泣如訴,汩汩地從他口中流出,帶著一種奇特微妙的聲調,落入人們的耳際,宛如從玻璃瓶中倒水,形成某種悅耳的韻律。   啄木鳥對於春天的誘惑也並非無動於衷。如同鷓鴣一樣,他以一種原始的方式證明他的音樂鑒賞力。在某個晴朗寧靜的三月清晨,穿過林地,天地之間還瀰漫著冬天的緊張與寒意,突然,枯枝殘幹中傳來悠長、帶著回音的敲擊聲,打破了沉寂。那是絨啄木鳥在敲打春天的起床號。在全然寂靜而剛硬的景物中,我們滿心歡喜地傾聽著。因為它總是在這個時節傳入我的耳際,所以儘管明白這些敲擊聲其實是在尋找食物,我還是認定這是一場真正的音樂演出。   因此,不出所料,那隻金翼啄木鳥也回應了這股潮流,加入春天的大合唱。他的四月之聲是他的絕妙之作,也是他最具音樂性的表現。   我記得在一大片糖楓林中,有一棵老楓樹像哨兵似地佇立著,年復一年,它用那已經腐朽的樹心,為一窩窩金翼啄木鳥提供了保護。在築巢正式開始前的一、兩周,幾乎每個明媚的早晨,都可見到三、四隻這種鳥在老楓樹腐朽的枝幹間歡躍求愛。有時你僅聽到一句輕柔動聽的情話,或平靜自信的啁啾,然後,當他們棲在裸露的枝幹上時,悠長、洪亮的鳴叫一聲接著一聲響起;不久之後,傳來某種狂野的嬉笑聲,其中夾雜著各種喊叫、呼叫與尖叫,彷彿有什麽事情激起了他們的快樂與歡笑。這種交際性的狂歡與喧囂,是配對求偶的儀式,或者只是金翼啄木鳥一年一度重返夏季住所的喬遷派對?這個問題斷我暫持保留,不作判斷。   不同於他的近親們,金翼啄木鳥偏愛原野與森林邊緣,而不是森林裡的隱僻之處。因此,與其他啄木鳥的覓食習慣相反,他的食物來源多半來自大地,他會在地上搜索螞蟻和蟋蟀為食。他不太滿足於作一隻啄木鳥,想要進入旅鶇與雀鳥的圈子,因此放棄了樹林而選擇了草地,熱切地食用莓果與穀物。這種生活方式最終會導致什麼結果呢?或許這會是一個值得達爾文重視的問題。他對地表環境的喜愛和步行的能力,是否會導致他的腿變長?他以莓果和穀物維生,是否會減弱他的色澤、柔化他的聲音?他常與旅鶇姻往來交誼,是否也會使他擁有一副好歌喉?   的確,有什麽能比近兩、三個世紀的鳥類歷史更有意思呢?毫無疑問,人的到來對鳥類產生了極為明顯而有利的影響,因為鳥類在人類社會中迅速繁殖。據說,大多數加州的鳥,在人類在那裡定居之前是不會叫的。因此,我懷疑印第安人聽到的黃褐森鶇叫聲,是否是否與我們聽到的一樣。在北部沒有草地,南部沒有稻田之前,長刺歌雀在哪裡玩樂嬉戲?那時的他是否也像現在一樣,是個輕盈敏捷、滿心歡樂的公子哥?還有像麻雀、雲雀和金翅雀那樣似乎生來就喜愛原野、嫌惡樹林的鳥類,難以想像他們能在沒有人煙、廣漠的荒野中生存。   言歸正傳。歌帶鵐,那種人見人愛、春天最早來到的鳥,在四月之前就來了。他那純樸的曲調讓人人歡喜。   五月|燕子與黃鸝   五月是燕子與黃鸝的季節。五月也有許多其他的鳥到來,事實上,到五月最後一周為止,所有的鳥兒十之八九都到齊了,只是燕子與黃鸝是其中最引人注意的。黃鸝那鮮艷的羽翼真像是來自熱帶!我看到他們穿梭在開花的樹叢中,而且整個上午都能聽到他們那無休止的啾唧與情歌。