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擴散:失控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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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內容簡介

★ 這是一本從沒有出現過的小說! ★ 即使放眼全世界看來這也是個絕無僅有的作品! ★ 龐大的故事架構,富有想像力、娛樂、知識、生活性質的內容! ★ 很難想像這是作者的第一本小說! ★ 不像是台灣人能寫出來的作品,但它就是發生了! 葡萄酒——這個文明之下的產物,是什麼樣的存在? ——如果地球上無法再種出葡萄,又會是怎樣的世界…… 一起葡萄藤休眠事件引發了人性之於利益與權力、貪婪與陰謀的爭鬥……二○四二年,葡萄藤休眠事件調查從美、紐西蘭開始追蹤,發現一種名為GV9 X2的病毒,讓葡萄藤失去水分和營養傳輸的功能,漸漸停止生長,這並非單一葡萄藤休眠案例,而是全球有葡萄園的地方都開始出現休眠的徵兆……而唯一在戴維斯大學研究室冷凍庫裡的病毒珠樣本,卻在追查的同時消失無蹤,到底如何能讓全世界的葡萄藤同時感染?是世界上即將發生什麼,還是一切根本都是人為的呢? 「無論如何,這個世界終將滅亡,現在正剛剛開始而已。」 好評推薦 駱以軍、楊子葆——磅礡推薦! 「這是一本很有意思的葡萄酒科幻小說,裡頭許多元素一再讓我聯想到丹‧布朗(Dan Brown),或者在出版《達文西密碼》爆紅之前的丹‧布朗。」——楊子葆 (前文化部次長、前台灣駐法國代表,現任駐愛爾蘭代表)

目錄

推薦序 一本企圖打破框架的科幻小說 作者序 一種生活的方式 序章 世界的盡頭 第一章 長老 第二章 大滅絕 第三章 顧問 第四章 佈局 第五章 老師 第六章 重逢 第七章 短髮女孩 第八章 樣本 第九章 星期三 第十章 擴散 第十一章 莊主 第十二章 禮物 第十三章 偉主 第十四章 家族聚會 第十五章 天才 第十六章 城堡高牆 第十七章 中將 第十八章 超級西班牙 第十九章 伯爵 第二十章 樂高積木 終章 一生的滋味 後記 文明的樂趣 附章 兩顆石頭 附錄 人物介紹

序跋

推薦序 一本企圖打破框架的科幻小說 這是一本很有意思的葡萄酒科幻小說,裡頭許多元素一再讓我聯想到丹‧布朗(Dan Brown),或者在出版《達文西密碼》爆紅之前的丹‧布朗。但我不會稱作者為「台灣的丹‧布朗」,因為我在第一次讀完這本小說初稿之後,在架空了的背景下,在滿滿幾乎要溢出來的葡萄酒歷史、地理、風土、人文知識與哲學中,以及有趣情節與懸疑的推理脈絡裡,卻幾乎完全無法感受到關於台灣的蛛絲馬跡--我認識作者,知道他是台灣人,恍惚之間卻又總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讀一本翻譯小說?字裡行間或顯或隱的訊息總讓我以為作者可能是法國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或者拉丁美洲人?美國人?我不會猜他是台灣人,雖然我知道他是台灣人。這其實是一種很獨特、很難得的經驗。 請不要誤會我在批評,至少我私心以為,無法辨識出作者是台灣人,對於一本企圖打破框架的科幻小說而言,說不定是一種另類的稱讚。 我的真心稱讚還有,這是一本以成熟寫作技巧整理葡萄酒見聞、見識與見知的小說,有一點沉重,but with a good palate。 