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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因斯坦在路上:旅行中的物理學家,關鍵十年的私密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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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愛因斯坦在路上:旅行中的物理學家,關鍵十年的私密日記

  • 作者:約瑟夫.艾辛格(Josef Eisinger)
  • 出版社:臉譜
  • 出版日期:2013-07-05
  • 定價:3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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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愛因斯坦關鍵十年,從未完整出版的愛因斯坦旅行日記揭密 當愛因斯坦在富士山美麗的景致下接受記者提出的連珠炮似的「愚蠢問題」時,他心裡在想什麼? 在上海的中國餐廳看到大家不斷用筷子在共同的餐盤裡撈食物時,愛因斯坦如何忍耐著肚子裡的興風作浪? 坐在日光甲板上看著香港數十艘帆船在海浪上舞蹈,這場景竟給了他關於相對論中電磁問題的新鮮想法?! 他的旅行和他的人生,最私密而直言不諱的愛因斯坦親撰日記真實披露 跟著愛因斯坦「上路」,鮮活地洞見他的每一天 從他如何度過早晨起床後的時光、旅行中閱讀哪些書,到他如何認知這個世界 ★愛因斯坦旅行日記第一手資料收錄,陪著愛因斯坦踏上旅途,聽到他的想法,見到他遇到的人……更深入、更直接地了解愛因斯坦的思維 ★在多數討論愛因斯坦的書籍著墨於艱深的物理學領域或爭議的私生活時,本書呈現愛因斯坦的日記內容,這些原本只是愛因斯坦個人閱讀用的日記坦率揭露他對其時其人其事的評論,甚而帶有種族偏見、有所冒犯。正因如此,本書有其唯一性與不可取代性,同時又具備極高的可讀性 ★作者與愛因斯坦同為物理學家,同樣在納粹掌權後離開祖國,一個奇妙的際遇讓他和愛因斯坦之間有了遙遠的私人關聯,開始整理愛因斯坦的旅行日記。這本內附黑白照片的精采著作不是又一本愛因斯坦研究書籍,而是最真實而獨一無二的 【好評推薦】 ◎安德森(Philip Anderson)(197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 ◎王道還(生物人類學者) ◎李偉文(作家) ◎周昌弘(中央研究院院士、中國醫藥大學講座教授) ◎孫維新(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館長、台灣大學物理系及天文所教授) ◎張慶瑞(台灣大學理學院院長及物理學系教授) ◎葉永烜(國立中央大學天文所及太空所教授) ◎「感謝上帝,航程還有很久。但我已經開始恐懼抵達。」──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在他的名聲達最顛峰時,遊歷了世界各地,包括從日本到南美,以及這之間的許多地方。以那個年代來說,愛因斯坦可算是遊歷廣闊的旅行家,他在旅行日記中記錄下對碰到的人與事件的印象,以及對各種事物的種種思索,從音樂、政治、量子力學到精神分析。這本引人入勝的著作,便是以這些從未完整出版的迷人紀錄為基礎。 本書作者艾辛格以生動而吸引人的描述,將愛因斯坦的聲音凸顯出來。愛因斯坦在這些廣泛的遊歷中見到了貴族、總統、電影明星和藝術家──羅斯福總統伉儷、邱吉爾、卓別林、音樂家克萊斯勒和作家辛克萊‧路易斯,還有當時最知名的科學家,包括波耳、普朗克、薛丁格和哈伯。 我們將在愛因斯坦的旅行日記裡,看到他在一趟前往日本的漫長海上旅程中,對遠東地區的率直真實印象。他在此行中受到熱烈歡迎,還在一場皇室宴會搶盡了鋒頭。愛因斯坦造訪探索了日本許多城市,也去了新加坡、斯里蘭卡、香港、上海、巴塞隆納、馬德里和耶路撒冷,而他也在這裡看到錫安主義被付諸行動,並對此有一番省思。 1931年,愛因斯坦在帕沙第納待了八星期,與科學家進行成果豐碩的交流。這部分的日記包含了他對美國、科學,以及他所遇見的好萊塢名人的精闢觀察。 他返回柏林家中後的日記,顯示出他對這座德國首都的學術、社會和文化圈參與很深,也涉入威瑪共和的政治。他在日記中討論書、晚宴、戲劇、音樂會和航海,但是除了物理之外,他最大的熱情是音樂,而且最好是莫札特。 這本獨特的著作充滿了記錄重要時刻的描述,也提供了一扇窗,讓我們得以從珍貴的愛因斯坦第一手日記中瞥見這位20世紀最知名科學家的思想與見解,並分享他最令人興奮雀躍的經驗。 【好評推薦】 「愛因斯坦在日記中留下理性與智慧外的活動,從本人的家國社會思想,朋友的互動義氣,到夫妻與密友的細膩感情。特殊的是日記中也提及如何由事物啟發物理知識與犯錯的思路軌跡。書中對氣候影響人類生活與行為提出他的獨特繆思,也記載對中國人的窮困描述與錯誤認知。