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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紐約時報》2014年百大注目好書 ◆《紐約客》、《Nylon》雜誌2014年最受歡迎書籍 ◆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2014年最佳書籍 ◆入圍德國圖書奬決選、英國《獨立報》2015年外國小說獎決選 ◆售出14國版權、德國暢銷20萬冊、德國《明鏡週刊》文學類暢銷書第一名 連強納森.法蘭岑都為之絕倒的小說! 德國文壇大家、暢銷全球逾600萬冊《丈量世界》作者最新力作 美國重量級小說家強納森.法蘭岑、布克獎得主伊恩.麥克尤恩、普立茲小說獎得主傑佛瑞.尤金尼德斯、Granta最優秀年輕英國作家Adam Thirlwell同聲力薦 自由撰稿人 陳中芷導讀 為了對抗生而平庸的窘境,我們只能在謊言上不停地堆疊謊言…… 弗里蘭德家有三兄弟,伊凡和艾瑞克是雙胞胎,他們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馬丁。保守內向的哥哥馬丁是天主教神父,傳道解惑、聆聽迷途羔羊懺悔是他的工作,「不信上帝」是他堅貞的信仰。具有犯罪性格、為幻覺所苦的艾瑞克經營看似成功的理財顧問公司,實際上早因金融風暴賠光客戶資金,面臨人生最大危機。有藝術天分的伊凡專門偽造名畫,被偽造的畫家早已上了西天,作品卻一直能在藝術市場推陳出新。 三兄弟原本失聯多年,三人命運各自順利運轉,沒有人被揭穿戳破,許多時刻只差一步便要失足,是以他們全神貫注地經營自己的地位與名聲。然而,離家的父親亞瑟所寫的小說《吾乃無名氏》超乎預期地暢銷,書內灌輸的價值撼動了整個社會,三兄弟穩當的世界也開始失去平衡。就在父親突然出現的那一天,他們分別遭到命運之神的挑戰,只要踏錯一步,惡夢就成真…… 【名家推薦】 ◎陳中芷(自由撰稿人)導讀 ◎陳玉慧 ◎陳思宏 ◎銀色快手 「是這本書的超級粉絲!」 ——強納森.法蘭岑(美國重量級小說家) 「卓越鉅作!」 ——伊恩.麥克尤恩(布克獎得主,《贖罪》作者) 「他的著作值得更多人來閱讀。」 ——傑佛瑞.尤金尼德斯(普立茲小說獎得主,《兩性》作者) 「丹尼爾.凱曼利用文字、空間、時間交錯的各種巧思,營造出曲折離奇的氛圍,讓人彷彿經歷了一場多次元的暢快之旅。」 ——朱頭皮(搖滾傳教士) 「作者文字優美憂鬱,寫幻影,說實景,都能拿捏輕重。為什麼一位這麼年輕的作者,能在短短時間內暢銷百萬?《F》有老手風範,沉穩自信,儼然是大師。」 ——陳思宏(旅德作家)

目錄

各界讚譽 偉大的林德曼Der große Lindemann 聖徒的生活Das Leben der Heiligen 家族Familie 生意Geschäfte 關於美Von der Schönheit 四季Jahreszeiten 〈導讀〉是的,現代人對平庸有著普遍的焦慮 陳中芷

導讀

是的,現代人對平庸有著普遍的焦慮(內容涉及劇情,建議讀畢小說再行閱讀)
◎文/陳中芷(德國畢勒佛大學歷史系,及Witten/Herdecke大學文化反思學院歷史系,現為自由撰稿者。)   二○○五年,丹尼爾.凱曼以《丈量世界》一書,證明了自己不僅僅只會在學院教授詩學、寫著嚴肅的文學評論,更是一位在書市上可以橫掃千軍的實力派作家。這本充滿智性幽默、極盡諷刺的小說,讓他在厚重的德國文學傳統中闢出一條新路,成為戰後德國文壇最被期待的新星。之後,他跨足劇場,寫了兩個劇本、幾本文學評論,出了一本不足與《丈量世界》匹敵的短篇小說《名.聲》,仍然占據了暢銷榜,引起話題。二○一三年,《F》出版,這是他第二部長篇小說,與《丈量世界》相隔了八年。如果說,在《丈量世界》裡,丹尼爾.凱曼寫盡了那種偏執,絕對自我中心的天才型人物,《F》則是承繼《名.聲》裡的關注,進一步刻畫現代人對於「渴望/能成為什麼樣人」的掙扎。而現代人對身分與名望的敏感,人人都想出類拔萃,獨特無一,也因此對平庸,與平庸的存在,有著普遍的焦慮感。焦慮有不同的面貌,抗拒平凡與庸俗也有不同的生存策略。丹尼爾.凱曼透過信仰、命運,以及對當代藝術現象的辯詰,去逼視現代人自我認同的糾葛。現代人存在的命題不再是生死與上帝,而是逃不開的平凡與庸俗,但依舊偏執。當然,丹尼爾.凱曼的文字一如以往,犀利見血,卻少有同情。