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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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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內容簡介

◆原著小說改編為電影、2012柏林影展參展影片、2012上海電影節入圍金爵獎最佳影片 負心的人永遠不會錯 而且,他還會過得比你好 「你是最近才開始分居的吧?」 「是啊,會越來越容易適應嗎?」 「沒有明顯的差別。你知道的,時間療癒過什麼了?它只是讓事情熟悉起來而已。」 「熟悉不是比較容易適應嗎?」 「不會,反而更難,因為那就開始表示無路可逃。」 「有件事我一直想記得,但它卻一直從我腦裡溜走,從我的意識裡滑進滑出,像月亮在誘惑著雲片……我不是要求被原諒,因我並沒有原諒我自己,但我需要有人了解我……」 【精采內容】 圖書館員安娜.威斯是一位失去生命意志力的中年女人。她和女兒艾米莉住在紐約皇后區,而艾米莉正在經驗少年叛逆期,導致母女倆人關係非常不好。安娜有天在報紙上看到一個單身派對的廣告,於是決定去參加。她在那裡遇到一個也是離過婚的男人喬治。派對結束後,她跟他一起回家。在他的家裡,安娜遇見喬治的16歲的兒子史提,但兒子看到安娜後就立刻出門了。安娜和喬治抽了一點大麻,並做了愛,安娜並沒有得到滿足歡愉,反而遭到被喬治的汙辱,於是她在激怒的非理性情緒下,把喬治給殺了。之後,安娜很冷靜地收拾東西,靜靜地離開他家。 總督察伯尼.博斯丁是一位失眠症患者,同時也面臨著離婚,一大原因是伯尼因為工作而常常忽略家庭。他的兒子提歐是個弱智者,這也引起夫妻倆之間很多的摩擦。伯尼一直以來都是個正直的人,他從沒有出軌過,當警察也從沒受賄過。 喬治的案發現場剛好在伯尼的管轄區內,於是他立刻趕過去。這是個令人反胃的場面,到處都是血,而死者的臉根本看不清楚。雖然其他警員都認為這是同性戀的兇殺案,但伯尼看到安娜的女性雨傘被留在門口,底下還是濕的,表示當晚還有人用過。他更注意到這把傘的手把有點壞掉。 回到家的安娜,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有精神,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為什麼有染有血跡的床單。她記得喬治這個男人,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但是,她有種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她早上四點決定開車回喬治家取回她的雨傘。她離開時,恰巧被伯尼撞見她手中拿著雨傘,但伯尼第一想法是:全紐約大概有幾千個人有同樣一把傘。但是,當他聽到死者公寓裡的雨傘不見後,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他下樓追安娜,但她已經上車開走了,幸好伯尼有抄下她的車牌號碼。 透過安娜的車牌號碼找到安娜的地址,到達後,他在安娜門外等,等到她出門後跟蹤她。他一直跟蹤安娜到達另一個單身的跳舞派對,他在那裡跟安娜自我介紹,假裝自己也是單身來參加派對的。伯尼不知覺地開始被安娜吸引。安娜跟伯尼說她從來感覺不到開心,只能體會憤怒、恐懼和絕望。與伯尼分開後,安娜一整天工作都無法專心,滿腦都是伯尼,迫不急待再跟伯尼約會。當晚倆人外出吃飯之前,伯尼先到安娜家喝杯酒,兩人聊到前任的婚姻以及生死的觀念。安娜說她是個不怕死的人,而伯尼回說他聽說不怕死的人不尊重生命,比較有可能結束別人生命。他問安娜她有沒有可能結束其他人的生命。但安娜沒有回答。 他在安娜家看到那把雨傘,因為手把也是壞掉的,讓他更確定這就是在喬治家的那把傘。整個晚上,伯尼必須一直提醒自己他是警察,在辦案,不要讓自己太享受這晚,也不要喜歡上安娜。但是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已經動了真感情。約會到尾聲,正當伯尼要回安娜家,他突然看到史提在機場廁所死掉的消息,於是只好唐突地結束約會。 這時的安娜在家裡睡不著。她滿腦子在想: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伯尼會匆匆忙忙地離開她。她開始表現出精神分裂的狀態,腦裡好像有好幾個不同的聲音在爭取她的注意。伯尼一直打給安娜,但安娜幾乎昏睡,什麼都沒聽到。醒來的她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還是有什麼她應該記得。她已經失去時間觀念,感覺像好久沒有睡覺了。伯尼這時直接來到安娜家門口。安娜從伯尼身上尋找溫暖,而伯尼也很樂意地提供給她,讓她在懷裡大哭。他們抱著睡著,醒來後兩人心情都變得很好,決定跳舞。安娜說她桌上有個放音機,是她女兒的,裡面的卡帶可能有音樂。於是,伯尼按了放音,裡面出來的卻是安娜的自白。 他們坐在那裡繼續聽著安娜的敘述。伯尼跟安娜說他是警察,安娜說她早已經知道了。伯尼說他沒辦法逮捕安娜,他愛她。他說服安娜沒有人記得當晚她有到喬治家,而他們面前的卡帶是唯一的證據。安娜很冷靜地站起來說她去一下洗手間,她進去之前伯尼抱住了她,給了她一個吻。直到她進去以後,伯尼才發現自己的槍不見了,接下來就是一聲槍響,有人倒在血泊中......。

