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防詐騙
$499輕鬆升級VIP
目前位置:首頁 > > 文學小說 > 翻譯文學 > 其他翻譯文學
應召人生:第一位獲得泰國文學獎首獎的應召女,跨海賣春的真實故事
left
right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內容簡介

◆2010年第二屆泰國叢滿納書獎「寫實文學類」首獎得主 一個泰國應召女,親筆寫下自己的真實人生 榮獲2010年泰國第二屆叢滿納書獎「寫實文學類」首獎肯定! 【本書特色】 ◎勵馨基金會執行長紀惠容,為本書撰序、誠摯推薦。 ◎泰國應召女公開現身,坦言自己的從業經歷;毫不隱瞞的字句,充滿誠摯情感以及驚人的勇氣。 ◎作者以非作家之姿,憑藉著淺顯直白的文筆及動人描述,勇奪泰國文學獎首獎! ◎泰國叢滿納書獎(Chommanard Book Prize):是獲得倫敦書展(London Book Fair)評為頂尖的亞洲文學獎項。這個獎項,目的在於鼓勵女性寫作,讓社會大眾能夠透過她們的個人故事,從女性的角度,或是從不同觀點來學習並理解人生。 向來都是別人為弱勢族群代言,這一次,一位年逾45歲的泰國女性性工作者,她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勇氣和誠實,寫下了她在性產業的親身工作經歷,將帶領我們一窺性工作者的內心感受,並了解應召行業那個不為人知的世界,以及其現實險惡的一面。 在泰國,她的小名是「阿寧」;在日本,她被客人叫做「惠利」;那麼,在你我的認知裡呢?或許這樣的女人,從來就都只有一個名稱:「應召女」。本書作者塔娜妲・沙望都恩,原本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與你我無異,卻因為她的職業:應召女,讓她的人生故事因而曲折離奇。 她從小就受到家庭環境所逼,無法升學、迫使她不得不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而為了獲取更好的賺錢機會,她不惜鋌而走險,非法遊走於泰國、香港、日本、韓國、新加坡、中東巴林等地接客謀生,因此在書中,她亦描述了海外各地性交易市場的真實景況。她在跨海賣身生涯裡,見識了各種人事變化:曾擁有過互相照顧的同行好姊妹、有情有義的日本黑道老大和疼愛她的媽媽桑,也遭遇過翻臉追殺的泰國黑道份子、嗜好性虐待的買春客、還意外入獄服刑;然而,她也曾經試圖嫁作人妻脫離賣身生涯、像個一般女人一樣地渴望幸福。 但老天爺總是不斷給她考驗,似乎也多次要棄她不顧,就在幾乎認為人生再也沒有翻身機會的時候,她在中東巴林認識了一位美國軍人;兩人超越了交易與情感的關係,而他的支持和鼓勵,終於讓她開始勇敢追逐內心的夢想。 在本書中,你可以看到最直接的人性樣貌;有良善的一面,也有邪惡的一面。其中沒有怨恨、沒有自憐,更沒有勸世的大道理,作者以真摯的情感與文字,將自己和其他應召女們的故事娓娓道來,寫下她們各自背負的人生苦痛,以及她們與複雜環境呈現出極大反差的天真直率性格。讀完她的故事,你將對應召行業有所了解,並看到作者身在其中仍奮力求存的勇氣與毅力;而她的分享,相信也能讓對於這個行業心存好奇、想要姑且一試的年輕女孩,能夠有所警醒。 【感動推薦】 「這是全球少見的性產業真實故事,台灣終於有機會讀到她的血淚故事、一窺性產業的真實面貌。這本書中的許多性工作者看似自願選擇、跨入這樣的人生,仔細分析,其實她們都是社會結構之惡的犧牲者,在匱乏之下做了最無奈的選擇。因為社會的結構性邪惡,讓被壓迫的弱勢者階層更加滑落,陷入難以翻身的無底洞。性工作者即是活生生的例子,是結構性邪惡之下的犧牲者。」 ——紀惠容(勵馨基金會執行長) 「一名為了賺錢養家而從事性工作的泰國女性,將其在海外漂泊的親身經歷寫成本書。她的人生始終在不幸的迴圈中打轉,致使她自認再也無法重返正常軌道。她的遭遇反映了「賣淫」這個長久以來根深柢固的社會問題,時至今日,這個問題仍持續摧殘著無數女性的人生。本書不僅僅是泰國婦女的真實故事,也期許這本書能為陷入相同境遇的無數女性帶來希望,讓她們明白:重啟新生永不嫌晚。」 ——第二屆叢滿納書獎 「寫實文學類」首獎獲獎說明 「本書是一名泰國女性因極度貧窮而被迫賣淫的真實故事。與其他許多從事這一行的女性一樣,她們幾乎別無選擇,一心只希望能透過前往海外提供性服務來賺取足夠的金錢,讓家人擁有更好的生活。書中,作者憶起被迫離鄉背井、飄零海外的絕望、快樂、傷心、寂寞與愛──種種凡是身為人都不會感到陌生的情感。她的故事感動無數讀者,引起無限同情;而她的文字也吸引讀者一頁一頁往下翻,帶領大家了解她如何克服人生的重重阻礙。然而故事的迷人之處不在於情節曲折離奇或是題材新穎,「閱讀」本書即是一次最動人的體驗;作者本意不在製造社會紛爭、引發輿論,她真誠的文字與字裡行間的真實情感,反倒使讀者猶如陪伴在她身邊,一起走過這趟人生旅程。」 ——泰國 女性出版社(Woman Publisher) 「她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勇敢、誠實,公開了自己從事性交易的故事;這是全球少見的性產業真實故事,台灣終於有機會讀到她的血淚故事、一窺性產業的真實面貌。」 ——紀惠容(勵馨基金會執行長) 「全球矚目的焦點:一位曾經從事性產業的女性以其自傳奪得亞洲頂尖文學奬。現在,我們終於有機會讀到她的故事。」 ——露西・賀蘭史密斯(英國倫敦書展市場經理) 「作者花了20年在她所謂的「黑暗人生」中打滾。她曾是性工作者、賭鬼、毒蟲、甚至還坐過牢。如作者自言,她的人生是一連串的錯誤;最後當她因為非法移民和賣淫而關進牢裡,她終於清楚明白什麼才是「活在地獄」。」 ——納帕蒙・隆維圖(《繆思雜誌》、《曼谷郵報》) 「叢滿納書獎首獎得主塔娜妲・沙望都恩,透過這本書訴說了一個女人落入火坑、受司法制度折磨、在艱難中重啓新生的故事。」 ——《曼谷誌》 「沙望都恩女士——也就是書中的「惠利」——她的故事也給所有年輕讀者一個警惕,提醒大家千萬不要像她一樣,選錯人生道路。」 ——《美麗佳人》泰國版

