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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吧!企鵝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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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內容簡介

◆一封獻給未來世代的動人情書,也獻給找尋真摯故事的你──「美少女戰士」、「少女革命」鬼才導演幾原邦彥x新生代作家高橋慶,同名日本人氣動畫改編小說第二集! ◆原作導演親自撰寫,呈現出更完整的「轉吧!企鵝罐」世界觀!補足了動畫所見不到的細膩角色內心刻劃、豐富情節鋪陳! ◆「轉吧!企鵝罐」上冊鋪陳了故事的開始,中冊如怒滔般展開劇情!震撼揭露「十六年前」的悲劇、細膩深情的筆觸描繪出每一人的過去! 我們沒有父母,只有彼此 ──聲嘶力竭呼喊著愛! 一場爭奪「企鵝罐」之戰,高倉兄弟賭的是「幸福」,籌碼是「人生」! 只是──藏著線索的「命運日記」,一半被奪走了…… 車禍受傷的晶馬送醫急救,卻在醫院被喬裝成護士的女性劫走,為了救回他,蘋果交出了另一半的日記……此時陽毬再度病發。失去了日記,陽毬性命垂危,連企鵝帽的力量都拯救不回,讓高倉兄弟陷入絕望。 這時,神祕青年渡瀨真悧,突然以特別診療科醫生的身分登場。有神祕藥劑的他以延續陽毬性命為條件,要求冠葉與他訂下契約,冠葉無計可施只好答應。妹妹活下來了,他卻踏上犯罪的荊棘之道。 蘋果的姊姊、喪生於十六年前地下鐵事件的桃果,和多蕗、時籠又是什麼樣的關係?桃果遺留下來的日記為什麼會成為十六年後命運的關鍵? 十六年前的悲劇讓無數命運交錯,可是漫長的輪迴之旅通往何處? 拯救妹妹的那份鮮紅藥劑,究竟是象徵希望的解藥,還是墮入絕望的毒藥? 他們,是不是一開始就選錯了路? 哪邊才是幸福的出口?誰,又是可以相信的人? 【本書特色】 提起日本動漫世界,我們絕不可錯過的一位資深導演──幾原邦彥,他在代表作「少女革命」問世的12年後,重新打造了嶄新傑作《轉吧!企鵝罐》。 它的故事舞臺不在你我所處的世界,而在非現實的現實日本,並且上演著一齣齣不日常的日常片段;它的情節既沉重又輕盈,既悲傷又爆笑,讓人摸不著頭緒卻引人入勝,令人極為渴望得知最後的真相──這些孩子的父母去哪了?企鵝罐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這些人會因為企鵝罐聚集在一起,甚至為了得到它,不惜傷害他人、付出自己生命? 上冊如果是起承轉合的起,那麼中冊便擔起了承與轉的角色,揭露他們聚集的原因、戰鬥的理由,更細膩地描繪著站在高倉三兄妹對立位置、爭奪「企鵝罐」的每一人身世,同時再度拋下伏筆。幾原邦彥與高橋慶一面維持著趣味的筆觸,卻也毫不顧忌地透露出這一場企鵝罐爭奪之戰的陰暗與危險。 這趟命運的列車究竟會承載著這些孩子前往何方?讓我們拭目以待。 【好評推薦】 「不只有我,還有世界上無數人,一定也有屬於自己的『企鵝罐』的故事。」 ──辻村深月(《使者》作者,日本直木賞作家) 「這個故事描繪一群失去愛的孩子,為了生存下去持續奮戰的故事。」 ──藤津亮太(日本動漫評論家) 「『轉吧!企鵝罐』的主題是家庭,以及『愛是什麼』的詰問。而從一開始構思故事時,幾原老師就感受到作品與《銀河鐵道之夜》的共通性。這個故事的原點就是《銀河鐵道之夜》。」 ──伊神貴世(推理作家,「轉吧!企鵝罐」動畫編劇之一) 【AMAZON四顆半星,日本讀者動容推薦!】 「如果沒有寫這是動畫小說,我真要以為這是原作。過去日本動漫的改編方式大多是從小說改編成動畫,但企鵝罐完全相反,對業界也是一大突破,更難能可貴的是,改編也考慮到影像和媒介的相異之處,選擇對彼此都好的方式來呈現。此外,『這個故事到底要傳達些什麼呢?』『這些角色到底是如何被過去束縛呢?』──我覺得只有小說可以精準表達出這些。」 「終於慢慢揭露了高倉家的過去,小說撰寫了動畫中見不到的角色心思,令人耳目一新。」 「他們失去了重要的家庭、最愛的親人、及曾被幸福寵愛的每一天,因此,誓言將失去的東西一一奪回。這個故事如此地描繪著這些孩子為了改變命運、改變世界而奔走奮鬥的故事。」 「比起動畫,我更喜歡小說。無論心裡描寫、超現實的場景呈現、以及徐徐推移的故事線。蘋果又可愛又堅強,桃果到底是誰呢?迎接高倉兄弟的命運將是什麼,好期待下一冊!」 「一切的命運之輪都以桃果為中心迴轉,多蕗抱著對她的深深思念,度過漫長年月,一想到這我不禁流下眼淚。親世代所留下的因果由孩子背負起來,明明都還只是孩子而已,卻過得如此辛苦。請一定要讓大家幸福。」 「他們任憑命運擺布,有人選擇接受、有人選擇抵抗,無論選擇了哪一種,內心經過的無數掙扎都令我動容。」 ★《轉吧!企鵝罐》(下)2013年8月上市

