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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艾迪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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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內容簡介

◎不到一年,在法國狂銷近20萬冊! ◎作者真實經歷,2014年最揪心的同志成長小說! ◎ 內附作者 艾杜瓦.路易「寫給台灣讀者的一封信」! 所有人都希望我做個男子漢。 但,這正是我痛苦的根源…… 「你就是那個同性戀嗎?」 他們說的每個字,都烙印在我身上…… 我叫艾迪。但他們都叫我:死娘炮、同性戀、死玻璃、娘娘腔、臭娘們、基佬、蓮花指、人妖、死變態…… 我住在法國北方的一個偏僻小鎮,在那裡,男人比的是拳頭,必須是個「硬漢」!所以我爸媽常對我說:「你那些動作是怎麼回事!」他們還送我去踢足球;我姊姊會介紹她的姐妹淘給我;而我哥,他厭惡透了我的娘娘腔,總對我爸說:「你得修理他,他才會變成硬漢。」 學校生活更是艱難,每天都有男生來堵我、羞辱我;至於那些不打我的人,則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無論我怎麼學著其他男孩做出豪邁舉動、壓低嗓門說話、說話時不揮舞手指……都沒有用。 我知道,這個世界已經不適合我了,我得逃!在他們毀了我之前,我得逃出「艾迪」的煉獄……我必須重新來過! 《跟艾迪了結》是法國作家艾杜瓦.路易的自傳小說,他以真誠的筆調,寫出一個不被世人接納、深深受苦的年輕靈魂,將同志在成長路上所面對的無所不在的歧視以及孤獨,刻畫得淋漓盡致,讓人怵目驚心。他以此作轟動法國文壇,好評不絕。2014年以黑馬之姿高踞法國暢銷榜,不到一年,狂銷近20萬冊! 【文壇齊聲推薦】 王盛弘(作家) 李桐豪(作家) 李屏瑤(文字工作者) 林佑軒(作家) 紀大偉(作家) 徐嘉澤(作家) 唐小宇(編輯、書店企劃) 孫梓評(作家) 陳俊志(同志作家/導演) 陳柏青(作家) 陳雪(作家) 羅毓嘉(詩人) (按姓名筆劃序排列) ◎ 艾杜瓦.路易以文壇黑馬之姿,一路長驅法國2014年暢銷書排行榜,出道之作《跟艾迪了結》高踞法國年度銷售Top 10,目前已有超過20國文字翻譯,光在法國,不到一年,就已售出將近20萬冊。 ◎ 本書為作者真實經歷,描述了一名從小到大天生氣質陰柔的男同志對自身性向的痛苦摸索,書中所描述的校園霸凌、家庭暴力,以及無處不在的性別歧視,讀來讓人十分不忍,而結尾的一線光明,則給了人絕處逢生的力量,是具有深刻反思性的同志成長小說。 「這本小說就像哈雷彗星出現的頻率一樣稀有,它的存在需要奇蹟,一個文字無能描述的奇蹟。」 ——法國《費加洛報》 「艾杜瓦寫下的對話是如此真實而不容錯認,彷彿他已創作了一輩子。」 ——加拿大知名導演札維耶.多藍

目錄

〈致 台灣讀者〉 011 第一部 皮卡迪(一九九○年代末──二○○○年代初) 017 相遇 018 我爸爸 025 我的「舉止」 031 初中 038 疼痛 042 男人的角色 047 母親的早晨 063 母親的往事 074 父母的臥室 081 女孩、母親、老祖母的人生 088 我們這個村子 097 良好教育 103 另外一個爸爸 120 男人對醫藥的抗拒 123 席勒凡(一個見證者) 129 第二部 失敗與逃亡 145 倉庫 146 倉庫事件餘波 159 蛻變 165 蘿拉 168 身體造反 175 最終的愛情嘗試:莎賓娜 182 噁心 189 第一次試圖逃跑 194 窄門 200 尾聲 211