內文試閱

  我試著回想起什麼事情。它卻頻頻溜走,在我的意識裡滑入滑出,好似逗弄雲朵的月亮。它現身時,散發殘酷的閃光,美麗又邪惡,繼而鬼鬼祟祟地溜開,逸出視線之外,留下黑暗與混亂。留下恐懼。

  如果身邊有人可以談談,或許……

  今天是星期天。

  我不確定我知不知道自己為何對著錄音機說話。這東西是我女兒小艾的。也許我只是想跟人說說話,可是放眼不見一人。我再也沒有女性朋友了,也許從來就不曾有過。無所謂。失去丈夫的時候,就連帶失去了朋友。也許是你自己拋開他們的。總之,人生變得有所不同。

  可是我需要找人談談。我想我出了狀況。我不知道是什麼狀況也不曉得這狀況會怎麼結束。我希望有人能夠理解。我不要求寬恕,連我都不原諒自己了,但我希望有人能夠理解。

  如果有人理解,或許就能證明我曾經活過,證明我是有價值的。證明我是個身陷痛苦的人,而且是有價值的。

  我是安娜。



  安娜睜開雙眼。細薄灰光沿著百葉窗的側縫闖瀉進來。她緊緊合上眼睛。

  「可惡。我竟然還活著……」

  她拚命將心神集中在當前的兩大問題上。

  第一:她非得下床不可。

  第二:她得決定下床後該做什麼。

  冷不防地,他的名字閃入她的腦海,彷彿一直就在附近潛伏,準備一撲而上。

  賽門。

  她費盡渾身力氣……費盡一切……才把自己弄下床來。

  客廳的窗簾敞開。她踅至窗邊。開始落雨了,像是某個癲狂的孩童用黑蠟筆在污穢的天空上激烈地胡亂塗抹。冷清的街道上有張報紙匆匆飛掠,反覆翻滾墜落,無望地掙扎不休。

  她拉上窗簾,是曾經優雅的米白色浮花錦緞,是她從原本那棟房子帶來的。它們跟這間客廳毫不搭調,艾蜜莉的沙發床仍然攤敞著,皺亂成一團。

  廚房裡的冰箱馬達嘎然停下。她聽到它停止的時候,才意識到原來它之前都在運轉。直到它嘎然而止,她才意會到。房裡沒有其他聲響。

  「世界的馬達停止了。」她想。她高聲說出口,就為了聽點聲音,接著才意識到她正在自言自語。這點教她害怕。

  她從窗簾側縫往外瞥看街道。街上空無人車,連風都離開了,只剩鋪天罩頂的低垂雲朵。

  也許世界末日就快到了。她放聲一笑。笑聲似乎在那片死寂上撞出尖響。

  房裡一切紋絲不動,毫無呼息。

  「也許我死了。」也許兩個月前的那場車禍成功了,她已經命喪黃泉。

  不。運氣沒那麼好。水槽裡堆了碗盤,是艾蜜莉昨晚用過的。地上還有小艾的牛仔褲、內褲跟毛線衣。放眼盡是小艾的東西。

  「死了還隨身帶著女兒的髒衣服,我就是有這種好狗運。」

  靜止圍繞著她︱巨大、濃密,將她從世界截斷開來。她無法呼吸。她豎耳傾聽聲響:街上的汽車喇叭、輪胎的隱約尖磨、廊道裡的腳步聲。這棟老建築的牆壁厚實,窗戶又關著,悄無聲息。

  也許她已經入葬,像法老一樣伴著個人物品下葬。他們會用髒衣服來替法老陪葬嗎?