內文試閱

  踏著輕快腳步,一名男子穿過醫院走廊,拉開拉門,進入鷲塚醫生的診療室,環顧室內一周。鷲塚正坐在索然無味的灰色辦公桌前閱讀資料。

  「抱歉。」

  男子將白色相框放到鷲塚桌上。在那張團體照中,高倉劍山頂著一張正經八百的表情,比出和平手勢。布幕上以蒼勁的毛筆字寫著:「第三十六次南極環境防衛隊」。接著,男子又將一個小玻璃花瓶擺放好。花瓶裡插著略帶桃色、近乎純白的蘋果花。

  「這就行了。」男子回頭,房間搖身一變,化成「他的診療室」。所有家具統一成白色及高雅的淡藍綠色,還有男子所喜愛的光亮潔淨、又帶點古樸風的木製窗框、地板和天花板。桌上的大時鐘投影在牆壁上,以單純的阿拉伯數字顯示時間。

  白色窗簾遮蔽了光線,關得密不通風的窗戶旁的櫃子上放置了籃子,裡頭有著兩隻圓滾滾、長了一身黑色軟毛、眼睛鮮紅的兔子。牠們的鼻子動個不停,盡情嗅聞新房間的氣息。

  兔子繫著紅色天鵝絨緞帶代替項圈。兩隻兔子的模樣別無二致,但可由緞帶是翹起或是垂下來區分牠們。

  男子再度環顧房內,露出滿足的微笑,在診療用病床上坐下後,取出一顆鮮紅色蘋果在手上玩耍,反覆拋起接住。

  他的長髮如稜鏡或彩虹一般放射七彩光芒,在白色房間裡不斷閃爍、浮動與消逝。



  冠葉討厭「命運」這個詞。出生、邂逅、離別、成功、失敗、幸福,以及不幸,假如這一切都是由「命運」預先決定,人們究竟是為何而出生?又為何而存活?

  生於富裕家庭的人、貧窮家庭的人、由美麗母親所生下的美人、並非如此的人,還有生於饑饉或戰爭的人,假如這一切都只能以「命運」一詞來解釋,神明是多麼不講理又殘酷啊。

  「我回來了。」冠葉解開門鎖,一邊拉開門一邊呼喊。房子裡沒開燈,晶馬與陽毬似乎不在。「什麼嘛,他們出門了嗎?」

  獨自穿過黑暗的玄關,冠葉來到客廳,扯動電燈開關拉繩。

  疲憊不堪的企鵝一號跟在他背後。矮桌上有陽毬留下的紙條與用保鮮膜封住的盤子。

  冠葉拿起紙條,見到畫在角落的小花與企鵝圖案,不禁露出微笑。

  「『今天煮了小冠最愛吃的高麗菜捲。我們帶了一些去分給蘋果。記得要先洗手,微波一下再吃喔。』原來如此。」唸完紙條,冠葉蹲到桌前掀開保鮮膜,聞了聞味道。「唔,這次是咖哩口味啊。」