目錄

【推薦序】你所不知的性產業╱勵馨基金會執行長 紀惠容
本書獲獎說明╱泰國叢滿納書獎評審委員會
前言╱女性出版社
故事開始之前
第1章:被迫放棄學業的童年
第2章:失去童貞之後學到的兩件事
第3章:初嚐皮肉生涯
第4章:我可以搭飛機出國賺錢了!
第5章:我的第一筆辛苦錢
第6章:終於來到日本
第7章:「惠利」這名字到底吉利不吉利?
第8章:沉迷賭博
第9章:遣返前的獄中作樂
第10章: 自家人搶自家人
第11章:不顧一切結婚去
第12章:牢獄裡的時光
第13章:新生活的開始
第14章:巴林的阿甘先生

序跋

  

故事開始之前


  首先請容我澄清:我不是作家。這一切對我來說實在太新奇。
  
  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麼開始說我的故事,也不知道要怎麼結束這個故事;我甚至不知道我用的字句恰不恰當。所以就這麼說吧:我接下來要告訴各位的,是我這四十年來的飄零人生,以及我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有時候,我覺得我的人生好像電視連續劇,但我即將說的一切全是真的。
  
  老實說,背負這樣一段人生真是難堪極了;寫下這些,就好像把髒衣服一件件抖開、亮出來,卻發現好多令我感到丟臉、羞恥的地方。
  
  但我想讓大家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好多你們不知道的事──不知道卻真實存在的事。
  
  我不是為了得獎才寫的,純粹只是因為無事可做。雖然我目前失業在家,但卻是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不錯的人。
  
  你看,以前我做妓女,闖蕩許多國家卻沒存下幾個錢,結果就是導致我必須一直做下去。
  
  我就像開車叫賣的人,必須不斷移動、不斷換地方做生意。有時我會有某種奇怪的預感,以為我就要走好運了,但好事從來不曾發生在我身上。現在就來聽我說說我這段曲折起伏的人生吧!

內文試閱

  

第4章 我可以搭飛機出國賺錢了!