  那片死寂緊攫住她,讓她動彈不得。她考慮轉開收音機,但想到廣播員那種不顧情面的歡樂爽朗,用活潑輕快的語調報導縱火、謀殺、通貨膨脹與下一次的世界大戰。也許看電視吧。那她得先爬過沙發床,那又何苦來哉?

  她可以洗洗碗盤、打理床鋪。可是那樣總會惹小艾生氣。

  「妳幹嘛非要整理我的床不可?有沒有整理有什麼差別?會有誰來看?」

  「我就會看到啊。亂七八糟,看了就沮喪。」

  「妳才讓人沮喪啦!那個蠢心理醫師什麼都沒幫到妳!」

  啊對……那個蠢心理醫師。她到底幫到什麼忙了?嗯,她是對安娜滔滔長篇大論。要安娜傾聽一位激進解放派、擺脫胸罩壓迫的三十歲女性的所有智慧。「妳竟然不想好好做妳自己!」那個可憐的女孩瞪大眼睛,安娜那時還擔心對方的隱形眼鏡會啵地掉落。

  「我都嫁給一個男人三十年了,等於是永永遠遠。我的目標就是跟他白頭偕老啊……」可是安娜沒說出口。心理醫師不可能聽得到,她們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

  無所謂。安娜已經不去她那裡就診了。

  「整理床鋪我又不介意,小艾。」

  「我介意!」傳來叫囂。小艾近來好像老在叫囂。她們母女以前明明相處甚歡的。

  那片寂靜悄悄爬近。它往上攀到她的腳踝、到她的膝蓋、到她的喉嚨。她就快溺斃於寂靜裡了。

  她文風不動地佇立著,渾身僵硬。如果站定夠久,如果動也不動,會化為石頭嗎?

  她會是一尊絕妙的雕塑:中年女性,睡袍皺巴巴、頭髮凌亂邋遢。

  她該做的,就是以彷彿的原則來生活。彷彿她有理由吃早餐、淋浴、打扮。彷彿這全都有所謂。

  他的名字再一次偷偷潛進她的腦海。賽門。

  「老天,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看來會下整天的雨。天空昏暗。雨中,整間公寓朝我步步逼來。這間單房公寓有客廳,裡頭放了給小艾用的沙發床,還有窄小無窗的空間作為廚房區域。公寓我就是住不習慣。
等到近晚時分,已經沒有清掃或洗衣的工作可忙。我不知道小艾什麼時候會回家,也不曉得她會不會回來。她很少在家。她也不喜歡這間公寓。我猜她不喜歡我。她以前是喜歡的。她怪我。

  那片寂靜又滲流回來了。我翻翻大都會年鑑,發現有場派對。一場單身派對。

  我離開公寓的時候,天空飄著綿綿細雨,所以我帶上雨衣跟傘。我開到橋上的時候,雨勢大到完全遮蔽我的視線。車子在滑溜溜的格柵上頻頻打滑。我想像有輛巨型卡車失去控制,狠狠朝我撞來。我想像自己的腦袋猛撞擋風玻璃,車子滑出橋外、摔落河裡,害我丟了性命。可是我知道那不會發生。我沒那種好運氣。

  找地方停車還真難。我穿著露趾高跟鞋,腳都弄濕了。雨傘沒什麼作用。是那種便宜透明的黃色塑膠傘。傘把下方的柄桿裂開了。我必須直接閃避裂開的地方,抓住金屬桿子而不是傘把,不然傘會搖晃翻倒。在暗夜中,幽暗又濕答答的曼哈頓街上,我渾身冰冷又害怕,而且還很緊張。在這類的單身活動上,我總是緊張兮兮,很氣自己竟然會去參加。陷在這種處境裡,讓我覺得很受羞辱。我抵達派對地點時,問門房能不能先看看再付錢,可是他說不行,我不能那樣做。裡面已經有太多人了,他說,總不能讓人沒付錢就跑進跑出的。所以我馬上知道那派對一定不怎麼優質,因為如果很優質的話,他不會介意讓我先瞧一瞧。然後我問他男女比例是多少,他說他不曉得。我說:「虧你還是在外頭賣入場券的!」他說他忙到沒空看誰入場。我說:「你總知道他們是男是女吧?」我笑出聲來,為了自己動了氣意而難為情。我賣弄風情地說:「我猜你懂得分辨男女的差別吧。」

