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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第四部‧卷三:口蜜腹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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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錦衣夜行第四部‧卷三:口蜜腹劍

  • 作者:月關
  • 出版社:野人文化
  • 出版日期:2013-05-03
  • 定價:250元

內容簡介

◆金石堂 2012 年武俠歷史類暢銷小說排行榜 第一名 ◆起點中文網 2012 年書友收藏榜、VIP 收藏榜、作品盟主榜前十名 ◆起點中文網 2011 年讀者票選冠軍小說、Google 搜尋十大中文關鍵字 ◆起點中文網 2010 年讀者票選冠軍作家、累積點閱率突破 1800 萬人次 ◆民國100年閱讀習慣調查結果,全國公共圖書館借閱率最高Top第三名!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煌煌之名,維持和平的萬千殺業,夏潯一肩擔! 三百萬名網友一致推薦,只有月關才能寫出精彩紛呈的歷史小說! 明捧暗貶,口蜜腹劍,笑臉!笑臉暗藏不軌。 飲馬河一戰令韃靼元氣大傷,同時也讓部落公主決意對夏潯報復,只是,暗藏的蛇蠍美人還沒被揪出來,光天化日下又出現一個官二代橫行霸道,弄出了人命,為了維護遼東草原上好不容易換來的短暫和平,夏潯授意快刀斬亂麻的公審,不過,這樣一來,他也把自己推入了一場口蜜腹劍的政治攻訐中。 朝鮮使節一邊大筆進貢哄得朱棣眉開眼笑,一邊卻又謊話連篇的意欲侵佔遼東國土,逼的夏潯千方百計招攬文人,翻破古籍就是要戳破朝鮮使節的漫天謊言,這群平時靠寫牌坊、發訃文維生的「專業人士」,真能順利救回北方屬地,斥退朝鮮的貪婪野心嗎?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煌煌之名。夏潯不求在遼東封功立業,卻必定得扛下維持和平所必須付出的萬千殺孽,惹得眾多敵人口蜜腹劍,意欲將夏潯推入萬丈深淵。不過,要扭轉歷史的敗局,遼東的軍屯改革是刻不容緩,恩威並施的夏潯是否真能將大明國的北方邊界順利穩妥的經營起來,並從危機中順利脫身呢? 全系列共計 30 卷,預計每月出版 2 卷。

目錄

◎第七十二章 原上相逢
◎第七十三章 歸來矣
◎第七十四章 且安居
◎第七十五章 圖什麼呢?
◎第七十六章 紅顏禍水
◎第七十七章 不相饒
◎第七十八章 色誘
◎第七十九章 快刀斬後患
◎第八十章 馬腳
◎第八十一章 一計不成
◎第八十二章 異動紛紛
◎第八十三章 好奇害死貓
◎第八十四章 拴著
◎第八十五章 捧殺
◎第八十六章 埋種
◎第八十七章 見駕
◎第八十八章 皇上太客氣了
◎第八十九章 久旱逢暴雨
◎第九十章 今世萬世
◎第九十一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第九十二章 各方備戰
◎第九十三章 暢所欲言
◎第九十四章 鐵血長史
◎第九十五章 蛋疼的歪理
◎第九十六章 巧辯索土
◎第九十七章 殺他個回馬槍
◎第九十八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
◎第九十九章 認祖宗的專業人士
◎第一零零章 專家對專家
◎第一零一章 一邊挖坑一邊埋
◎第一零二章 自己挖坑自己埋
◎第一零三章 摻沙子
◎第一零四章 別依依
◎第一零五章 輕輕放下

內文試閱

第七十六章 紅顏禍水


  小櫻回到總督衙門,先去廚房生火燒了鍋開水,然後便汲了井水回到自己的住處。信仰清真教的人都非常愛潔,不論寒暑,沐浴都是不可或缺的,她雖不是回教信徒,因為受到母親的影響,澡洗得非常勤快。