  此時,家中電話突然響起,冠葉想:多半是伯父吧。「來了來了。」拿起話筒接聽。

  「喂,這裡是高倉家。」

  對方悶不吭聲。

  「喂喂,請問你是哪位?」與其說沉默,更近乎悄然無聲。「喂,如果你是在惡作劇,我就要掛斷了喔——」冠葉等不及要吃最愛的高麗菜捲了。

  「真教人感動得發麻啊。」傳來低沉冷靜的嗓音。

  「咦?什麼?」一頭霧水的冠葉反問。

  「你妹妹高倉陽毬,會在今晚再度死去。」電話另一頭的男子冷漠說道。

  冠葉大大地顫了一下,呼吸急促起來,兩眼睜大。

  「你到底是誰!」

  「我來自命運所至之處。」說完這句話,電話便掛斷了。

  「命運所至之處」,這個詞似乎在哪聽過。冠葉連忙確認掛在老舊地球儀上的企鵝帽,但不在那裡。也搜尋了神龕、廚房和陽毬房間床上,就是不見蹤影。

  冠葉立刻打電話給晶馬,卻遲遲無法接通。如果說他們是去找荻野目蘋果,也許直接去一趟東高圓寺比較好;如果想打探來電者的身份,也許直接去質問真砂子比較快。

  叫醒躺在沙發上的企鵝一號,冠葉在寂靜無聲的家中思考接近陽毬的最短路徑。但是來電者的重大宣言阻礙思考,打亂了思緒,使他焦躁不安。

  「為何不接電話!」將手機拋到榻榻米上,冠葉要自己保持冷靜,坐了下來,凝視紙條上陽毬的留言,嘟囔:「陽毬……」

  深沉的夜晚又將來臨。



  在企鵝帽創造出的異空間地鐵車內,我和荻野目在陽毬的監視之下面對面坐著。

  「妳的姊姊之所以會死,都是我們害的。」

  「慢、慢著。為什麼桃果的死是你們害的?」荻野目對我的嚴肅表情感到困惑。

  「在我們出生的那年春天,我的父母策動了那個事件。」我想,我的聲音應該很冷靜吧。「此外還需要說明嗎?」

  荻野目望著低頭的我,不發一語。

  「我的父母——高倉劍山與千江美是十六年前傷害、殺害許多人的那個組織的領導級幹部。所以說,我的家人就是殺死妳姊姊的元凶。」

  不知不覺間躺在座位上的陽毬張大鼻孔哼氣,大大地打呵欠,動作誇張地撩起頭髮,扭動身體伸了個懶腰。

  「冗長冗長!無聊極了,害我差點睡著。這麼一來,你們總算同意有命運之環聯繫著彼此吧?」

  我們兩人沒有回應。什麼也思考不了。就算思考也沒有意義。有些事即使思考也觸及不到。努力也不見得有所回報。一直以來,我盡可能不去思考這類渺無希望的事。可惜這就是現實,令人懊悔苦惱的現實。

  「終於肯相信命運了嗎?想詛咒自己的命運嗎?唉,人啊,實在是種徹徹底底缺乏學習能力的生物。沒辦法,在本小姐即將消逝之際,告訴你們一件好事吧。」陽毬搖搖晃晃地站起,挺直腰桿,指著我們說:「聽好!被詛咒的命運之子啊!你們失去了企鵝罐!所以世界再度呼喚黑暗兔回來了!是的,下達審判的命運之日已近在眼前!」

  與企鵝帽說完同時,不可思議的電車也跟著緊急煞車。我跟荻野目差點摔倒。窗外的黑暗由車窗縫隙中流進車內,吞沒了一切。同時,企鵝帽女王釋放著甜美香氣的禮服褶邊,也開始如萎縮的花瓣一樣失去白色光輝,宛如沙堡似地逐漸崩塌消失。