在《F》中,他後設虛構的布局和寫作技法,遠超過《名.聲》,成熟度更高,精細而飽滿,入圍當年德國圖書獎的年度決選作品。   小說中主要人物,一位父親,三個兒子。父親是暢銷書作者,骨子裡是個犬儒者,對他而言,懊悔和背痛沒有兩樣,都是人所必須背負的;長子是天主教神父,卻有著新教徒等待天啟揀選的渴求;雙胞胎哥哥是藝術掮客,以冒名偽畫炒作出當代藝術大師,卻執著於藝術的本真;弟弟是股票經紀人,躲過信貸破產的牢獄之災,因而信了奧蹟,成了虔敬的天主教徒。丹尼爾.凱曼透過開局一場催眠表演,結尾一盤塔羅卜算,中間佐以天主教彌撒,思索上帝的預知與個人的自由意志之間的辯證關係,推敲必然與偶然兩者的連帶;以雙生子角色設定的鏡像關聯,處理凡人認知的局限,現代人或許可以彼此了解,卻永遠困在康德那句啟蒙名言「認識自我」,面對命運的暗示也依舊無能解讀;以真畫與假名,去詰問藝術裡美的本質;以破碎家庭關係與家族傳承,去探問責任與義務。他多線布局,以小說中的小說,真品與偽作、文本與現實、作者與讀者,彼此指涉,虛實交錯。   開場的催眠秀極具分量。丹尼爾.凱曼以上台、下台,寫出了現代人在外在他律制約與內在自我強制,雙重夾擊下的處境。催眠不能讓人做不想做的事,但是「想做」又是什麼?每個人的念頭裡有太多的想,人連自己真正想什麼都未必清楚。這場催眠秀,激起了父親亞瑟寫作的渴望,拋開世俗義務的枷鎖,完成了對平庸世道的批判與嘲諷,卻成了三個兒子成長中不在場的存在,但又無所不在。他盛名在身,靠著清晰的自我認知,始終保持著無名氏的觀察位置,既抽離又犀利。長子馬丁,自知平凡,託身於教會,想從平凡中看到神聖,在庸俗中找到意義,從此可以安身立命不再虛浮。如是,這將會是信仰的奧蹟,可惜的是,現代人活在太多的符碼之中,失去了辨識信號的能力。馬丁只在神聖中看到庸俗,在儀式中見識了無意義。信仰裡的聖靈充滿,天啟神蹟,都成了言詮的結果,最後連對自己信仰與否都猶疑不定。儘管如此,對馬丁來說,處理上帝的奧祕,遠比處理少女懷孕、少年殺人的現實問題要容易得多。小說中,丹尼爾.凱曼讓馬丁手中的魔術方塊,一再出現。馬丁從少年時期由父親手裡得到禮物開始,到當了神父在告解室聽信眾懺悔,魔術方塊不曾離手。每種魔術方塊都有個最少最快復原的步驟程式,那種最佳的解決方式稱之為上帝的數字(Gottes Algorithmus)。透過魔術方塊,作者給了讀者另外一層隱密的訊息:即便馬丁對信仰猶疑,他依然企圖在紛亂中找出秩序,像數學般簡潔清晰的秩序,由此他生命中的各種遭逢,難堪的、意外的、失落的,都能在其中各安其位得到解釋,而這秩序終究只能出自上帝之手。弔詭的是,雖然馬丁衷心等待召喚,願意把一切,甚至連信仰也歸諸於命運的決定,但是他的信仰卻是啟蒙之後現代人的信仰態度,出於理性辯證而非神蹟誠服於天主。   雙胞胎弟弟艾瑞克不同於馬丁,從小立志要成為大人物,不甘於當一名無名氏。他追逐實利依賴藥物,在謊言中編織謊言,永遠人在心不在,他鄙夷水變酒與童貞生子的說法,卻能預視命運,看見幻象。但在關鍵處他忽視了命運遞出的警告,又因這忽視而迎來了他自認的神蹟,走到生命的轉折處。做為雙胞胎的鏡像存在,丹尼爾.凱曼對哥哥伊凡投以最大的關注。伊凡這個角色不僅是艾瑞克的對立面,也是父親的折射,更是馬丁的對照組。他聰明出色,對周遭環境有著敏銳而細膩的觀察力。他像艾瑞克一樣精於計算,操縱畫市買賣,卻不像艾瑞克自己想成為大人物,而是人人認為他會做大事;他擁有父親那般清晰的自我認知,卻比父親的犬儒更具顛覆性。馬丁因他而自認了平凡,伊凡卻和馬丁一樣,骨子裡追求某種超越性。他有著全方位的繪畫技巧,卻不屑於塗抹幾個色塊潑灑幾桶油漆畫上幾筆線條留下幾處空白,賺得名留青史,只因意識到,自己最終不過是個平庸分子。而在藝術上,唯有放棄了想證明才華的渴望,才會看到真正的進步。他以浮士德的試煉,去經歷了黑格爾揚棄的過程,甘於無名,拋棄了靈魂,對否定再否定。他冒名作畫,求的是藝術裡的純粹,也只有父親一眼看穿這偽作之戲。而那一刻,透過父親的眼睛,所有純粹的追求又還原成了一場虛偽。最後他殉了道,卻仍舊無法讓他一手捧紅的大師成為不朽,或許命運使然,但是平庸者依舊平庸。然而也只有父親看到兒子拋開一切之後,真正的「能」。即便讓伊凡有無限多次重複選擇的機會,面臨人生抉擇,他依然會做出相同的決定。終究他只完成了尼采所謂的命運之愛,承擔必然得承擔的,歡喜做甘願受,始終無悔。   而命運是什麼呢?上帝的預知,古老的占星術跟股票市場的預測,彼此的距離有多遠?