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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身分的母親:關於移民創傷,以及未被書寫的母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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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2023年,北美人類學學會,SANA Book Award 2023年,全美奇卡娜和奇卡諾研究協會(NACCS),傑出圖書榮譽獎、NACCS Tejas Foco非虛構圖書獎 2022年,德州作家聯盟,非虛構類圖書發現獎 地緣政治下的美墨邊界,如何對一代又一代的母親和孩子造成重重阻礙與創傷? 這部私密且坦白的民族誌,同時也是一份深刻的脆弱書寫,女性的聲音躍然紙上,大膽對當權者道出令人刻骨銘心的真相 克勞蒂亞・賈西亞是一位墨西哥母親。她的大女兒娜蒂從小被發現聽力有問題,於是她冒險帶著當時才兩歲的女兒越過邊境前往美國。身心障礙的孩子在美國有機會接受更好的教育,克勞蒂亞也希望女兒到美國可以獲得比較好的醫療條件。然而,終於抵達德州與丈夫會合之後,克勞蒂亞才發現,沒有合法證件不止影響你的移民身分,也對日後生活和教養兒女形成挑戰,甚至會被原本應該提供醫療照護的機構排除在外。 人類學家伊莉莎白・法凡-桑托斯是一位墨西哥女兒,她在美國出生,成長於墨西哥移民工人家庭,在母親及祖母的教養下長大。聽著克勞蒂亞回顧過去的經驗,伊莉莎白不由想起自己母親的故事——另一個深受移民和美墨邊界影響、為了追求更好的未來而越過國界的母親的故事。 伊莉莎白和克勞蒂亞的訪談持續了五年,記錄下克勞蒂亞獨自帶著女兒越境的驚險過程,以及抵達美國之後為了替女兒爭取醫療權益遇到的種種挑戰。從克勞蒂亞與醫生和老師之間的拉鋸,我們看到教育和醫療體制如何強化她們的無證身分,以及政治與媒體排外心態如何讓她們的就學與就醫過程一再遭受阻礙,困難重重。伊莉莎白也重新聆聽自己母親的故事。她要求母親說一個更完整的版本,把她自己、她的回憶和她的創傷,放進故事裡;直到這時,她才看見自己母親移民經驗的另一個面向。 我們的社會期待母親把孩子跟家人擺在第一位,優先於她們的工作、生活,甚至健康。身為母親,就應該為了孩子的未來犧牲自己的未來,但即使是「犧牲」也脫離不了政治,方方面面都受一個人的種族、階級和政治地位影響。移民母親的犧牲所得到的評價迥異於一般母親,無證移民母親甚至可能因為被斥為犯罪,而陷入無止盡的自責與煎熬。 每個母親都有不同的故事,但遷徙和移居過程中,母親角色認同所面臨的種種掙扎,很少得到應有的關注。 克勞蒂亞的故事代表一種經常遭人忽略和誤解,本身也無法言說、不被記錄的母職——一種關乎愛、犧牲,以及為兒女爭取權益的母親經驗,雖然不見於親子教養文獻,卻是美國數百萬女性移民的真實經歷。克勞蒂亞與伊莉莎白的母親,兩個移民故事彼此交織,呈現了故事之間相互連結的力量,同時揭露移民母親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經歷,包括她們在過程中為了家人的未來而必須做的困難決定、各種犧牲,以及支持她們繼續下去的那些愛與希望的時刻。 「故事開展的同時,我經常不由自主陷入我自己身邊的母親們的生命史,也就是我母親和奶奶的人生經歷。我母親的故事雖然跟克勞蒂亞的不同,但同樣跟移民、美墨邊境、追尋更好未來所塑造出的母職樣貌有關。地緣政治邊界已經形塑並影響了兩邊的墨西哥家庭好幾世代。就連『母職』(包括身為母親意味著什麼,以及墨西哥女人如何體現和經驗它)這個神聖的概念,都背負著尚未癒合、陣陣作痛,但也孕育希望的邊境創傷。因此,這本書有如一塊織錦,交織著不同人的testimonios(親身經歷),以及我跟克勞蒂亞之間關於母職的親密見證。」

