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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影業為您呈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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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從前從前,有個好萊塢,是由流亡者、難民和女性等「邊緣」人士,撐起半邊天。 推薦 葉郎 文字工作者 鄧九雲 演員、作家 蔡康永 作家 盧建彰 詩人導演 一位聰慧的女子從墨索里尼統治下的義大利,移居至一九四○年代的洛杉磯,竭盡全力重新塑造自已、胼手胝足試圖在異國生存,這是一部描繪愛情、欺瞞、犧牲的經典之作。 父親因為反對法西斯政權而遭到逮捕後,瑪麗亞‧拉加納在一九二○年代末期從義大利來到美國尋求政治庇護。十五年過去,如今她是「水星國際影業」的助理製片人。這間好萊塢的B級製片廠,由猶太人亞提‧費德曼經營,由於電檢制度審查嚴苛,加上大片廠趕盡殺絕,公司幾乎瀕臨破產,不僅她演技精湛的華裔演員男友苦無成名機會,自己的事業眼看也要泡湯。 然而就在珍珠港事變發生後,一切似乎出現轉機,當洛杉磯各處耀眼的燈光一一熄滅,「水星國際影業」多年以來已一步步成為歐洲流亡人士聚集的大本營:現代派詩人、縮尺模型師、建築師和逃難的演員,讓「水星影業」首度擁有與大片廠平起平坐的機會。當世界陷入戰爭,身為「敵僑」的瑪麗亞抓緊機會,在政治衝突考驗忠誠的迷宮中奮起振作時,一名陌生人來到她的身邊,迫使她回頭面對過往,而她終究必須誠實面對是什麼造就了她父親的命運,從中找出再創自己命運的可能。 二戰的時空,虛華的片場,偷來的人生。 如果無法改變命運,便以荒謬來面對荒謬。 人生就算悲劇一場,也有可能遇見救贖。  一本結合個人經歷及二戰時期好萊塢傅奇軼事的歷史小說,作者向電影業和他的移民家庭致敬,筆觸幽默慧詰,極為聰明、愉快;宏大、混亂,有點歇斯底里,卻十分引人入勝。他發掘出好萊塢一段充斥流亡人士的時期,展示他們如何試圖在社會邊緣建立生活、糾正過去的錯誤並建立真正的人際關係。 「水星影業為您呈獻」他們引以為做的電影,讀者也為水星影業的存在感到振奮,無論如何動盪殘酷的時代,愛和自由始終是人類最珍貴的尊嚴和意義。 一九四○年代的好萊塢是一個積極以「宣傳塑造認同」的特殊時期。比如雋永的經典名片《北非諜影》,臨演幾乎是流亡者和難民,大多持有假名、假護照,連納粹都由反納粹人土來扮演,在美國參戰後,大受歡迎,原本處在社會邊緣的流亡藝術家,終於能前所未見地大展身手。 在自己的國家成為流亡者,感覺如何? 流亡到敵對國家成為敵僑的人,如何活出自我? 安東尼‧馬拉向來無畏碰觸藝術工作者面臨政治迫害時的自省和抉擇,身為半個義裔美國人,他刻意挑選這個題材,向電影業和他的移民家庭致敬。這也是好萊塢神經喜劇大行其道的時期,全書不僅向劉別謙、奧森威爾斯及羅素兄弟的經典電影取經,也向《浮士德博士》、《基度山恩仇記》和但丁《神曲》致敬,夾縫中勇敢生存的「邊緣」人物,歇斯底里又有固執韌性,盡得真髓,讓無數讀者笑著讀完。 《生命如不朽繁星》、《我們一無所有》作者全新力作。 「華盛頓郵報」稱譽為「天空中一道讓你抬頭仰望、相信奇蹟的耀眼光芒」。 蘭干姆爵士歷史小說獎(David J. Langum, Sr. Prize in American Historical Fiction)。 全國公共廣播電台、Booklist以及《衛報》等多家媒體的年度最佳書籍。 《紐約時報》暢銷書。