這日記也再度確認術業有專攻跟行萬里路勝於讀萬卷書才是付諸四海而皆準。」 ──張慶瑞,台灣大學理學院院長及物理學系教授 「這本書內容多釆多姿。一方面是這位偉大物理學家的心路歷程的寫真,另一方面則是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的歐洲(特別是德國)的時代背景的描述。字裡行間都可以見到愛因斯坦在國族之間的取捨難分和掙扎(我的心說好,但我的頭腦說不)。跟著愛因斯坦的腳歩,可以呼吸到當時在柏林、牛津、京都和帕沙第納的科學和文藝發展的氣息,如身歷其境。但也可以看到他身為科學家率直和天真之處。在1933年剛說過不用太擔心美國跟日本發生衝突的可能性(!),但在幾年後便要聯合幾位物理學家上書美國羅斯福總統,要求啓動原子彈的硏發。結果是廣島的原爆,也是今日核武的濫觴。使愛因斯坦終其一生引為大錯之一。所以這本書不只是敘述愛因斯坦的旅程,也是我們不可不知的近代歷史回顧。」 ──葉永烜,國立中央大學天文所及太空所教授 「艾辛格在此揭露了一段引人好奇的歷史片段──愛因斯坦和妻子意氣風發地遊歷各地,在四大洲,超過十幾個國家受到熱烈款待的1922–1933年。他徹底善用取自愛因斯坦大量日記中的機智而深具洞察力的評論。愛因斯坦對旅行的渴望其實摻雜了許多因素,包括他需要逃避德國當時的危險和動亂,他熱愛將漫長的海上航程視為放鬆的工作機會,再加上他對世界有無可滿足的好奇心,以及他期盼協助推動人道的志業。但是最後,當德國的狀況大勢已去,愛因斯坦在普林斯頓找到了他需要的安寧僻靜所在,1933年後一直定居於此。你所需要知道的,關於愛因斯坦的一切,或許都可以經由閱讀這本書獲得。」 ──安德森(Philip Anderson),197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 「在你以為你已經讀完所有關於愛因斯坦的書時,出現了這本由物理學家艾辛格所寫的嶄新而讀來愉快的書。愛因斯坦剛成名時就受邀到許多地方參訪,包括日本和烏拉圭等。他所寫的日記很清楚顯示這些旅程並不輕鬆。除了演講之外,他還得出席各式各樣的社交場合,並穿著他最厭惡的燕尾服。他還被各地的德國領事『評分』,並以為他輸出德國文化,而獲得高分。但他也是在此時受到德國詆毀中傷。這本書充滿了驚喜,帶來許多閱讀樂趣。」 ──伯恩斯坦(Jeremy Bernstein),《量子跳躍》(Quantum Leaps)作者 「凱魯亞克(Jack Kerouac)說『旅途就是人生』,而在這本書中,當愛因斯坦踏上旅途時,他從未見過的人生開始展示在他眼前。這位剛成名的物理學家踏上的旅程帶著他從歐洲到巴勒斯坦、普林斯頓和帕沙第納;從錫蘭到新加坡;再到阿根廷、日本、中國,以及其他充滿異國風情之地。我們看到愛因斯坦對於身邊所見的一切感到有趣、驚異,或時而驚駭,並忠實地將他的思索透露給他最親密的旅伴,也就是他的旅行日記。艾辛格的這本書為不斷擴增的愛因斯坦研究文類,又添加了一本令人欣喜的著作。」 ──卡拉普斯(Alice Calaprice),《親愛的愛因斯坦教授》(Dear Professor Einstein)編者 「本身就了解相對論的傑出物理學家艾辛格動手整理了愛因斯坦在世界各地旅行期間記錄的詳盡日記。……愛因斯坦後來與當時政治圈、藝術圈,以及學術圈中許多知名人物來往密切,而記下他對他們的印象和看法,讓我們因此見證許多知名或不知名的特殊人物,看到他們躍然紙上,還有當時充滿科學革命與政治驟變的背景。」 ──葛拉茲(Walter Gratzer),倫敦國王學院榮譽教授 「本書以引人入勝的文筆總結呈現愛因斯坦未出版的旅行日記,時間涵蓋了他從1922年嶄露頭角,成為科學超級巨星,到他於1933年永久移民美國的關鍵十年。這些敘述讓愛因斯坦一生中許多知名的事件顯現在新的脈絡裡,也呈現了那些自認是愛因斯坦專家的人也不知道的私密小事!這本書還為這些人,以及更廣大的讀者提供了豐富的注釋,顯現出許多與科學、政治和文化界出人意料的關聯。」 ──赫亨伯格(Pierre Hohenberg),紐約大學物理學教授 「你現在拿在手中的這本書是一本有如小說的精采傳記。你將陪著愛因斯坦踏上旅途,聽到他的想法,見到他遇到的人。你會知道他對音樂的熱愛──看到在忙碌的生活中,他還是找出時間演奏室內樂;職業音樂家都想跟他合奏。這份對愛因斯坦日常生活的描述有無可比擬的私密性。」 ──萊克斯(Peter Lax),紐約大學庫朗數學學院(Courant Institute)榮譽教授 「愛因斯坦對於周圍的世界有著敏銳又時而稍微刻薄的觀察,而他的日記提供了一個極為有趣的窗口,讓我們得以窺見他較被忽略的一部分生活。艾辛格博士以不過度干涉的態度,用鮮活的語言捕捉了愛因斯坦的文字中不易捉摸的魅力。」 ──舒曼(Robert Schulmann),波士頓大學「愛因斯坦文獻計畫」(Einstein Papers Project)長期主持人 「艾辛格以溫熱的同理心及其同時掌握現代科學與20世紀歷史的難得能力,介紹我們認識一個令人感動地努力了解所處世界的愛因斯坦,即使這個世界時而令他困惑、著迷、感動,時而將他捧為偶像,又時而對他帶來威脅。本書打開了一扇開闊的窗,讓我們看見這位偉大物理學家的心思與他所在的時代。」 ──席格(Jerrold E. Siegel),紐約大學歷史學系榮譽教授