內文試閱

相遇
  我的童年沒有任何快樂的回憶。我不想說在那些年裡,我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快樂或喜悅。只是,痛苦是全面性的:凡與痛苦體系不合者,都會被痛苦加以消滅。   走廊上出現了兩名男孩,第一個男孩身材高大,一頭紅髮,另外一個身材矮小,而且有些駝背。高大的紅髮男孩對我吐痰說,吞下去。   痰在我的臉上慢慢滑落,黃黃的,黏黏的,就像堵在老人或病人喉嚨裡,令他們的喉嚨不斷發出聲響的黏液,氣味強烈令人作嘔。這兩個男孩笑聲尖銳刺耳,看,這狗娘養的把它吞下去了。那口痰從我的眼睛向下流到我的嘴唇,然後流進嘴巴。我不敢擦掉痰。我本來可以這麼做的,只需要用袖口一抹。只需要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一個小小的動作,便可以讓痰不致與嘴唇接觸,但是我沒這麼做,因為我害怕他們會因此覺得受到挑釁,也害怕他們會因此更加不爽。   我從沒想過他們會這麼做。然而,暴力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陌生,簡直是家常便飯,這可以一直追溯到從我有記憶開始,我便看見過我那醉鬼老爸在咖啡館門口和其他醉鬼互毆,打斷他們的鼻子或牙齒。只因為那些被毆打的男子猛盯著我媽看,而我爸則在酒精催化之下暴跳如雷,你以為你是誰?竟敢這樣盯著我老婆看,臭癟三!雖然我媽試著安撫他,別生氣,老公,別生氣。但她發出的種種抗議都無人重視。直到最後,我爸的夥伴不得不出手干預(這就是朋友間的原則,也才能看出誰是真正的朋友,是「好夥伴」),他們會為了拉開我爸和對方而加入戰局,不過此時,那個滿臉醉意的倒楣鬼已渾身是傷。我也記得以前我家的貓剛生完,我爸便把那些剛出生的小貓全裝進超市塑膠袋裡,然後對著一根水泥柱邊緣猛砸,直到袋子裡充滿血水,且不再有貓叫聲傳出。我也見過他在院子裡割開豬喉,喝下還溫熱的豬血,那是他為了製作豬血腸而放出來的豬血(他的嘴巴、下巴、T恤上都是血),這才是最滋補的,直接從剛剛掙扎完累死的畜生身上流出來的血。在我爸割斷動脈血管時,那瀕死的豬叫聲可是大到全村都聽得見。   十歲時,我剛上初中。他們出現在走廊上時,我並不認識他們。我連他們的姓名都不知道,但這很不尋常,這所學校學生人數不到兩百人,通常每個人很快就互相認識。他們的步伐很慢,臉上露著笑容,沒有散發出任何攻擊性,以至於我一開始以為他們是來和我互相認識的。但這些高年級生為什麼要主動來和我這個新生說話?下課時的操場,其運作模式在全世界都一樣:高年級生從來不會和低年級生混在一起。我媽在談論工人的時候總說:「我們這些小人物,沒人會感興趣,尤其是那些大爺。」   在走廊上,他們問我是誰,是不是就是那個叫貝爾格樂的傢伙?大家都在談論的那個傢伙?然後他們對我提出的質問,讓我在接下來的數月、數年都一直不斷重述:   你就是那個同性戀嗎?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們已經把這句話烙印在我身上了(只有以前的古希臘人,才會用燒紅的鐵片或是刀子在對群體有危害的異常人士身上留下記號)。我完全不可能擺脫這記號。而穿透我整個人的,更是驚愕,即使這不是頭一回有人對我說出這樣的話。畢竟,人從來不能習慣於惡言。   這是個無能為力的感覺,失去平衡的感覺。我笑了——而「同性戀」這個字眼嗡嗡作響著,在我腦中爆裂,以我的心跳速率在我體內搏動著。   