目錄

第一部 第一章 陽光普照的西伯利亞 第二章 大人物 第三章 文森‧寇迪斯死後的一生 第四章 日落大道旁 第二部 第五章 人民公訴亞提‧費德曼 第六章 燈火管制 第七章 虛假的前線 第八章 德國村 第九章 水星水逆 第十章 聖羅倫佐 終曲:一九四六

內文試閱

(摘自〈第三章〉文森寇迪斯死後的一生) 康瑟塔‧寇迪斯依然住在文森出生的那棟石板小屋,小屋低矮,磚瓦堆砌的屋頂上可見沙包、花盆、打盹的虎斑貓。屋前的曬衣繩上晒著床單,在簇生的草叢上方隨風飄動。坑坑洞洞的泥地上擱著一壺壺引水道接來的清水。康瑟塔不喜浮誇,也擔心引來惡意的睥睨,她只把大門的黃銅絞鏈擦得亮晶晶,藉此展示她那個流氓兒子的財力。這時,尼諾敲了敲那扇絞鏈閃閃發光的大門。 她比尼諾整整矮了一個頭,但尼諾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感覺她比自己矮小。她站在門口,一手叉在腰上,圍裙上血跡點點,顯然剛剛俐落地殺了一隻雞,尼諾看在眼裡,心中僅存的勇氣全都飛出窗口。他抱歉打擾,喃喃承諾下次再來。 「進來吧,」康瑟塔說。她特別會用專橫的口氣說話,致使每一個提議聽起來都像是命令。她把死雞像是花束般橫置在前臂,白色的雞毛因死前無謂的掙扎而凌亂。 屋裡是個石砌的大房間,簡樸無華,設施適度,一塵不染。一個竹籃高懸在床鋪上方,以一條破舊的麻繩吊掛在樑木上。康瑟塔的六個孩兒都曾以竹籃為床。其中三個在籃裡夭折,撐過了童年的三個之中,兩個死於疾病和仇殺,雖可避免,卻也在意料之中。等到尼諾過來跟她同住,她身邊只剩下文森這個小兒子,其他全都被她安葬在馬庫索神父的教堂墓園。但曾有那樣的時光,她輕搖這個吊掛在樑木上的竹籃,輕聲安哄她每一個孩兒。 「我那個死心眼的兒子叫你過來跟我說什麼謊?」她問。每當她大嘆兒子讓她多麼頭痛,她的口氣尤其慈愛。 當尼諾試圖開口,她朝著他舉起一隻手。太多說謊高手跟她撒過謊,她先生是箇中翹楚,她可沒耐心聆聽半吊子的謊言。 「別想跟我撒謊,」她說。「我看到文森星期五晚上西裝筆挺出去找女人。你以為我看不出一個男人打算去妓院?我嫁給了他老爸耶,願他安息。」 康瑟塔盯著尼諾,看看他有沒有被她的話嚇得畏縮。赤褐的虹膜環繞著她的眼球,煥發出萬花筒般的光采,但她的雙眼卻陰鬱深邃,眼中望似怒火的光芒早在她安葬第三個孩兒之時熄滅。 「只要他趕得回來帶我去紐約,」她說,「他做了什麼聖母不會寬恕的事情,我都會原諒他。」 「他很快就會回來,」尼諾好不容易擠出話。「他八成只要我跟妳這麼說。」 「我想也是。」康瑟塔雙手浸到一個浮著肥皂泡的水桶裡,然後用圍裙把手擦乾。尼諾看著桌上的義大利護照,護照跟他口袋裡的那本一模一樣。 「文森有沒有跟你說我們會住在布魯克林?」康瑟坦問。「四個房間的公寓,附帶一個波蘭女傭。」 她的護照裡夾著她的船票,下星期將由那不勒斯航往紐約。他還有時間。他可以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說不定他甚至可以說服她一起上路?但朱塞佩說的沒錯。除非把她兒子安葬在教堂墓園,否則康瑟塔絕對不會離開聖羅倫佐,她絕對不會允許尼諾冒用文森的身分,也絕對不會同意參與這個可憎的騙局。當她心存懷疑地猜想波蘭女傭能否符合她操持家務的標準,尼諾望向角落的小床,他媽媽過世之後的五個年頭,他每天晚上都睡在那張小床上。 他坐到桌邊,在那隻被宰殺的雞旁公然啜泣。康瑟塔的直覺反應是蔑視。啜泣與其他排泄功能無異,只能獨自悄悄進行,不能提及,就像是一個重要的生理機制,你不計較自己有此機制,卻蔑視其他人公然表露。