目錄

◎推薦序 葛拉茲(Walter Gratzer)
◎推薦序 萊克斯(Peter Lax)

◎前言
◎謝辭
◎序言
◎時間軸

◎1. 時代背景
‧背景:帝國時代的柏林與戰爭熱潮
‧柏林之前(一八七九~一九一四)
‧在柏林:戰爭及其餘波(一九一四~一九二二)
‧初訪美國(一九二一)
‧愛因斯坦家的晚餐

◎2. 遠東旅程(一九二二)
‧離開
‧往東方的海上旅程
‧可倫坡與新加坡
‧香港與上海
‧神戶、京都與東京
‧仙台、日光與名古屋
‧京都與大阪
‧告別日本:宮島、福岡、門司

◎3. 回程:巴勒斯坦與西班牙(一九二三
‧重訪上海、香港、新加坡與可倫坡
‧巴勒斯坦
‧再度上路
‧西班牙

◎4. 南美洲(一九二五
‧返家
‧再度出海
‧阿根廷
‧烏拉圭
‧巴西
‧回到柏林
‧凱斯勒伯爵家的晚宴

◎5. 紐約與帕沙第納(一九三○~一九三一)
‧柏林 一九二五~一九三○
‧前往美國的旅程
‧紐約的四天
‧再度出海:哈瓦那與巴拿馬
‧帕沙第納

◎6. 柏林與牛津(一九三一)
‧在柏林家中
‧牛津:大學生活
‧音樂的牛津
‧回到現實

◎7. 重回帕沙第納(一九三一~一九三二)
‧橫越大西洋
‧巴拿馬與宏都拉斯
‧重訪帕沙第納

◎8. 牛津、帕沙第納與在歐洲的最後時光(一九三二~一九三三)

‧二度暫居牛津
‧再度出海
‧再次回到帕沙第納
‧返回歐洲
‧在歐洲的最後時光

◎後記(一九三三~一九五五)
◎定居於普林斯頓
◎物理學、原子彈與政治
◎終曲

◎精選傳記

內文試閱

香港與上海
  從新加坡到香港的一週航程中,「北野丸」遭遇了強烈颱風與巨浪,「讓它跳起舞來」。這是愛因斯坦初次在海上碰到猛烈的風暴,他看著大批的飛魚被海水翻攪上來。他也觀察到持續努力保持平衡非常令人疲憊,以及女性比男性容易暈船許多。

  他進入香港港口時(十一月九日)看到的景色是他在整趟旅程中覺得最美的:岩石崎嶇的海岸與山嶺起伏的香港島並排,港口就在兩者之間,還有許多小島從海中陡峭地升起,那景色讓他想到「淹沒了一半的」阿爾卑斯山脈。

  香港猶太社群的代表團前來歡迎他,但他婉拒了出席他們計畫的一場接待會,而是由兩個當地的猶太商人載著他和艾爾莎逛了維多利亞島。到了中午,他們在一間美國風格的奢華飯店停下來吃午餐。用餐中,愛因斯坦發現他們的導遊對於科學與香港殖民地都知識豐富,同時讓他知道這個城市可以提供多少美妙的世俗樂趣。

  美麗而多變化的海岸線,包括有如峽灣的許多河口和漂浮在海上的小漁村,讓愛因斯坦覺得賞心悅目——但是他所看到的華人的生活與工作環境,讓他很驚愕。

  「這些飽受折磨的男男女女必須敲碎石頭或扛石頭,一天只賺五毛錢,因為他們沒良心的經濟機器就是這樣懲罰他們的勤奮。」他在日記裡思考道,或許他們的處境可悲到讓他們甚至不會察覺自己的悲慘,但是旁人看起來還是會覺得難受。他以比較帶著希望的語氣補充說,他得知在最近一次要求調高工資的成功罷工中,華人勞工相當有組織。

  到了下午,愛因斯坦被接到猶太社群中心。中心座落於一座青翠翁鬱的花園裡,可以俯瞰下方整個城市的全景。他們其中一位導遊的太太與小姨子在此加入他們,而在喝茶時,愛因斯坦得知香港總共只有一百二十個猶太人,其中大多是說阿拉伯語,是原本居住於巴格達的家族,他們遵守的宗教儀式甚至比「我們這些俄羅斯─歐洲」猶太人更為古老。愛因斯坦對於這些來自底格里斯河─幼發拉底河流域的猶太人有著由衷的親近感與歸屬感,因為他們和他家鄉的猶太人如此相似。愛因斯坦因此推論猶太人的血統一定在過去一千五百年〔原文照引〕來,都維持得相當「純粹」。

  在飲茶之後,這群人搭車上到香港人所謂的「山頂」,從那裡可以一望無際地俯瞰整個港口。從海中陡峭升起的許多小島讓愛因斯坦想到雲霧繚繞的阿爾卑斯山。他們搭的電車從一八八八年就開始營運了。愛因斯坦注意到電車中有分別給歐洲人和中國人的隔間。

  第二天早上(十一月十一日),愛因斯坦與艾爾莎被帶去參觀了大陸這邊的華人區,這趟參觀更強化了愛因斯坦對華人的印象:他們很勤奮,骯髒,而且消沉——連小孩子都無精打采。如果所有「種族」都臣服於中國人,那會是多大的遺憾!男人與女人外表的相似也讓愛因斯坦很驚訝。他心想,中國女人有什麼致命的吸引力,可以讓男人無法抵抗,而生下這麼多孩子呢?到了晚上,三個葡萄牙的高中教師來拜訪愛因斯坦。他們在談話中抱怨說要教華人邏輯思考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們尤其沒有數學天分!

  愛因斯坦離開香港時,對於英國政府的統治充滿欽佩,他認為他們的貢獻包括讓這片殖民地擁有豐富蒼翠的植物,並創立一所大學,讓選擇西方生活方式的華人就讀。警力完全是由從印度徵召來的「黑人」擔任。英國人的統治真的很讓人敬佩,他們懂得用務實的容忍政策化解國家主義者的抵抗——與歐洲大陸政府截然不同,愛因斯坦哀嘆道。

  十一月十三日早上,「北野丸」駛進了長江江口,抵達上海,一群人在此上船來歡迎愛因斯坦:德國領事——普菲斯特先生(Mr. Pfister)——跟他的妻子將是在岸上招待愛因斯坦的東道主;物理學家稻垣(M. Inagaki)與他的妻子則將是他前往日本的最後一段旅程的導遊與旅伴。在上海歡迎愛因斯坦的不再是猶太社群,而是德國人的社群。

  進行義務性的記者會,接受日本與美國記者提問慣常的問題之後,愛因斯坦與艾爾莎被帶去一間中國餐廳。用餐時,一列色彩鮮豔而歡樂的送葬隊伍經過——這項中國習俗在愛因斯坦看來近乎野蠻。但這頓飯則是極度繁複且永無止境。大家不斷用筷子在共同的餐盤裡撈食物,讓愛因斯坦整個下午都覺得肚子裡在興風作浪,但是他設法忍耐,緊急關頭前回到他的避難所,普菲斯特的家裡。