  有一天,秦先生──也就是找我去香港工作的人──挑明了問我:「妳願意賺皮肉錢嗎?」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他了。
  
  「妳得非常非常努力工作,知道嗎?妳真有這個心嗎?」
  
  我向他再三保證我是認真的,也覺得實際上應該沒有他說的這麼困難;更何況,我已經在芭達雅做過妓女了,沒問題的。但其實我在芭達雅根本不需要太努力工作,因為我有金主供我吃穿。不過秦先生對我很有信心。他認為我在芭達雅的經驗有助於我適應香港的工作量,但其實他並不清楚細節。
  
  秦先生對我說:「有人先替妳墊了機票錢、伙食和住宿費,所以妳得接一百五十位客人才能還清妳欠的錢。」
  
  我答應了。
  
  然後他又說:「不過妳只能在香港待十四天,最糟的話只有七天。妳得在這段時間內還清債務。」我開始心算,好奇他們到底希望我一天接多少客人。秦先生很快幫我算出答案:「妳一天至少得接四十到五十個客人,否則這一趟就賠本了。」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怎麼可能嘛!世界上哪有人能在一天之內跟這麼多人做啊?我開始懷疑秦先生是故意嚇我、試探我,看看我是不是真心想接這份工作。不過我完全不受動搖,不管怎麼樣我都堅持要去香港工作。
  
  我真的不覺得秦先生說的話是真的。如果真要接這麼多客人,等我一到香港,我也會想出辦法讓事情圓滿解決。因為我實在太想搭飛機了,雙方達成共識後,秦先生叫我回家把護照準備好,因為再過七天,我就要搭飛機去香港了!
  
  我開心得不得了,興奮地整晚睡不著。除了為出發日倒數計時,其他我什麼也不想做。到香港以後,入境檢查的移民局官員會問我問題,不過秦先生都幫我預習好了。他說我會跟一位老太太一起出發,她會確保我們能順利進入香港。雖然我們並沒有離開亞洲,但是入境香港比想像中稍微困難一點。
  
  一到香港,不出所料,移民局官員立刻盤問我們。他們問了各式各樣的問題──上飛機之前的正餐吃什麼?飯菜是誰點的?總共吃了多少錢?到機場的計程車費多少(還是有人載我們去機場)?如果是搭計程車,誰坐前座、誰坐後座?老太太和我的答案幾乎一模一樣,因為這些都是移民局官員通常會問的問題。雖然我們有幾題答得不太一樣,移民局還是讓我們過了。我認為我們之所以順利通關是因為我穿著得體──我穿長袖長褲,甚至還紮辮子,好個良家婦女模樣!那天我看起來更像中國女孩,所以才能以老太太女兒的身分輕鬆過關。那位老太太完成任務的酬勞是五千銖和曼谷回程機票。現在想來,那些傢伙鐵定利用我們這些泰國女孩賺了很多很多錢。賺錢對他們來說根本輕而易舉,因為所有骯髒事都有人替他們做了。
  
  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離開泰國的那一天。我們下午三點到香港,一位姓林的先生到機場接我們。林先生的妻子是泰國人,他幾乎天天到機場接泰國來的女人。回到林先生的公寓後,我們聊了一下,不到半個鐘頭,另一位叫「阿鍾」的中國人就到林先生家來接我了。阿鍾泰文說得很好,很懂泰國人和泰國話。他做這行很久了,還會幫大家取綽號:嫖客叫「蟑螂」,拉皮條的叫「桂花蟬」。我到香港的第一天就被林先生送去工作。他說我沒時間浪費,必須盡可能趕快開始工作。我跟他說,如果讓我先休息一下可能比較好,但他堅持我必須立刻上工,有必要再休息。我有點不高興,這才想起秦先生曾警告我,這裡的工作會很忙很忙,也許他不是在開玩笑。
  
  從我到香港的第一天起,林先生就假裝是我男朋友,陪我到處工作;要是有警察或刑警上前盤查,他也會替我回答問題。每一位客人只能跟我在一起十五到二十分鐘,連衣服都不用脫,我只要把裙子一撩就能賺一百五十塊港幣(相當於四百五十銖)。當年一塊港幣可換三泰銖,我們把賺來的錢分成三份:一百塊給林先生,三十塊給阿鍾,二十塊付房錢。除非幫客人口交拿小費(做一次我收三十塊港幣),否則我分不到半毛錢。我得接一百五十位客人才能還清我欠他們的錢。
  

第6章 終於來到日本


  車上的女孩子們都說我應該讓阿媞加入。「人多開心嘛!」她們說。我想了一下,只好答應。阿媞就住在附近,所以我叫她回去收拾幾件衣服,但她說她什麼也不用帶,直接就可以走了。她說她之後再買幾件新衣服就行了。「什麼?妳不用跟妳媽和妳妹說一聲嗎?」阿媞家很近,可是她不願意回去。她說她唯一需要的就是設法去日本、然後再寄錢回家就行了。反正她家人根本不在乎她在哪兒、在忙什麼,他們只在乎她每個月有錢進來就好了。女孩子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無聲地笑了起來,心想阿媞真是個怪咖。
  