而燕子在穀倉附近俯衝、叨絮,或在屋檐下嘰嘰喳喳地築巢;鷓鴣在剛抽出嫩芽的林中擊鼓;草地鷚那悠長柔和的曲調則從草地傳出;日落時分,每個沼澤與池塘都響起了上萬聲的蛙鳴。五月是過渡的月份,它是四月與六月的橋梁,又是即將開花的季節。   六月   到了六月,我們已經飽盡眼福、心滿意足,再也無所祈求。尤其隨著季節的成熟,各種鳥兒的歌聲與羽翼也趨於完美。一流的藝術大師都匯聚於此。旅鶇與歌帶鵐不負眾望。所有的鶇全都到齊了,我只需隨意坐在一塊岩石上,捧盡情欣賞粉紅色的杜鵑花,並傾聽鳥鳴。依我的瞭解,杜鵑六月才到,而金翅雀、霸鶲和猩紅比藍雀通常也在六月姍姍來遲。草地上,長刺歌雀可謂盡顯輝煌;在高原上,黃昏歌雀鵐吟唱著如輕風拂面般的晚禱聖詩;林中則響起了各類鶇的樂章。   杜鵑   杜鵑是林中最為獨來獨往的鳥,同時也出奇的溫順與安寧,似乎對於喜怒哀樂都無動於衷。彷彿某件遙遠的往事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他的曲調與叫聲含有失落、游離之感,對農夫來說是雨的預示。在一片歡快與甜美的歌聲中,我喜歡聽這種超凡脫俗、深沉邃古的鳴叫。在幾百米外傾聽,林子深處傳來的這種聲音,帶著某種特別奇異、苦行的氣質。華茲華斯讚頌歐洲杜鵑的詩句,同樣適合於我們的杜鵑:   歡暢的新客呵!我已經聽到   你叫了,聽了真快樂。   杜鵑呵!該把你叫做飛鳥,   或只是飄忽的音波?   我靜靜偃臥在青草地上,   聽見你呼喚的雙音;   這音響從山岡飛向山岡,   回旋在遠遠近近。   春天的驕子!歡迎你,歡迎!   至今,我仍然覺得你   不是鳥,而是無形的精靈,   是音波,是一團神秘。   在我們這一帶的杜鵑,只有黑嘴美洲鵑,黃嘴美洲鵑要再往更南的地方才會有。他們的叫聲幾乎相同,前者的叫聲有時像火雞;後者的鳴叫或許可以這樣表達:喀-喀-喀-喀-喀-靠,靠,靠奧,靠奧。   黃嘴美洲鵑通常會站在一棵樹上,搜遍所有的樹枝,直至他捉盡所有的蟲子。他棲在細枝上,以一種獨特的動作轉動他的腦袋,審視著周圍的樹葉。一旦發現了獵物,便展翅撲向它。   黑嘴美洲鵑在六月時,會在果園和花園中周遊一番,尋找尺蠖蟲來款待自己。此時,他成了極為溫順的鳥,允許你走進他幾碼之內的範圍。我甚至走到只離他幾英尺處,也沒有引起他的恐慌與猜疑。你可以說他很天真,也可說是淡然冷漠。   杜鵑的羽毛是一種富有光澤的褐色,與我所熟知的其他淺淡色調相比,其美麗是無可匹敵的,而且他的羽毛還以強固和細緻著稱。   儘管形體與色彩不盡相同,但黑嘴美洲鵑有些外形特徵會令人聯想到「旅鴿」。黑嘴美洲鵑的眼睛周圍帶著一圈紅色、他頭部的形狀、飛行起落的動作,都和旅鴿很像。當然,就飛翔時的優雅及速度而言,他顯然是遜色多了。至於黑嘴美洲鵑的長尾巴,似乎和身體不成比例,這點倒是和紅鶇類似。他在樹林中無聲無息的飛行,則與旅鶇或鴿子飛過時嘩啦啦的喧嚷形成鮮明的對比。   黃昏歌雀鵐   你聽過黃昏歌雀鵐的歌聲嗎?假如你住在生長著高地牧草的畜牧區鄉間,那就幾乎很難錯過他的歌聲。