就像所有專業小圈圈一樣,葡萄酒小圈圈裡自有不為外人孰悉的術語,例如,當一個人對葡萄酒風味有足夠的敏感度時,我們會說:He has a good palate。 有人偷懶將palate譯成「味蕾」,但「味蕾」英文作taste buds。Palate精確中譯應為「顎」,又作「齶」,係人類和其他哺乳動物的口腔頂部,與上唇上排牙齒相連。唇齒向內延伸之硬組織是「硬顎」(hard palate),更向內、覆於其下並繼續往後延伸的則是「軟顎」(soft palate),硬顎與軟顎如水平隔板般將口腔和鼻腔區分開來。有論者認為,「顎」是高度進化動物的特徵,因為除了鱷目類之外,絕大多數四足類其他動物的口腔與鼻腔並非如人類一樣完全分開。 好吧,我們人類有「顎」,高度進化。然而生理學告訴我們,硬顎完全沒有與味覺或嗅覺相關細胞,軟顎上雖的確分布一些味蕾,但其實無足輕重。味覺感知細胞主要是舌頭上的味蕾,嗅覺則集中在鼻腔黏膜上的受器,兩者被「顎」明確隔離在上下兩個不同空間裡。不過正因為如此,似乎拿a good palate來形容一個人對風味之敏銳感受,反倒有幾分道理。只單說好味覺,當然不完整;好嗅覺,同樣不夠;要是求全地說好嗅覺加上好味覺,卻顯冗長。於是以介乎其間的 palate形容「品味」,也算差強人意的表達方式了。 而什麼是「好品味」?美國葡萄酒作家麥特.克萊默(Matt Kramer)曾於《葡萄酒鑑賞家》(Wine Spectator)2012年4月號發表一篇妙文,問道:Do You Have a Good Palate?(您有好品味嗎?) 克萊默坦承,大部分人,尤其是葡萄酒小圈圈裡的所謂專業者,判斷別人是不是有good palate,往往端視對方是否與自己有同樣的標準——如果你喜歡的葡萄酒跟我一樣,那你的品味就是好的。如此一來,與其說是品味,毋寧追求「共識」。 或像是漫畫中的神奇角色,能準確分辨葡萄酒香氣、味道細微之處,逐一與「香氣之輪」(Aroma wheel)每一指標對照,小白花或紫羅蘭香,紅櫻桃或黑醋栗味;在曚瓶盲飲時,能精確分析出酒款的葡萄品種、混釀比例、產區、年分,甚至酒莊。 不過在當下人工智慧來勢洶洶的時代,爬梳、分辨與分析、整理、歸納這些資訊,機器人能做得遠比人好多了,無關品味。 人,能做別的事,只要我們牢記法國,法國十九世紀重要詩人、小說家、戲劇家和文藝批評家泰奧菲爾‧哥提耶(Theophile Gautier, 1811-1872)的吶喊,我在這兒中譯出來,就不附上法文原文了: 「不,傻瓜,別蠢,你別糊塗了。 一本書絕不是果凍甜湯。 一部小說並非一雙無縫靴子。 一首十四行詩,不是連續壓縮注射器。 一齣戲劇不是一條鐵路。 所有的事物基本上應該文明化,並在進步的道路上推動人性前行。」 如果引用一個更「新」、更容易懂的說法,那就是今年2018年法國高中會考的哲學考題之一:「文化是否可以使我們具有更多的人性?」 如同克萊默文章的總結:「好品味」其實是insightful palate(有洞察力的品味)。克萊默自問同時也詢問讀者:有多少次?您曾與一位具有洞察力品味的朋友一起欣賞葡萄酒,聽聞他的看法之後,回頭再一次品嘗,居然能以一種嶄新方式面對同樣的酒?他自己曾有許多次這樣經驗——。 回到這本有意思的葡萄酒小說呢?我要說的是,誰寫的不重要,台灣人?或是法國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拉丁美洲人、美國人?像不像丹‧布朗亦無關宏旨。甚至連good palate都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好品味能帶來什麼?能帶著我們洞察關於人性的,什麼? 