  愛因斯坦與艾爾莎整個下午在中國人居住的區域到處散步,這裡給愛因斯坦的印象與在香港大同小異。狹窄的巷道擠滿了熙來攘往的行人,還有沾著各種髒污的人力車。空氣中瀰漫著各式各樣的惡臭,街道兩排是各種露天的工作坊。中國人總是聲音很大,不過愛因斯坦從未聽到這些「溫和、枯燥、備受忽略,汲汲營營辛苦求生的人們」爭吵。愛因斯坦一行人也去了一家劇院,裡頭每一層樓各有一個丑角表演,讓觀眾心懷感激並哈哈大笑。愛因斯坦看到街上到處都是汙物,但是也在人群中看到許多快樂的面孔。連像馬匹般工作的苦力都沒有顯露出痛苦的樣子。這群歐洲人的出現引來眾多彼此張口結舌的打量,張口結舌的中國人尤其被艾爾莎吸引。艾爾莎總是拿著長柄眼鏡瞇著眼睛看他們——她的近視很嚴重,但據說她太愛漂亮而不肯戴眼鏡。

  到了晚上,稻垣夫妻開車載愛因斯坦與艾爾莎穿過迷宮般的黑暗街道,來到富有的畫家及版畫家王一亭的家裡。他們受邀來此晚餐。在他家宅院高大冰冷的牆垣後頭,他們看到裡頭的花園不僅有個池塘,且燈光明亮,風景如畫。在如過節般點著明亮燈火的走廊上,掛著主人自己的美麗畫作,還有其他他所珍藏的藝術品。座上賓包括上海大學的校長、幾位教師,還有其他當地的名人。晚餐伴隨著無數客套恭維的致詞,愛因斯坦坦承他也貢獻了一段。這過度繁複精緻的一餐讓他覺得對食物的貪婪似乎到了邪惡的地步,這是歐洲人完全難以想像的。之後愛因斯坦出席了在日本人聯誼會館的一場接待會,會場氣氛輕鬆自在,合乎他的口味多了。

  第二天一早,愛因斯坦與艾爾莎再度去了一趟旅遊行程。這一次是參觀一個中國人的村子,以及一座佛教廟宇宅院。他們在此的出現再度引起許多彼此的打量。之後他們匆忙趕回船上。

  下午三點,「北野丸」離開了上海,往東穿過黃海航向日本。蜿蜒穿過瀨戶內海中迷宮般的眾多綠色小島後,它在十一月十七日抵達了神戶。

神戶、京都與東京
  從愛因斯坦即將來到日本的消息首次宣布,到他真正抵達之間的幾個月裡,無數關於相對論的書籍與期刊文章在日本紛紛出版,有些是寫給一般大眾閱讀,有些比較學術性。這引發了大眾對於愛因斯坦來訪的強烈興趣,因此當他抵達神戶時,已經有大批情緒熱烈的群眾等著歡迎他。但是他在此受到的歡迎場面,很快就會跟他之後在東京與其他地方碰到的場面相較之下相形失色。歡迎委員會成員包括了德國領事和德國聯誼會(German Club)與錫安主義組織的代表;此外還有經過特別挑選的,在歐洲唸書時已經跟愛因斯坦認識的日本物理學家。愛因斯坦在日本的所有旅程,都有他們作陪。在他有義務出席的記者會和一如往常空洞的提問之後,愛因斯坦與艾爾莎在「教授們」的陪伴下,搭上了前往京都、車程兩小時的火車。在從火車站搭車到京都的飯店的路上,愛因斯坦首次可以近距離地一瞥日本。他很著迷於「這些被神奇地照亮的街道、兩旁整齊可愛的房子、令人愉快的活潑學童、純樸高尚的日本人——這些優雅矮小的人們,喀噠喀噠地穿過街道」。他們的飯店是一座可以俯瞰城市的巨大木造建築。愛因斯坦與艾爾莎安頓好之後,與這些教授一起用餐。用餐之後,這些教授還熱烈地與他進行科學的討論,最後才讓愛因斯坦結束在日本「極度辛苦」的第一天。

  隔天早上的行程裡擠進了一趟快速的京都城市之旅。愛因斯坦夫婦與教授們勉強挪出時間參觀了這城市的一些寺廟與花園,也參觀了有護城河的著名古老城堡。接下來他們必須搭上車程十小時的火車,前往東京。他們坐在可以觀看四周的瞭望車廂裡,行經萬里無雲的天空下,而愛因斯坦對於一路的景色深深著迷——「山脈隘口、湖泊與峽灣、可愛的學校、仔細種作的田地與精巧乾淨的村落。」他和艾爾莎更在峰頂積雪的富士山映入眼簾時,大飽眼福地看到燦爛的夕陽。但是美麗的景致不久就黯淡了下來,因為一大群記者上到火車來,連珠炮似的「愚蠢問題」再度開始。

  龐大的群眾在東京車站迎接愛因斯坦,攝影師點亮如此多鎂光燈,讓愛因斯坦有好幾分鐘都看不見。他和艾爾莎終於逃離後,又被飛速送到科學學會的接待會,當中有好幾個德國同儕參與。這對精疲力盡的夫妻最後終於被送到飯店,這裡又有大量的花圈和花束等著他們。兩位旅外的德國學者夫妻,席格佛瑞.貝林納(Sigfrid Berliner)與安娜.貝林納(Anna Berliner),短暫來拜訪了他們一下,然後愛因斯坦的這一天終於劃下句點。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具「活著的屍體」。

  索夫(Wilhelm Heinrich Solf),德國在東京的大使,遞交給外交部一份報告,用相較於愛因斯坦而言,比較愉快的辭彙描述了愛因斯坦的抵達與他的演說行程:「他在日本各地的行程就像是一趟勝利遊行……所有日本人,從最位高權重的尊貴人物到拉人力車的苦力,都自發地參與,毫無特意的準備或驚擾。愛因斯坦抵達東京時,如此大批的群眾聚集在火車站,警方根本無法控制可能鬧出人命的推擠……成千上萬的日本人爭相來聽他演說——每個人要付三日圓——而〔愛因斯坦〕學術語言都被轉變成山本先生口袋裡的日圓。」索夫所寫的門票價格三日圓,是當時一般人一餐費用的十倍。