我想,將他稱作「草雀」的威爾遜顯然是沒有領略過他的歌喉。他的尾羽外側有兩道白色條紋,而且當你穿越原野時,他總是潛行於你前面幾碼處,這兩個特點便足以讓你辨認出他。如果你要找他,不要去草地或果園,而要去那高高的、有微風吹拂的牧地。當太陽落下後,其他鳥兒的歌聲都平息了,他的歌聲是最顯著的,他也因此被冠上「黃昏」之名。黃昏時分,在田野間趕著牛群的農夫,總能聽到他那悅耳的歌曲。他的歌聲不同於歌帶鵐,沒有那麽清脆,也沒有那麽多的變化,而是更為柔和又激烈、甜美又哀怨。將歌帶鵐曲調之精華,與原野雀鵐那甜美、震顫的歌聲相加在一起,就成了樸實無華的牧地詩人——黃昏歌雀鵐的夜曲。暮色中,走向那遼闊平坦、牛羊成群的高地,尋一塊溫暖潔凈的岩石坐下,傾聽這首歌曲吧。那樂曲從牛羊吃草的矮草叢中升起,或遠或近,各個方向都有。首先,是三、兩聲悠長寧靜的清亮音符,然後以漸弱的顫音結尾。通常,你只能聽到一、兩個音節,因為風將那些細微的部分吹散而去。多麼樸實、祥和且令人毫不自覺的美妙之曲!它是自然界中最獨特的音色之一。青草、岩石、殘存的作物、農田、寧靜的牛群,以及暮色籠罩的山丘,全都微妙地表現在這首歌曲之中。至少,這是鳥類可以成就的事業。   黃昏歌雀鵐的雌鳥將她樸素的巢築在空曠的地面,沒有用太多枝葉或草叢來保護或塑形。你很可能會不經意地踩到它,牛羊也可能將它踏平。但我猜想,鳥兒不怎麼擔憂這樣的危險,他們比較擔心的,是粗魯、好奇心旺盛的臭鼬與狐狸。如果將巢築在河岸、樹籬或草叢等地,雖可得到比較好的保護與遮蔽,但卻逃不過那些狡猾無賴的徹底搜查。毫無疑問的,鷓鴣也熟知這個道理。因為她和黃昏雀一樣,也築巢於露天、沒有遮掩的地方,不讓敵人有藏身之處。當敵人由枝繁葉茂的濃密森林,來到視野開闊的露天叢林時,她可以完全掌控局勢,輕鬆自如地往任何一個方向逃飛。   七月   七月中旬,林中已經非常平靜了。季節的盛衰已趨於平衡。盡管假日的活力未減,但隨著莊稼在炎熱漫長的夏日下逐漸成熟,悅耳的曲調也漸漸停止。幼鳥離巢,需要照料,鳥兒換毛的季節也即將來臨。當蟋蟀開始在你的窗下不停地重複著那單調的吟唱之後,直到下一個季節之前,你再也聽不到黃褐森鶇那無可匹敵的口才。長刺歌雀顯得憂心忡忡、焦躁不安,當你接近他的小巢時,他才會在責罵與抨擊中,不經意流洩出一小段歌聲;既想照料兒女又要顧及他的音樂聲望,使得他左右為難。某些雀鳥依然還在鳴唱。偶然,走過炎熱的原野,從森林邊緣高高的樹上,會傳來猩紅比藍雀洪亮圓潤的歌喉。這種具有熱帶色彩的鳥,喜愛最炎熱的天氣,我甚至在七、八月的酷暑都聽過他的歌聲。   綠霸鹟   接下來的夏日時光,是燕子與鶲鳥的狂歡饗宴,會有大量的飛蠅、昆蟲供他們享用,而且機會眾多。你看,停棲在那節樹枝上的那隻體色暗淡、灰白的綠霸鹟,是一位真正的獵人,總是讓他的獵物不斷在逃飛,絕不會有機會喘息。遊蕩的蒼蠅、半盲的飛蛾,千萬小心,別進了綠霸鹟的勢力範圍內!瞧瞧他那架勢,他的頭好奇地擺動著,「眼珠狂亂地轉動,從天空掃瞄到地上,再從地上掃瞄到天上」。   他的目光如同顯微鏡般的細微,他的目標如此準確。剎那間,他便捉住了獵物,然後回到原本停棲的地方。