她察覺他在悼念她的離去。她伸手抱住尼諾的肩膀。他癱軟的身軀壓扁了她的胸脯。他緊繃的頸背在她的觸摸下緩緩抽動。她依稀聞到洗衣肥皂、檸檬香的髮蠟、朱塞佩先生的二手雪茄菸。自從被判刑流放到聖羅倫佐,尼諾一星期過來家裡好幾趟,幫她劈材、扛水、或是寫下她口述給文森的信。他是個好兒子,但不是她的。 「別哭了,我們會再見面。有一天我會回來,」她說,但她永遠不會回來,即使有人悼念她的離去,她也絕不回返。若非卡拉布里亞殘酷無情的神祉,她的孩子們可以為她送終。 「振作一點,」她說,「做你過來這裡要做的事。」 「我過來這裡要做的事?」 他看著她的神情,讓她覺得他這輩子全都取決於她的回答。 「把我的籃子從樑木上拿下來,」她說。「我該打包了。文森和我有好長的一段路得走。」 * 當費南度懷著沉重的心情走進皮康尼照相館,他聞到一股明顯的汽油味。 「哈囉?」他大喊。無人回應。有人匆忙進出,泥濘的腳印弄髒了門檻,但四下寂靜無聲。費南度搜尋各個房間。最裡頭的房間擺了兩個木頭托架,在閃光燈泡尚未普及的時代,端坐拍照的顧客們可以倚靠著托架,以免在長時間曝光的過程中移動。費南度試圖想像打算移居外地的顧客們排隊等著拍照,或是多年之後,他們的家人過來拍張照片寄過去。人們居然以為藉由攝影即可看到彼此,即使種種證據顯示並非如此,人們依然深信不疑,對費南度而言,這似乎正是攝影的魅力。 他爬樓梯上樓,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踏過嘎嘎作響的木板地。他打開通往露臺的門,露臺每一根觸手可及的欄杆都停歇著鴿子,屋簷上的一對鴿子似乎打算朝著他屙大便,讓他滿頭鴿糞。 門在他身後颼地關上,砰地一響。四周的鴿子應聲飛揚,隻隻伸展羽翼,緩緩飄向空中。潔白的鴿羽噗噗顫動,牽動記憶之中的一個影像,瞬時之間,他似乎又看到了八月的白雪。 那已是好久之前。那時一切尚未分崩離析,他十八歲,思緒清明,未受病痛之擾,一身皮囊有如剛剛洗燙的西裝,服服貼貼地套著身軀,煥發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光采。那年夏天,工人大罷工,共產黨員在鐘塔上攤展紅旗,熱那亞的街上動盪不安。豔陽高照,八月的日光從上午十時延伸至午夜,把人曬得精神萎靡,洛可‧費南度每天下午在一家進口商的倉庫工作,搬運一袋袋二十五公斤重的白糖。倉庫裡始終熱得讓人幾乎中暑,隨便一動就汗流浹背,任何距離都是艱鉅的挑戰。而後有一天,米歇帶了一把電風扇出現,真是奇蹟中的奇蹟。四葉式的電風扇罩著鉻鐵護網,銀光閃閃,線條優美,專為熱氣襲人的時節而製。葉片呼呼轉動,吹送出陣陣涼風。葉片的微光在費南度的臉上閃閃爍爍。清涼的感覺真是稱心,好像重拾遭到遺忘的美好回憶。 他們脫下濕黏的襯衫,光著上身站著,任憑渦旋般的勁風燦燦地吹向他們的胸膛。米歇的肌膚光滑無瑕,胸前汗珠點點,滴滴隨風晃動。費南度站得離他好近。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然後米歇踢翻一袋白糖,白糖有如山崩般傾瀉而出,電風扇一吹,潔白的糖粒漫天迴旋。白糖蒙蔽了費南度的雙眼。數以百萬計的糖粒黏附著他潮濕的肌膚,為他罩上一副銀白的盔甲。白花花、亮晃晃之中,他看不見米歇,但他感覺一隻濕熱的手忽然貼在他的胸前。白糖飛入他的齒間,觸動某種令人狂喜的多重感官:一片白茫之中,他似乎嚐到了米歇的觸摸,滿嘴甜滋滋。當費南度睜開雙眼,他看見米歇已經把手移開,僅只在他胸前留下一個完美的手印。 米歇緊盯著他,熾熱的目光似乎為糖粒增溫,粒粒更加白熱。