  說來奇怪。我們幾個竟然連想都不想就決定去日本。我猜我們都很清楚,反正我們是妓女,未來的日子除了繼續當妓女之外,應該沒有什麼太美好的事在等著我們。我是說,在加入阿同哥這群人之前,他們就已經明白告訴我們要去賣淫,而我們沒有一個說不。至於此行除了賣身賺錢之外是不是還會遇到其他的事,我們並不清楚。我們很明白,自己沒什麼好損失的。我們都經歷過人生最糟的一面,而最糟的也只不過是面對和處理人生丟給我們的各種狀況題罷了。
  
  因為這個理由,我從來不曾好好想過這群離開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到國外去賣淫的泰國女性。
  基本上,她們不太可能說自己是被「拐」去當妓女的。因為通常會說出「被拐」這種話的人,大多是一心想賺大錢,想賺很多很多錢,這樣就可以買房買車什麼的,可是一旦進入這一行,她們要不變懶、要不就是太享受過好日子。她們做一休七,一拿到錢就亂花,最後越來越沒辦法按時支付欠款。這時候,如果「頭家」為難她們、要她們還錢,她們就會抱怨,或者跑去找警察,說她們被人拐來當妓女。我認為敢跨海賣淫的人非常勇敢,因為她們必須有離鄉背井、去海外賺錢的膽量。對於個性比較溫和的人來說,即使有人保證工作很不錯、有利可圖,這種人還是不敢跨出去。而我呢,要是沒有芭達雅的經驗,我後來也不會有膽子飛去香港賺錢。我還沒笨到去做自己不想做的工作,而待在香港期間,我也還沒笨到去做他們要我做的每一件事。他們事前就警告過我了,說日子會很苦、說我每天都得跟很多客人睡覺。但是當初試著說服我打退堂鼓的人其實是我自己。我告訴自己,那全是他們撒謊騙我──拜託,有哪個腦袋正常的人有辦法一天跟這麼多人上床?但其實我們才是那個自欺欺人的人。我們告訴自己,我們是受人蠱惑才會出賣靈肉。我們對「海外」生活的期望太高。
  
  阿蕾姊長得不很漂亮,所以接到的客人並不多;結果她壓力越來越大,因為她賺不到足夠的錢照顧家裡。有一天她跟我聊起咒術、黑魔法這方面的事,我不是很感興趣。她說某些印度和柬埔寨的巫醫會替人作法,幫她們吸引更多顧客上門。她說她認識不少找過巫醫的妓女,而她們的生意也真的越來越好。她說她想先跟我借三到五千銖,當作交通費和請人施法的費用,但我說我手上沒有多餘的錢可以借她,於是她想去找某個抽兩分利的傢伙借錢。我不想欠錢,所以我請她先去試試看,假如真的有用我再去試。阿蕾姊也問阿翁姊要不要跟她一起去,不過阿翁姊也說如果阿蕾姊作法成功,她才要去。
  
  那天之後,阿蕾姊消失了三、四天,之後又回來工作了。她一如往常坐在居酒屋的小亭子裡,但我發現有越來越多客人指名要她。情況真的很詭異,因為小亭子裡的女孩子都知道,阿蕾姊一直以來都不是紅牌,但她卻突然大受歡迎,接到的客人數遠遠超過我們其他人。阿翁姊和我見狀便討論要開始存錢,這樣就可以去找巫醫作法施咒了,我們都覺得這主意很好。有一次,阿蕾姊一連好幾天都被客人包下,因為這些客人在芭達雅連著住了好幾天。阿蕾姊甚至有一整個禮拜都跟一位日本「社長」在一起。在日本,凡是叫「社長」的人都超級有錢。這位日本社長回國之後,阿蕾姊一夕之間成為大富婆。他留給她超多現金,多到她可以直接付現買房子;不僅如此,日本社長還繼續從日本寄錢給她。結果她買了一棟兩層樓的透天別墅,離我們工作的地方不遠,走幾步路就可以到了。
  