差異有多大?預知是一回事,選擇做或不做又是另一回事,「知道」並不影響決定。丹尼爾.凱曼以人的記憶與神的預知兩者對比,不斷辯證,去凸顯決定本身並不受時間影響。每個決定,嚴格來講不被過去與未來所束縛。命運是事前的預測與事後的解讀,而做為與不做為,在當下永遠有另外的可能性,就在這可能性上,人無法否定自由意志。透過亞瑟的拋家棄子,馬丁向信仰的皈依,伊凡的冒名作偽,我們看到了自由意志,對照出艾瑞克在人生關鍵處,被動地被命運決定著,他的確是被奧蹟拯救了。丹尼爾.凱曼用了整整一章,散彈式的書寫家族傳承,旨在輾轉闡述聖經裡的一句話:每個人由聖父所生而非由聖父所造,即便出於同源也各有造化。每個看似必然的傳承,都是經由無數的偶然碰撞出來的結果。命運是隨機的,世間血緣關係不是絕對必然,也並非不可取代,不是甲也會是乙出線,就算不是雙生子伊凡與艾瑞克,也會出現第三者。人與人之間的鏈結如此不易卻又如此簡單,如此黏著又如此輕盈。即便親如血緣的父子義務,也非出於必須,而是自願。亞瑟最後迎向了他的孫女,瑪莉身上有著家族印記和天賦才能的傳承,但是她是自由的,即便可能迷途,卻不受塔羅牌裡高塔與五把劍所束縛。最後,丹尼爾.凱曼,以〈信經〉(Apostolikum)終結了他自己的探問。〈信經〉,是天主教裡教徒信仰的宣示經文,因應宗教迫害和對抗異端而起,有著很長的發展史和各種不同的版本。〈信經〉宣示的對象不是天主而是對人,意味著「我信」,是信徒之間彼此辨認與融和的標記。他從日常彌撒寫到最後安魂彌撒裡的〈信經〉,隱蔽地揭露了那種我存在、我信我所信的「宣示」。不論天才與平庸,現代人終究得在時代大浪中承認自己,在人群中宣示「我如是這般」,辨識彼此,共融共生。   這本小說《F》究竟是本舊式小說,討論了存在問題,還是,一本純粹出於智性的遊戲之作?F,可以是命運Fatum,可以是經得起驗證的事實Faktum,也可以是家庭Familie,更可以是虛構Fiktion,或者是偽造Fälschung,甚至如某篇德國書評所說,一個孤寂的角色eine einsame Figur。這一切留給讀者判斷,也是讀者該有的樂趣。   身為詩學講師,丹尼爾.凱曼行文敘述有他特殊的魅力。他的善諷,常出現在一些極簡的對話中,例如,艾瑞克驚訝馬丁身為天主教神父居然不知道占星。短短問答,就把神父掃進了江湖術士之流,點出了現代人對天主教的偏見。他還擅長暗喻和隱喻,魔術方塊是一例,馬丁邀請心儀女孩看的舞台劇《誰怕維吉尼亞.吳爾芙》,又是一例。那齣劇兩對夫婦,四人的婚姻關係中只有無望的空虛,這戲打破了美國中產階級家庭的假象。靠這戲名的指涉,就在文脈中承先啟後,對亞瑟與艾瑞克父子兩人的婚姻狀態起了不可言喻的效果。而他描寫伊凡的觀察,那些日常的細節和尋常的街景,寫來像如歌的行板,有著明顯的音韻節奏,充分表現出伊凡做為畫家的藝術心眼。他透過小細節塑造人物個性,看似不相干卻是前後一貫,讓角色變得立體而多姿。這些書寫的細膩處,中文翻譯並不容易貼近原文意境。不過,譯本做為媒介總是認識的開始。

內文試閱

偉大的林德曼
  多年之後,亞瑟.弗里蘭德的兒子早已成年,而且各有各的不幸,他們沒人記得那天下午去看催眠師表演究竟是誰的主意。   那是一九八四年,而亞瑟賦閒在家。他寫的長篇小說沒有出版社願意印行,短篇小說偶爾刊登在雜誌上。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做,但他太太是眼科醫師,能賺錢養家。   在去程中,他和兩個十三歲的兒子談起尼采和口香糖牌子;他們為了一部正在上映的動畫片爭論,那部動畫講一個機器人,正好也是救世主。他們對尤達為何總說些奇怪的話提出種種假設,也好奇超人是否強過蝙蝠俠。最後他們停在郊區街道旁一排連棟房子前面。亞瑟按了兩下喇叭,幾秒鐘之後,一扇大門驀地開啟。   過去兩小時,他的長子馬丁都坐在窗邊等待,由於焦躁不耐和百無聊賴而暈眩。他呼出的氣息讓窗玻璃蒙上一片水霧,他用手指在窗上畫著不同的臉孔,有的嚴肅,有的在笑,但都裂開了大嘴。他一次又一次把玻璃擦乾淨,再看著自己呼出的氣讓窗玻璃蒙上細細的白霧。壁鐘滴滴答答地走了又走,為什麼這麼久?一輛又一輛的車駛過,都是別人的車,再來一輛,依然不是他們。   一部車忽然停下,按了兩聲喇叭。   馬丁跑過走廊,經過他母親的房間。她躲在房裡不想看到亞瑟。自從亞瑟輕率且輕易地從她生命中消失,已經十四年了,但是一想到他可以活得好好的完全不需要她,她依然痛苦萬分。