  愛因斯坦根本沒有時間從這騷動的迎接中恢復。第二天,十一月十九日,他向兩千人的聽眾發表了第一場演說。這是他兩場公開演說中的第一場。他在四小時的演說中討論了狹義與廣義相對論,他的話由物理學家石原純(Atsushi Ishiwara)逐句逐句翻譯。石原為此場合特別穿了「如一幅畫的和服」。愛因斯坦覺得這衣服讓他看起來介於懺悔者與牧師之間。

  接下來這天的忙亂程度只減少了一點。愛因斯坦在科學學會的午宴中接受表揚,並發表了簡短的感言。這天晚上,他和艾爾莎在飯店裡,與他們的東道主山本及他出版社的幾位同事同進晚餐。之後他們一起去看一場戲劇表演,當中包括樂器演奏、歌唱,以及舞蹈。讓愛因斯坦訝異的是,大部分觀眾是帶著小孩的家庭,他們坐在地板上,並熱烈參與其中。舞台布景令人目眩,由男人扮演女性角色的演出也很有獨特風格。伴隨舞台演出的是三個男人組成的合唱班不間斷的歌聲,還有坐在前舞台後方,牢籠般圍起圈子裡的樂團。根據愛因斯坦的看法,他們演奏的音樂提供了演出的節奏與情緒,「但是完全欠缺結構或和聲的邏輯」。   日本音樂確實欠缺和聲,而和聲從中世紀以來就是西方音樂的正字標記。顯然和聲也是影響愛因斯坦是否喜好一種音樂的關鍵因素。表演結束後,這群人漫步走過一條燈光明亮,卻幾乎空無一人的商店街,再到一間小餐廳繼續聊天。當艾爾莎和愛因斯坦終於回到飯店時,他們發現體貼的山本已經請人在他們的房間裡準備了水果和雪茄。

  十一月二十一日這天,一年一度的菊花祭在皇宮花園舉行。愛因斯坦與艾爾莎都獲得邀請,但是在為這重要的社交場合做準備時,出現了一項嚴重的實際問題:哪裡可以找到符合這種場合,又適合愛因斯坦這樣高大體型的正式服裝?在山本的幫忙下,他們終於找到一套愛因斯坦尺寸的正式禮服,不過一起送來的帽子對愛因斯坦的頭來說太小,他只好整個下午都拿著那頂帽子。德國大使館的官員到飯店接他們,送他們到皇宮花園。愛因斯坦與其他受邀的顯赫人士排列成半圓形,等待皇后出現。她沿著半圓形的內部前進,跟一些賓客交談幾句,然後停下腳步,與愛因斯坦聊了一會兒,用法文。所有賓客接著進入精心雕琢的花園,花園裡架起了桌子,擺著各式點心,許多不同品種的菊花一一展示出來——全都像士兵般排列整齊,愛因斯坦寫道。當然,還有無數人要和愛因斯坦握手。

  索夫大使對這個場合的正式報告同樣比愛因斯坦的描述更絢爛浮誇:「今年的菊花祭上,最高的榮耀都歸屬在這個名人身上!大家爭相覲見的,不是皇后,不是攝政宮,也不是皇室的王宮貴族們;一切都不由自主地、下意識地圍著愛因斯坦打轉。在這個慶賀皇室與人民之間和諧的傳統慶典上,大約三千位參與的人幾乎都忘了這天真正的重點……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愛因斯坦身上,每個人都希望至少能跟這個當今最知名的人握個手。一位穿著全套制服的海軍上將擠過人群,站到愛因斯坦面前說:『我景仰你』,又隨即走開。」

  無法忍受德國學術界的拘泥客套,忽視所有衣著禮儀,堅持自己獨特髮型的愛因斯坦,此刻卻必須整整一星期被一個陌生新奇文化的嚴密繁瑣社交儀式包圍。因此,接受皇室接見後,他們一定如釋重負,很開心能在貝林納夫妻家裡度過一個輕鬆的夜晚。這對夫妻和許多德國學者一樣,無法在德國找到適合的職位,於是在戰前遷居日本。他們現在住在東京一間迷人的日式屋舍。雖然席格佛瑞過去在哥廷根是研讀物理與數學,現在在帝國大學(Imperial University)拿的卻是經濟學的教授教職。不過無論如何,愛因斯坦都對他的妻子安娜比較著迷。安娜是個心理學家,而以他的話來說,還是個親切聰明的女人——道地的柏林人(Berliner)。

  第二天,愛因斯坦是山本的出版社舉辦的歡樂接待會中的焦點。這個接待會的地點是改造社前的街道,結果當然吸引了大批好奇的旁觀者與勤奮的攝影師。之後愛因斯坦參觀了一座宏偉華麗的佛教寺廟,裡頭裝飾著驚人的木雕。這裡的僧侶還展示了一本珍貴的畫冊。愛因斯坦與艾爾莎離開時,再度在中庭受到飢渴的攝影師圍攻,還好一群從大阪來的歡樂學童讓愛因斯坦開心了點。

  愛因斯坦自從踏上日本土地後,對他的東道主山本的感情與景仰便逐漸增加,而第二天,他與艾爾莎應邀去這個「了不起的人」的迷人住家,與他共進午餐。愛因斯坦得知山本小小的家裡除了他自己、他妻子、他們幼小的孩子之外,還住了三個女傭、一個僕人、四個學生時,不禁驚嘆這些人必定是多麼知足常樂,和平寧靜。愛因斯坦在山本的陪同下,下午參觀了幾間日式家屋和一片田地,更對所遇到的日本人這麼純樸友善感到著迷。他尤其喜歡那些幼小的孩子,他們永遠都是如此開心,受到良好照顧,而且不畏寒冷。