   她只是一名侍女,沒人幫她燒水,只能自己打水,好在現在還沒到秋天呢,從井裡汲上來的水雖涼,卻也不至於無法忍受。浴桶只有一個,是她和日拉塔等侍女共用的,先提了水把木桶裡裡外外洗乾淨,再將水注入,提了五桶水,再拎著空桶到廚下提了熱水注進去,調了調水溫,便關好門窗開始沐浴。

   脫下衣衫搭在衣架上,再除去小衣,一具白如沃雪的胴體便露了出來,雖然門窗關著,室內只是微明,可那微光落在這妖嬈的胴體上,卻如雪團暈霞一般,粉光致致,煞是好看。

   豐盈挺翹的玉乳,纖細圓潤的蠻腰,肌膚像羊脂白玉般柔潤光滑,粉嫩可人,一雙結實修長的大腿,筆直筆直的,雙腿併緊時,大腿間的縫隙小得連一根小指都插不進去,那豐滿的圓臀粉嘟嘟的,半圓的弧線微微上翹,大辮子解開了,一頭柔順烏黑的秀髮便灑落在這高翹的臀部上……

   她一腳蹬上去,邁進了浴桶,將那姣好的身子緩緩浸入水中,一頭秀髮頓時飄起來,雲一般浮在水面上,遮住了她那沃雪般潔白的嬌軀。

   小櫻便將頭往桶沿上一靠,閉上雙目,疲憊地長吁了一聲。

   她當然不叫什麼阿拉坦娜木其,她就是烏蘭圖婭,韃靼樞密副院哈爾巴拉的女兒。

   迫於瓦剌的咄咄緊逼,面對東線的慘敗,阿魯台毫無辦法,阿魯台只能勸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她不能忍,她不是君子,她只是一名女子,所以她反過來說服阿魯台,想出了這個主意。

   樺古納部落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國家的太師會突然派兵來剿滅他們,全族無分老幼,都已經被屠光了,她要扮演的角色又不是該族族長的女兒,只是該部落一個牧民的女兒,那麼縱然對該部有所瞭解的人,不知道她也是正常的。

   至於她本來的身份,或許會有被俘的韃靼將領認得,可是那些被俘的將領,會留在總督府邸,等著見她這名總督侍女嗎?所以,被人識破的可能幾乎為零。

   夏潯是大明的公爵,遼東的總督,護衛森嚴,什麼人才能接近他?什麼人才能在他完全解除武裝的時候接近他?只有女人!刺殺他的唯一辦法,只有女色!

   這是自古以來就被人用爛了的計策,可是只要男人還迷戀女色,它就會一直有效。

   阿魯台很清楚,烏蘭圖婭這個計策的關鍵,就是獻上自己的身體,一個男人只有在床笫之間和女人恩愛纏綿的時候才會毫無戒備。他更清楚,即便烏蘭圖婭能夠成功,她也不可能生還,她會被那位大明國公的侍衛砍成爛泥。

   可是,最後他還是點頭同意了。他是一個真正的政客,他並不甘心放棄東部的利益,不過以眼下的情勢,實在是無法兩面作戰了。儘管他很疼愛圖婭,但是相對於將要得到的政治利益,失去這個乾女兒還是划算的。

   烏蘭圖婭來了,帶了幾名本族最忠心的部下,即便如此,為了防止其中有人膽怯洩密,還是扣留了他們的家人做為人質。她本想,只要能接近夏潯,能把他殺掉就好,如果可能,最好不必獻上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仇人褻玩,她想帶著清白的身子,去見自己的愛人。

   可是見到夏潯的第一刻恰好就有人刺殺他,烏蘭圖婭親眼見識到他的厲害,以他的身手,圖婭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除非……把自己的身子給他,取得他的信任,幾番魚水之歡之後,趁他沉沉睡去的時候下手,可她不甘心,阿爸死在他的手裡,情郎也死在他的手裡,再向他獻上自己的身子……,情何以堪!