其間沒有爭鬥,也沒有追逐,他一飛撲出去,事情就了結了。正如你將觀察到,那隻小雀鳥的技巧就比較遜色了。那是一隻麻雀,以各類種子和昆蟲的幼蟲為食。但是,偶爾他也會產生更高的慾望,企圖效仿綠霸鹟,展開他的追蟲生涯。於是,麻雀開始笨手笨腳地追逐甲蟲或粉蛾。我猜想,現在他正在草叢裡狩獵,縱情於這個令他著迷的念頭。在那裡!他的機會來囉!一隻乳白色的小草蛾盡其所能的突然轉折與拐彎,逃出了麻雀的追緝。儘管我敢說,這情況對草蛾而言,可不是鬧著玩的,但這場生存競爭看來實在有如一齣鬧劇。當他們又追逐了幾碼遠時,草蛾突然衝進草叢尋求掩護,然後又飛了起來。當麻雀發現草蛾行蹤時,草蛾早已喘了口氣。麻雀惱羞成怒,嘰嘰喳喳地叫著,誓不罷休。毫不費力地緊追著草蛾,他隨時準備停下來一口咬住它,但卻從未成功。不久,他便厭惡了這種徘徊於失望與期望之間的遊戲,回歸到更適合他的生存方式。   灰背隼   和麻雀與草蛾之間這種半戲謔的爭鬥,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灰背隼與麻雀或金翅雀之間的追逐,那是速度與靈敏度的較量,那是翅膀與風的考驗。每塊肌肉都在用力,每條神經都繃得緊緊的。雀鳥這方發出了驚恐的叫喊,左躲右閃,用盡全力地逃避;而灰背隼這方卻沉著冷靜,飛馳急轉、緊追不捨,掌握動作的絕佳時機,精準又無情,令人精神大振。你不由得會爬上柵欄或衝到外面,去欣賞這場戰爭。雀鳥惟一的逃脫方式,就是採用草蛾的戰術,立即尋求樹叢、灌木叢或樹籬的掩護。在那裡,它那相對較小的體型,可以比較快速地穿梭移動。灰背隼也瞭解這一點,因此他們多半希望在一次飛撲之後,就能抓到獵物。因此,你會看到灰背隼在果園中徘徊,而幾隻金翅雀在他的周圍盤旋。灰背隼以極為失望的語調叫著:「劈—啼,劈—啼」。可是他似乎並不在意身邊的金翅雀們,因為他和金翅雀都知道,在濃密的樹枝中,金翅雀就像在銅墻鐵壁裡一樣安全。   八月|灰澤鵟   八月是鷹展翅高飛的季節,尤其是灰澤鵟最為顯著。他喜歡這種溫暖漫漫長日中的那份寧靜與煙霧渺渺。他是一種安逸自在的鳥,似乎總是那麽悠然自得,而動作又是多麽優美與威嚴!他是如此的冷靜沉著、安然自若。總是不疾不徐,展現著壯麗的螺旋狀盤旋上升,如此優雅神氣,有時又大膽地做出空中翻飛的特技表演。   他緩慢自在地飛翔,久久才拍動一下翅膀,他不斷盤旋上升,直到成為夏日空中的一個小點。然後,他心血來潮,縮起雙翅,如同一道彎弓,從空中直劈而下,像是要墜落地面,將自己摔個粉身碎骨。可是就在將要到達地面的那一剎那,他又突然展開雙翅,向上攀飛,就像是被彈向空中,然後悠悠哉哉地飛往他處。那是這個季節最出神入化的技藝展演,人們會屏息靜觀,直到他再飛起。   如果想做一種比較緩和的、不那麽驚險的降落,他便會目不轉睛地盯住遠處地面的一個點,然後在那裡轉彎。他的動作依然大膽無畏,如流星般的急速。你可以看到他由天而降的軌跡,直得像條線。如果離得夠近,你可以聽到他翅膀衝刺作響,看到他的影子在原野上飛快地移動,而瞬間,你卻看到他已經安靜地落在沼澤或草地的矮樹或枯樹墩上,回味著剛剛吞下的青蛙與老鼠的美味。   