洛可‧費南度曾經是顆鑽石,而他願意悼念多年之前那個八月的午後,有那麼短短的幾秒鐘,他曾是如此璀璨。 「你看看他們兩個,」其中一個工人說。 「 一對娘炮,」另一個工人懶洋洋地說,好像樂於瞧見自己的刻板印象證實無誤。 「我一看到他們就曉得。」 費南度轉向米歇,朝著米歇的臉上重重揮一拳,他必須這麼做,以免自己受到心愛的人的傷害。 多年之後,米歇因為性偏差而遭到流放,當費南度得知聖羅倫佐召募來自北方的警官,他志願受到徵召。當年這個男孩把手擱在他砰砰跳動的胸前,下一分鐘,他卻把這個男孩打得住院。他想要彌補;他想要讓這個男孩安逸度過拘禁。當他在聖羅倫佐自我介紹,米歇聲稱不記得他是誰,但眼神中的畏縮卻是不容置疑。那天晚上,米歇逃跑。執政官的警犬天一亮就嗅出他的行蹤,到了下午,米歇已經被關進地牢,然後他就走上了祖埤橋。費南度是米歇的宿敵嗎?他是緊追著米歇的惡魔嗎?米歇只有從高處縱身而下才擺脫得了他嗎?米歇的遺體始終未被尋獲,但費南度買了一艘小艇,在布森托河裡到處打撈了好幾個月,宛若盜墓者或尋寶人,搜尋米歇的安息之地,尋覓布森托河唯一值得尋覓的屍體,那個八月之時變魔術般召來白雪的熱那亞男孩。 鴿子降落在樹枝上,樹枝被壓得上下晃動。 費南度知道朱塞佩‧拉嘉納和尼諾‧皮康尼已經離去。 * 按理而言,那是一艘小艇。實際而言,那個半埋在河岸的船殼是菌菇的圖鑑,也是樹苗的溫床。船緣覆滿苔癬,油漆剝落。槳架鏽跡斑斑,蒙上蛛網。座板上刻著情侶們的姓名縮寫和愛情宣言,少男少女想必在此解析感情的困惑。整艘小艇搖晃得非常厲害,連在陸地上都會翻覆。  「你知道嗎?」朱塞佩說。「小艇的狀況比我料想中好。」  尼諾回了一句:這艘小艇沒有所謂的「狀況」。它沒有面積體積,只是一堆被泥巴和沼氣勉強湊合起來的微小顆粒。  朱塞佩敲掉船槳上的泥巴。「我們得從樂觀的視角來看事情,這點很重要,也是我們的傳承。」  「我們的傳承,是嗎?」  「沒錯。」朱塞佩拖拉著船頭的壓板。「我們是義大利人。我們的祖先發明了透視視角。」  尼諾思索這項傳承的利弊得失。「我寧願我們的祖先他媽的發明了船艇。」  半小時之前,他們在照相館會合,步行穿過舊城條條交錯的小巷。尼諾踏著鵝卵石,每一步的迴聲,在他身後迴盪。他們快步走下被千萬足跡磨蝕的大理石階,穿越壓印著中世紀車轍的巷弄,行經一個個正把雪茄塞進菸嘴的老先生,走過一座座陽臺下,陽臺的鍛鐵欄杆纏上密密的帆布,以防不老實的傢伙偷窺仕女們的腿肚。等到馬庫索神父敲響教堂的鐘鈴,朱塞佩和尼諾已經抵達布森托河畔。 當他們幾乎把小艇從河岸裡拖拉上來,地面突然下陷,而且相當突然,好像打開電燈開關似地。稱不上是地震,只是一個嚴正的警告:你不過是一隻騎乘在大地肩膀上的小獸。 船身重重一顫,停擱在河岸。 黑煙自南方升起。 警車的燈光在聖羅倫佐的石牆上迴旋閃動。 朱塞佩臉色一沉,但難掩興奮。「你瞧,警衛們都在狂奔。」 河的下游,橋上的哨兵們棄守崗位,騎乘汽車、馬匹、自行車趕往爆炸起火的挖掘場。進出聖羅倫佐的通道無人看守,暢行無阻。橋與橋之間,河水一閃一閃,光華耀目。 朱塞佩解開鞋帶,捲起褲管,小心翼翼地把小艇推入水中,小艇居然浮起,真是奇蹟。尼諾爬進船裡,朱塞佩跟著一腳跨進去,河水馬上從船身中央腐爛的木板裡滲進來,他跨出去,小艇又再漂浮。 「你有文森的護照,你有他的船票。現在你有這個。」 朱塞佩把一個紅白相間的托斯卡尼雪茄木盒遞給他。 「你打包了雪茄?」尼諾問。 「這是給我女兒的禮物。」 尼諾把雪茄盒放進他的旅行袋,轉身幫忙朱塞佩爬進小艇,但朱塞佩把肩膀抵著船尾,用力一推。尼諾感覺船尾嘶嘶地擦過砂土,小艇沿著河岸再滑兩英尺,撲通入河。 小艇被尼諾壓得東搖西晃,尼諾在座板上穩住身子。