馬丁跑下樓梯,穿過樓下的走道,衝過馬路——速度快到沒有看見急馳而來的汽車。煞車聲在他身旁響起,而他已經坐進汽車前座,用雙手抱住頭,直到這時候,他的心跳才暫停了一瞬。   「我的天,」亞瑟小聲說。   差點撞上馬丁的車是部紅色的福斯Golf,或許是覺得發生這種事之後不能什麼也不做,駕駛人拚命按了喇叭,然後踩下油門,開走了。   「我的天,」亞瑟又說了一次。   馬丁揉揉額頭。   「怎麼會有人這麼蠢?」坐在後座的雙胞胎之一問道。   馬丁覺得自己彷彿一分為二。他坐在這裡,也同時躺在柏油路面,身形扭曲,動也不動。他覺得自己的命運尚未塵埃落定,兩種可能性都還存在,在那一刻他也有個孿生兄弟——一個在車外逐漸消失的孿生兄弟。   「他差點沒命,」雙胞胎當中的另一個實事求是地說。   亞瑟點點頭。   「可是這樣說對嗎?如果上帝對他還有計畫,不管是什麼,他就不會出事。」   「可是上帝根本不必有什麼計畫。祂只要知道就夠了。如果上帝知道他會被車撞到,他就會被撞到。如果上帝知道他不會出事,他就不會出事。」   「可是事情不可能是這樣。否則一個人做什麼都無所謂了。爸爸,錯在哪?」   「沒有上帝,」亞瑟說,「錯就錯在這裡。」   大家都沉默下來,亞瑟發動引擎,車子前進了。馬丁感覺心跳平緩下來。再過幾分鐘,他就能確定自己還活著。   「上學的情況怎麼樣?」亞瑟問。   馬丁斜眼看著他父親。亞瑟的體重增加了一些,頭髮尚未灰白,一向蓬亂,彷彿從未梳過。「數學很難,我可能會不及格。法文也還是有問題。幸好英文還可以。」他說得很快,想趁著亞瑟還沒失去興趣盡量多說一些。「我的德文很好,物理課來了個新老師,化學課就跟以前一樣,可是做實驗的時候——」   「伊凡,」亞瑟問,「我們帶了入場券吧?」   「在你口袋裡。」雙胞胎之一回答。現在馬丁至少知道他們兩個哪個是伊凡,哪個是艾瑞克。   他從後視鏡裡打量他們。一如以往,他們的相似總讓他覺得有點虛假,有點誇張,違反自然。事實上,他們要再過幾年才會開始穿一樣的衣服。那種時期要到他們滿十八歲時才會結束;在那短暫的時間裡,他們覺得讓旁人無法分辨很有趣,而且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確定彼此究竟誰是誰。在那之後,他們屢屢覺得曾經失去自己,從此過著對方的人生;一如馬丁再也擺脫不了那股懷疑,懷疑自己已經在那天下午橫死街頭。   「別那樣呆呆看著。」艾瑞克說。   馬丁轉過身,伸手去抓艾瑞克的耳朵。他差點就抓到了,可是他弟弟閃開了,抓住他的手臂猛地向上扳。他叫出聲來。   艾瑞克鬆了手,愉快地指出:「他馬上就要哭了。」   「豬頭,」馬丁說,聲音顫抖,「大笨豬。」   「沒錯,」伊凡說,「他馬上就要哭了。」   「豬頭。」   「你才是。」   「你是豬頭。」   「不,是你。」   之後他們想不出話來說了。馬丁凝視著窗外,直到他確定自己不會再落淚。車子的倒影掠過路旁的櫥窗:變形了,拉長了,彎成了半圓形。   「你媽媽好嗎?」亞瑟問。   馬丁猶豫了。他該怎麼回答?七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亞瑟就問過這個問題。當時他覺得父親人高馬大,疲倦且心不在焉,宛如被薄霧籠罩。他對這個男子感到畏懼,卻也感到同情,雖然他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你媽媽好嗎?」那個陌生人說,而馬丁自問這人是否真是他常在夢中見到的那個人,對方總是穿著同一件黑色風衣,始終看不見臉孔。直到這一天,當馬丁在冰淇淋店裡戳著淋了巧克力醬的水果聖代,他明白自己多麼享受沒有父親。沒有榜樣,沒有先人,沒有負擔,只有對有朝一日或許會出現的某人的模糊想像。而這就是那個人嗎?他的牙齒不太整齊,頭髮蓬亂,衣領上有個汙漬,雙手看起來飽經風霜。他本來也可能是另一個人,就像馬路上、電車裡、任何地方那許多人當中的一個。   「你幾歲了?」   馬丁嚥了一口口水,回答他:七歲。   「這是你的玩偶?」   馬丁過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父親指的是繆勒太太。他總是帶著她,想也沒想就夾在手臂下。   「她叫什麼名字?」   馬丁告訴了他。   「很怪的名字。」   馬丁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繆勒太太一向就叫這個名字,那就是她的名字。