  愛因斯坦接下來拜訪了學會的會長,並在與會長的談話中發現他的兒子曾在蘇黎世的理工學院讀書,是韋伯教授的學生。聽到十年前已經過世的韋伯教授的名字必定在愛因斯坦心裡激起不快的記憶,因為韋伯曾是他學生時代的仇敵。愛因斯坦在理工學院時經常蹺課,自己研讀當代的物理學研究,仍在四個畢業的學生中得到最高的畢業成績。但他卻是唯一沒有得到助理職位的畢業生。極度失望的愛因斯坦認為是韋伯的陰謀,才害他無法獲得理工學院的職位,或找到高中教職。這個經驗讓愛因斯坦一直懷恨在心,也讓他有許多年憤慨不已。

  同一天的晚上,德國─東亞協會(German–East Asian Association)舉辦了大型接待會與晚宴歡迎愛因斯坦。他再度驚訝日本對德國人如此熱誠,友善,同理。他得知日本人建立了自己第一流的光學工業,而這要歸功於德國工程師提供的協助。在接待會上,愛因斯坦被拉入德國與日本賓客的許多對話中,讓他像旋轉木馬似的昏頭轉向。

  由於愛因斯坦是眾所周知的弱勢捍衛者,而且言行一致,因此不論他去哪裡,都常會有陌生人請求他幫助。他的名聲顯然比他先一步到了日本,因為隔天早上他都忙於看一位舒茨太太(Mrs. Schulze)的檔案。她是德國大使館裡一位官員的妻子,而且顯然被當成代罪羔羊,好掩飾一項醜聞。愛因斯坦因此被懇求替她出面干涉。幾天後,一位牧師來拜訪他,提供更多關於舒茨太太案件的資訊。在此之後,舒茨太太的英國醫師也來向愛因斯坦保證,她的精神異常是因為遭受她先生虐待所引起。愛因斯坦此時已經跟索夫有了些交情,便寫了一封很長的信給他,但是我們無法得知此事最終的結果。之後的另一位訪客就沒有讓愛因斯坦那麼煩惱了,因為他描述她是「一個瘋狂的美國女士,堅信自己可以治好其他瘋狂的人」。

  愛因斯坦在十一月二十三日與一群記者會面,他與他們的對話難得地成為一次愉快的經驗。吃完豐盛的午餐後,愛因斯坦下午造訪了一間音樂學校,並出席一場音樂會,希望更加了解日本音樂。但是聽了「許多憂鬱的長笛吹奏同一曲調,包含許多優雅的音符,沒有真正的旋律或和弦」之後,他還是無法喜歡這種音樂。這天結束在一場輕鬆的晚宴,以及跟日本物理學家與一位德國領事館代表的閒聊中。

  第二天,愛因斯坦在他忠誠的旅伴,他也越來越喜歡的物理學家稻垣的陪伴下,健行了很長的距離。兩人在一間小餐館用午餐時,愛因斯坦對於其他客人的安靜有禮印象深刻,但是對餐館送上來的烤龍蝦,這些「可憐的小東西」,感到憐憫。他在下午參觀了一間有精采藝術收藏的私人住所,其中他尤其喜歡古老的日本藝術品。在愛因斯坦看來,這些藝術品更能反映日本人的精神,遠勝過後來受到中國佛教影響的藝術,因為它們似乎和日本靈魂相距遙遠,沒有真正的聯繫。

  到了晚上,在大學物理系,愛因斯坦開始了為期六天相對論課程的第一天講課。這堂課是大致簡介相對論的意義,以及它所帶來的影響,長四小時。原本只有大約一百二十位教授受邀來聽這些學術性演講,在愛因斯坦的要求下,長岡教授(Professor Nagaoka)准許大學生也能參加。在這些學生當中,有一位後來說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老師:〔愛因斯坦〕總是帶著微笑,沉著冷靜,而他雖然有強大的直覺,對於計算卻不是很擅長,邏輯也不是很嚴謹。

  愛因斯坦在東京剩下的幾天同樣行程緊湊。在第二堂專門課程講座後,他出席了一場音樂表演,演出者包括一個合唱團和很年輕的舞者。接下來日本記者軍團帶著他和艾爾莎去一間會館看藝妓伴隨著音樂跳舞,一個特別年長的藝妓表情豐富又性感誘人的臉在愛因斯坦心裡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象。最後他和艾爾莎被禮貌地送離會館,以便接下來的放縱夜晚可以開始。愛因斯坦被撩起了好奇心,後來特別向稻垣請教有關藝妓與道德的問題。

  在每天的講課之間,愛因斯坦仍找出時間參觀博物館、花園、默劇,以及音樂會。他也去看了一場能劇的表演,對於那些面具和表演者的緩慢動作極為震撼。但是他不得不參與無數的接待會,以及「極端繁文縟節」的晚宴,當中總是隨興摻雜著許多致詞。在許多這類場合裡,愛因斯坦都被要求演奏小提琴,即使他咕噥說他因為極為疲勞,又沒有時間練習,技巧大幅退步。在柏林家裡時,他幾乎每天都會拉琴。

  愛因斯坦與艾爾莎應邀去一間優雅的日本住家參與一個茶會時,終於能一瞥他很仰慕的冥想式日本生活風格。招待他們的主人寫了四大厚冊關於茶會儀式的書,而他顯然很自豪地將書拿給愛因斯坦看。茶會後,愛因斯坦去了早稻田大學,受到上萬學生歡迎。這所大學持續以創辦者所引進的民主精神辦學。在演講之後,他和一位物理學家見面,對方告訴他,最近科學家觀測到的弧光光源的光譜線偏移現象。他之後又參加了另一場由各教師學會組織的接待會,並受到在外頭等候的一群女子中學的女孩熱切歡迎:那是「暮色中的擁擠人群裡,一副迷人快樂的情景——對一個凡人而言,這樣的愛與寵溺實在太多了」。愛因斯坦回到飯店時已經累得不成人形。這真是漫長的一天,也是很典型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愛因斯坦與艾爾莎決心要罷工一次。他們設法到了火車站,想取得一些旅遊資訊,但遭遇到滑稽可笑的溝通困難。他們在回飯店的路上被開車出來找他們的稻垣瞧見,很快就再度將他們納入保護的羽翼下。這天的第一個活動是在皇室祭祀堂,長達三小時的古老宮廷音樂演奏。這種古老過時的音樂只有在這裡還被細心維護著。這些弦樂器與管樂器發出的美妙音域讓愛因斯坦想到聖歌。他被告知拜占庭音樂和中國─日本音樂其實有著同樣的印度根源。音樂會後就到了他下午在大學講課的時間,接著是跟當地的理論物理學家的一場討論,而且難得的很有實質內容。接著愛因斯坦接受東京大學兩萬名學生代表的歡迎後,又隨即被接去德國大使館參加一場正式晚宴。雖然這個場合的出席者一如往常都是各種外交人員與名人仕紳,但是愛因斯坦很享受在此聽到的美妙西方音樂:聽了這麼多陌生的聲音之後,這讓他暫時得到解脫與撫慰。愛因斯坦也小試身手地拉了一下小提琴——他坦承他拉得很差,因為他累垮了,又缺乏練習。不過宴會上其他一切都很「客套枯燥」。