當南風乍起時,這些三、四隻成群的空中之王更值得一看。他們在山谷的盡頭,頂著強勁的氣流,擺盪著身子保持平衡,時而平靜停滯,除了像走鋼絲那樣微微一顫;時而上下波浪起伏,彷彿將自己交給了風,隨之任意飄泊;或者,高飛在山巔之上,不慌不忙、不吵不鬧。但如前所述,偶爾,他們也會突然急遽加速。開槍射擊這樣飛過頭上的一隻鷹,除非他的傷勢嚴重,否則他也不會改變他的飛行航線或姿態。   灰澤鵟的翺翔是一幅動中之靜的完美圖畫。比起鴿子與燕子,他的飛翔帶給觀者更大驚奇。他在飛行時所付出的努力,是如此的一致而細微,以至於人眼很難觀察到,因而使他的動作具有一種長久永恒的氣質,那是力量的自然展現,而不是刻意的操弄力量。   當受到諸如烏鴉與王霸鶲的攻擊時,灰澤鵟所表現出的沉靜與威嚴值得稱道。他從不降貴紆尊地去理會那些吵鬧狂怒的攻擊者,而會故意地在空中做螺旋式飛行,上升、再上升,直至他的追蹤者頭暈眼花,不得不返回地面。飛到令那些狂妄攻擊者會眩暈的高度,使其茫然不知所措,得到報應,以這種方式來擺脫蹩腳的對手,真可說是獨樹一幟!我不知道這是否值得效仿呢。   然而,夏日漸漸遠去,秋季即將到來。在農作物的收成期,那些在播種時節鳴唱的歌手安靜了,輪到其他的音樂家開始上場歌唱。這是昆蟲一生的鼎盛時期,白天處處是蟲鳴。所有的春夏之歌變得更柔和、更精細,彷彿飄蕩在空中。鳥兒換上了色彩不那麽艷麗的新裝,朝南方飛去。燕子結群走了,長刺歌雀結群走了。靜靜地、沒人察覺地,各種鶇鳥也走了。秋天到了,各種雀鳥、鶯與戴菊鳥紛紛離開了北方。遷徙的過程悄然地進行著。遠處那隻灰澤鵟沉靜地飛向天際,最後消失在地平線上。那是季節結束、眾鳥離去的象徵。   ——約翰.巴勒斯 1863年

作者資料

約翰.巴勒斯(John Burroughs)

1837年4月3日-1921年3月29日) 美國博物學家、散文家,美國環保、生態保育運動的重要人物。列名美國國會圖書館「美國記憶」項目中的傳記作家,被視作繼梭羅之後,美國文學的自然散文領域中最重要的實踐者。其居所「山間石屋」吸引眾多熱愛自然的人們,如美國總統羅斯福夫婦、發明家愛迪生、汽車鉅子亨利福特、詩人惠特曼、美國國家公園之父約翰繆爾等人經常造訪。為紀念其貢獻,「山間居所」成為國家歷史遺址受到保護並定期開放,並有十一所美國學校、多項獎項以巴勒斯的名字命名。

基本資料

作者:約翰.巴勒斯(John Burroughs) 譯者:程虹 繪者:約翰.詹姆斯.奧杜邦(John James Audubon) 其他:唐炘炘/審譯 出版社:果力 書系:心祕徑 出版日期:2015-08-06 ISBN:9789869141567 城邦書號:A2490016 規格:平裝 / 全彩 / 256頁 / 15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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