目錄

作者說明 Author’s Notes 沒被記錄下來的時刻 Undocumented Moments 1 成為無證母親 Becoming an Undocumented Mother 2 虛假的希望 Falsas Esperanzas 3 哪有什麼病? What Sickness? 4 好姊妹 Comadres 5 娜塔莉亞 Natalia 沒被記錄下來的故事 Undocumented Stories 後記 最後一次抽獎 Afterword: La Última Rifa 致謝 Acknowledgments 註釋 Notes 延伸參考資料 Selected Sources

內文試閱

地緣政治下的美墨邊界,如何對一代又一代的母親和孩子造成重重阻礙與創傷? 這部私密且坦白的民族誌,同時也是一份深刻的脆弱書寫,女性的聲音躍然紙上,大膽對當權者道出令人刻骨銘心的真相 克勞蒂亞・賈西亞是一位墨西哥母親。她的大女兒娜蒂從小被發現聽力有問題,於是她冒險帶著當時才兩歲的女兒越過邊境前往美國。身心障礙的孩子在美國有機會接受更好的教育,克勞蒂亞也希望女兒到美國可以獲得比較好的醫療條件。然而,終於抵達德州與丈夫會合之後,克勞蒂亞才發現,沒有合法證件不止影響你的移民身分,也對日後生活和教養兒女形成挑戰,甚至會被原本應該提供醫療照護的機構排除在外。 人類學家伊莉莎白・法凡-桑托斯是一位墨西哥女兒,她在美國出生,成長於墨西哥移民工人家庭,在母親及祖母的教養下長大。聽著克勞蒂亞回顧過去的經驗,伊莉莎白不由想起自己母親的故事——另一個深受移民和美墨邊界影響、為了追求更好的未來而越過國界的母親的故事。 伊莉莎白和克勞蒂亞的訪談持續了五年,記錄下克勞蒂亞獨自帶著女兒越境的驚險過程,以及抵達美國之後為了替女兒爭取醫療權益遇到的種種挑戰。從克勞蒂亞與醫生和老師之間的拉鋸,我們看到教育和醫療體制如何強化她們的無證身分,以及政治與媒體排外心態如何讓她們的就學與就醫過程一再遭受阻礙,困難重重。伊莉莎白也重新聆聽自己母親的故事。她要求母親說一個更完整的版本,把她自己、她的回憶和她的創傷,放進故事裡;直到這時,她才看見自己母親移民經驗的另一個面向。 我們的社會期待母親把孩子跟家人擺在第一位,優先於她們的工作、生活,甚至健康。身為母親,就應該為了孩子的未來犧牲自己的未來,但即使是「犧牲」也脫離不了政治,方方面面都受一個人的種族、階級和政治地位影響。移民母親的犧牲所得到的評價迥異於一般母親,無證移民母親甚至可能因為被斥為犯罪,而陷入無止盡的自責與煎熬。 每個母親都有不同的故事,但遷徙和移居過程中,母親角色認同所面臨的種種掙扎,很少得到應有的關注。 克勞蒂亞的故事代表一種經常遭人忽略和誤解,本身也無法言說、不被記錄的母職——一種關乎愛、犧牲,以及為兒女爭取權益的母親經驗,雖然不見於親子教養文獻,卻是美國數百萬女性移民的真實經歷。克勞蒂亞與伊莉莎白的母親,兩個移民故事彼此交織,呈現了故事之間相互連結的力量,同時揭露移民母親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經歷,包括她們在過程中為了家人的未來而必須做的困難決定、各種犧牲,以及支持她們繼續下去的那些愛與希望的時刻。 