從頭到尾翻了這本小說好幾遍,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切混亂都底定之後的大師講道: 「葡萄藤每年重生,在新的年分的風土裡面長出新的枝葉,結出新的花果,然後冬天沉睡,最後釀出的這個年分,就是它今生的味道。」 「而喝酒,就是在體驗一段生命,在品嘗一生的味道。」 「生命對葡萄而言,只是一種像輪迴的東西,是一種一年一生一世的輪迴。而所謂年分,就是藉由不斷輪迴與你重逢的一個過程。」 什麼是一本有意思小說裡的好品味?這就是,這就是我嘮嘮叨叨努力想說清楚的,好品味。 何必追求共識?讀一本小說,不就是喜不喜歡、有沒有所得,還想不想再看一遍?如人飲水,如此而已。 我滿享受閱讀這本小說的樂趣,並且會把令我印象深刻的這段話,以及鋪陳這段話的情節與懸疑背下來,就像我背下前引哥提耶1835年所出版小說《莫班小姐》(Mademoiselle du Maupin)裡的那段吶喊。並且據以思索韓裔葡萄酒大師李志延所謂Asian palate(亞洲品味)可能深意,試著或多或少使自己「具有更多的人性」。 楊子葆(前文化部次長、前台灣駐法國代表,現任駐愛爾蘭代表)

內文試閱

第二章 大滅絕 二○四三年四月五日 夜丘 沃恩.羅曼尼村 在法國農業部與老友克勞德.派提特(Claude Patit)開完會後,DRC 1釀酒技術總監尚.雅克.布洛克(Jean-Jacques Bloch)回到自己的房間,連帽子也沒脫,就坐下來用鋼筆寫了一封信給紐西蘭阿塔蘭吉(Ata Rangi)酒莊負責人布蘭特.培頓(Brant Payten)。 尚.雅克.布洛克首先簡單讚美了阿塔蘭吉釀造的風格:「即使在法國,也是如何被消費者喜愛」,同時又稱許。「阿塔蘭吉酒莊的產品創意符合時代潮流。」他謹慎選擇用字,希望不失身分又能適切誇獎對方的產品。然後他繼續寫道:「希望能以私人身分盡速去拜訪阿塔蘭吉酒莊,有件事想要當面討論。」然後在「私人身分」下面畫上底線。略微猶豫了一下,又在「盡速」下方也畫了底線。最後在信紙的下方,用他個人的DNA筆簽上他的名字,最後把DRC的章蓋在信封口的蠟封上。 幾百年來,不只是DRC,許多勃艮第傳統酒莊都是這樣運作的,許多正式事務都還是用信件溝通,電子郵件、電話、視訊會議都是一種「新的」方式。就像某位勃艮第評論大師所說的:「也就是因為保守,所以能保持這個世界原有的味道。」 現年五十一歲的尚.雅克身高六呎二吋,在法國人裡屬於普通身高。他臉色紅潤,兩鬢已斑白,個性略為保守。像傳統的勃艮第人一樣,身體強壯、能吃能喝、單純無憂、直接而肉慾,雖然不是多聰明,但卻是有堅持與有擔當的男人。尚.雅克偶爾也會出現在一些社交場合,話雖不多,但講話時聲若洪鐘,言談清晰有條理,以勃艮第的釀酒師來說,他已經算是比較諳熟人情世故了。 尚.雅克因為父親的緣故,十六歲開始在DRC工作,從刷地板、洗工具開始,一路在DRC工作了三十五個年份。「剛開始幾年,根本就只是在洗洗刷刷、搬搬東西、修剪葡萄藤,但這也是釀酒工作的一部分啊。」尚.雅克常常對人這樣說。 而對他影響最大的,是他父親在臨終時對他講的一番話。這不但決定了他一生,也完全影響了他的釀酒哲學與風格。二○一七年四月,勃艮第下了一陣近二十年來最嚴重的冰雹,近半數的葡萄藤蔓與花蕾都都受了傷害,眼看今年就是收成不好的一年,不只是DRC,整個勃艮第的農民都面臨了很大的壓力。他父親在闔上眼之前,平靜地緩緩對他說:「孩子,上天讓我們種葡萄,讓我們釀酒,祂給了我們這麼美好的東西。但是造物者的神奇是我們不能了解的,有時候祂也會按照祂的意思,取一些回去……或者另外再給我們一些。我們能做的,就是順從祂的安排釀出祂要的酒,順從祂為你指出的生命的道路。」 