   今天在青羊堡,當她看到夏潯就在自己身前,他的後背毫無提防地對著自己,侍衛們又散佈在外,手邊就有一柄鋼叉的時候,她突然心動了,可惜……

   之後,夏潯說的那番話給了她很大的觸動,在她的想像中,夏潯是個冷血無情的劊子手,她從未想到夏潯竟是這樣的想法和立場。站在她的立場上,她從未覺得自己的族人有什麼不對,可今天聽了夏潯那一席話,再看到他在集市上善待韃靼牧民的情景,烏蘭圖婭不禁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誰對誰錯,不知道本想適可而止、停止征討韃靼的夏潯一旦遇刺,大明是否會派來一位態度更強硬的總督,對韃靼造成更大的傷害。她更隱隱覺得,如果大明能夠平等、友善地和他們做生意,互通有無,所付出的代價未必就比搭上人命去搶更高,或許這是兩國兩族共生共存的一個好辦法……

   這些事情在她腦海裡紛紛擾擾的,過了許久,水已經涼了,她也終於清醒過來:想那麼多做什麼,那根本不是該由她來考慮的事,她的仇只是她的仇,她父親的仇、她情郎的仇,與任何其他人無關,她要做的,也只是報仇。

   「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能做的事……」

   烏蘭圖婭的嘴角噙起冷冷的笑容:「我唯一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就是……殺、死、你!」 洗過了澡,長髮挽了盤在頭上,提了水桶出來,沿著牆邊的排水溝倒水,烏蘭圖婭忽然聽見兩名侍衛交談的聲音「老趙,你什麼時候走啊?」

   「明天早上,皇上就要巡幸北京了,部堂下令,把一干敵酋解送到北京去,等皇上到了,就舉行獻俘禮。」

   「哦,這匣子裡裝了什麼?」

   「哈爾巴拉的人頭,部堂說,這麼熱的天,屍身不易保存,拉到北京都臭了,割了人頭用石灰淹了,到時候呈上屍首就是,這是捕獲最大的韃子官,這顆人頭金貴著呢!」

   「原來是顆人頭,拿遠點,晦氣!」

   「哈哈哈,死你手裡的韃子也不少吧,怎麼還怕這玩意?」

   「去去去,老子正要去賭錢呢,別讓我沾了晦氣。」

   「你懂個屁?看見死人,升官發財,去吧去吧,贏了錢記得請我喝酒,這可是我給你帶來的運氣……」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烏蘭圖婭聽到「哈爾巴拉的人頭」這句話時,渾身的力氣彷彿全被抽走了,她軟軟地靠在牆上,已是淚流滿面。

   旁邊忽然有人說話,烏蘭圖婭扭頭一看,是薩那波娃,波娃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烏蘭圖婭趕緊站起來,解釋道:「哦,我不小心,腳扭了。」話說出口,才想起這個羅斯女人根本不懂漢語,她不禁自嘲地一笑。

   薩那波娃嘰嘰呱呱地說了幾句什麼,搖搖頭走開了,烏蘭圖婭也起身往回走,她緊緊地握著桶把,就像握著一把尖刀的柄。

   恨意滔天!

   她現在不只想殺了夏潯!她還想毀了夏潯的希望!

   他不是想把遼東經營成大明困住韃靼這隻猛獸的銅牆鐵壁嗎?如果能毀去他的希望,再去了他的命,那她縱然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不惜付出一切! 開原街頭,人山人海。

   附近所有人都被吸引過來了,包括一些在不遠處集市上買賣東西的商人。

   層層群眾中間,站著一人一馬,旁邊還有一名哭倒在地的婦人,懷裡抱著一個軟軟垂著手臂的孩子。

   站著的那人正是唐物竹。

   唐物竹在胡同口看見的那名胡服小美人,就是被夏潯派人送回總督府邸的烏蘭圖婭,唐物竹遠遠見到,欣喜若狂,立即縱馬狂奔,向她追來。

   那胡同極為狹窄,唐物竹馬如飛矢,到了胡同口也不稍緩,筆直地衝出去,冷不防有一名逛街的女真族婦人帶著孩子剛好經過,唐物竹吃了一驚,急忙勒馬已經來不及了,那馬被他一提,前蹄騰空,衝勢卻沒止住,正好踹在那童子身上,緊接著就把他踏在馬下。