  在最後一堂大學講課中(十二月一日),愛因斯坦討論了廣義相對論可以如何幫助我們了解宇宙——他所稱的「宇宙問題」。講課結束時,他接受了學生熱誠的感激。他們之所以能來聽課,都是因為愛因斯坦幫他們說話。之後他們為他舉行了一個盛大的道別晚宴,東京所有學術界的精英都出席了。愛因斯坦被要求致詞。而當大家客氣地請他演奏小提琴時,他拉了貝多芬的「克羅采奏鳴曲」。這是愛因斯坦在東京的最後一天。不過他和艾爾莎後來南下途中,還在這裡過了一夜。

  到了早上,他踏上日本漫長旅途的第二段,造訪位於東京北方兩百英里的城市仙台。艾爾莎被留在東京,由稻垣太太照顧。

延伸內容

◎文/葛拉茲(Walter Gratzer,倫敦國王學院榮譽教授)

  有任何其他公眾人物是像愛因斯坦這樣的嗎?一個漫畫家只要幾筆就能在紙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他。一個賓州的礦工,或一位德里的人力車伕,可能都對他的五官很熟悉。他的臉孔至今仍常出現在廣告看板或宣傳標誌上。愛因斯坦旅行各地時,總有大批群眾蜂擁出來歡迎他或只是盯著他看,鎂光燈閃個不停,麥克風塞到他面前。他在科學界的同事對他驚異敬畏;一般大眾對他景仰崇拜;而希特勒政權則對既是和平主義者又是猶太人的他憎恨厭惡。「相對論」進入日常口語中,成為餐桌閒聊或笑話中常被理解又隨意誤用的話題。(例如:愛因斯坦在倫敦時,從火車窗口探出頭來,問一個月台腳伕說:「牛津有停這輛火車嗎?」)一九一九年,當愛丁頓(Arthur Eddington)在日蝕期間測量到太陽導致的光偏折,而宣布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正確時,這個消息立刻登上了全世界的報紙。曾兩度擔任大英帝國司法大臣(Lord Chancellor),也是多位科學家的兄弟及叔伯的霍爾丹勛爵(Lord Haldane),甚至通知英國教會的領袖,說這項理論可能會對神學帶來重大的影響。不安的教會總主教立刻買了一大堆關於這個主題的書,試圖了解這理論的意義,結果逼得他近乎恐慌絕望。最後他終於幸運地在霍爾丹勛爵家裡遇到這門理論的開山始祖愛因斯坦。愛因斯坦很高興能對他保證,「相對論純粹是科學上的事,跟宗教毫無關係」,讓驚慌失措的大主教鬆了一口氣。

  那麼究竟為什麼從未希冀成名——事實上還努力避免曝光——且渴望清靜獨處的愛因斯坦,會如此深刻烙印在一般大眾的想像裡呢?部分原因無疑是他的外表:蓬亂的頭髮,還有暗示著深邃思緒的,明亮又柔和的眼睛。他的頭腦,則跟牛頓一樣(他的書房裡掛著牛頓的照片),「永遠航行在思考的陌生海洋裡,單獨一人」。除此之外,愛因斯坦還像個謎。古典文學學者默雷(Gilbert Murray)描寫了他在牛津短暫居留期間的某一幕畫面。他有一天發現愛因斯坦坐在他暫居的基督學院的中庭裡,「帶著一種遙遠的眼神」。「那遙遠眼神背後的遙遠思緒必定是快樂的,因為在那一刻,這客居異鄉的學者神情寧靜且帶著微笑。」「愛因斯坦博士,請告訴我,你在想什麼?」默雷說道。「我在想,」愛因斯坦回答,「畢竟這只是一顆很小的星球啊。」

  除此之外,愛因斯坦也是世界的公民,或至少他自認如此,別人也是如此看待他:他是所有人當中的一員。他認為國家主義是一種「幼稚的疾病。是整個人類種族的痲疹」。他曾經深思地說,如果他的相對論被證實是正確的,「德國就會宣稱我是德國人,法國則會宣稱我是世界的公民。如果我的理論被證明是錯的,法國就會說我是德國人,而德國則會宣稱我是猶太人」。(當然,他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正確性。)但即使是他在德國最狂熱的敵人,也猶豫是否要完全斷絕與他的關係。愛因斯坦說,對他們而言,他就像「一朵氣味難聞的花」,但他們仍然想把他別在胸口(參見第四章)。

  此外,還有相對論這個令人著迷的謎:愛丁頓被一個記者問到,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只有三個人了解相對論時,他反問說,第三個人是誰。此外,對應波普(Alexander Pope)著名的對句:「自然與自然律隱匿在夜裡。/上帝說:『讓牛頓來吧』,於是一切有了光。」文學家史奎爾爵士(Sir John Squire)寫下:「這樣持續了沒多久,因魔鬼高喊:『哈!/讓愛因斯坦來吧!』一切重返現狀。」這真是精簡地一語道盡一般大眾的看法。