  後來阿蕾姊就不像之前那樣天天來上班。不過,只要她決定哪天現身居酒屋,那天她一定會接到客人。
  
  有一次她先是消失了一個禮拜,之後就再也沒在居酒屋出現過了。後來我才聽說她病得很重,下不了床。我跟阿蕾姊去她家看她,一見到她,我們就知道她情況很糟,整個人看起來又老又虛弱。她睡在樓梯底下,沒辦法說話。更糟的是,她不認得我或阿翁姊了。我試著喊她喊了好幾次,問她還記不記得我,但她就是不回答。我完全變成陌生人了。我注意到她會像塗口紅那樣,用一根手指摩擦嘴唇,另一隻手則做出拉著一條看不見的線一樣的動作。她爸媽並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做這個動作。如果她想上廁所,她都直接拉在床上,不過她爸媽隨後會幫她清理乾淨。她也無法進食。除了血糖過低之外,醫生找不出她身體哪裡有毛病。
  
  其實我第一次走進她家的時候,就看見一隻巨蜥從後門溜進去;牠背上劃開一個好大的口子,好像被小刀割傷一樣。當時我一看到就尖叫:「噢!老天!剛剛有一隻巨蜥跑進你們家了!」結果大家很不高興地看了我一眼,因為他們覺得說這種話很晦氣,而我竟然就這麼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了。
  
  我和阿翁姊從芭達雅市中心的大柴寺請了一位出家僧侶到這裡來;見到阿蕾姊的狀況,他嚇了一跳,立刻開始說高棉話,好像在問某種東西或某個人「從哪裡來」,以及「為什麼要這樣對阿蕾姊」。
  
  阿蕾姊開始以流利的高棉話回答,但我知道阿蕾姊根本不會講高棉話呀!談完以後,僧侶轉身對我們說,阿蕾姊被柬埔寨的某種幽靈附身,而這個幽靈正在啃食她的內在。僧侶說那個柬埔寨巫醫已多次派巨蜥前來提醒阿蕾姊,說她違反當初的諾言。怪的是這位僧侶竟然知道巨蜥的事,照理說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呀,但他每一件事都說對了。阿蕾的爸媽也說,過去幾天他們幾乎天天都在屋裡看見巨蜥,但他們沒多想,以為牠們只是來找剩飯剩菜而已。但今天他爸媽也是頭一次看見巨蜥背上出現大傷口。
  
  僧侶接著又問阿蕾姊當初到底答應了巫醫什麼條件,這才知道大概在兩個月前,阿蕾姊請巫醫幫她施法,讓她能吸引更多客人並找到金主、給她經濟上的支援。巫醫答應了,問她還有沒有別的願望,於是阿蕾姊說她想要一棟房子、希望帳戶裡有一百萬銖存款。巫醫答應讓她願望成真,可是他有一個條件:等到她的存款真的達到一百萬時,她必須分一半給巫醫。阿蕾姊承諾她會做到。後來,雖然阿蕾姊祈求的願望一一實現,但她卻一直沒有履行自己的約定,於是她就開始走壞運了。她開始生病,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這事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卻是真的。
  
  和巫醫說完後,僧侶告訴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救阿蕾姊的命了,因為這位巫醫是真的有法術。他建議我們帶阿蕾姊去見一位佛教大師,這位師父在班礫(Bang Pli)附近的寺廟修行。我忘記那間寺廟是不是叫做班波若班礫諾寺(Bang Boor Bang Pli Nok),因為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只知道那寺廟座落在一條運河邊。僧侶告訴我,這位大師非常厲害。
  
  我們當天下午就離開芭達雅,大概下午三點到班礫。我們找到那位師父,把阿蕾姊的遭遇告訴他。師父叫我去買三顆雞蛋。我把雞蛋交給師父,師父立刻開始作法,並且用高棉話跟阿蕾姊溝通。師父和阿蕾姊講完以後,他告訴我們這幽靈執意要奪走她的性命。大師解釋,其實阿蕾姊某種程度已經算是死了,我們看到的她只剩下軀殼而已。不論現在附在阿蕾姊體內的東西是什麼,它都不是阿蕾姊;阿蕾姊的內在早已消失不見,而我們除了取出一些像是釘棺材的釘子、她的頭髮還有幽靈體液之類的東西,除此之外也無計可施。師父開始作法。我們把阿蕾姊放在地上,師父身旁有一大盆符水;他喃喃唸著咒語,手裡也同時用那三顆蛋在阿蕾姊額頭上滾來滾去。接著,他用身邊的空碗敲破一顆蛋;當我看見蛋裡頭竟然出現她的頭髮,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然後師父又用第二顆蛋在阿蕾姊膝蓋上滾了滾,敲開後只有某種液體流出來,完全不見蛋黃。最後他用第三個蛋在她腳趾上滾動,敲開後裡頭竟出現五、六根釘子。我知道這很難以置信,但這些真的發生過,因為這全是我親眼見到的。
  