「故事開展的同時,我經常不由自主陷入我自己身邊的母親們的生命史,也就是我母親和奶奶的人生經歷。我母親的故事雖然跟克勞蒂亞的不同,但同樣跟移民、美墨邊境、追尋更好未來所塑造出的母職樣貌有關。地緣政治邊界已經形塑並影響了兩邊的墨西哥家庭好幾世代。就連『母職』(包括身為母親意味著什麼,以及墨西哥女人如何體現和經驗它)這個神聖的概念,都背負著尚未癒合、陣陣作痛,但也孕育希望的邊境創傷。因此,這本書有如一塊織錦,交織著不同人的testimonios(親身經歷),以及我跟克勞蒂亞之間關於母職的親密見證。」成為無證母親(摘錄) 「他們跟我說她該離開了。」說著說著克勞蒂亞突然慢下來,聲音變輕,幾乎聽不清楚。「她會跟一個女人和其他小孩一起坐車離開。他們給我五分鐘替她準備和跟她道別。我把牛奶、食物和換洗衣物放進她的背包,所有她可能需要的小東西。我祝福她一切順利,把她放進汽車兒童安全座椅,然後跟她道別。」克勞蒂亞停下來,泣不成聲。她一手摀住臉,緊閉著雙眼,彷彿努力在減緩每滴眼淚帶來的痛苦。「我跟她說了再見,但也試著跟她解釋我們很快會再見面。太痛苦了。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困難的一件事,即使之前已經發生那麼多事。我心裡還沒準備好,但除了祈求上帝代替我保護她、照顧她、指引她方向,我還能怎麼辦? 「感覺過了好久好久,他們才打電話來跟我說她平安過境了,實際上大概是一個小時後。我鬆了好大一口氣,因為我以為她跟她爸在一起了。終於安全了。但後來他們告訴我,要等我抵達,他們才會把她交給她爸。當初的約定就是要把我們母女一起送過去,所以他們要照約定來。他們跟我說,等我抵達才會把我們母女一起交給我丈夫。他們先把她帶去一棟房子,我完全不知道那在哪裡。我哀求他們看在上帝份上帶她去找她爸,但他們不肯聽我的。我能怎麼辦?我有十五天,十五天都沒見到我女兒,甚至不知道她人在哪。 「就在那時候,他們叫我準備一下,因為該我要離開了。我換了衣服,穿上運動鞋和牛仔褲。我穿了兩件褲子和兩件襯衫,然後把東西綁在衣服裡面。我把手機綁在胸前並關機,因為他們要我們關掉所有東西,不然要是有飛機或直升機從我們頭上飛過去就可能偵測到我們。他們開車載我們去坐要帶我們過境的貨櫃車。然後把我放在貨櫃車前面,因為我穿著螢光色襯衫,誰想得到我穿著那身衣服會想非法越境,對吧?其他人都蹲下來躲在後面。還有些人躲進後車廂。很難相信吧。你能想像嗎?貨櫃車裡躲了一百三十個人,來自宏都拉斯、瓜地馬拉和墨西哥的不同地區。他們把我們分成幾組,每組分散在拖車的不同區域,每個人躲的地方都仔細規畫過,因為那一帶有很多移民局的人。晚上我們得把燈全部關掉。整個烏漆墨黑。 「我從沒體驗過那種黑,什麼都看不見,連自己的手都是,但什麼聲音都聽得到。我躲在那裡努力不被恐懼控制,就在那時候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一開始我分辨不出是他們抓走她還是她自己走出去的,因為我只聽到有個男人叫她出去,然後她就出去了,但外面有其他男人在等她。我聽到他們強暴她的聲音。我聽到她尖叫。我聽到她哀求,說她不想。她大聲哭喊,但已經太遲,而且他們人太多了。他們捂住她的嘴,她的尖叫聲被蒙住,但我們都還是聽得到。太可怕了。大家都很害怕,沒有人敢去幫她,我想。我跟其他幾個女人開始哭。我想我們都想著同一件事,都覺得他們會回來強暴我們所有人。我們沒有任何能保護自己的東西,就算發生也無力阻止。他們人比我們多。