他發現自己在流鼻水。他四下張望,可是媽媽已經不見了。亞瑟一進來,她就默默離開了冰淇淋店。   後來馬丁常回想起這一天,可是不管他想多少次,或是再怎麼努力,他就是沒法從記憶深處喚出那番對話。原因可能在於他之前太常想像這個情景,而不久之後,他們實際上的對話就跟他在那許多年裡虛構出來的對話合而為一:亞瑟是否真的對他說過自己沒有工作,只靠思考人生度日?還是說,這是在馬丁得知更多有關他父親的事之後,他認為唯一合理的答案?而當他問父親何以拋下他們母子,亞瑟真有可能回答:一個人若是遭到禁錮,陷在卑微的生活、平庸和絕望之中,他就幫不了別人,因為別人也幫不了他,他會罹患癌症,心臟肥大,活不了多久,儘管還有呼吸,身體卻已經開始腐爛。他們之間真有過這番對話嗎?亞瑟的確可能這樣回答一個七歲孩子,但馬丁不太相信自己真的敢問這個問題。   過了三個月,他父親才又開車去馬丁家裡接他,坐在後座的兩個男孩容貌相似得驚人,馬丁起初以為他們是視覺上的錯覺。兩個男孩原本極為好奇地打量著他,但很快就失去興趣;他們完全專注在自己身上,沉浸於彼此成雙之謎。   「我們總是想到同樣的事。」   「就算是複雜的事也一樣。完全相同。」   「如果有人問我們什麼,我們想到的答案都一樣。」   「就算答案是錯的。」   然後他們用同樣的聲音一起笑了,馬丁打了個寒顫。   從那以後,父親和兩個弟弟就定期來接他。他們去坐雲霄飛車,觀賞水族館裡睡眼惺忪的魚,去城市邊緣的樹林健行,去游泳池游泳,池裡有氯的氣味,充滿孩童的叫喊和陽光。總是看得出亞瑟做這些事很費力,他的心思從來就不在那上頭,雙胞胎也隱藏不住他們之所以跟來只是因為不得不來。馬丁雖然心知肚明,但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午後時光。上一次亞瑟送給他一個每面都能轉動的魔術方塊,是剛剛上市的新玩具。不久之後,馬丁就能玩上幾個小時,甚至可以玩上幾天,他完全上了癮。   「馬丁!」   他又轉過身去。   「你在睡覺嗎?」   他考慮是否該再動手,最後還是作罷。動手也沒用,艾瑞克比他強壯。   真可惜,艾瑞克心想。他很想賞馬丁一巴掌,雖然他並不討厭他。他只是氣他哥哥這麼軟弱,這麼安靜,這麼膽怯。此外,他還一直為了七年前那一刻而怪他,那晚爸媽為了告訴他們一件大事把他們叫進客廳。   「你們要離婚嗎?」伊凡問。   爸媽驚慌地搖頭,說: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接著亞瑟提起他們有馬丁這個哥哥。   艾瑞克很驚愕,於是馬上決定假裝覺得這件事很好笑,當他吸了一口氣正想要笑時,旁邊的伊凡已經咯咯笑了起來。事情就是這樣,他們既是一體又是兩個人,誰也不曾單獨有過一個念頭。   「我不是在開玩笑。」亞瑟說。   可是為什麼現在才說?艾瑞克想這麼問。只不過伊凡又搶先了一步:「為什麼現在才說?」   事情有時候很複雜,亞瑟這樣回答。   他無助地看向母親,但她只是雙臂交叉坐在那裡,說大人也不總是很聰明。   亞瑟解釋,馬丁的母親生他的氣,不想讓他見馬丁,而他依從了,老實說,過於樂意地依從了,那讓事情變得比較簡單。直到不久之前,他才改變想法。現在他要去跟馬丁見面。   在這之前,艾瑞克從未見過父親緊張。誰需要這個叫馬丁的人,他心想,而亞瑟怎麼能對他們做出這麼可笑的事?   艾瑞克很早就知道他不想跟父親一樣。他想賺大錢,想被人認真看待,不希望別人暗自為他感到惋惜。因此上新學校的第一天,他就攻擊了班上最高大的男孩;他當然沒有事先警告,奇襲給了他必要的優勢:艾瑞克把對方推倒在地,跪坐在他身上,抓住他的兩隻耳朵,把他的頭在地面上撞了三下,直到對方的反抗漸漸減弱。這時候,為了達到效果,直到此刻他才對準對方的鼻子揍了一拳,鼻血一向見效快。果不其然,那個高大的男孩忽然流淚了,這時艾瑞克已經替他感到難過。艾瑞克讓他站起來,對方用一條逐漸染紅的手帕摀住臉,吸著鼻子踉蹌走開。從那以後全班同學都畏懼艾瑞克,沒人察覺他有多害怕。   因為他已經知道差別只在於下定決心。不管是那些老師、其他同學、還是他爸媽,他們內心全都是分裂的,表裡不一,不管做什麼都不是全心投入。凡是一心朝著目標前進的人,誰也攔不住。這一點就跟二乘以五等於十一樣明確,就跟他被鬼魂圍繞一樣明確,那些鬼魂只在晨光或暮色中偶爾隱約得見。   「我走錯路了。」亞瑟說。   