那一年田裡的葡萄藤展現了強大的生命力,雖然大部分的葡萄藤都受了傷。收穫時產量遠不如以往,但釀出來的酒品質卻出乎意料地好,味道複雜而意味深長,力量輕柔且遊刃有餘,仿佛有著讓人參不透之處似的那種耐人尋味,贏得許多評論家一致好評。而「淬煉後的智慧」則成了許多評論家一致贊同用來描述這一年DRC葡萄酒的詞句。 雖然尚.雅克的父親什麼都沒有留下,只留下他的古董銀質試酒碟與幾十瓶DRC莊園不同年份的李其堡(Richebourg)及拉塔希(La Tâche)。還有一箱他出生那年,也就是一九九七年的羅曼尼康帝(La Romanée-Conti)。但這些加起來在當時就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夠他在郊外買好幾棟房子了。但尚.雅克做的事情卻很簡單,他只是在之後的人生歲月裡走上父親的路。把那個試酒碟放在左手的口袋裡,工作、結婚、生子,自己一瓶一瓶慢慢地把父親留給他的酒喝掉,然後一瓶一瓶慢慢地把新年份的酒保留下來,在他兩個女兒出生那年,也各自為她們留了一箱DRC套組。 「酒不是藝術品,不能放在美術館裡欣賞,美術館收藏酒瓶就足夠了。如果酒也有願望,它們也會希望有一天能被喝掉。」尚.雅克在開那批酒的時候都會一再地說。「我只是在達成我和這些酒的願望而已。」 終於在風雨飄搖、杯觥交錯與辛勤工作的二十幾年後,尚.雅克也在二○三九年當上DRC莊園的釀酒技術總監,負責DRC莊園所有酒的釀製與葡萄種植的工作,也跟上了他父親的腳步。而在這二十幾年之間,全球葡萄酒市場的需求逐年增長,二○三二年起,葡萄酒取代茶與咖啡,成為全世界最重要的飲料。除了傳統意義上的新世界與舊世界之外,被戲稱為「第三世界」的「其餘世界」 5也競相加入葡萄種植與釀造的行列。葡萄酒的種植、生產、儲存、銷售、飲用、教育程度、品味能力、市場大小等漸漸成為評估一個國家經濟與文化興盛的軟實力指標。在某些戰略評論家的眼中,葡萄酒甚至被當成某種戰略物資來看待。尚.雅克也隨著這個潮流,站上了全世界的巔峰,成了《時代雜誌》評論影響全世界最重要的百人之一。 尚.雅克身為DRC首席釀酒師,解讀並詮釋每年種的葡萄,然後將它變成美酒,是他的主要工作內容,正如同勃艮第的一句俗話:「所謂的酒是種出來的,不是釀出來的。」或是另一句俗話:「紅葡萄酒是種出來的,白葡萄酒是釀出來的,而好葡萄酒是喝出來的。」DRC成為法國或世界的某種指標根本不是尚.雅克所關心的,畢竟從他出生前的八百年開始,這幾個地塊所產的佳釀就已經極富盛名。他關心的反而是全球暖化、遊客侵擾、自然動力法的極限、環境污染等直接或間接影響風土與葡萄品質的問題。 但現在,這些問題加起來都遠比不上眼前他所擔憂的這件事急迫與重要。 現在是北半球葡萄藤發芽的季節,勃艮第主要種植的是黑皮諾,皮薄、果實小、但緊實成串,可以產生糖度高的葡萄汁。但這種葡萄細膩敏感、嬌貴刁鑽,不易伺候,只有在勃艮第區才能發展出獨一無二的優雅細緻風格。典型的黑皮諾會有覆盆子、櫻桃、草莓的味道與香氣,陳年後則會發展出複雜的蔬菜、鮮味與野味,充分熟成的果實釀出來的酒,通常有不錯的酸度與飽滿酒體。 而傳統上,勃艮第是屬於大陸型氣候,面臨各種麻煩的挑戰:春霜造成發芽過晚或芽孢死亡,夏天的大雨或冰雹導致葡萄灰斑病變或損傷,冬天的極度寒冷還可能使葡萄藤死亡。「是在非常麻煩的地方,用非常麻煩的葡萄釀出全世界最好的酒。」一位美國評論家曾經這麼說。 從地圖上看來,羅曼尼康帝田地非常小,只有十八公頃,葡萄樹平均樹齡是五十三歲左右,年產四百五十箱,每公頃的產量非常低。多年來,一直保持著每三株葡萄樹做出一瓶酒的比例。