   那小童才五、六歲年紀,被這駿馬踹中胸口,緊接著又是重重一踏,一條性命就此丟了。唐物竹也知闖了禍,提馬就想逃走,那婦人如何肯讓他走?立即扯住馬韁,硬是拉他下馬。見此情景,路人都有些憤怒,紛紛圍上來指責不止,兩下裡已經理論半晌了。

   唐物竹雖覺理虧,但是並不害怕,以前沈永做遼東都司的時候,他也曾隨父親回過幾趟老家,這裡是漢人的地方,那些蠻夷都是賤命,有什麼了不起的?當然,他這漢人指的是家裡有人做官的漢人,尤其是在軍界有背景的人,他又不是故意踢死人,賠錢就得了,還能怎麼樣?

   所以被人理論來理論去,眾口一詞都是指責他時,少年人年輕氣盛,聽著聽著臉上就掛不住了,緊接著巡街的差人聞訊趕到,要帶他回衙治罪,唐物竹不禁勃然大怒,他用馬鞭指著那差役,驕橫地道:「逮我?你試試!你知道少爺是什麼人嗎?我爹是唐傑!」

   那差役翻個白眼道:「唐傑?唐傑是何方神聖?」

   唐物竹盛氣凌人地道:「放肆,我爹的名姓也是你能叫的?我爹是北京行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

   唐物竹傲慢地道:「你們是什麼東西?我只知道開原有衛、有千戶所、有兵備道,什麼時候又蹦出個司法署?」

   他扯住面前一名差役的衣領,抖了抖那有別於大明巡捕的制服,訕笑道:「就你們?領兩餉錢,掃掃街道、看看門戶還成,你們也配緝察法紀?哼!少爺的家就在橫二胡同,正數第二家,誰若不服去與我爹理論!走開!」說著就要推開人群出去。

   這時一條漢子急匆匆地從人堆裡擠進來,正是那被馬踢死的孩子父親,一見兒子果然慘死當場,老婆哭得抽抽噎噎,旁人的指責和議論聽在耳中,知道這牽馬的少年就是兇手,不由放聲大哭,他衝上去一把揪住唐物竹的胸襟,破口大罵道:「你這畜牲,好端端地為何在城裡縱馬?還我孩兒,你還我孩兒命來!」

   說著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唐物竹被這一巴掌打得楞往了,怔了一怔之後,臉色騰地一下脹如雞血:「他媽的,你敢打我?我爹都沒碰過我一手指頭!你敢打我?!」

   唐物竹撒開馬韁繩,一把扼住那漢子手腕,吐氣開聲,「嗨」地一聲,一記重拳就擂在他的心口。

   唐傑隨丘福征戰沙場,屢立戰功,也是有一身精湛武藝的。他練的是「炮捶」,十分威猛霸道的一門拳法。他只此一子,因此自幼疼愛,但是在武功一道上並不縱容,從小嚴格督促,這唐物竹自幼習武,拳腳功夫是極為扎實的。

   這炮捶拳出如重錘,吐力如炸雷,尤其是這一記「臥心炮」,若是袒開胸膛讓他把拳力打實了,就算比他高明多多的練家子,也未必能禁受得起這一拳。

   今天這唐物竹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若不是力道巧了,別人想要踢死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偏偏就叫他給踢死了,這時被人打了一巴掌,羞怒之下出了重拳,拳頭擊出去,才有些後悔,臨時撤手來不及了,只約莫收了兩成力,結果這一拳「噗」地一聲,竟把那漢子一根肋骨打斷,折斷的肋骨又插進了心臟。那漢子「呃呃」地叫了兩聲,血從鼻孔和嘴巴裡噴出來,兩眼發直,眼見是活不成了。四下裡圍觀的百姓登時大嘩,方才只是冒冒失失踢死了人,那也就罷了,眼下可是他大發淫威,活活打死了苦主!圍觀者立即鼓噪起來,遼東漢子大多豪爽,許多人激於義憤,便摩拳擦掌,要動手拿人。