「又來了。」艾瑞克說。   「你只是在耍花招,」伊凡說,「因為你不想去。」   「我確實不想去。但我沒在耍花招。」   亞瑟駛到路旁,下了車。夏天的熱氣湧入,一輛輛汽車急馳而過,飄來汽油的味道。亞瑟去向路人問路:一個老太太揮手拒絕,一個溜直排輪的男孩甚至沒停下來,一個戴著大帽子的男人比手畫腳,指左指右,指上指下。接著亞瑟又和一個年輕女子交談了一會兒。她把頭歪向一邊,亞瑟露出微笑,她指著某個方向,亞瑟點點頭,說了句什麼,她笑了,他也笑了,她又說了句什麼,然後他們互相道別,她走開時碰到他的肩膀。他上了車,仍然面帶微笑。   「她告訴你該怎麼走了嗎?」伊凡問。   「她不是本地人。但是戴帽子的男人知道路。」   他轉了兩個彎,接著一座停車場的入口在他們面前敞開。艾瑞克惴惴不安地望進黑暗中。他永遠無法向別人述說他多麼害怕每一個隧道、每一個洞穴和每一個封閉的空間,但他猜想伊凡大概還是知道。   同樣地,這裡情況也一再發生在艾瑞克身上,他腦袋興起的不是自己的念頭,而是他孿生兄弟的念頭,或者浮現出他不認識的字詞。他也常在醒來之後記得色調陌生的夢境——伊凡的夢比他的夢多彩,不知怎地也更加遼闊,裡面的空氣似乎更好。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可以對彼此有所隱瞞。艾瑞克從來不懂伊凡為何怕狗,狗兒明明是少數真正無害的生物;他不明白伊凡為什麼比較喜歡和金髮女孩說話,而非黑髮女孩;而美術館裡古老的畫作在他哥哥心中會引發那般複雜的情感,對他來說也是個謎,那些畫作只令他感到無聊。   他們下了車。日光燈管發出蒼白的光線。艾瑞克交叉雙臂,凝視著地面。   「你不相信催眠?」伊凡問。   「我認為你可以說服人們任何事。」亞瑟說。   他們走進電梯,門關上了,艾瑞克竭力控制內心的恐慌。鋼索要是斷了怎麼辦?這種事曾經發生過,也還會在某時某地再發生,那麼為什麼不會是這裡呢?電梯終於停住,門打開了,他們朝著劇院走去。偉大的林德曼,一張橫幅廣告上寫著,催眠大師。午場演出。海報上戴著眼鏡的男子並不起眼,努力露出陰沉逼人的目光,他的臉上有陰影,燈光打得太誇張,是張拙劣的照片。海報的一邊寫著:林德曼,讓你學會害怕自己的夢。   一個年輕人打著呵欠幫他們驗票。他們的座位很好,在最前面第三排。正廳幾乎全滿,樓座上沒有觀眾。伊凡望向裝飾過度的天花板,尋思它是怎麼畫出來的。藝術家巧妙地欺騙了人們的雙眼,製造出有拱頂的錯覺。要如何畫出實際上不存在而僅是假象的第二空間?書裡面並沒有解釋這種事。   誰也幫不了你。書籍幫不了,老師也幫不了。你得靠自己去弄懂所有最重要的東西,如果做不到,你這輩子就白活了。伊凡常納悶,那些沒有特長的人如何能忍受自身的存在。他知道母親但願能過另一種生活,而父親的心思總是在別處。他看穿學校老師都是些悲哀的小人物,而他當然也知道折磨著艾瑞克的幻象。每次他進入艾瑞克的夢境,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黑暗且令人窒息的地方,一個沒人會想待的地方。他也看穿了馬丁,馬丁太軟弱,太常和母親獨處。伊凡嘆了一口氣。他對催眠沒興趣,寧願回家畫畫。唯一重要的就是最後能畫得更好,別的他並不想要。   燈光暗下來,竊竊私語的聲音漸漸平息。帷幕拉開。林德曼站在舞台上。   他身材豐滿,戴著黑色角框眼鏡,幾根頭髮擱在禿頭上,使得那片光禿更為顯眼。他身穿灰色西裝,胸前口袋裡塞著一條綠色小手帕。他沒有向觀眾打招呼,也沒有鞠躬,就開始輕聲說話。   他說催眠並非睡眠,而是一種內在的清醒狀態,並非屈從於他人,而是賦予自己權力。各位今天將會看見驚人的事,但誰也不必擔心,因為眾所周知,沒有人能在違反其意志的情況下被催眠,也沒有人會被迫在催眠下做出內心不願意做的事。他沉默了一會兒,露出微笑,彷彿他說了個難以理解的笑話。   一道狹窄的階梯從舞台通往觀眾席。林德曼走下來,推了推眼鏡,環顧四周,然後穿過中間走道,顯然在決定要請哪些觀眾上台。伊凡、艾瑞克和馬丁低下了頭。   「別擔心,」亞瑟說,「他只會挑成年人。」   「那說不定會是你。」   「在我身上起不了作用。」   林德曼說不尋常的大事就要發生,不想參加的人不必擔心,不想參加就不會被打擾,不會被冒犯。   他走到最後一排,又走回來,跳上舞台,動作出人意料地敏捷。他說首先來點輕鬆的,就只是開個玩笑,做個小實驗。第一排的所有觀眾,請上台!   大廳裡一片竊竊私語。   