我那時很瘦,他們一定是評估過,認為我自衛能力薄弱,幾乎不堪一擊。在那個年紀,我爸媽經常叫我「紙片人」,而我爸總一再開著那個相同的玩笑,你可以從海報後面穿過去而不會讓海報掉落。在村子裡,體重是個價值特徵。我爸和我兩個哥哥都是胖子,家族裡好幾位女士也一樣,而且大家很自然地認為「千萬別讓自己餓死,餓死絕對是種病」。   (一年後,因為受夠了家人老挖苦我的體重,我開始增重。我會在放學時買洋芋片,用的是我姑姑給的錢——我爸媽沒辦法給我零用錢——然後努力填充自己。在這之前,我一直都拒絕吃我媽所準備的過於油膩的餐點;精確地說,我是害怕變成我爸和哥哥們那樣。但這樣總會惹惱我媽,吃了又不會塞住你的屁眼——突然間,我無論到哪裡,總會把能吃的都吞下肚,就像蝗蟲過境那樣,讓整片的田野瞬間消失。所以不到一年,我重了二十多公斤。)   他們先用指尖推我,動作不是太粗魯,臉上仍帶著笑意,吐出的痰仍在我臉上,接著越來越用力推我,直到我的頭都撞上了走廊牆壁。我什麼話也沒說。他們其中一人抓住我的雙臂,同時另外一人不斷用腳踢我,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越來越認真扮演他的角色,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專注、憤怒,越來越充滿恨意。我忘不了踢在我肚子上的每一腳,我的頭碰撞到磚牆所引起的疼痛。人通常不會去想這種事,像疼痛以及身體因內外傷而突然嚴重不適的這類事情。一般人會想的是(我的意思是,在這樣的場景裡,透過外在的視角)羞辱、不解、恐懼,但是不會想到疼痛。   我肚子挨的每一腳都令我窒息,呼吸極不順暢。我盡可能張開嘴巴讓氧氣灌入,我鼓起胸膛,但空氣就是不願進入;感覺像我的肺部突然充滿濃稠的汁液,裝滿了鉛塊。我覺得肺部好沉重。我的全身顫抖,彷彿不再屬於我,不再回應我的意志。就像一具擺脫靈魂的衰老軀殼,在被靈魂拋棄後,拒絕聽命於靈魂;此時,身體成了負擔。   他們笑看著我因為缺氧而漲紅的臉(這是庶民階層的天性,是愛笑的老百姓的單純,他們都是「樂天之人」)。我也出自本能地雙眼泛了淚,視線已經模糊,就像被自己口水或食物噎住時那樣。但他們不知道我的流淚是因為無法呼吸所致,還以為我在哭。他們就是等不及要看我哭。   他們靠近我時,我可以感覺到那呼吸的氣息,聞起來像是腐敗的奶味,也像死掉的動物。他們的牙齒和我的一樣,很可能從來沒刷過。村裡的媽媽們對於孩子的口腔衛生不是很在意。因為看牙的費用太貴,而缺錢,最後往往變成不去看牙的主要原因。那些媽媽們總說:「反正,人生裡有更重要的事。」如今,因為我家人這樣的掉以輕心以及我所處的社會階層,我仍必須付出疼痛難耐的代價,往往夜不成眠。而我一直等到多年以後抵達巴黎,在師範學院的同學們問我:「為什麼你父母沒有帶你去矯正牙齒?」時,我撒了謊。我回說,我父母都是有點不拘小節的知識分子,他們只在意我的文學根基是不是紮實,以至於偶爾會忽略了我的健康。   在走廊上,高大的紅髮男生和矮小的駝背男生吼著。他們的辱罵緊接著拳打腳踢而來,伴隨著我的沉默——總是這樣千篇一律:死娘炮、同性戀、死玻璃、娘娘腔、臭娘們、基佬、蓮花指、查某體、偽娘、肥姨娘、人妖、死變態,或是同志、酷兒。有幾次,我們在擠滿了學生的樓梯上碰見,或是在操場的某處,他們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揍我(他們沒那麼蠢,否則會被退學),於是只對我咒罵一聲,便能讓他們心滿意足了。