   唐物竹一看這戶人家兒子不禁打,老子也不禁打,這禍事越闖越大,登時便想開溜,那司法署的巡檢捕快眼見他當著自己的面打死了苦主,如何還敢放他離開?「呼啦」一下圍上來,抖開鐵鏈便喊:「老實隨我衙門裡吃官司去,若敢拒捕,罪加一等!」

   唐物竹毛了心,噹啷一聲拔出佩刀,色厲內茬地道:「統統滾開!誰敢攔我!滾開!滾……」

   他還沒有喊完,斜刺裡突然閃出一道人影,刀光凌厲、映日生寒,這一刀快如閃電,唐物竹正游目四顧,虛聲恫嚇,根本沒料到有人毫不猶豫地對他出刀,手中刀「噹啷」一聲,便被劈落在地。緊跟著一隻大腳砰地一下踢在了他的腰眼上,踹了他一個滾地葫蘆。

   唐物竹被這一腳踢岔了氣,那持刀人飛步趕上,一腳踩在他的後背上,睥睨四顧,大聲問道:「這小子是什麼人?犯了什麼罪過,竟敢當街拒捕?」

   來人正是丁宇!

第七十七章 不相饒


  眼看著唐物竹被鎖起,連著苦主一人兩屍俱都帶走,丁宇摸了摸鼻子,又退回了了特莫爾的身邊。

   了了欣然道:「丁都司好功夫!」

   丁宇乾笑兩聲沒有說話。

   了了睨了他一眼,問道:「怎麼,知道對方是什麼都督僉事之子,有些後悔出頭了?」

   丁宇尷尬地道:「他爹……我認識……」

   了了瑤鼻一翹,冷哼道:「你們漢人的官不是說什麼明鏡高懸、執法公平嗎,熟人的兒子當街殺人,就可以不管了?」

   丁宇道:「本來就不該歸我管啊!再說,如果方才是在哈達城中,換了是妳部落中一名長者的兒子與蒙古人當街爭執,動手殺人,妳看到了,會不會管?」

   「唔……」

   了了眼珠一轉,訕訕地不說話了,她不擅說謊,平心而論,若是真如丁宇所講,恐怕……她還要暗中製造些機會,掩護自己的族人逃脫。出手擒人,想都不要想,維護自己的族人對部落人民來說,幾乎是一種本能。

   丁宇見她不說話了,不禁得意洋洋,咧嘴笑道:「沒話說了吧?還有,以後不要妳們我們的,咱們現在都是大明的人,對吧?以後大家都生活在這個地方,對吧?妳嫁了我,我娶了妳,生個兒子,妳說他是漢人還是女真人,對吧?」

   了了越聽越不像話,不禁羞紅了臉,頓足嬌斥道:「放屁!誰要嫁你?」

   丁宇道:「部堂大人說的!妳瞪我幹啥?這就是個比喻,這個妳不是妳,這個我也不是我,說的又不是妳和我。妳看看妳,閨女不像閨女,跟個野小子似的,說話也這麼粗野,妳想嫁我,我也得要妳呀,我樂意要妳嗎?我丁宇可是從三品的都司大人,馬上要加官進爵,哇哈哈哈……,還不得娶個大家閨秀什麼的,妳瞪我幹啥?妳還瞪?」

   了了特莫爾氣極敗壞地掄起了鞭子,丁宇一見跳上馬就跑,了了特莫爾在後面狂追,不時拿那鞭子去抽他。街上有些女真族的行人、商賈,其中有認識了了的,不由驚道:「了了姑娘已經有了心上人嗎?好像還是個漢人!」

   因為丁宇率百餘騎追入科爾沁草原深處,救出了她的姐姐,今天了了是受她爹爹吩咐,帶了禮物來感謝丁宇的,丁宇送她回去,恰好就撞見了方才那一幕。

   了了平時也不是沒少聽過族中男兒玩伴開她玩笑,丁宇的瘋言瘋語本不至於讓她羞怒難當,說要打他,也不過是女兒家的羞澀本能,做做姿態而已,鞭子又怎可能打得狠?結果這一逃一追,又有路人胡言亂語,了了也突然醒覺。