沒錯,林德曼說,第一排的所有觀眾。請大家動作快一點!   「如果有人拒絕,他會怎麼做?」馬丁低聲說,「如果有人就是坐著不動怎麼辦?」   坐在第一排的人全都站了起來。他們互相低語,不情願地環顧四周,但他們還是順從地走上了舞台。   現在大家沒法再鬆開手,林德曼邊說邊從那一排人面前走過,因為大家不想,所以就不會去做,而因為大家不想,所以也就做不到,而既然大家做不到,若說大家黏在一起也不算錯。他一邊說一邊去碰那些人的手,摸摸這裡,摸摸那裡。緊緊牽著,他說,手緊緊牽著,緊緊地,沒有人會放手,誰也不能鬆開,緊緊地牽著,鬆不開。想鬆開的人現在可以試試看。   沒有人鬆手。林德曼轉身面向觀眾,掌聲遲疑地響起。伊凡俯身向前,想把舞台上那些人的臉孔看得更清楚些。他們看來下不定決心,神情恍惚,彷彿意志麻痺了而僵在那裡。一個矮小的男子緊閉下頷,一個梳著髮髻的女士雙手顫抖,像是她想鬆開手卻發現旁人握得太緊,而她自己也握得太緊。   林德曼說他將數到三,所有人的手就會鬆開。「好,一、二……」他緩緩把手舉起,說:「三!」   同時彈了一下手指。   台上的人猶豫地鬆開手,幾乎不太情願,尷尬地看著自己的手。   「現在請快點回去坐好,」林德曼說,「快點下台,動作快!」他拍著手說。   梳著髮髻的女子臉色蒼白,步伐不穩。林德曼輕輕扶住她的手肘,帶她走到台階前,輕聲對她說話。等他放開她時,她的步伐穩了些,最後走下台階回到座位上。   剛才是個小小的實驗,林德曼說,節目一開始的小把戲。接下來要來點認真的。他走到舞台前沿,摘下眼鏡,瞇起眼睛四下張望。「前面那位穿套頭毛衣的先生,還有他後面那位先生,還有這位年輕女士,請上台!」   這三個人苦笑著走上舞台。女子向某人招手,林德曼搖搖頭表示不行,她便放棄了。林德曼站到第一個人旁邊,一個留著鬍子的高大男子,伸手遮住那人的眼睛。他在那人的耳邊說了一會兒話,然後突然喊道:「睡吧!」那人倒下來,林德曼扶住他,讓他躺在地板上。接著他走到旁邊那個女子身邊,同樣的事發生了。另一個男子也是。他們動也不動地躺著。   「現在你們覺得很快樂!」   他說他必須加以解釋。林德曼轉身面向大廳,摘下角框眼鏡,從胸前口袋掏出那條綠色手帕,開始擦拭眼鏡。他說大家都曉得有些平庸的催眠師——每個行業多得是沒天分的騙子和裝模作樣的傢伙——喜歡向受試者灌輸幼稚的暗示:像是感到嚴寒、酷熱、身體僵硬,或是他們正在飛行或墜落,更別提忘記自己名字這個人人喜歡的把戲。他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向半空中。這裡真熱,不是嗎?熱死了。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輕輕擦拭自己的額頭。如同他剛才所說,這種幼稚的把戲大家都看夠了,他會毫不遲疑地跳過。天哪,真熱!   伊凡把汗溼的頭髮從額頭上撥開。熱氣似乎從地板上一波波升起,空氣很潮溼。艾瑞克的臉也熱得發亮。到處都有人拿著節目表搧風。   不過,肯定有辦法解決,林德曼說。別擔心,一定有人在處理了,劇院有能幹的技術人員。馬上就會有人啟動性能極佳的空調設備,應該已經啟動了。上方已經聽得見冷氣機運作的聲音,感覺得到一絲涼風。他豎起衣領。可是這會兒風又太大了,空調的力量真是驚人。他對著雙手呵氣,把身體重心從一隻腳換到另一隻腳。這裡真冷,非常冷,真的很冷。   「這是怎麼回事?」亞瑟問。   「你沒感覺嗎?」伊凡低聲說。他呼出的氣息化作白煙,一雙腳凍得麻木,他覺得吸氣困難。馬丁的牙齒咯咯打顫。艾瑞克在擤鼻涕。   「沒有。」亞瑟說。   「什麼也沒感覺到?」   「我說過了,催眠在我身上起不了作用。」   「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卡塔琳娜。」   「你父親呢?」   「亞瑟。」   「就是下面那位先生嗎?」   「是的。」   「那你叫什麼名字?」   他沉默不語。   「你不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他感覺到他名字的輪廓,知道這個名字位在他記憶的哪個地方,他感覺得到它,但他覺得叫這個名字的人彷彿和林德曼所問的不是同一個人,以至於一切都湊不在一塊,和他此刻的窘境相比毫不重要。他站在舞台上,單腳站立,鼻子發癢,雙手緊握,想上廁所。