他們就罵那麼一聲「死同性戀」(或其他字眼),雖然沒有人會在意,但每個人都聽見了——這是我猜的,因為我記得在操場或在走廊周遭所有人臉上浮現的滿意笑容,彷彿他們歡欣看見或聽見紅髮高大男孩以及駝背矮小男孩主持了正義,說出了他們每個人的內心暗想,並且在我經過時窸窣低語,而我總是會聽見這低語的內容,快看,他就是貝爾格樂,那個娘炮。   我爸爸   先說我爸。他出生於一九六七年,當時村子裡的產婦還沒習慣上醫院待產。她們都在家生。他媽生下他的時候,是坐在沙發上,上頭布滿著灰塵、貓毛以及狗毛,還有各種骯髒的東西,會有這些髒東西,是因為鞋子長期覆蓋著塵土,進屋前又沒有事先抖落。村子裡當然有大馬路,但也有許多大家都還在走的「泥巴小路」,孩子們也都會在泥巴路上玩耍,另外還有沿著田野、尚未以水泥加固的碎石泥土路,以及只是把土夯實的人行道,一到下雨天,這樣的人行道就會宛如一片流沙。   上初中之前,我每週都要騎著腳踏車往返於泥巴小路上好幾次。我在車輪的輪輻上安裝了一小塊紙板,以便我在踩踏板時能夠製造出摩托車的聲響。   *   我爸爸的父親很愛喝酒,大多是茴香酒以及五公升袋裝酒之類的,就像村子裡絕大部分男士那樣。他們買酒的雜貨店,還兼營咖啡館以及菸草許可零售店與麵包批發,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上門消費購物,只要敲敲門,老闆就會開店服務。   這個愛喝酒的男人,只要一喝醉,就會打老婆:他會突然轉身看著她,咒罵她,然後把能拿起的東西都往她身上砸,有時甚至連椅子都不放過,接著就會打她。我爸當時還太小,而關在那弱小孩童身軀裡的他,只能無奈地旁觀著,但內心的恨意已經在悄悄滋長。   這一切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爸從來不談,至少不談這些事。都是我媽告訴我的,這是她身為主婦的工作。   一天早晨(我爸那時五歲),我爸的父親離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這件事是我奶奶告訴我的,她也會把家族裡發生過的故事轉述給孩子們聽(又是主婦的工作)。好多年以後,她笑看著這段往事,很高興能夠擺脫她丈夫。「他有天早晨外出,去工廠上班,卻再也沒有回家吃飯,大家等了他很久。」他是工廠的工人,家裡的一切開銷都是他負責帶回來的,但他一失蹤,一家子便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六、七個孩子幾乎連吃的都沒有。   我爸從沒忘記這段往事,他在我面前說過,「這可惡的龜孫子就這樣遺棄我們,什麼都沒有留給我媽,我瞧不起他。」   我爸的父親在三十五年後過世的那一天,我們全家人都在客廳的電視機前。   我爸接到一通他姊姊的電話——但也有可能是「他父親」嚥下最後一口氣的老人院打來的。電話那頭的人對他說:「你父親今天早上過世了,是癌症,而且他有一邊的髖部在一次意外中碎裂,傷口惡化了,我們盡了一切力量,還是沒能救活他。」原來,他爬上一棵樹去鋸樹枝,沒想到,竟鋸斷了自己坐在上頭的那根樹枝。聽見電話裡那人說出這句話時,我爸媽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鋸斷他自己坐在上頭的樹枝,這傢伙,還真得要他自己來才行。」真是意外,髖部碎裂!一得知這消息,我爸笑得合不攏嘴,對我媽說:「這人渣總算死了。」又說:「我要去買瓶酒來慶祝慶祝。」幾天後他就要過四十歲生日,而他似乎從沒有如此快樂過,他說相隔沒幾天就有兩件事可以慶祝,真是開酒的兩個好理由。