  因此,愛因斯坦的傳記數量遠超過其他科學家——或許超過史上任何人——也就不令人意外了。其中有些聚焦在他的科學研究,有些談論他的私人生活,甚至有一本是專談他(可說是相當豐富)的感情生活。但這片領土仍有一個區域尚未受到傳記作家與檔案挖掘者的探勘,直到現在。本身就了解相對論的傑出物理學家艾辛格動手整理了愛因斯坦在世界各地旅行期間記錄的詳盡日記。不斷受到訪問邀約的愛因斯坦旅行到各個大陸、各個國家,多數時間都由他的妻子艾爾莎陪伴。他對物理學、和平主義、當時的政治災難發表演說,有時候為剛誕生的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募款,有時為和平的目標籌措資金。愛因斯坦在旅途中被無止境的訪問要求干擾,被迫穿上他厭惡的燕尾服,參加他都一樣討厭的晚宴、接待會和頒獎典禮,但也經常遇到有趣的人和老朋友。他以他獨特的直率,記錄下他的經驗與感想。而在公開曝光的活動之間,他持續在飯店裡或船上艙房裡,埋首尋找他貢獻了生命最後三十年,但仍捉摸不定的統一場論。他不時會伸出手,抓到它的尾巴,但它隨即又從他手中溜走。他最大的安慰是他的小提琴:他不論到哪裡,都會設法找到職業或業餘的音樂家,整晚欣喜地一起演奏莫札特、海頓或布拉姆斯的四重奏與奏鳴曲,而感到心神振奮,再度充滿活力。

  或許最讓人注目的,是愛因斯坦永無止境的好奇心,以及他轉個不停的頭腦。他會思索當地的植物、鳥類與魚類,海上的反光,還有穿透濃霧的光線。當搭乘的船遭遇暴風,艾爾莎和其他乘客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時,愛因斯坦卻站在浴室的磅秤上,觀察他的最高與最低體重比例為三比二,並藉此算出當船墜入兩波海浪中間的凹處時,船隻的加速度。但這本書包括的內容不只這些。愛因斯坦後來與當時政治圈、藝術圈,以及學術圈中許多知名人物來往密切,而記下他對他們的印象和看法,讓我們因此見證許多知名或不知名的特殊人物,看到他們躍然紙上,還有當時充滿科學革命與政治驟變的背景。此外,為了更清晰闡釋本文,艾辛格補充了許多趣味無窮又權威可信、引人入勝的注釋,描述那個動盪不安的重大歷史時代中的男女人物與事件。
◎文/萊克斯(Peter Lax,紐約大學庫朗數學學院榮譽教授)

  偉大的科學家很少是公眾人物或文化英雄。他們的成就通常跟日常生活與直覺距離如此遙遠,以致於一般大眾無法欣賞他們,甚至很少會想到他們。愛因斯坦卻是現代的例外;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也認得他的臉;在他一生中,他只要公開露面,就是眾人奉承的對象;名人顯要都渴望認識他。

  愛因斯坦毫無疑問地應該享有這樣非比尋常的名氣。他是二十世紀最重要也最有原創性的科學家。一九○五年,當時還沒沒無名的他以三篇論文徹底改變了我們對空間、時間與能量的看法,震驚物理學界。但是他在一般大眾心中成名的時間晚了許久。當時是一九一九年,一個到巴西的實驗團隊證實了愛因斯坦根據相對論所作的預測,顯示太陽重力場確實會導致星光偏折,而引起轟動。

  大部分優秀的科學家都會遵循自己的理念,不顧科學圈同儕的意見;愛因斯坦就有很強烈的這項特質。例如當所有卓越的物理學家都熱烈迎接量子力學時,他卻拒絕相信這是最終的理論,因為他無法接受不確定性原理。

  在科學生涯的後半段,他則是個離群索居的人;下面這個由數學家西佛(Max Schiffer)告訴我的故事,顯示了他有多孤立。愛因斯坦去找高等研究院院長歐本海默(Robert Oppenheimer),建議研究院邀請一些對廣義相對論有興趣的傑出年輕物理學家來訪問一年或兩年。結果歐本海默的回答是:「愛因斯坦教授,沒有傑出的年輕物理學家對廣義相對論有興趣。」

  愛因斯坦不在乎許多社會常規,而且不只是在服裝儀容上,因為不論是他或兩人同住在柏林時的親近同事薛丁格(Erwin Schrödinger),就如本書作者所指出,都不是很尊崇一夫一妻制。

  你現在拿在手中的這本書是一本有如小說的精采傳記。你將陪著愛因斯坦踏上旅途,聽到他的想法,見到他遇到的人。你會知道他對音樂的熱愛——看到在忙碌的生活中,他還是找出時間演奏室內樂;職業音樂家都想跟他合奏。這份對愛因斯坦日常生活的描述有無可比擬的私密性。而每章的注釋則為愛因斯坦身處的歷史時代提供了有趣又經常出人意料的資訊——例如艾利.魯登道夫將軍(General Erich Ludendorff)在一九三三年時對希特勒的看法(參見第六章注釋3)。

  愛因斯坦對於各式各樣非科學的主題都有強烈的意見,也不吝於表達。他強烈反對任何形式的國家主義,認為這是導致非必要衝突的源頭。一九四二年,當時十六歲的敝人有幸經由了不起的匈牙利數學家艾狄胥(Paul Erdős)介紹認識愛因斯坦,他在介紹時說:「愛因斯坦教授,我想跟您介紹一位年輕優秀的匈牙利數學家。」而愛因斯坦回答:「為何要說匈牙利?」

作者資料

約瑟夫.艾辛格(Josef Eisinger)

物理學家,出生於維也納,研究範疇廣泛,從核子物理到分子生物學,從醫藥史到音樂史。 紐約西奈山醫學院(Mount Sinai School of Medicine)結構與化學生物學系榮譽教授,在專業期刊和書籍中發表過約兩百篇文章,並兩度榮獲古根漢學術獎助(Guggenheim fellowship)。

基本資料

作者:約瑟夫.艾辛格(Josef Eisinger) 譯者:李淑珺 出版社:臉譜 書系:科普漫遊2 出版日期:2013-07-05 ISBN:9789862352687 城邦書號:FQ2009 規格:平裝 / 單色 / 320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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