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最後那個女人哭著回來。那天晚上我沒被強暴。純粹是僥倖還是上帝保佑,我不知道。我在那輛貨櫃車裡待了三天。就是那樣。 「後來終於有人來找我們,把我們分成三十個人一組,給每組一加侖的水,然後帶我們走進樹林,要我們等到晚上七點左右才開始走。我們一直走一直走,突然會聽到有人大喊『快跑!快跑!』大家就跑去樹叢裡躲起來。他們準備了塑膠斗篷,我們用它來蓋住身體,這樣就能跟樹叢融為一體。他們還叫我們手握拳,因為指甲晚上會發出白光。眼睛也是,所以我們得閉上眼睛,這樣晚上眼白才不會跟貓眼一樣發亮。我們走了好幾個小時,八個小時吧,我想。我好累,再也走不動。腳痛得受不了。準備要放棄,然後⋯⋯死在沙漠裡。但有個男人拉我起來,拖著我走。『加油,墨西哥女人,走啊,』他說,『你不能死在這裡。』我們休息了幾分鐘又繼續走,但我腳痛得受不了,上面起了水泡,還流血,慘不忍睹。沿途我們跨過屍體,整路都聽到狼嚎聲,還碰到蛇。他們一直叫我們要跟緊,不能走散,一旦落單就別想活著走出去。 「最後我們終於走到一條大馬路,現在我知道那就是高速公路。我們得越過馬路,但我沒辦法,已經沒力氣跑到另一邊。我哭了,無可奈何只能放棄,杵在原地,因為我再也走不動了。但幫助我的那個男人又抓住我,拖著我過馬路。最後一段路我使盡全力逼自己走完,在心裡對自己說:再一下就到了。想著之後就能見到女兒,而現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安全、人在哪裡,除非我回到她身邊她才會安全。我非得使出全身的力氣把自己拖過高速公路不可。 「大家都過馬路之後,他們要我們坐上一輛卡車的後座,像沙丁魚一排排擠在一起,有些面向前面,有些面向後面,女人都坐前面。我不知道這麼多人是怎麼擠進去的,因為總共有三十個人!我們坐了兩個小時的車才到休士頓。大家都髒兮兮,疲憊不堪。褲子上全是芒刺。你知道那種會黏衣服的植物?我全身上下都是,超多的!我們不得不這樣忍耐一段時間。 「到了休士頓我們來到另一棟房子。他們很快帶我們進去,把我們分到不同房間。我覺得他們對待女人比男人好很多。對,是這樣沒錯。他們把男人帶到其他房間,還用鑰匙把門鎖起來。但我們女人都有一張自己的小床,還可以沖澡。那裡甚至有賣衣服,免得我們想換衣服。該我離開的時候,情況有點複雜,因為我丈夫沒接電話,負責我的人蛇也沒接。沒人接聽我的電話。我又害怕又不知所措。 「他們事先幫我做好心理建設,叮嚀我接送當天不能太興奮,不能擁抱、親吻,什麼都不行。周圍可能有人在監視我們,那些情緒會洩露我們的身分,那樣的話我們可能會被盯上。你能想像那對我有多難嗎?坐上車看見我丈夫的那一刻,我只想抱住他。我已經兩年沒見到他了!兩年耶!經過重重波折之後再看到他,我只想抱住他,但他只是按按我的膝蓋,說:『終於,你終於到了。』我想問他問題,但還沒開口,他就說:『我們現在就去看她。』見到丈夫我雖然如釋重負,但我還是擔心女兒。我一直惦記著她,那時候還是完全沒有她的消息。他告訴我,她在我小姑家,跟他家人在一起。途中他跟我解釋,來這裡之前他先去另一個加油站接她,所以才沒接我的電話。她狀況不好。全身髒兮兮還起疹子,看起來很不舒服。他們不得不脫掉她的尿布,不然太痛了。她的皮膚又紅又腫。光聽他說我就淚流滿面。 「到了小姑家,我丈夫要我跟每個人打招呼。他驕傲地帶我認識大家,想把我介紹給他的姊妹,但我只想見我女兒。我跟每個人說抱歉,因為我一進門就問:『我女兒在哪裡?』你相信嗎?就在我抵達這天,有人闖進小姑家偷東西。家裡一團亂,東西都被砸壞,看起來怵目驚心。