  「陽毬?妳怎麼了!」我驚訝地跑到陽毬身邊。

  企鵝帽女王虛弱地跪在地上。

  「陽毬!」荻野目也跑到她身邊蹲下。

  「要快點得到企鵝罐。如果你想拯救妹妹的性命,想逃離自己的命運,想親手轉換軌道的話,就去找出企鵝……罐……」企鵝帽奄奄一息說著,睜開她的鮮紅眼眸凝視我們。

  「企鵝罐不就是日記嗎?現在我們究竟還能怎麼辦嘛!」

  「去阻止他……」企鵝帽女王已失去了女王的威嚴。

  黑暗吞沒了乾巴巴的禮服裙襬,甚至連陽毬本身也差點被吞沒。女王靠著自身紅色眼瞳的微弱光芒掃視半空,最後閉上眼。

  從陽毬的頭上,企鵝帽滑落了,彷彿只是一頂平凡無奇的帽子。

  「陽毬!」

  「陽毬!」

  我急忙抱起陽毬,用手指撥開遮住她臉龐的頭髮。她臉色蒼白,痛苦扭曲,涔滿汗水。

  「陽毬!陽毬!」

  「晶馬,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我抬頭望,發現我們已回到荻野目家前面的馬路上。街燈照在寂靜的夜路上,原本便嬌小的陽毬現在蜷縮得更小,失去了意識。綁在頭髮上的小白花飾髮圈鬆脫,掉在馬路上。

  命運之日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們將日記交出去了,已無可挽回了嗎?但是,企鵝帽女王說自己即將「消逝」。過去未曾見過她以那麼痛苦的方式離去。

  包在花格包袱中的高麗菜捲落在柏油路上,已經完全冷掉了。企鵝二號與三號將密封盒蓋打開,直盯著內容不放。   十六年前,某個春日早晨,被稱做命運之子的他們尚未得知彼此的存在,也沒想像過人們相互體貼又相互傷害的生存模樣。

  在某個寬敞昏暗、像倉庫一般的房間裡,高倉劍山拿著話筒通話。

  「真的嗎?小孩出生了嗎!那內人呢?母子均安?太好了,嗯,嗯,謝謝,受您關照了。等工作結束,我會立刻趕到。是,我先掛斷了。」放下話筒,劍山自言自語:「太好了……」臉頰紅潤,幸福洋溢地笑了。但他又立刻拿起話筒,緩緩將訊息發送至呼叫器。

  「來場生存戰略吧」

  這道訊息被傳送到東京各個角落。在東京鐵塔的底層、新宿都廳附近、銀座大街,或國會議事堂附近待機的同伴們看過訊息之後,重新確認自己的志向,思考關於東京這個城市、日本這個國家,甚至世界整體的未來。

  霞關站出入口附近擠滿了等著通勤、通學的人們。一輛廂型車駛到一群在道路旁觀察車站模樣的工作服男子前面,劍山由後座現身了。

  劍山與迎接他的男人們彼此互視幾眼,輕輕點頭。

  「這麼一來,世界將會和平」劍山在胸前做出手心朝內的和平手勢,口中喃喃自語,與同伴一起進入車站,混入人群之中消失。

  同一天,當時十歲的多蕗桂樹睡過頭。他背著蓋子沒蓋好、不停喀嘰喀嘰作響的書包,滿頭蓬髮也忘了整理,朝向車站一路奔跑。

  那天輪到他和同學桃果負責照顧兔子。雖然說好要一起去,但多蕗遲到了這麼久,桃果恐怕早已先搭上地鐵了。

  「啊啊——!」多蕗看到正想穿越的斑馬線變成紅燈,不由得叫出聲。心急如焚的他原地踏步,喃喃地說:「為什麼鬧鐘湊巧在今天壞掉……」

  等燈誌變成綠色,多蕗再度全速奔跑起來。

  「萬一遲到,又要被桃果呵癢懲罰了。」一邊沒用地自言自語,總算到達車站的多蕗卻發現站前聚集了大量人潮,紛紛鬧鬧,與平日早上的感覺截然不同。

  由於氣氛太不尋常,多蕗停下腳步觀察。

  「非常抱歉!目前地下鐵車站設施禁止進入!受到剛才發生的事故影響,目前地鐵全線暫時停駛中!造成各位乘客的困擾,站方深感抱歉,請各位務必配合!」兩名站員拿著擴音器反覆喊叫。