若以每株葡萄樹年結九串葡萄來計算,大概二十七串葡萄可以釀一瓶酒。而這些數字從許多年前開始就幾乎沒什麼改變。 近年全球消費形態改變,DRC的葡萄酒隨著各種葡萄酒市場指數,不斷被推向世界的高峰,不止是銷售價格不斷創新高而導致消費者完全買不起,DRC的葡萄酒產量甚至完全無法滿足市場需求。酒莊每年生產的酒幾乎早在多年前就被富豪與收藏家預訂一空,在市面上幾乎不流通。曾有人說:「DRC的葡萄酒不是在酒窖裡,就是在肚子裡。」,全球沒有任何一家商店裡可以看到DRC葡萄酒的蹤影。有人算過,一個美國中產階級得不吃不喝存下至少五年的薪資,才可能買得起一瓶DRC的羅曼尼康帝。而且La 羅曼尼康帝從不單賣,必須搭售DRC的其他酒款。這種情形下,羅曼尼康帝自然成為許多人一生希望能喝到一口的夢幻葡萄酒。 法國最權威的《法國葡萄酒雜誌》 6就曾經刊過這樣的文章:「DRC,世界的盡頭!」意思是當你買得起也能欣賞DRC葡萄酒的美好時,你就再無法滿足於其他任何的葡萄酒了。當然,某種程度上,這也是頗令人感傷的。 在寄出信之後的第三天晚上,有一通電話指名要找尚.雅克.布洛克先生,說是來自阿塔蘭吉酒莊的電話在線上。尚.雅克皺了皺眉頭,沒想到會是用電話取得聯絡。電話那一端自稱是安迪.培頓,是布蘭特.培頓的弟弟,說著十分不流利的法語,背景有著類似電子樂器的音樂,對話期間還出現一段電話自動機械翻譯功能的聲音。內容大意就是:「誠摯歡迎尚.雅克.布洛克先生隨時來訪,任何需求我們都願意協助,這是我們酒莊極大的榮幸。」然後在螢幕上留下了個人聯絡代碼。 尚.雅克看著螢幕上緩慢閃爍的聯絡代碼,心中訝異於對方對自己要去拜訪的原因一句話都沒有問,像是事先就知道他的目的一樣。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他心裡不禁這樣想。 一九七○年,某位旅客從法國帶了勃艮地DRC莊園的葡萄藤剪枝,放在橡膠靴中意圖走私過關,結果在紐西蘭奧克蘭機場被海關發現,當場沒收。當時的海關人員馬爾肯.艾柏(Malcolm Abel)知道這段剪枝的價值,因此堅持不能銷毀而保留下來,在經過重重檢疫流程後,最後交給紐西蘭的葡萄栽培中心進行栽植。因此後來這段DRC的剪枝也被人戲稱為「橡膠靴克隆」(Gumboot Clone)。 馬爾肯.艾柏在退休離開海關後成為阿塔蘭吉酒莊的釀酒師。在他主導下,阿塔蘭吉酒莊從紐西蘭葡萄栽培中心得到一批當年那段DRC剪枝所培養的無性繁殖枝條,並且成功地在阿塔蘭吉位於紐西蘭北島的馬丁堡(Martinborough)地區種植。 經過多年的種植與釀造的努力之下,阿塔蘭吉酒莊產品的品質不斷提升,成功獲得全球許多消費者的喜愛,並成為紐西蘭最具代表性的酒莊之一。而這個「橡膠靴克隆」故事也漸漸隨之流傳開來,使得阿塔蘭吉酒莊有「紐西蘭的DRC」之稱。 尚.雅克和法國農業部所指派的技術人員,在二○四三年四月九日搭上法航從巴黎到紐西蘭威靈頓的第五代協和號班機,尚.雅克出發前特別確認左手口袋裡帶著他的銀質試酒碟。他與技術人員約在戴高樂機場,兩個人不約而同各自帶了一只銀色鋁製手提箱。法航知道他的身分,特別準備了他喜歡的緹歐佩佩(Tio Pepe)雪莉酒讓他在機上飲用,這一直是他喜歡的一種雪莉酒——簡單易飲,完全沒有高深的地方。由於人類在高空中與低引力下味覺會改變,酸度與澀度會被強化,而甜度與酒味則會降低,對於味覺一向靈敏的他非常不習慣,加上時差與全球暖化導致劇烈的氣流變化,飛機一度顛簸得非常厲害,雖然旅程時間大概只有四小時左右,卻讓他下飛機的時候顯得有點憔悴。 安迪.培頓沒有如他承諾的親自到威靈頓機場來迎接,但他安排了接機人員與轉接的灣流小型飛機,讓他可以直接到達酒莊附近的機場。在小飛機上尚.