我能做的就是儘快找到我女兒。她在後面的房間睡覺。我跑去把她抱起來,緊緊抱著她。她喊我:『媽?媽媽?』當時她只會叫媽媽。那一刻我真的哭了。終於看見她,回到她身邊,知道她平安無事,我總算放下心,心裡好開心,整個人哭得稀里嘩啦。她拿她的小驢子和爸爸買給她的所有玩具給我看。就跟你說,我的移民過程很悲慘,非常非常悲慘。」 我很好奇娜蒂記得哪些部分。她記得自己離開媽媽身邊,就像克勞蒂亞記得自己離開母親身邊嗎?她記得邊境和換不同的房子住嗎?她記憶中的移民過程是一場冒險還是一個創傷?她記得自己在墨西哥和後來到美國有多受大家疼愛嗎?克勞蒂亞跟我媽都強調移民過程中,家人對她們的愛和支持。儘管歷經種種掙扎和艱辛,但也有很多時候受到眾人的照顧和關愛。即使知道娜蒂在墨西哥的未來難以預測,克勞蒂亞在那裡還是覺得受到大家的愛護。她有愛她們母女的家人,還有一個溫暖又安全的家。即使我媽在墨西哥很難過又忙得喘不過氣,但她知道她的小孩在那裡有家人疼愛和保護,這個理由就足以支撐她繼續努力下去。克勞蒂亞仍然夢想著有天能回墨西哥。所有的掙扎、犧牲和創傷並沒有抹去關愛和喜悅的時刻。聽起來或許矛盾,但兩者確實同時存在。 據說記憶更多時候是我們對一件事的感受,而非具體發生的事,尤其是最早的童年記憶。或者應該說,情緒放大了我們的身體選擇記住的細節。針對移民兒童的創傷研究發現,即使移民時年紀仍小,也可能在心理留下創傷並顯露出來。但生命如此複雜,我寧可這麼想:娜蒂會有不一樣的移民記憶。事實上,克勞蒂亞有可能拼湊出娜蒂移民過程的不同版本,一個是說給娜蒂聽的版本,一個是給自己的版本,另一個是她選擇跟人分享的版本。所有版本都真實可信,因為都根植於克勞蒂亞的經驗,而且每個版本的故事都從她不同人生階段的種種體會中孕育而出。 多年來,我母親版本的移民故事,包括她告訴我的故事和家族聚會中講述的故事,都沒有她的存在。我聽到的故事永遠都是奶奶和姑姑有多照顧我;大人會鉅細靡遺敘述那些往日回憶,連聲音和氣味都不放過,重點永遠是其中的喜悅和關愛。多年之後我才要求聽更完整的故事,強迫我母親把她自己、她的回憶和她的傷,放進故事裡。直到那時候我才看見她的移民經驗的不同面向。克勞蒂亞和娜蒂也一樣。她們的記憶跟她們的人一樣具有生命且不斷變化,而她們的故事將會隨著彼此的關係和不同人生階段所需而改變樣貌、流動不息。 我寧可這麼想:娜蒂也會記得自己受過的疼愛和照顧。她會記得外公外婆、叔叔姑姑都很愛她,把所有錢拿去幫助她越過邊境,好讓她有機會過更好的生活。我寧可這麼想:娜蒂的記憶中也包括自己的母親如何長途跋涉,越過屍體和毒蛇猛獸,只為了跟她團聚。 「沒人想成為無證母親。」克勞蒂亞後來告訴我。她曾經越過邊境——並歷經所有驚心動魄的過程——並存活下來。她會告訴你,是因為「上帝不然就是僥倖」她才會成功,即使有時候她也不敢相信。我相信娜蒂會記得她的移民故事,而那也會變成她重要的人生篇章,但唯有時間才知道那個篇章對她而言會是什麼模樣,又將如何影響她的人生。然而,身為母親,我也替克勞蒂亞擔憂。母親不一定有時間哀悼自己的失去和創傷,也不一定能得到他人的同情。有時候她們是抵擋狂濤巨浪的水壩,為的是讓兒女能自由奔跑,即使只有短短一瞬。但為了抵擋狂濤巨浪而背部烏青紅腫的母親,又有什麼樣的故事? 成為無證移民,讓克勞蒂亞的母親經驗多了一層重擔和隱形罩。她在邊境經歷的事永遠是她對女兒童年的部分回憶,但不會有一本特殊的相簿或紀念冊把它保留下來。有人問起娜蒂的幼兒階段時,克勞蒂亞可能會跳過不提,轉而強調她在墨西哥度過的美好時光,然後無縫轉接到她在休士頓的新生活。家人則會在一旁幫腔,說些她最呆萌的時期鬧的笑話。