  夾在因無法搭乘地鐵而深感困惑的大人們之間,真假難辨的情報一一傳入尚搞不清楚狀況的多蕗耳中。

  「地鐵發生事故?」

  ——聽說霞關站癱瘓了,國會議事堂前站也一樣。不,不只這條路線,其他地方也發生事故。聽說是爆炸。

  「爆炸?」多蕗皺眉,抬頭看從頭上呼嘯飛過的直升機。救護車與消防車也發出嗚嗚警報聲,陸續穿過多蕗身邊。

  由於太沒有真實感,多蕗當場愣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地鐵?桃果!」

  推開七嘴八舌討論著事故的大人們,多蕗急著想知道車站內的狀況。「對不起,請讓一讓!朋友……我的朋友在車站裡!」

  「喂,你們看那個!」

  一道特別宏亮的男性聲音響起,多蕗不禁回頭。

  「煙?起火了嗎?」

  大人們騷動起來,當中還有幾個發出近乎慘叫的聲音。多蕗微張著嘴,一句話也發不出來地望著那一幕。

  遠方的高樓大廈群之間,好幾道彷彿柱子似的黑煙朝一如往常的藍天竄起。數架直升機在大樓附近盤旋。

  雖然心想:「不妙了。」面對已經發生的重大事件,年僅十歲的多蕗只能眼睜睜望著,什麼事也辦不到。

  桃果的遺照外框鑲有白色的可愛花飾。照片中的她表情溫柔而輕鬆,就像是剛剛對她呼叫,露出笑容朝向自己似地。在厚厚整齊的瀏海底下,有著一雙眼神堅定的大眼。髮長及肩的她天真無邪地笑了。

  多蕗穿著父母替他準備的黑衣,悵然若失地站在現場。

  穿著散發樟腦氣味的黑衣的大人們、嚎啕大哭的同學們,以及一副比多蕗更熟悉桃果,正在討論她是個怎樣的少女的親戚們……參加葬禮的人比多蕗猜想的更多。

  「實在是個令人難過的事件啊。有這麼多人在事件中喪生,我到現在還覺得難以置信。」桃果母親的女性朋友當中有人盤著手,仰頭看天說道。

  「桃果才十歲吧?好可憐啊。」望著排隊等候上香的人們,另一個人一臉茫然地回應。

  「聽說要去上學的她,那天正好搭上比平時搭乘晚一班的電車。真是太倒楣了。」女性強調「那天正好」這個部分。

  多蕗對於因為自己遲到,桃果才會搭上那班車這件事有所自覺。但他也理解,這並不代表桃果是他害死的。

  「聽說沒有找到遺體,只找回了日記。」有個人十分不可置信地說。

  「咦?是喔?只有日記?」另一個人看來是不耐煩了,將視線由空中移向隊列。隊列仍很長。「所以說……棺木裡不就……?」

  「是空的。所以喪禮才會這麼晚才舉辦啊。對父母來說,要捨棄希望實在很痛苦吧。」另一個人微扯開領口,用手煽風,語氣淡然地說,彷彿暗示別再多問。

  「的確是。」

  裡頭空無一物的小小白色棺木。淚眼汪汪的級任老師要班上同學寫些送別話語,好放進沒有遺體的棺木裡。讓不幸的少女能在「天國」閱讀這些滿載同學思念的信。

  多蕗幾乎沒有遲交過學校作業,這次卻難得遲交了。甚至考慮過是否要乾脆不交。他面對圖畫紙,什麼話也想不出來。最後在類似禮物附帶的小卡上寫了「桃果」兩字,用膠水封住後交出。

  他實在寫不出「謝謝」或「對不起」、「我喜歡妳」這類話語。更不用說「再見」之類。老師雖有點在意卡片封住,但看著多蕗的沮喪模樣,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多蕗覺得天真地寫下:「到了天國,也要繼續當個永遠有活力、開朗的桃果喔。」這類話語的同學既野蠻又霸道,非常討厭。沒有惡意的態度有時比什麼都還邪惡,多蕗切身感受到這個道理。

  人們總在有需要的時候,才一副深信不疑的態度說出天國啦神明啦等類的話,但天國或神明究竟為了人們做了什麼?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這種至善存在,為什麼祂不救桃果?要他倚賴如此不可靠的神明,至少對此時的多蕗而言實在辦不到。

  「話說回來,妹妹恰好在桃果去世當天誕生,讓人覺得冥冥之中有什麼定數啊。」

  一臉憔悴的桃果母親抱著剛出生的蘋果,無精打采地坐在死者家屬席位上。人如其名,臉頰紅通通的蘋果抱著桃果遺留的日記玩耍。

  多蕗決定不去相信。因為桃果的遺體根本沒被發現。沒人能斷定桃果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多蕗也無法相信這件事會發生。桃果比任何人都更期待見到妹妹。而且她也跟多蕗約好,等花季來臨,兩人就要一起去賞櫻花。

  更重要的是,桃果不是會死於這種意外的人。像桃果這麼特別的女孩某日早上莫名地就從這個世上消失,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也不應該發生的。