雅克收到一封親筆信及半瓶螺旋瓶蓋的阿塔蘭吉,信的大意是說現在是最關鍵的葡萄採收期間,今年氣候不太穩定,他無法親自來接機,相信他可以理解。同時附上一瓶他們的黑皮諾,希望尚.雅克.布洛克先生會喜歡。 尚.雅克當然知道葡萄採收時機是葡萄種植中最重要的抉擇之一。錯誤的決定會導致重大的品質差異,而其中最麻煩的莫過於採收季節遇到下雨。雨水會導致葡萄果實吸水膨脹,不但稀釋了味道,也會因為潮濕容易發生病變。莊園自己如果有採收機,或許可以在一個上午或半夜完成採收,但像波爾多這種種植卡本內蘇維翁(Cabernet Sauvignon) 7的地區,不但葡萄熟成速度慢,又容易在採收季節下雨,對許多堅持人工採收的莊園而言,決定採收時機有時不是經驗問題,根本是一種賭博,會有些運氣成分在內。 安迪.培頓本人站在酒莊門口迎接,他身材高大、滿頭銀髮,戴著一副深色金屬框墨鏡,脖子後面有個像太陽圖騰的巨大刺青,左耳上掛了兩個銀質耳環。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米色西裝外套,裡面則是一件印著阿塔蘭吉酒標的黑色T恤。看上去與其說像是酒莊主人,不如說是好萊塢星探。 「歡迎來到阿塔蘭吉酒莊,一路行程順利嗎?」安迪伸出手來,表示歡迎。 「我是尚.雅克.布洛克。」尚.雅克回應了一個有力的握手:「謝謝你的葡萄酒與接機安排。」 寒暄了幾句,雙方各自介紹隨行人員,放下行李後,安迪帶著尚.雅克參觀了一下葡萄田。 「最近是南半球的採收季節,今年的果實熟成得不錯。但最近的天氣很微妙,你來的時機有點不湊巧,我們的葡萄今天正好在進行採收。」安迪帶著即時翻譯器說。 不遠處有個巨大的倒V字形的採收機正橫跨過一排葡萄藤,像是把葡萄藤騎在胯下一樣劇烈地的搖晃著它們,然後把掉下來的葡萄串用軌道運到兩旁的車斗放著。這種粗放的採收動作與巨大的引擎聲令尚.雅克很不習慣,他皺了一下眉頭,但又想起自己必須不失禮地保持微笑,神情不禁變得有點扭曲。 「看著機器採收很不習慣吧,畢竟勃艮地都是用人工採收的。」安迪像是了解他在想什麼似的,客氣地一邊說邊遞給尚.雅克一瓶水。畢竟尚.雅克是葡萄酒這行的大師,他雖然不知道尚.雅克來訪的原因,但還是盡力做個好主人,這點表現得很像個典型害羞而保守的紐西蘭人。 「啊……Vendange mécanique ﹝機器採收﹞。」尚.雅克像是恍然大悟似地誠實回答:「是啊,我這麼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機器採收呢。」 安迪頓了一下才聽懂,法國人習慣在對話中把任何陌生的詞句用法語發音重述一次,結果常常反而讓它聽起來像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雖然才下午四點,但遠處的太陽已經漸漸下山了,馬丁堡產區的葡萄藤都採用垂直單籬架的整理方式,一排排葡萄藤排列整齊,像是斑馬身上的條紋一樣,彎彎曲曲地貼在大地上,一望無際綿延到天邊,完全呈現了新世界產區大量種植的風貌,在夕陽映照之下非常壯觀。 「嚐嚐看。」安迪隨手摘下一串深紫色小顆粒的黑皮諾葡萄,遞給尚.雅克。 尚.雅克仔細端詳了一下手上的葡萄,拿在手上的感覺確實有點熟悉,但總覺得顏色與葡萄皮的厚度就是不太一樣。他把葡萄的梗拉掉,對著夕陽,在未擠壓的情況下看著葡萄自然滴出來的汁液數量與速度,重複看了一兩顆葡萄後,他一口氣放了幾顆葡萄在嘴裡,閉著眼睛咀嚼了幾下,然後說:「品質很不錯啊,現在成熟度、酸度與甜度達到了一個不錯的平衡,這個採收時機選得很好。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在飛機上喝到的味道來自於哪裡。」