   「糟糕!我這舉動,與打情罵俏何異,這不是向男兒家表達愛意的舉動嗎?」

   俏臉一熱,這鞭子就揮不起來了,馬速也慢下來,丁宇有所察覺,勒住馬匹回頭一笑,嘿嘿地道:「怎樣,本都司騎術不賴吧?」

   了了撇撇嘴道:「我懶得追你!」

   仔細打量,這丁宇還真是頗有男子漢的陽剛之氣,那修剪整齊的一部絡腮鬍,更讓他顯得威風凜凜。了了的心怦然一跳,忽有所感,臉色頓時微暈,竟有些不太自在。好奇怪的感覺,好像……在他面前,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似的。

   「真是中了邪了!」了了暗暗啐自己一口,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箇中滋味,真不知因何而來…… 唐傑得到的消息大多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儘管有些不盡不實的感覺,不過基本事實還是清楚的。唐傑知道淇國公丘福與輔國公楊旭有過節,也有心幫他揪揪楊旭的小辮子,奈何從已知的情況來看,人家顯然並未冒功。

   別的都能作假,但斡赤斤土哈萬戶可是被生擒活捉的,他從北京一路過來,已經看到大隊的俘虜被陸續押往關內,數萬人,清一色的精壯漢子,這可不是一個部落就能湊出來的青壯。

   唐傑一邊走回自己房中,一邊暗暗思忖:「明天去瀋陽拜訪一下魏春兵,探探他的口風,如果能從他那裡再得到證實,就不用在這件事上浪費功夫了。」

   到了房間,唐傑沒有看到自己的夫人可雲,只道她是陪老娘說話去了,也沒多想,便寬了外袍,往炕上一橫,想要歇歇腿腳。兩眼剛合起來,外頭腳步聲響,自家夫人的聲音急急傳了過來:「相公,相公,大事不好,物竹叫人抓了起來,你快去看看!」

   唐傑一聽,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就見夫人脹紅著臉從外頭走進來,不由怒道:「何人抓了我兒?」

   可雲道:「聽說是什麼勞什子的司法署,幕府自設的衙門!」

   唐傑一聽便放下心來,他還以為自己兒子因為什麼口角之爭被哪個部落的人抓走了呢,在這裡,諸族雜居、龍蛇混雜,各部落中難免有些蠻橫不懼官家王法的人,以他的權勢自然能救得出兒子,可是救出來之前,恐怕兒子多少要吃些苦頭,既然是自家的官府那就不怕了,憑他的面子,什麼事情擺不平?自己去把兒子帶回來就是了,既然是官衙,等到得知兒子身分,想必不會過於難為他。

   唐傑一邊穿起袍子,一邊問道:「物竹做了什麼事,叫人捉去?」

   他的夫人可雲眼淚汪汪地道:「我也不甚曉得,聽說是縱馬踢死了人……」

   唐傑罵道:「這個小畜牲真是不叫我省心!我這便去那什麼司法署看看,喔,給我拿幾卷寶鈔來。」

   唐傑揣了錢,向自家的下人問了問路途,這開原城的人最熟悉的就是司法署和司商署,忙給他說明了道路,就在總督衙門不遠,唐傑便騎了馬,趕去司法署,到了那裡說明身份,進去一問,兒子已被送到長史府去了。

   原來那司法署也知道自己只是幕府下設的一個機構,不是朝廷的官設機構,有些底氣不足,得知那兇手是北京行五軍都督府的高官之子,知道自己壓不住場面,馬上就把人送到了萬世域那裡。

   萬世域的官署也在不遠處,這附近各司的衙門都是挨著的,唐傑沉著臉便又奔往長史府。

   聽說兒子踢死了人,縱然那死者是個平頭百姓,終究是一條人命,唐傑就知道比較麻煩了,這才揣了錢來。縱馬踢死路人是無心之過,以他的權勢地位,交通了官府,向苦主施施壓,再賠點錢,這事也就結束了,可是等他到了長史府,萬世域把他迎進去落座一談,他才曉得那個混帳兒子居然還打死了人。