  直到今天,除了當年我親眼見到發生在阿蕾姊身上的事以外,我依然不相信咒術。師父結束作法後,他告訴我們,事實上阿蕾姊的靈魂早就離開她的身體了,而我們眼前所見只是那位柬埔寨巫醫所施的法術,確保阿蕾姊會受盡折磨慢慢死去而已。他說,他能靠雞蛋從阿蕾姊體內取出的東西也只剩這些了。他說這只是她體內存餘的一小部分。他告訴我們,待阿蕾姊的遺體火化之後,我們會發現她體內還有更多釘子。
  
  帶阿蕾姊回家之前,我們還是送她去了一趟醫院,因為我們想讓她照X光,看看她的身體運作是否仍然正常。醫生說,她的器官都很完整也很正常。真是太詭異了!這種巫術絕對不可能用科學方法證明的。兩天後,阿蕾姊停止呼吸,去世了。我們把她的遺體送去火化,我好想知道她身體裡是不是真的有釘子。但奇怪的是,不管殯儀館的人再怎麼努力,就是無法順利將她火化,於是他們只好用電的,電到她都燒焦了。然後,出現了令人無法置信的一幕:我看見幾根釘子釘在她的腳趾頭和兩根手指上!阿蕾姊的故事從此流傳開來,大家用她的故事告誡那些想靠咒術、黑魔法召喚好運的人。雖然我們都嚇壞了,可是我們也都認為,如果當初阿蕾姊信守承諾,今天她說不定還活得好好的。
  
  阿翁姊和我算是運氣好,沒去做跟阿蕾姊一樣的事。但話說回來,假如我們真的絕望地想賺錢,我確定我們一定會設法弄到四、五千銖去施法。
  
  我跟著婷姨出門,第一次坐新幹線。車程起碼有三個鐘頭吧。新幹線像子彈一樣往前飛。我在日本每天都很開心,因為有時天氣很冷,有時下雨,有時甚至還飄雪。我覺得我好像活在童話故事裡。雖然不知道我的人生會如何改變,但我還是不敢相信我真的來到日本了。我祈禱我在這裡只會遇到好事,就算遇到壞事,我也祈求神明保佑我平平安安回泰國,在家鄉終老。到了小諸,婷姨帶我去找一位台灣媽媽桑。我一看到她就對她笑,因為她長得好漂亮。她的頭髮好直、好長,人看起來不錯。我對她微笑時,她告訴婷姨她喜歡我的長相,決定買下我。她的名字叫池媛媛。從那天起,我就跟著池姊留在小諸,另外還有一個泰國女士負責照顧我。第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半夢半醒間,我感覺有個很高、很壯、膚色很深的男人大步走向我,想跟我做。在夢裡,我告訴他我很樂意,但他必須盡快幫我還債。他答應了。等我醒來,我覺得我好像被強暴過一樣。這種感覺真詭異。
  
  我第一天到小諸,這裡就下雪了。雖然我冷到快凍僵,但我好愛這種清新的空氣。其實日本的一切我都好喜歡。我很快就愛上日本,一點也不想回泰國。池姊似乎也蠻喜歡我的,對我很好。她叫我的保姆塔姨給我建議、教我規矩。塔姨人也很好,也很喜歡我,幾乎把我當女兒。她總是提醒我外面很危險。第一天上班,就有一個日本客人帶我上賓館。他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十九歲,他大概二十四或二十五。他一連三天都來找我,我們都以為他可能想買下我。可是他卻突然消失了。塔姨也覺得很奇怪,因為這人最近幾年幾乎天天光顧我們的卡拉OK酒吧,結果這樣突然不見實在很奇怪。但是我沒多想。顯然幸運之神並不站在我這邊。不過我很確定,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時來運轉的。
  

第7章 「惠利」這名字到底吉利不吉利?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和小梅、杜塔、妮雲和蓓蓓及其他幾個菲律賓女孩在店裡工作。媽媽桑突然把我們全叫過去,讓一位客人從我們之中挑一個人侍候他。我假裝不在意這位客人的來頭,也不在意媽媽桑怎麼介紹他,因為我知道跟小梅、杜塔、妮雲和蓓蓓比起來,我不夠漂亮。我早知道客人不可能選我的,於是我掛上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跟其他女孩那種一心渴望、期待自己雀屏中選的臉孔完全不一樣,因為她們太想賺錢了。然而令我訝異的是,這位客人竟然選了我。我忍不住脫口而出:「要命!怎麼是我?」從他的小捲髮型判斷,我猜他是個黑道。那天他穿了一套三件式西裝,看起來很體面,唯一的缺點是他很矮。媽媽桑過分周到地招呼他,對他極有禮貌,所以我稍稍有點被他嚇到;我知道他一定是黑道。我想我大概沒有「拒絕」這個選項,因為媽媽桑早一步警告過我了,說他不准別人拒絕他,但她向我保證他是個好人。
  