整個晚上我都和他們在一起笑嘻嘻地,就像一般孩子看著父母那樣,複製著眼中父母的情緒,卻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原因(每次我媽哭的時候,我也跟著一起哭,也是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跟著一起哭)。我爸甚至還想到買汽水給我,也買了我最愛的鹹餅乾。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內心是否痛苦著;能不能說,他對著父親的死訊笑著,就像我的臉遭人吐痰還能笑得出來那樣?   我爸很早就輟學了。比起上學,他更喜歡夜裡跑去鄰村參加舞會,以及舞會後不可少的群架,還喜歡騎著輕型機車(我們都叫「機踏車」)到處蹓躂(有時就直接到池塘邊去待上好幾天並釣魚),白天則在車庫裡對輕型機車進行改裝,敲敲打打,讓車子跑起來更有力更快速。即使他還在中學時,絕大部分的時間也都因為對師長出言挑釁、咒罵師長或是缺席而被校方禁足。   他常常聊到打架的往事,「我十五、六歲的時候就是個硬漢,不停地在學校或是舞會和人家打架,也總是和朋友喝得爛醉。我們成天無所事事,除了玩耍還是玩耍,說真的,要是當時工廠把我開除了,我就去別家工作,那時候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後來,他真的就放棄了高中的技職證書,進到村子裡的銅器工廠裡工作,就像他爸、他爺爺以及曾祖父那樣。   在我們村子裡,「硬漢」根本就是一切男性價值的化身,而這些價值又是那麼地受到崇敬,這些硬漢一個個都拒絕向文憑屈服,並且認為,成為一名硬漢是件極重要的事。每當他說到我哪個兄弟或堂兄弟是個硬漢時,我都能夠察覺到他語氣裡的讚賞。   有一天,我媽跟他說她懷孕了。那時是九○年代初期。她懷了個男孩——就是我,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媽在第一段婚姻裡已經生了兩個孩子,我哥和我姊,都是和她前夫生的。她的前夫是個酒鬼,死於肝硬化,死後好幾天才被人發現倒在地上,屍體已經開始腐爛長蛆,尤其是臉頰,腐爛到露出的頷骨上已經有許多蟲在蠕動,那是個洞,是個高爾夫球洞大小的洞,就在那張蠟黃的臉中央。得知這個消息,我爸感到很高興。因為在村子裡,重要的不僅僅是自己要當個硬漢,還得知道怎樣把自己的兒子調教成硬漢。一個父親會因為自己的兒子而提升其男子漢身分,所以他得把男子氣概傳給兒子,而我爸也會這樣做,他要把我調教成硬漢,這是他身為男人的驕傲,也是賭注。他決定給我取名叫做艾迪(Eddy),因為他看的美國電視劇裡(又是電視)有這個名字。然後他冠上想要傳給我的姓氏:貝爾格樂 —— 所有過去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姓氏,所以我的名字就要叫做艾迪.貝爾格樂。這是硬漢才會有的名字。   我的「舉止」   很快地,我便打破了我爸的希望與夢想。我出生後的最初幾個月,問題就被診斷出來了。彷彿我生來如此,從來沒有人瞭解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未知的力量從哪來,在我一出生就攫住我,讓我成為我身軀的囚徒。在我開始學習表達、學習說話時,聲音自然而然地就呈現女性的聲調。我的聲音比其他男生尖銳。每一次只要我說話,我的雙手就會發瘋似地朝四面八方揮舞,扭曲著拍打空氣。   我父母稱這個為「舉止」,他們總對我說:「停止你那些舉止。」他們也納悶著,為什麼艾迪的舉止像個女生呢。他們命令我:「你冷靜點,別再像瘋婆子一樣比手畫腳。」他們以為我是自願女性化的,好像我會為了惹他們生氣而去動整形手術。   