   唐傑暗暗叫苦,強打精神向萬世域問起處理辦法,萬世域肅然道:「唐大人,非是下官不給您面子。人命關天呐,尤其是這遼東之地,諸族雜居、情形複雜,部堂大人再三吩咐過,斷案執法,不分地位、不分種族,務須做到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唯有如此,才能讓仗勢者不敢氣焰愈熾,弱勢者不會更遭迫害,行商坐賈不會視遼東為沒有規矩的野蠻之地而畏怯前來。令公子縱馬踢死了人,此乃無心之過,縱然大人您不出面,本官也當從中斡旋,務求落得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可他憤而殺人……

   不瞞您說啊大人,那苦主族中聞訊,方才已有百十人聚到府衙外生事了,是本官作出承諾,必定秉公執法,這才勉強彈壓下去,打發他們回去等候消息,如今若因大人您一番話,下官便把令公子交你帶走,你讓下官如何對各方面交代呢?」

   唐傑暗暗冷笑,這些官場上的迂迴誰不明白?旁人求到自己頭上,誰會把事情說得輕而易舉?不撈好處也得撈個人情嘛。耐著性子聽萬世域訴完了苦,唐傑陪笑道:「是是,若非如此,也就不用麻煩萬大人您了。大人以幕府長史的身份,統轄遼東政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事對別人很為難,對大人您來說,呵呵,只要大人您肯幫忙,還有什麼難處?」

   他向前移了移身子,放低聲音道:「那些番胡部落的人,命賤如狗,本就沒甚了得。只是大人您身居其位,唐某也不能令您做難,您看……上下打點,需要多少花銷,這件事千萬要拜託唐大人您了,等我那不懂事的兒子回來,我一定對他嚴加管教,約束著他不再生事。」

   萬世域搖頭道:「唐大人,你誤會了!下官不想索取什麼好處,這件事也沒有通融的餘地,下官是一定要秉公執法的。」

   唐傑受他忤逆,臉色也不禁沉下來,冷聲道:「那大人準備如何秉公執法呢?」

   萬世域肅然道:「殺人償命!」

   唐傑「啪」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萬世域不甘示弱,也蹭地一下站起,把脖子一梗。

   笑話!他姓萬的要是怕事,當初也不會彈劾輔國公了,輔國公他都敢彈劾,還怕一個北京行在的都督僉事?

   唐傑栗聲道:「姓萬的,你好大的膽子!」

   一見唐傑發怒,他帶來的四名侍衛立即按刀逼近兩步,萬世域身後的衙役頓時也把風火棒一橫,這長史衙門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了。

   門口站著一名小廝倒是機靈,一見情形不妙,眼珠一轉掉頭就跑,出了長史府,直接奔著咫尺之遙的總督府去了……

作者資料

月關

中國東北部某間國有銀行二級分支行高級業務主管,但已在網路發表文章多年,為起點中文網白金作家,自稱其名出自「秦時明月漢時關」,取其中二字,簡稱「月關」,與酒徒、阿越並稱大陸三大新歷史小說名筆新秀,作品有《回到明朝當王爺》、《大爭之世》、《一路彩虹》、《步步生蓮》、《狼神》。 中國大陸起點金鍵盤獎讀者票選冠軍作家 《錦衣夜行》一書在起點中文網所舉辦之「金鍵盤獎」中,以領先第二名整整一倍的優勢獲得讀者票選年度冠軍作品,粉絲追捧更勝《回到明朝當王爺》。作者也連續兩年獲得讀者票選第一、第二名作家,為目前大陸當紅的知名作家。

基本資料

作者:月關 出版社:野人文化 書系:俠客館 出版日期:2013-05-03 ISBN:9789865830038 城邦書號:A1010066 規格:平裝 / 單色 / 256頁 / 15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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