  他帶我到離我工作地方不遠的另一間卡拉OK酒吧,然後說這間酒吧是他開的。他說他還得再多找一些人來,問我有沒有興趣在這裡工作。他說我可以當這家店的負責人──也就是媽媽桑。他的提議讓我大吃一驚,我在想他是不是瘋了?但如果他不是在開玩笑,這份現成的工作我要定了。拜託,誰不要啊?然後他又說,我得多找幾個朋友來這裡工作,至於找幾個他不管。我要做的只是經營酒吧,我自己不用下海陪客。他強調他不是要我當他太太──因為他已經有兩個老婆了,一個日本人、一個韓國人。他覺得我更像他女兒,而且他保證絕不會要求我跟他上床。他會給我薪水,並且買一間漂亮房子給我住。他的韓籍妻子會負責這間店的財務,同時監督整體營運。他說他喜歡我是因為我並沒有賣力想討好他,不像其他人,卯足全力想引起他的注意。他覺得我看起來是個聰明人。他問我對這個提議有什麼想法,我請他再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但他拒絕,他說他現在就要答案,所以我當下就知道他不是那種可以隨便敷衍的人。在不知怎麼做才好的情況之下,我告訴自己:即使我今天說好,我明天還是可以改變主意,反正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叫我隔天就把東西收拾好、帶到他家去,但我說我得先跟原本的媽媽桑說一聲。他說她不是問題,況且就算她有意見,我也不用擔心,因為他可以直接關掉她的店,讓她永遠無法開張。我想這個人的來頭鐵定不小。「他到底是誰啊?」我心裡想。接著他問我取什麼花名,我說:「明菜。」他不喜歡這個名字,說是太落伍了。他給我一個新名字:「惠利」(Eri)。我非常喜歡這個名字,因為它的意思是「擁有一切的富有女人」;所以從那時開始,只要出國我就用這個名字,一直用到現在。達成協議後,他送我回去,而且給了我五萬日幣,說是服務費。他不要我提供性服務,他重申一遍,他把我當女兒看,因為他跟他的日籍太太也生了一個女兒。他和韓籍太太沒有孩子。
  
  媽媽桑告訴我,這男人是新宿當地勢力極大的黑道,大概排名第五。新宿當地真正有影響力的黑道大哥大概百來個,其餘的排不上名次。我問媽媽桑,萬一我惹毛他了會有什麼下場?她的建議是千萬不要讓這種事發生,要我好好照顧自己。
  
  自從我搬去跟中山住以後,我的人生完全不一樣了。我不用再陪客人出場,因為中山會給我錢,大概每兩、三天就會給我十萬日幣。如果我還需要多一點錢,我只要開口跟他說就行了。他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管好他的酒吧。我一個人住在他租給我的時髦公寓裡。他從未意圖對我出手,因為他把我當女兒疼。我的人生改變如此之大,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就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中山不管上哪兒都帶著我;他有一輛賓士五○○敞篷車,非常豪華,而他常常開這輛車帶我去拜訪各地的角頭老大。他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這些人外表看起來都挺好的,但我很確定他們每個人都有黑暗的一面。他還拿一份新宿角頭老大的排行榜給我看,中山當真名列第五!他要我帶著他的名片,以免我碰上麻煩;他說,要是有人為難我,只要亮名片給對方看,他們絕對不敢動我。所以我總是隨身攜帶他的名片。
  
  除了中山之外,沒人喊我「惠利」,他們都叫我「Ojo San」。起初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後來琵雅姊開始拿這事取笑我;我問她「Ojo San」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說是「大小姐」。我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尊敬我,但我知道那是因為中山對全世界宣布我是他的小女孩,任何人都不得隨意敷衍我,中山的朋友和手下隨時供我差遣。有時我很難相信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感覺有點像肥皂劇,但我卻實實在在過著這樣的生活。我連根手指頭都不需要動,我只要看著酒吧,招呼客人進來就行了。

延伸內容

  

你所不知的性產業

◎文/紀惠容(勵馨基金會執行長)
  
  惠利原本是一位單純天真的女子,18歲時意外未婚生子,被迫淪入火坑,在黑暗人生打滾二十幾年後,她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勇敢、誠實,公開了自己從事性交易的故事,因而奪得亞洲頂尖文學獎,在書中你將可見到她看似自由的人生,卻得忍受充滿危機的接客過程;這是全球少見的性產業真實故事,台灣終於有機會讀到她的血淚故事、一窺性產業的真實面貌。
  