  沒有桃果遺體的葬禮就跟棺木一樣虛無而空泛,只堆滿了鮮花與恣意的揣測。

  多蕗呆然站立,瞥了一眼無法活動自如的左手。接著將兩手緊緊握起,望向由火葬場煙囪升起的黑煙,總算落下眼淚。淚水沿著臉頰簌簌滴落地上,形成小小的淚痕。但是多蕗一點也不感到變輕鬆了,他也覺得這樣就好。他不能忘記桃果,要繼續等待,要背負起桃果不在的事實。

  櫻花已經開始綻放了。



  在那通奇妙的電話之後,冠葉焦躁不安地待在家中,但晶馬很快就打電話來了。

  「老哥,陽毬又昏倒了!替她戴上帽子也沒醒過來,跟平常的情況不太一樣。該怎麼辦……總之我先帶她去醫院,老哥也快來!」晶馬的聲音非常緊迫,可聽出他在顫抖,無須多做說明,也知道碰上了超乎意料的事態。

  抱起一號衝出家門,在衝向醫院的路上,冠葉想起桌上的高麗菜捲。

  回想起來,與晶馬的吵架向來無聊透頂。吵架之後,冠葉總會去睡悶覺,或隨便找個人碰面。晶馬則更會細心地打掃家裡,彼此互不相讓,誰也不想跟對方開口。但是,在這個只有兩人、算進陽毬也頂多只有三人的家裡,要一直鼓起腮幫子賭氣不說話並不容易。因此,當高麗菜捲出現在高倉家的晚餐餐桌上時,便暗示著「差不多該和好了」。

  鮮甜甘美的雞湯滲透到煮得非常柔軟的高麗菜裡,與一起燉煮到入口即化的蘿蔔與洋蔥的優美模樣。

  「今晚吃高麗菜捲,可以吧?」晶馬板著臉問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想煮就煮啊。」冠葉也裝做毫無興趣回答。

  兩人的吵架往往像這樣子進入尾聲。

  但有些時候,在陽毬的要求下,冠葉也會主動烹煮高麗菜捲。

  「偶爾也該輪到小冠煮高麗菜捲啊,你們又吵架了對吧?」身穿碎花T恤配上單寧短褲,腳上穿著柔軟綠色長襪的陽毬將高麗菜放上砧板,對冠葉說:「真是的,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幼稚呢。瞞得了別人,別想瞞過我這個陽毬大人喔!」長長的頭髮上別著小小的髮飾。