接著他又將幾顆葡萄放入嘴裡咀嚼,點點頭,然後由衷的誇獎。「你們的葡萄果然飽滿又充滿活力,難怪阿塔蘭吉在國際上的評價這麼好。」 安迪聽了很高興,從袖子裡抽出了一個曲面平板,和尚.雅克分享他園內葡萄各種科學指標的變化圖,總酸度如何下降、糖度如何提高、酚類物質形成的速度如何,然後兩人交流了一下在全球氣候變遷下幾個應對方式。 隨著這幾十年來全球暖化,許多葡萄酒產區的氣候產生不小的改變,溫度上升使得葡萄的熟成度不再是問題,葡萄收成的重量也持續上升。但如何在這樣的改變下維持葡萄酒的酸度、產生酚類物質與保持細緻優雅的複雜風味,就成了許多釀酒師巨大的挑戰。 根據法國國家法定產區管制局 8在二○四○年的統計,勃艮地的年均溫比一九七○年代上升了二十三度,許多夜丘地區的黑皮諾都已明顯出現了原屬較南部的隆河省薄酒萊區黑皮諾的特色。 氣候學家甚至估計,在二一○○年時,全球氣候將還會上升二度左右,屆時傳統種植葡萄的南北緯三十到五十度的界限將會完全改變,合適種植區域將變成北緯四十到六十度,南緯三十五到五十五度。也就是說,舊世界釀酒葡萄的合適種植範圍將是南到西班牙與北義大利、北至挪威與瑞典南部,西西里島與葡萄牙將被排除在範圍外;而新世界中,南非將完全脫離這個區域,澳洲與加州也將只剩一小部分地區還座落在這個範圍內。 這也意味著,原本傳統適合種植特定葡萄品種的區域的種植方式、葡萄品種選擇等都必須做出調整,以適應氣候的變化,而許多葡萄品種的經典產區勢必產生天翻地覆的巨大改變。 參觀告一段落後,安迪.培頓邀請兩位客人一起用個簡單的晚餐,並說他這兩天可能只有這一點空檔時間,因為採收後必須立刻進行篩選、去梗、浸泡等相關流程,雖然大部分都是機械人與電腦的工作,但他仍然必須全程參與監督。「實在抱歉,但我想你可以理解。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只能在今天晚餐的時間邊吃邊談。」安迪說。 晚餐時,尚.雅克拿出一瓶用他的DNA筆簽名的二○三九年羅曼尼康帝作為禮物,這雖然不是絕版老酒,但這是尚.雅克擔任釀酒師第一個年份的作品,同時也是一份價值不菲的禮物。安迪.培頓喜出望外,回贈了兩瓶二○二四年阿塔蘭吉酒莊的老酒,還另外開了一瓶不對外販售、用傳統法釀造的黑中白氣泡酒來飲用。 尚.雅克把握在晚餐的一點時間提出他的來意,他刻意以一九七○年那個「橡膠靴克隆」的傳說故事作為開場,提到了兩家酒莊之間可能的「血緣關係」。

作者資料

邱挺峰(Roy Chiu)

1969年生於台北市,英國里茲大學工商管理碩士畢業,曾在多家國際廣告代理商、跨國企業、顧問公司工作多年。現往來兩岸各地,從事建築規劃與設計工作,並擔任數家公司商務顧問。 自詡為旅行、寫作、美食、美酒、與美好生活愛好者,遊歷全球各大產區、酒莊與餐廳,追尋各種感動人的滋味。本書為其第一本長篇葡萄酒著作,其他曾發表文章與作品包括:〈來自大航海時代的葡萄酒醇香〉、〈Serendipity!簡單的驚喜,清酒再發現〉、〈義大利葡萄酒教父〉、〈艱難玉成馬德拉〉、〈香檳,可以啜飲的浪漫〉、〈艾雷島.泥煤.癖好性風味〉等。

基本資料

作者:邱挺峰(Roy Chiu) 出版社:日日學 書系:書房 出版日期:2018-07-18 ISBN:9789869519441 城邦書號:A4670005 規格:平裝 / 單色 / 544頁 / 17cm×23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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