「記得娜蒂以前會爬到沙發後面,把我們嚇得半死,因為大家都找不到她!」如此這般,娜蒂在墨西哥老家爬來爬去的開心回憶將會主導對話,讓大家懷念起往日的美好時光。而介於中間的移民過程、我們如何來到這裡、那段未被言說的過去,則埋藏在克勞蒂亞心裡,或許唯有某一天當娜蒂決定問母親時,她才有可能再度說出口。 克勞蒂亞和他女兒越過邊境並活了下來,很多女人跟小孩卻沒有。跟克勞蒂亞坐在她親手打造的住家的沙發上,娜蒂在學校展開新的一天,潔琪在床上安穩地睡著,我很難相信要是事情有不同的發展,我們或許永遠不會相遇。克勞蒂亞至今仍然被移民過程中最痛苦的細節折磨,有些她告訴了我,有些沒有。她跟我說她到現在還會做惡夢,還會突然就傷心得哭了,莫名其妙就哭了。後來我才更加理解她的意思,還有越過邊境對她造成的創傷已經深深烙印在她身上,永難磨滅。

延伸內容

《沒有身分的母親》一書以克勞蒂亞和其女兒的移民故事,討論無證母職和聽障小孩在美國生活所面臨的各種歧視與阻礙;以及她們在挫折中堅定不移的努力和韌性,作者也以此反思美國邊境政策、醫療與教育體系對於無證家庭的排除所造成的影響,真實地呈現出當前無證移民的母職困境與挑戰。 ——卓浩右,國立陽明交大通識中心兼任助理教授 能夠隨心所欲地移動,是一種特權。《沒有身分的母親》描述為了下一代的生存,不惜非法穿越國境的移民女性,遭遇挫折壓迫的越境旅程,在縫隙中掙扎,撐出生活。透過作者細緻生動的訪談,讀者或許會發現,這樣的故事不只發生在美墨邊境,也發生在台灣。 ——廖雲章,「獨立評論@天下」資深頻道總監、移民工文學獎共同創辦人 如果你留在家鄉,患有聽力障礙的女兒無法得到治療,你便不是一個好母親;如果你為了脫離逆境、越過邊境,你便將成為沒有身分的母親。你要如何選擇?這本書回溯克勞蒂亞令人錐心的記憶和創傷,呈現數百萬移民母親跨越邊境的掙扎。母職不是隨著孩子出世而來,而是犧牲與愛交織出的生命韌性。 ——歐子綺,國立政治大學創新國際學院副教授 本書採用大量口述素材,讓主述者保有完整的自我詮釋、情緒表達。耐心閱讀下去,就會知道這些看似雜蕪的主體敘事,連結創傷、驚嚇、反抗的身體記憶,將以疾病或疼痛再現於日常⋯⋯。作者以其反身性的探究與對照,承認理解他者的侷限,因而更能敞開給不斷搏鬥的無證處境,異常動人。 ——顧玉玲,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文學跨域創作研究所副教授、作家 這部私密、坦白且富於慈悲的民族誌是一份美好的禮物,女性的聲音躍然紙上,大膽對當權者道出令人刻骨銘心的真相。 ——露思・貝哈(Ruth Behar),《傷心人類學:易受傷的觀察者》作者 作者是說故事好手,讓兩個充滿張力的跨國移民故事互相交織,揭開無證母親如何在不公平的國家體系下掙扎。恐懼和犧牲形塑了書中強調的母職經驗,除此之外還有愛、奉獻、姊妹情誼和驚人的韌性。一本所有讀者都不該錯過的重要作品,讀完你會了解美國的移民政策如何對美墨邊境兩邊家庭的日常生活和人口流動造成深遠的影響。 ——蜜雪兒・特勒茲(Michelle Téllez),亞利桑那大學副教授,著有Border Women and the Community of Maclovio Rojas 一份滿懷悲憫的研究報告……作者以感人的筆觸描寫了拉美社群如何團結互助,並強而有力地證明移民造成的創傷會透過身體顯露出來。一幅描繪痛苦掙扎和堅持不懈的動人作品。 ——Publishers Weekly週刊 透過眾聲紛陳的見證、西語和英語毫不違和地來回切換,以及意味深長的輪廓素描,作者轉述了克勞蒂亞・賈西亞的移民故事。