  冠葉沒特別反駁,站在陽毬身邊,一臉茫然看著她準備鍋子與大碗公的模樣。

  「晶馬呢?」

  「在浴室裡。小晶已經開始用舊牙刷全心全意刷起磁磚縫隙了,所以晚飯由我們來做吧。」陽毬回望冠葉。「我來剝高麗菜,小冠負責切掉菜梗較粗的部分喔。」

  「是是。」冠葉轉頭,有點不好意思地拿起菜刀。

  陽毬手腳俐落地把水燒開,將高麗菜葉一片片撕下。

  「哼哼哼,好個倔強的姑娘,還不乖乖地脫掉!唉呀——官人!別這樣!不行,被看光光了——」

  冠葉打從心底感到放心。他想:眼前這名嬌小少女不管他變得如何,應該都肯理解他、原諒他、守望他吧。

  「小冠是丫鬟,怎麼不配合一下!」陽毬回頭看冠葉,一臉正經地說:「快點動手!」

  「咦,我?要我配合什麼嘛……」嘴裡雖抗議,冠葉在臉上浮現微笑,開始仔細切碎高麗菜。切下的菜梗能冰進冰箱當下一餐的食材,也可以加進高麗菜捲的湯汁當配料。

  「給我全部剝掉,送進滾水受刑!」陽毬邊用紅紅的小手快速剝下高麗菜葉,勉強擠出低沉嗓音說道。冠葉也隨口應和:「唉呀——!官人,饒小女子一命啊!」

  除了高麗菜鮮甜氣味,還從近在咫尺的陽毬長髮傳來陣陣香氣。明明兩人每天都用相同的洗髮精,為何差異如此之大?這股令人陶醉的香氣使冠葉的胸口揪緊,令心窩一帶隱隱作痛。

  「話說回來,妳會不會剝太多了啊?真的要煮這麼多喔?」冠葉隱瞞自己的心情,開口問道。由陽毬剝葉子的速度看來,搞不好會用掉整整一顆高麗菜。

  「當然啊,高麗菜捲是你的最愛,為了要讓你心情變好,不多煮一點怎麼行呢。」陽毬挺起胸膛說。

  「我心情又沒不好。」冠葉邊說邊將兩三片高麗菜梗丟給企鵝一號看看。一號站在三號旁邊,團團轉了幾圈後,渾身無力地趴倒到地上,似乎是在學丫鬟。

  「真的嗎?既然如此,吃晚飯時要好好地跟小晶和好喔。」陽毬溫和地笑了。看著成堆的高麗菜葉,滿足地呼了一口氣。

  「喔……嗯……」冠葉含糊回應,望著陽毬的小手把高麗菜塞進鍋子裡的模樣。

  「幹嘛露出苦瓜臉呢。高麗菜捲不是和好的信號嗎?」

  「是喔?我忘了。」並非如此。冠葉並非在在意與晶馬的吵架才露出這個表情。他只是在想眼前這名女孩的事;想著這名總是以又大又清澄的眼睛望著冠葉,在這世上唯一能讓冠葉打從心底疼惜的女孩的事。



  在空無一人的地鐵中,身穿白袍的男子一手拿著蘋果,另一手插入口袋,闊步而行。白袍的下襬晃動,男子一一穿過車廂連結部的門。

  跟在他身後的兩名紅眼少年是他的助手。兩名少年的模樣別無二致,但在蓬軟黑髮上綁著紅色天鵝絨緞帶,可由緞帶是翹起或是垂下來區分他們。黑色短衫配上同色的亞斯寇領巾,上頭別著鑲上類似紅寶石的紅色寶石的雕飾別針。炭灰色的高雅短褲以白色刺眼的吊帶固定。穿在纖細腳上的黑色襪子當然少不了設計簡單的襪帶搭配。

  一名助手提著擦得光亮的黑皮革醫師包,另一名助手則提著美麗銀色公事包,小跑步跟在男子背後。

  男子面露微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亦是命運所至之處之一。終於能親自觸碰那個命運,將手深入其中操弄,男子打從心底期待著這件事。

作者資料

幾原邦彥

日本動畫導演,身兼講師、作家、音樂製作人、小說∕漫畫原作。從動畫「美少女戰士」系列出道,接著以「少女革命」一舉轟動國際,影響動界深遠,更改變少女及變身類動畫的格局。 深受魔幻現實主義導演寺山修司影響,作品風格大膽、前衛,並擅長使用後設、象徵與詩的語言。能精準剔除與故事內涵無關的訊息,創造脫胎自現實的超現實世界觀;擺盪於寫實和幻想的說故事手法,及因此延伸而出的詮釋空間,使幾原邦彥成為動漫界的異數,也令他的作品兼具藝術性與娛樂性。長以瑰麗奇詭的手法,刻畫青少年介於「孩子」與「大人」之間的曖昧心理,和面對社會化複雜矛盾的心境。 2011年推出的「轉吧!企鵝罐」動畫與小說,為他繼「少女革命」後暌違十二年的原創作品。除動畫之外,曾與漫畫家永野護合著SF小說;目前則與漫畫家中村明日美子合作《ノケモノと花嫁》,連載於女性時尚雜誌《KERA》。此外陸續有新企畫,其創作能量令人期待。 為何選擇企鵝作故事重要象徵,幾原的回答也很有意思:「是鳥卻不能飛,可以游泳卻不能一直待在水中,我的容身之處到底在哪呢?」牠們不是狗貓等常見的動物,也不是哺乳類,是長得和鳥類不一樣的鳥。彷彿來自另一世界,不歸屬任何一方的姿態,啟發了他的想像力。 個人網站∕www.jrt.co.jp/yos/ikuniweb/index.htm

高橋 慶

日本新生代作家,10月15日在東京出生,首度與幾原邦彥合作撰寫《轉吧!企鵝罐》。 個人網站:kei.web.wox.cc/

基本資料

作者:幾原邦彥高橋 慶 譯者:林哲逸 繪者:星野リリィ 出版社:繆思 書系:奇幻館 出版日期:2013-07-04 ISBN:9789866026539 城邦書號:A0200036 規格:平裝 / 單色 / 304頁 / 13cm×19cm
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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