急流沖刷船殼。他與漆黑的河水之間僅僅隔著一英寸寬的腐朽木板。 朱塞佩看著小艇漂流。他沒有爬進去。船殼佈滿腐朽的洞孔。小艇承受不了他們兩人的重量。 「趕快上船!你在等什麼?」尼諾大喊。 朱塞佩感覺自己被釘栓在這個緩緩消失的彈丸之地,他的挫敗、悔恨、希望在此聚合,也將隨同消失。「我在等你上路,」他說。 尼諾的眼神穿透了他,留下貫穿的傷口。 幾星期之前,在其中一封每週來信裡,瑪麗亞坦承她在朱塞佩的被捕中扮演的角色。她寫道,雖然她不值得他的諒解,但她的歉意難以丈量。她用打字機打出她的信,工整的字句之間散發深沉無盡的自責,透入朱塞佩的心中。在他的回信中,朱塞佩跟她保證這絕對不是她的錯。當然不是。他拼命想要解除她的束縛,但執政官的刀片週週裁掉他對她的諒解,遭到審查的信件被裁成一條一條寄回給他,他收到的信幾乎全都是這些字條。那些尋常而必要的字句:他愛她、他懊悔在她的生命中缺席、她讓他感到好驕傲,始終逃不過多明尼戈‧加洛的刀片。執政官煞費苦心執行如此冷酷的懲罰,只因朱塞佩膽敢奢望自己可以逃離聖羅倫佐。 這會兒瑪麗亞的信沾染了手指的油汁和腋下的汗水,穩穩置放在他胸前的口袋裡,蓋住他的心跳聲。信封的摺口垂掛在口袋的袋口,好像行刑隊的小隊長在他胸前別上槍擊目標卡。 離岸幾英尺之處,急流湍湍湧入銀閃閃的河道,沖刷著河床裡大圓石,在河面上留下一道道有如彗星尾巴的潔白泡沫。朱塞佩看著尼諾跌跌撞撞移到船尾,削瘦的身軀貼著船艉扭動,拼命想要把手伸長。朱塞佩只需伸手一握。但他心中一片清明,呆站在原地。他永遠離開不了聖羅倫佐。這會兒他看出來了。天黑之前,執政官會把他關入地牢。因此,被告答辯完畢之前只剩下一件事情得做。他最後再推一下,用力把小艇送入急流之中,看著布森托河帶走這個他曾從河裡拖上岸的男孩。 * 開著飛雅特飛快駛向下游之時,費南度從樹幹之間瞥見小艇忽上忽下。其他車輛奔馳於北上的車道,從憲兵到郵差,每一個身穿制服的傢伙都衝向崩塌的挖掘場,北上交通夾在小艇和飛雅特之間。 他超前五百英尺,比小艇更快抵達祖埤橋。橋上只見一個木箱和兩張板凳,箱上散置著打到一半的撲克牌,板凳倒向一側,先前坐在板凳上的人顯然猛然站起,板凳因而傾倒,除此之外,橋上空空蕩蕩。他掏出他的貝瑞塔手槍,把槍抵在橋邊護欄的磚石上,瞄準河上的目標。 小艇在急流中搖擺晃動。尼諾‧皮康尼坐在划槳手的座位上划槳前進。潔白的船槳劃破漆黑的水面,雲朵的倒影在水中微微晃動。費南度看著這個年輕人划船朝著山區前進,忽然感覺十二到十八個月真的非常漫長。 他扳下擊錘,瞄準目標,朝著漆黑的前方開了一槍。 這一槍絕對達到目的。執政官若詳細調查,他會在費南度的手上看到殘餘的火藥,也會看到一個貝瑞塔手槍的空彈殼。他自己已經提供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將撰寫的警方報告所言屬實,而他也已在心中草擬這份立意良善的報告,打算以下列字句作結:開了一槍,嫌犯中槍,未能尋獲遺體。推定溺水身亡。 這一槍乾淨俐落,在小艇前方約莫兩百英碼激起一道水花,尼諾‧皮康尼繼續划槳,渾然不知自己已經遭到一顆打偏了兩百碼的子彈槍殺,也不知道自己已是書面上另一具在布森托河遍尋不獲的屍體。 費南度相信他精湛的文書報告極具效力。只有在撰寫文書報告之時,他才是一位誠實無欺、品德高尚、廉潔正直的執法人員。只有在文書報告中,正義公理才有可能。他可以在被視為官方紀錄的虛構之詞中槍殺划槳手,藉此保住划槳手的性命。他可以在搜捕行動尚未開始之前就宣告取消,除了撰寫警方報告的他,沒有人會知道真相。 划槳手消失在聖羅倫佐邊界的橋下。 船槳噗噗地帶著划槳手越過波光粼粼的遠方。 當尼諾抬頭一看,洛可‧費南度探長摸摸帽沿,以示道別。