  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看到性產業裡面的剝削結構,與中間的操控者,包括黑道、皮條客、媽媽桑、與其掛勾的旅行業者、警察……雖然其中不乏有情有義者,所以或許有人會說他們同樣是在性產業結構中的求生者,但請別忘了,他們在其中畢竟仍是位於惠利之上的剝削者,他們比惠利更有權力,成為可以控制也可以給恩惠的人。
  
  這本書中的許多性工作者看似自願選擇、跨入這樣的人生,仔細分析,其實她們都是社會結構之惡的犧牲者,在匱乏之下做了最無奈的選擇。因為社會的結構性邪惡,讓被壓迫的弱勢者階層更加滑落,陷入難以翻身的無底洞。賣性者即是活生生的例子,是結構性邪惡之下的犧牲者。
  
  勵馨基金會累積了26年關懷兒少性剝削被害者的服務經驗,曾進行少女進入色情行業生命歷程研究,發現性產業就是一種結構性邪惡。這些個案的生命歷程,充滿了坎坷,從小到大,不斷地歷經各種結構性的暴力與不公平。
  
  她們可能歷經原生家庭的身心虐待、亂倫、貧窮或複雜矛盾的家人關係;歷經正規教育的排除困境,如中輟、不被學校歡迎、不良人際關係、學業缺乏興趣與成就感;歷經各種健康傷害與危機,如性病、非預期懷孕、吸毒、酗酒、自我否定及貶抑、自虐、自殺等;還有,在經濟上她們也歷經重大困境與陷阱,如扛下貧困家庭之經濟壓力、離家獨立生活、陷入高利貸或財務危機等;至於對情感、婚姻的渴望也只能奢求,因為從事性交易而形成的商業化親密關係,致使她們難以順利融入婚姻,因此也常引發婚姻崩裂、陷入單親之困境。
  
  最後呈現在勞動市場上的面貌,她們並不會因為從事性交易的經驗而有助於找工作,或賺更多的錢,而是慢慢與勞動市場脫節,也因低學歷、無技能、無條件、無自信,愈形困難進入勞動市場,甚至她們的優勢條件只會隨著歲月流失,最後能做的,可能是當媽媽桑,繼續剝削別人。此種惡性循環,該是誰的責任呢?
  
  女人之所以成為賣性者,主要還是因為國家的各種體系失能,造成結構性邪惡。如社會福利體系、職業訓練就業輔導體系、教育體系的失能,加上家庭支持系統的不健全,與全球化資本主義的橫行,也因性別弱勢,讓赤貧的她們不得不成為性產業的供應者、結構之惡的受害者。
  
  各國政府都應根本面對結構性暴力,需要在各種不公平的體系中,勇於讓財富重新分配,在教育、經濟、福利、就業等體系投入大量資源協助弱勢者,創造對婦女友善的政策,這才能讓結構性不公平之下的女孩、女人找到出路,不必在匱乏之下僅能選擇以出賣身體來求生存。

作者資料

塔娜妲・沙望都恩(Thanadda Sawangduean)

塔娜妲出生於一個貧困家庭,童年時就得靠著自己努力賺錢,幫忙解決家裡的經濟問題。她在青少年時期因意外未婚懷孕而輟學,家人和朋友棄她而去,此後陸續被引誘到泰國芭達雅、香港、日本等地賣淫,飽受非人虐待,還曾因非法持有違禁藥品和從事性交易而入獄服刑。 年逾45歲的她決定寫下20餘年的從業經歷,揭露性工作者這個職業的真實面,期望自己的故事能對他人有其警醒作用,避免更多人走上這條錯誤的道路。 泰國知名文學獎「叢滿納書獎」評審團表示:「她的遭遇反映了『賣淫』這個長久以來根深柢固的社會問題」,並說明由於塔娜妲是以個人親身經歷來書寫,讓人耳目一新,而其他作家多半是以觀察者的角度來撰寫類似主題,因此將首獎頒予這部作品。

基本資料

作者:塔娜妲・沙望都恩(Thanadda Sawangduean) 譯者:林婉君 出版社:高寶 書系:新視野 出版日期:2014-04-30 ISBN:9789863610045 城邦書號:A52A180 規格:平裝 / 平裝 / 208頁 / 15cm×21cm
注意事項
  • 本書為非城邦集團出版的書籍,購買可獲得紅利點數,並可使用紅利折抵現金,但不適用「紅利兌換」、「尊閱6折購」、「生日購書優惠」。
  • 若有任何購書問題,請參考 F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