  他說「差別萬歲」,然後呵呵笑開。我逼自己跟著笑,免得露出哀怨女人的模樣。沒人喜歡哀怨的女人。他說:「也許有……噢……四男對三女,或是三男對兩女吧,差不多就那樣。有什麼差別啊?要找到對的人,一個也就夠了吧。」   問一個蠢問題,就會得到謊話連篇的答案,安娜。可是落雨紛紛,回家的路程又長,加上我又上了妝。回到那間空蕩蕩的公寓裡又有什麼呢?

  我付了七塊美金,把傘留在走道上的其他雨傘附近,然後走了進去。

  裡面相當擁擠,煙霧瀰漫,是個單房公寓。有個一臉緊張的女子請大家在外頭先把腳抹乾淨。胖露伊絲就在前廳那裡。那是她舉辦的派對之一。露伊絲舉辦不少派對。她以前跟我住同一個城鎮,就是我結婚有了房子時住的城鎮。

  大概有八位男性跟三十位左右的女性擠在客廳裡。靠牆有張橋牌桌,上頭擺了一盤小黃瓜切片與生胡蘿蔔、一碟洋芋片、一加侖瓶裝的廉價酒跟一大罐薑汁汽水,沒有冰塊。

  我倒了一紙杯的薑汁汽水,這樣四處走逛的時候手上就有東西。

  可看性不高,就是常見的景象罷了。沒有我以前熟識的人,不過我可能早就見過他們了,而且我知道我還會再遇上他們:大多體重過重的男人們正在掃視房間,一副牙痛的模樣;女人們滿臉寂寞。

  我到浴室去梳理頭髮,那是我不得不面對派對以前的延遲策略。浴室門鎖上了。我等了等,然後敲敲門。我聽到裡面傳來咯咯輕笑與談話聲,半晌之後,有男人跟三名女人走出來,勾肩搭背吃吃發笑。他們處在高嗨狀態。浴室瀰漫著大麻的氣味。我告訴自己大麻不是小鬼頭的專屬物品,可是我還是相當震驚。這種事情我們不是已經老得不能做了嗎?這一切不都是嗎?我在這裡幹嘛?大家來這裡幹嘛?

  我匆匆梳理頭髮,看著自己在浴室門板鏡子裡的映影。我暗地好奇自己在別人眼中的模樣。我實在弄不清楚。過去二十八年以來,我都仰仗賽門告訴我,我看起來怎樣。現在我沒把握了。

  我穿著合身的黑長褲、白色貼身連身背心,搭配銀腰帶與銀耳環。沒有新穎的物品。沒有時髦的裝扮,可是應該能炫耀我的身材吧,我想。我想我的身材不賴。至少我不胖。賽門一直都很討厭肥胖。我有一雙藍眼跟一頭金髮,還有皺紋。我五十歲了。

  我回到茶點桌子那裡,倚在沙發背上,努力露出愉快的神情,隨性、不焦慮。不要迫不及待。男人不喜歡迫不及待的女人。最後我走向某個男人。我說:「嗨。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他大約超重二十磅,戴著眼鏡、齒列歪斜,穿著不合身的聚脂纖維格子西裝。唉,要是他帥氣富有又聰明迷人,何必來參加這種派對?

  我問他是離婚還是喪妻。原來是喪妻。他跟我講起他的孩子,說他們有多聰明又多聰明,他還跟我說到他的房子。他說盡了關於自己的一切,卻連一個關於我的問題都沒問。大多時候都是我在發問,他負責回答;看來他對我沒興趣,我應該早點打住的。有個女人頻頻打岔,想跟他說話,可是他對她也沒興趣。要開啟一場對話不簡單,可是要停下來更難。不過最後我終於放棄,走了開來。

  那時又有兩個男人走進來。一位高大魁梧,沒繫領帶,穿著掉了一枚扣子的皺巴巴暗棕色西裝,臉跟頸子頻頻出汗。他一直甩動手肘,彷彿拚命想把空氣送到夾克裡面。他的尼龍襯衫看來濕答答,緊貼在皮膚上。他的朋友矮小圓胖,眼神不安,一臉豬相。我忘了我們是怎麼聊起來的。我想我端出了自己慣用的開場白吧:「你以前來過這裡嗎?」類似那樣的高明字句。我對閒聊不怎麼在行。他們說他們剛從長島的燕尾服中繼站過來。我說我從沒去過「燕尾服中繼站」,也沒去過其他的單身酒吧,我說我太害怕了。他們說那就跟一般酒吧一樣,非常擁擠,大家四處站著打量對方。然後我問他們今晚為什麼過去那裡︱有什麼特別的活動嗎?他們說那是順路經過的其中一站。