然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之所以會這樣的原因。我被這舉止操縱、支配,而我也並未選擇這樣尖銳的說話聲音。我既沒有選擇走路時會左右擺動臀部的步行姿態,也沒有選擇從我身體裡自行發出的尖銳叫聲,這樣的叫聲並不是我特意喊出的,而是當我吃驚、開心或驚恐時,直接從我喉嚨竄出來的。   我常常得回到我們孩子的房間。裡面很暗,因為我們在這個房間裡面沒有燈(沒有錢安裝真正的照明設備,讓這個房間裡有盞吊燈或是一個簡單的燈泡;房間裡只有一盞桌燈)。   我會在房間裡面偷穿姊姊的衣服,然後在房內走動;我還會把每一件能夠試穿的衣服都拿來套在身上:短裙、長裙、圓點花樣、條紋花樣、貼身T恤、露肩低胸款式、舊的、破了洞的、有蕾絲花邊的胸罩或是有胸墊的。   這場服裝展演,我自己是唯一的觀眾,而我感覺這場演出是我所見過最美麗的。看見自己如此美麗,我簡直開心得要哭了。我的心跳若是持續這樣加速,肯定會爆炸。在經過這樣不斷換裝展示令人陶醉的時刻之後,上氣不接下氣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被穿在自己身上這一件件女裝給玷污了,我不僅是個傻子,還對自己感到噁心,我簡直昏了頭,才會突然這樣發瘋似地換上女裝,就像有時候一個人喝醉酒或是無法自制地做出荒唐舉動那樣,然後在次日酒醒了之後再來懊悔,但此時我們的行為只剩下令人痛苦而羞愧的記憶。我想像著自己將這些衣服剪碎、燒燬,並埋在一個沒有人會去翻攪的土地裡。   我的興趣也一樣,總是自動轉向女性品味,我自己也不明白原因。我只知道自己一向喜愛戲劇、流行女歌手、洋娃娃,而我的兄弟們(甚至從某方面說來,我的姊妹們也是)比較喜愛電動遊戲、搖滾樂以及足球。   隨著年紀漸長,我感受到我爸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越來越沉重,他越來越驚慌,在他內心所創造出來的心魔之前,他顯得那麼無力,而且這心魔每天都變得更加古怪。我媽似乎無法控制局面,早早就束手無策。我時常以為,有一天她會離開這個家,只在桌上留張紙條,說明她再也無法忍受,說她沒有想到會生下像我這樣的兒子,她沒有準備好要過這樣的人生,所以她要行使放棄這個人生的權利。

作者資料

艾杜瓦.路易(Edouard Louis)

生於一九九二年十月三十日,現年二十二歲。艾迪.貝爾格樂是他的本名,《跟艾迪了結》是他出版的第一本書,也是他的自傳小說,描述自己從小到大受到與一般男孩不同的陰柔氣質與性別傾向所困,歷經同儕霸凌、家庭暴力,以及不斷的徬徨自我摸索,最後終於逃脫牢籠、奔向自由的故事。 他生於法國北部一個貧困的家庭裡,家中要依靠社會福利金才能生活,父親是酗酒的失業工人,母親則是老人照護員。這樣的生長背景,讓他的作品充滿了對貧窮和階級問題的探討。 他是家族中第一個上大學的人,並於二○一一年考入巴黎高等師範學校。在二○一三年,他正式改名叫艾杜瓦.路易,成功地與「艾迪.貝爾格樂」告別。 二○一四年一月,《跟艾迪了結》問世,甫一出版便大受矚目,至今已售出超過二十國版權,並高踞二○一四年法國暢銷排行榜Top 10。

基本資料

作者:艾杜瓦.路易(Edouard Louis) 譯者:武忠森 出版社:寶瓶文化 書系:ISLAND 出版日期:2015-06-25 ISBN:9789864060047 城邦書號:A2150059 規格:平裝 / 單色 / 224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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