延伸內容

「如此豐富而奇妙,文筆優雅機智,只能以「天才」來形容。」 ——莎莉.曼恩(SALLY MANN),《印象停格》(Hold Still)作者。 「妙語連珠,充滿洞察力,氣勢恢宏,宛如電影場景,卻又以縮尺模型師般的精準描繪出人心的內在運作。本書探討了生活與藝術之間無盡的取捨、正直的代價,而我們必須與過去和解才能走向未來。這是一部感人至深、充滿正能量的小說,讀起來令人愉悅。」 ——伍綺詩,《星星之火》(Little Fires Everywhere)作者 「精采絕倫,既私密又宏大,既真摯又不失諷刺,好久沒讀倒這麼風趣、感人的小說了。講述了法西斯主義、戰爭以及難民,透過藝術和敘事尋求自由的故事,讀起來令人愉悅,也與我們的時代息息相關。」 ——傑斯.沃特(JESS Walter),《美麗的廢墟》(Beautiful Ruins)作者 「你先是捧腹大笑,接著深深嘆息,然後是哭泣。精采絕倫。」――路易斯.阿爾貝托.烏雷亞(LUIS ALBERTO URREA),《魔鬼公路》(The Devil's Highway)作者 「馬拉融化了我的心……本書呈現了不完美的世界中,不完美的人如何摸索著建立起連結的故事,這一切都出自一位不斷追求完美的作家之手。」 ——《華盛頓獨立書評》 「這是一個充滿喜劇色彩、豐富歷史細節的故事。人物表現和情節跌宕起伏,點出了對移民的仇外心理、身分質疑與冒充,也嚴肅審視了藝術、宣傳與審查制度……本書充滿激情、活力與生機,正如書中所描繪的好萊塢世界。」 ——Bookpage 「本書精采絕倫,講述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好萊塢的電影產業,帶給你歡笑,又讓你熱淚盈眶,如史詩般精采。馬拉是一位大師級作家,筆下的人物深刻、真實,而且妙趣橫生。既是一部講述時代、也是一部講述人物的小說……充滿個人色彩、鮮活生動、令人心碎的故事,深深地吸引著讀者,從而給出了答案。」 ——《舊金山紀事報》 「經典而詼諧幽默,閱讀本書應該配上爆米花和可樂……馬拉展現了他捕捉政治和社會錯綜複雜、殘酷的非凡能力。借用間諜驚悚片和警察偵查的橋段,描繪出一張混亂與善意交織的網絡,幫助一些幸運的靈魂穿越了戰火……這部小說的亮點不僅在於超現實的畫面、豐富的呈現,也提出虛偽的尖銳批判。最終,馬拉捕捉了普通人生活中的細微與優雅。閱讀本書宛如同時觀看好幾部電影。」 ——《華盛頓郵報》 「精心雕琢……這部作品既堅韌又風趣,體現了瑪麗亞所說的『細密畫家的目光』所蘊含的民主承諾,即『人人皆有價值』。感謝馬拉,這份愉悅感極具感染力。」——《出版人週刊》

作者資料

安東尼‧馬拉 暢銷小說《生命如不朽繁星》和《我們一無所有》作者,曾經獲頒「安斯菲爾德-沃爾夫圖書獎」(Anisfield-Wolf Book Award),以及美國國家書評人協會的首屆最佳首作「約翰.李奧納德獎」(John Leonard Prize),亦曾入圍「國家圖書獎」,譯本已在十九個國家出版。現居康乃狄克州。

基本資料

作者:安東尼.馬拉(Anthony Marra) 譯者:施清真 出版社:時報出版 書系:PEOPLE 出版日期:2025-09-05 ISBN:9786264195478 城邦書號:A2204009 規格:平裝 / 全彩 / 400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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