  我猜他們沿途陸續停留很多站。他們在找什麼?他們兩個人都超過五十了,一人離婚、一人沒結過婚。我猜他們尋找的,並沒有在尋覓他們。矮小的那位幾乎沒開口。大多時候只是輕輕晃著腿,眼睛一面掃視房間,時時評估著。高大的那位說自己是老師。我問他教些什麼,他說是藝術。我說那滿有趣的,說我在婚前原本想當藝術家的。他很難聽清楚我講的話。房間並不吵鬧。我猜他只是沒認真聽吧。他一直說「什麼?」,然後把視線從他們的搜尋裡拉回來。我就重複自己的蠢問題,然後他嘟囔著答案。我最後說:「我想去拿點東西吃。我先告退了。」

  茶點桌旁邊有個削瘦的禿頭男人。他說:「沒東西可吃了,只剩一些洋芋片。」

  「之前還有小黃瓜啊。」

  「這場派對還真摳門,」他說,「其他派對吃的東西比較多。七塊美金應該準備多點東西,不只是一點洋芋片。」

  「他們準備了我們這些可愛的女人啊。」我說。

  「那個露伊絲要是不供應多點東西,等於是斷了自己的財路。」他說。

  這樣就差不多把這話題講完了。我挪身走開。另一個女人走過來,他對著她怨聲連連。我注意到那位藝術老師正在跟穿著低胸絲質女衫的暗膚色女子說話。她有一頭濃密及肩的波浪黑髮。她年紀較輕,長得漂亮。那件女衫價格不斐。他們正笑著。面對她,他的聽力問題似乎不見了。

  這地方的人潮稍退。人們已經繼續上路。還有其他的派對。舞會。另外再付七塊美金、十塊或更多。我出不起一場活動以上的錢,而且可能會遇到離開這裡的同一批人。我們全部都在繞圈子打轉。

  露伊絲走過來問我能不能載她回家。我說她難道不記得我已經不住她那個街區了嗎?我搬到皇后區了啊。她說又不算很不順路,就十分鐘車程吧,而且幹嘛趕著回家呢?「那裡有什麼在等妳嗎?」

  其實要二十分鐘。每一趟,去程跟回程。可是她說得對:沒什麼好趕的,那裡沒有東西在等我。

  我說好吧,只是我想很快離開。我累了。她說我能不能等到十點半。那時是九點半,這件事讓我不大高興。我真的想馬上離開,我知道如果她說十點半,其實真正的意思是最早十一點半,因為她總得留到結束才走。那畢竟是她舉辦的派對。她借用別人的家作為場地,屋主可以從入場費裡抽成。

  三十上下的年輕胖女人出現並說:「這場派對還真無聊。」

  我說:「是啊。」

  她說:「好無聊。」

  我原本想再說「是」,可是想了想以後說:「不是無聊,是讓人失望。」

  她動了氣。「要是妳期待在這樣的活動認識白馬王子,妳當然會失望。」

  「在這間公寓裡,無論什麼顏色的馬看起來都會很怪。」我說。

  她怒目瞪我。「如果妳喜歡自己的笑話,那就好。」

  如果我自己不喜歡,那誰來喜歡?過去曾經有段時間,賽門覺得我這人很有趣。為什麼我今天老是想起他?

  「全部都好沒意義。」那個女孩說。

  「那就是人生啊。」我想我當時放柔聲音說了,因為我替她覺得難過。

作者資料

艾爾莎.列文(Elsa Lewin)

艾爾莎‧列文(Elsa Lewin)是一位住在紐約的心理分析學家。《我,安娜》是她第一本小說,也是暢銷之作。

基本資料

作者:艾爾莎.列文(Elsa Lewin) 譯者:謝靜雯 出版社:臉譜 書系:臉譜小說選 出版日期:2012-09-03 ISBN:9789862351840 城邦書號:FR6512 規格:平裝 / 單色 / 296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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