這時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伊凡,當然,伊凡,他吸了一口氣,張開了嘴。   「那你呢?」林德曼問他旁邊的男孩。「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可是我現在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伊凡想大喊,現在我說得出自己的名字了!但他仍舊沒吭聲,事情不再是關於他,這讓他鬆了一口氣。他聽見林德曼對其他兩個孩子提問,聽見他們回答,聽見觀眾在笑,在鼓掌。他感覺到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但他無法去擦拭,此刻若是移動雙手會令人尷尬,因為整座大廳裡的人都以為他處於恍惚狀態。   「已經結束了,」林德曼說,「並沒有那麼糟,對吧?鬆開你們的手,放下右腳,你們又記得自己的名字了。結束了,醒來吧。已經結束了。」   伊凡把腳放下。這當然很容易,他早就可以這麼做了。   「好了,」林德曼小聲地說,把手擱在他肩膀上,「結束了。」   伊凡跟在另外兩個孩子後面走下台階。他很想問問他們,問他們看見了什麼,想著什麼,問他們真正被催眠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已經走到第三排,大家讓出位置,他從他們的膝蓋前面擠過去,在他的座位上重重坐下。他鬆了一口氣。   「剛才怎麼樣?」馬丁低聲問。   伊凡聳聳肩。   「你還記得嗎?還是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伊凡想回答他當然什麼也沒忘記,說整件事只是幼稚的把戲,但這時他注意到坐在前面兩排的人轉過頭來。他們沒有看向舞台,而是看著他。他環顧四周,劇院裡的人全都看著他。林德曼說了謊。事情還沒有結束。

作者資料

丹尼爾.凱曼(Daniel Kehlmann)

1975出生於慕尼黑,父親是奧地利知名導演米歇爾.凱曼,母親是演員達格瑪.梅特勒。1981年舉家遷至維也納,就讀於一所耶穌會學校,其後在維也納大學攻讀哲學與德國文學。1997年出版第一本小說《貝爾宏姆的想像》。 擔任美茵茲、威斯巴登、哥廷根大學的詩學講師,多年來獲獎無數:憨第德文學獎(紀念法國哲學大師伏爾泰的文學獎)、艾德諾基金會文學獎、多德勒爾文學獎(表揚傑出現代小說家的獎項)、克萊斯特獎(紀念德國天才作家克萊斯特的文學大獎)、世界報文學獎。2008年榮獲呂北克湯瑪斯曼會社頒發的湯瑪斯曼獎。凱曼的評論常見於各大報章雜誌,其中包括《明鏡週刊》、《衛報》、《法蘭克福匯報》、《南德日報》、《文學》雜誌、《全文》雜誌。 以《我與康明斯基》獲得讀者廣大迴響,《丈量世界》的翻譯語言已超過48種,全球銷量突破800萬冊,成為德語文學自二戰後最偉大的一項文學成就。目前定居於維也納與柏林。 作品計有(非完整列表): 《貝爾宏姆的想像》(Beerholms Vorstellung) 《陽光下》(Unter der Sonne) 《馬勒的時間》(Mahlers Zeit) 《極遙之地》(Der fernste Ort) 《我與康明斯基》(Ich und Kaminski,商周出版) 《卡羅斯.蒙狄法在何方?》(Wo ist Carlos Montúfar?) 《丈量世界》(Die Vermessung der Welt,商周出版) 《這些矜重的玩笑》(Diese sehr ernste Scherze) 《一隻狗的安魂曲——對話集》(Requiem für einen Hund. Ein Gespräch mit Sebastian Kleinschmidt) 《名聲》(Ruhm. Ein Roman in neun Geschichten,商周出版) 《F》(F,商周出版)

基本資料

作者:丹尼爾.凱曼(Daniel Kehlmann) 譯者:姬健梅 出版社:商周出版 書系:獨•小說 出版日期:2015-06-02 ISBN:9789862727829 城邦書號:BUC038 規格:平裝 / 單色 / 336頁 / 15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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