克勞蒂亞是來自墨西哥的無證母親,竭盡全力為女兒爭取權益……這本書的最大特點,就是它是作者以愛和深情編寫而成……她對訪談對象的關懷和敬意就像忙碌的廚房裡散發出的溫暖燈光,照亮了這本書。 ——Sightlines網路雜誌 作者為我們揭開美國一名無證母親對移民生活的真實看法,同時也闡述了往往不被看見的母職重擔。書中以克勞蒂亞這位大膽無畏的母親為主角,讚頌母親展現的力量,但也反思了伴隨那股力量而來的犧牲,探討身為母親為了展現韌性必須付出的代價。 ——Literary Mama網路雜誌 這是一本深刻的民族誌,探討了美國無證墨西哥裔母親面臨的掙扎和其所展現的力量……作者的非正統取徑、生動的文筆和強大的聲音,使這本民族誌顯得與眾不同、可親可感。 ——American Ethnologist期刊 基本上,這部作品挑戰了人類學這門學科,因為它採取的研究方法比大部分的人文研究更加完整。作者的目標是要處理地緣政治下的美墨邊境如何對一代又一代的母親和孩童造成重重阻礙。她透過這本書大聲疾呼我們重新審視無證母親的問題。這些女性的經驗往往被忽略或受到嚴厲的批判,而且終究會被政治化。作者也指出,雖然這是美國數百萬女性的真實經歷,教養領域的相關研究卻很少能聽到她們的聲音。 ——E3W書評(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出版年刊) 作者的研究和分析充分證明,母職對了解無證女性的多重弱勢(intersectionality)十分關鍵……因此,這本書帶給我們的最大收穫是,母職雖然構成了無證又有兒女的女性的多重弱勢,然而,是母親在照顧其他母親,或是如作者所說,是女人在照顧其他女人。 ——The Journal of Latin American and Caribbean Anthropology期刊

作者資料

伊莉莎白・法凡-桑托斯(Elizabeth Farfán-Santos) 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醫學人類學博士。 伊莉莎白・法凡-桑托斯出生於美國,成長在墨西哥移民工人家庭,她是一位醫學人類學家,也是一位奇卡娜(Chicana)作家。法凡-桑托斯特別關注身分認同的形成,以及人們理解與體驗健康和疾病的方式,她發表的學術文章、跨學科著作、詩歌和散文,探討了生而為人、身為拉丁裔、身為女性、遭到邊緣化但又能展現韌性的經驗,如何一層又一層地推疊起來。《沒有身分的母親》是一本融合了民族誌、回憶錄、證言和藝術的創意非虛構寫作,展現了脆弱書寫的多重層次。除了本書,作者尚著有Black Bodies, Black Rights: The Politics of Quilombolismo in Contemporary Brazil。 她在休士頓創辦了獨立書店「Dreamers Books + Culture」,專營拉丁裔和拉丁美洲的書籍及作家,希望能改變休士頓的文學格局,為拉美文學、學術研究和作家的多樣性創造一個必要的空間。

基本資料

作者:伊莉莎白・法凡-桑托斯(Elizabeth Farfán-Santos) 譯者:謝佩妏 出版社:左岸文化 書系:左岸人類學 出版日期:2025-11-05 ISBN:9786267462836 城邦書號:A0400172 規格:平裝 / 黑白 / 208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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